作者：鱼鱼快动
阳光穿过透明雨伞，照在她侧脸。纤长的睫毛微颤，秀气的鼻子，樱色的水润嘴唇，无一不在显示出动人的美感。
远处的四谷站传来轻微的电机声，中央总武线黄色的车厢从高架桥上飞快通过。
网球场上忽然发生了变化，栖川唯径直朝着村上水色走去，人群的起哄声穿过空旷的操场，传到了耳边。
多崎司远远看了一眼，系好扣子，系好领带。
“走吧，去看看。”他朝着栗山樱良打了声招呼，率先走向楼梯。
栗山樱良征了一会，眼睛定定看着楼梯台阶。
在她的头顶，灰鸽子在细雨中盘旋了一会，最后落到了校舍后方建筑的尖顶上。那一栋墙上爬满绿色藤蔓的老旧建筑，是昭和时代便已经落成的礼堂。
“砰！”
网球场高大的铁丝网颤了一下，依附在上面的小水珠纷纷掉落。
过了不到十秒，又是“砰”的一声。
“可恶，别小瞧人啊！”
“我一定会在这个球场赢下你的！”
村上水色大吼了一声，从地面爬起，双手握拍再一次严阵以待。
一场无关紧要的网球赛，愣是被他当成了四大公开赛来打。
栖川唯面无表情地再发一球。
勉强盖住大腿的运动短裙，因她剧烈的运动而左右摇摆。
村上水色盯着急速弹过来的网球，脚步快速移动，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啦～！”的刺耳声音。
“看我的零式削球……哎呀～”
脚下一滑，摔成了雅木茶躺。
“栖川——唯——，栖川——唯——！！！”
A班的学生一下子就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而F班的学生则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倒也没有人责怪村上水色，毕竟对手是就连一向性格严厉的体育老师都赞不绝口的六边形战士栖川唯。
所谓的六边形战士，指的是经验、防守、速度、技巧、力量、发球。
全面落败的村上水色败，只能用网球拍撑着身体爬起来，憋屈道：“我认输……”
“这就认输了吗？投降速度堪比二战法国啊。”
村上水色惊喜地回过头。
多崎司走到他身边，伸手拿过网球拍，转身指向球场的另一边：“栖川唯，我不怕你了！”
第五十九章 碾压局
他哪来的勇气？
难道他忘了自己是个运动废柴的设定？
有这样疑问的绝对不止一人，不，应该说没有一人不疑惑的。
不过好在这次网球赛不涉及到荣誉之争，对决的双方又成绩年级第一和第二的天才学生，甚至还传出过绯闻。所以两个班的学生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嘲笑或者轻蔑的态度，都只是单纯地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在围观。
多崎司过滤掉周围的目光，朝栖川唯问道：“我先热身，可以吧？”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神情宛如干冰般寒气逼人。如果和她对视超过五秒钟的话，说不定会被冻伤。
多崎司把球拍放到脚边，在原地做起了拉伸身体的运动。
网球这项运动他经常看比赛直播，基本规则和技巧都懂。
原主在国中时也上过几次网球课。不过以前的网球课，都是以‘身体不舒服’或者‘怕给别人添麻烦’之类的借口推掉和同学练习的机会，自己对着墙壁击球练习。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怕是熟悉的运动，但面对着栖川唯这个成绩、运动、艺术，甚至是精神层面都无可挑剔的天才，真的可以赢吗？
多崎司不太确定，但输赢的结果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踏进球场正面面对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赢了自己。
栖川唯擦了一把汗，然后把手帕叠好放进短裙的口袋，呼吸比平常要急促，脸色也比较红。
从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猜出来她的内心在想什么。
村上水色好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最后停留到栗山樱良身上：“栗山同学，他们两个……以前是有什么口角吗？”
“有点类似。”栗山樱良抱着双臂，目光停留在多崎司的侧脸上：“但不仅仅是口角，比喻成‘已探测到对方进入有效射程范围之内’更恰当。”
“可怕……”村上水色张大了嘴，神情惊讶：“难道说这两人的关系从青梅竹马，变成了全面交战的敌人了吗？”
“谈不上全面战争，只能说是局部摩擦。”
“原来如此。”村上水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就和局部真理课是一个道理，既是露了，但又没露全。”
“局部真理课？”栗山樱良收回视线，疑惑地看向他。
“啊，那就是游泳课。”
“为什么游泳课要叫‘局部真理课’？”
“因为……古罗马预言故事里有说，真理总是赤裸裸的。但在游泳课上的女生们，她们穿的死库水遮掩了较为重要的部分，只有局部身体露出来给大家欣赏。所以游泳课只能称之为‘局部真理课’，而不能称为‘真理课’。”
栗山樱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移动脚步，离他远了一点。
眼神很嫌弃。
在心里给村上水色判了死刑的同时，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多崎司，在栗山樱良心中的印象分连带着－1。
网球场上，多崎完成热身运动，捡起网球拍站在了球场的底线上。
坐在裁判椅上的体育老师分别看了双方一眼，说道：“时间有限，这一场比赛就采取三盘两胜制吧。”
一场三盘两胜制的网球比赛，在双方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可能半小时就可以结束了。体育老师心想，还好不是势均力敌的两人，否则的话就只能采取一盘决胜的方法了。
“栖川同学加油啊～！”
“为了A班的荣耀，请不要对他手下留情！”
A班的学生全都兴奋起来，高声欢腾。在狂热与骚乱之中，F班的学生意见不一，倒显得很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奥林匹克精神。
“多崎同学，不用勉强的，尽力就好。”（这句来自中立派别。）
“栖川同学，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我永远支持你！”（这是有男生在为对手加油。）
“没事的，就算是输我们也支持你！”（这句话是馋他身子的女生在喊。）
“多崎君给我冲啊，在我心中你就是最棒的！”（这句盲目的，分不清现实的信任，来自村上水色。）
“比赛开始！”
随着体育老师朝栖川唯做出‘开球’的手势，场边不断送上兴奋吼叫的少年少女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网球这项贵族运动的观赛礼仪，在这所贵族高中倒是很完美地体现出来了。
栖川唯拿着网球往地上拍了几下，熟练地将球高高抛起。
“砰！”
网格微微变形，旋转的网球带起一股微弱气流，狠狠地压过了中线。
强而有力的发球袭来，正中角落最边缘处，眼看就要弹出球场的范围了，多崎司奋力冲上去，用力一挥。
空了。
“砰！”
球砸到了身后的铁丝网上强烈地旋转了几圈后，才跌落到地上。
“ACE球！”
“喝啊！喔喔！刚刚那球超强！”
“多崎同学根本就接不住啊，太猛了！”
“结束了。”
体育老师摇了摇头，多崎司的对球落点的判断太慢了，根本无法跟上栖川唯的节奏。
第一盘第一局的比分牌变成15：0。
栖川唯从口袋中掏出第二颗网球，场边的喧哗声再次安静下来。在多目光的注视下，她神情平静地打出第二记ACE球！
第一盘第一局的比分牌变成30：0。
多崎司抹了把汗，出于【剑术（大师）】带来的职业嗅觉，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凝重。
即便他可以把手中的网球拍当成剑柄一样抓着使用，但网球球速和落点的控制，完全不在剑术大师的职业范围之内。
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第三记ACE球随之而来。
40：0。
第四球，同样是ACE球。
第一盘第一局结束，栖川唯成功保发。
不急，一盘比赛有六局呢……栖川唯发球的球速跟不上，但自己的发球局，还是可以稍微挣扎一下的。
开局就被剃了个光头的多崎司在心中安慰自己一番，开始了自己的发球局。
将球抛抛，奋力挥动手中的网球拍。
“砰！”
声音传来的同时，脑里飘过一道提示。
【网球技能熟练度＋1】
【当前技能等级：入门（1/100）】
这是【领悟精通】带来的效果吧，多崎司没来得及去研究，栖川唯已经将球拍了回来，角度刁钻，落点直指死角。
眼看着球将再一次弹出球场，多崎司拼命冲上去，手中的球拍伸到极限才好不容易抅到球，接着奋力往回一挥。
【网球技能熟练度＋1】
球被击回到对方半场，但球速和飞行的距离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栖川唯早有准备，拦在网前高高跃起，一记大力扣杀。
多崎司狼狈地回身，全力往球可能飞去的方向狂奔，然而，球先一步落正了边线，并且迅速弹出了球场。
第一盘第二局比分15：0。
30：0。
40：0。
第一盘第二局，栖川唯成功破发。
而第一盘最终的大比分，定格在了6：0。
坐在裁判椅上的体育老师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看了看时间，第一盘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便打完了六局比赛。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碾压局。
所有人都认为——第二盘的大比分，不是6：0，就是6：1。
第六十章 再见，多崎司。
雨彻底停了。
天上的云朵层层叠叠，像是细碎的鱼鳞，阳光自云层缝隙渲染开来时，鸽子群飞过网球场上空。
休息时间，栖川唯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喝了一口水。擦干额头上冒出透明的汗水后，她半低着头喘气，澄澈的蓝瞳被睫毛遮住了一大半。
鸟鸣声尖利鲜明地传来，多崎司从闭目休息的状态回过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耳朵藏在头发下面，看不见。细细的金色发丝贴在雪白的脸颊上，恍若未及时收割的麦秆遗留雪原上的复杂纹样。
这样的画面许久未见了，久得就像是在许久以前，发生在某个不知是何处的地方的事。
我这辈子也许适合当个作家……
多崎司胡乱擦了把脸，拿起球拍走向球场。
栖川唯紧随其后。
第二盘第一局，多崎司先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