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鱼快动
厨房门口,两颗脑袋探出来。
“多崎他好变态哦。”远野幸子笑着说道。
“没办法啦……”岛本佳柰捂着额头,一副“自家人多担待一点”的无奈表情。
唇齿分离。
多崎司意味未尽地舔舔嘴唇,看着栖川唯的眼神,是那种带着威胁的笑意。
还是那句话……
高贵圣洁的金发少女,实在太容易激发他的一些邪恶念头了。
“……混蛋!”栖川唯气呼呼地骂了句,用微微颤抖的手整理睡衣的领口,澄蓝的眸子有些湿润,还半张开的小嘴不断吐出温暖而黏腻的气息,柔软的嘴唇颤动不已。
尽管表情很倔强,可她对于多崎司的肌肤之亲和肢体碰触毫无抵抗力,只要多崎司示好服软,说几句话哄一下,就能立刻攻陷她的心防。
多崎司当然懂这点。
所以他很快收起得意的笑容,转而摆出一副诚恳真挚的表情。
“大哥,留下来一起过情人节好不?”他问。
“谁要和伱过情人节了……”栖川唯整张脸转向一旁,脸颊和从头发之间露出来的耳朵因为害羞,在微微地发红。
望着傲娇可爱的金发少女,多崎司满脸幸福地舒了一口气。
刚想一鼓作气,把大哥的傲娇彻底融化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看上去,星野花见似笑非笑地迎接着他的视线,握紧双拳:“那就一起来做巧克力吧,顺便让多崎当评委,看看谁做的巧克力最好吃。”
一瞬间。
栖川唯的眼里,燃起了高涨的斗志。
不仅仅是她,就连跟在星野花见身后的两位少女,厨房里的两位姐姐,眼神都变得凶狠了起来。
可以预见的是,这第一个情人节,绝对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不过令多崎司感到庆幸的是,他已经闻到了春天来临的气息,或许就在明天,或许就在后天。
……
季节的转换的同时,世间也在衍变。
从冬天到春天,东京的气温逐渐回暖,含苞待放的樱花已压满了枝条,不少早开的品种,已经在迎着春风绽放。
赏樱的时机还未到,但桃花却已盛放。
三月中旬,“桃始笑”这一天到来。
所谓的“桃花笑”,指的便是花盛开的季节,多崎司下午来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门口摆放着一簇簇鲜艳的桃花。
桃花旁边,站着栖川栗。
她穿着黑色的圆领套装,戴了一条心形项链,下配同色的打底裤,头上戴着银灰色的帽子。
多崎司和她站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更像是姐弟多点。这大概是因为栗子阿姨本身年轻貌美,气质不俗加上打扮时髦的缘故吧。
“走吧,”栖川栗朝他伸出手,“我们上去见你爷爷最后一面。”
多崎司点了点头,伸手去握住了她温暖湿润的小手。
两人然后朝电梯间走去,医院大堂闹哄哄的,挤满探病的客人。空气中弥漫消毒药水、花束、棉被的气味混为一体,这种独有的味道笼罩整个医院,护士踏着喀吱喀吱的脚步声在室内跑来跑去。
去往普通病房的电梯挤满了人,而去往私人病房的电梯空空荡荡。
栖川栗走进无人的电梯,按亮18层的按键,多崎司低着头,说不上有什么心情。
“你在想什么?”栖川栗握着他的手,用力捏了下他的掌心。
“没有。”多崎司摇摇头。
“没有就好……”栖川栗明显不信,但也没追问什么,她只是怯怯地把另一只手按到多崎司胸前,轻轻在那画着圈,“从今天过后呀,小姨就是你仅剩的亲人咯,请小司多多指教呢。”
多崎司按住她的手,侧头看过去。
“你要的话,可以哦……”栖川栗咬着下唇,羞涩地笑笑。
从相貌来看她无疑是高贵端庄的美人,脸庞惹人喜爱,身材纤巧而匀称,但从性格上看,很难说她是多么好的一个人,甚至说很坏也不是不可以。
“我说小姨,”多崎司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地叹口气:“小心惹火烧身。”
“欸?”
栖川栗疑惑地眨眨眼。
两秒过后,她迅速后仰身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多崎司:“警告你啊,我可是你的岳母,别打我的歪主意。虽然我很喜欢小司,对小司的身体也很垂涎,但从根本上来说,我和你是不可能的,请你死了这条心吧!”
“……”
算了。
比不要脸还是她更胜一筹……
多崎司暂时把这口气咽下去,打算等日后再从她身上讨回来。
上到位于18层的病房,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豪华的沙发组合,占据了半个墙壁的电视屏幕,有洗浴间有屏风隔开的休息室,一间豪华到极致的病房。
栖川家主躺在病床上。
他无力地侧身横卧,插了针管的左腕无力地伸直,蜷缩起来的睡姿看起来像身负重伤的小动物。
多崎司走过去,看到他那那近乎没有血色的手臂上有许多注射或吊水针孔留下的痕迹,嘴角松垮地下垂,似乎马上会有口水滴落下来。
“家主,”栖川栗弯下要,声音温柔,字正腔圆地喊道,“打起精神来呀,小司过来看您了。”
栖川家主艰难地把脸转过来,那双半张开,毫无神采的眼睛,让多崎司想起两个留在屋檐下的空空的燕子窝。
稍稍转动眼珠子打量眼前的人,十秒左右,他又把衰弱的视线转回到空空的窗户外边。
“你还好?”多崎司问。
“家主,这是小司。”栖川栗又说了一声。
栖川家主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外边旷阔的天空,这里是十八楼,窗外什么都看不到,连云都没有。
看到这样的状态,便能理解到这人很快就不行了。
在他的身上只有极其微弱的生命痕迹,像一间所有家具都被搬空了的旧房子,即将迎来解体的命运。
栖川栗不在看他,而是拉着多崎司到一边的沙发坐下。
“你爷爷这个样子,撑不了多久的。”她挽着多崎司的一只胳膊,对着他的耳洞说,“哪怕小姨不动手脚,估计也活不了一个月。”
感受着小姨柔软的身子,多崎司拿起桌面洗好的葡萄,边吃边问:“那小姨还要按原计划进行?”
“当然!”栖川栗点点头,然后张嘴:“啊~”
多崎司往她嘴里塞了两颗葡萄。
“唔,好吃,谢谢小司……”栖川栗甜甜地笑了起来,然后拿起多崎司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计划都已经安排好了,两天后举行葬礼。”
多崎司的手搭在她膝盖的打底裤上,质感细腻油滑。
“知道你不想来,但你能否和我在这多呆一会?”栖川栗两手捂住他的手背,温柔地注视着他的侧脸,“需要确保他在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这样的话就没人可以质疑遗嘱了。”
“好的。”多崎司吃着葡萄,脸色不变。
栖川栗注视他片刻,脸上又漾出那令人愉悦的微笑。
“诶诶,”她像个同男朋友撒娇的女孩似的,和多崎司贴贴,“说几句话啊,逗小姨开心好不,这些天小姨的心理压力可是很大的。”
“说什么好呢……”多崎司靠着沙发上,望向天花板,“嗯,小姨给我按按摩?”
“可以呀。”
栖川栗伸手把他的脑袋抱过来,轻轻揉着他两边的太阳穴。
“这样可舒服?”她问。
“很好。”多崎司惬意地眯着眼睛,语气懒懒地说:“小姨是个坏女人!”
“有多坏?”
“三十来岁的漂亮富家少奶奶,穿戴的是皮草大衣、名牌鞋子,非常的狡猾和饥渴,表面风光靓丽,私底下做的全是下流事。对不对?”
“相当正确。”栖川栗身子凑上来,一只手继续按摩,另一只手停留在他的嘴唇上,“所以呀,小司要小心哦,等真正回归家族后,千万不要被心狠手辣的栖川栗给吃掉。”
“嘴说说说你就会,”多崎司吐槽她一句,“你敢去和小唯摊牌吗?”
“别小看我呀!”
栖川栗突然把手往下一探,在他腰上使劲掐下去。
“嘶——”多崎司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他忍住痛,大声喊道:“你干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啊,哪有你这样的长辈的啊——”
“对长辈心怀不轨,该教训!”栖川栗严肃地冷笑着。
她熟练地掌握各种表情。
所以多崎司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除非系统有提示。
但问题在于,小姨的股价已经涨到了极限,除非再进一步,否则无法突破200的大关。
“好痛,能不能先松手……”
“不能!”
“我知道错了啊……”
“回答小姨一个问题,不然不松。”
“请问。”
“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对小姨心怀不轨?”
“……?”
多崎司眨眨眼。
他心想,这种问题是能说出来的吗!
依然在拧腰,满脸得意的栖川栗,和满脸痛苦的多崎司对视。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栖川唯走进来。
她刚从学校出来。
身上还穿着整齐的校服,外套没有一丝褶皱,白色长筒袜包裹着修长美丽的双腿。
“小唯,你、你好……快来救我!”多崎司朝着大哥求救。
栖川栗笑眯眯地看着女儿。
然而他的手根本就没松开,继续掐着多崎司的腰不放。
“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栖川唯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渣男,声音同样冷淡,“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多崎同学!”
“不,你误会了!”多崎司哀嚎道。
“小司难道不幸福吗?”栖川栗弯下腰,脸贴脸地看着他,表情很委屈,“小姨在给你按摩呢,你居然说不幸福?”
“我超级幸福的。”
多崎司吼了句,疼得都快要哭了出来。
窗外,几只乌鸦成群结队从天空飞过,太阳正缓缓地呈现出弧形,沉入东京湾的海岸线下。
佣人送了晚餐过来,三人一起吃过后,栖川唯回家去了,多崎司和栖川栗继续留守。
晚上七点多,主治医生进来,重新给栖川家主换了点滴瓶,再然后和栖川栗像是对暗号那样说了几句话,才离开病房。
七点多到九点这段时间,不断有栖川家的人进来探病。
这些人一会儿满脸愁容地坐在病床前,一会儿和栖川栗说几句表忠心的话,一会儿和多崎司聊几句家常,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才算安静下来。
十一点半,主治医生来巡房过后,拉着栖川栗到走廊说话。
多崎司一个人在病房里。
床上,栖川家主仰卧着,视线一直凝视天花板,身体一动不动,就连呼吸的动静都没有,假如不是还会偶尔眨眨眼的话,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说不定他的意识,现在已经没了。
多崎司想和他他说点什么,但无论怎样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最后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柔和的灯光洒满整个病房,床头的桌上,新鲜的桃花在花瓶里,告诉人们现在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