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在一个闹妖邪的城市里，利用妖邪作祟，自然大概率会是五仙帮。
如果不是再说呗。
既然确定了大概率是五仙帮的人，而荀武手头刚好有这么一个没啥利用价值的“鱼饵”，就干脆拿出来，招摇过市，表现的还特别友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行程。
为此，荀武还提前利用霜满秋的到来，给正在加班的某几个捕快放了个小假——京城来的捕快要和我争位子，我得让兄弟们知道我的好，给你们放假不奇怪吧？
我拉拢人心，我有欲求啊!
果不其然，荀武到了这商人屋子中，果然享受了一次和上次与姬怜儿外出时，相似的待遇。
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套路，换都没换过，绝对是一个人想出来的。
当然，更加让荀武感到惊喜的是，这灵机子居然没死，他都做好准备，要把灵机子当作挡箭牌，然后抓几个埋伏的人，从他们口中撬出点东西，谁想居然有意外收获。
没想到，这霜满秋不愧是京城四大名捕，别的可能不咋样，但战斗力是真的高，这要是那群人不跑，恐怕霜满秋一个人就能把那几十个伏兵都给宰了。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但灵机子这个活人，现在翻新了，可以重复利用了！
不过荀武并不着急，接下来的事情，和荀武需要做的事情就不一样了——在包怀英、包媛、荀武三人组合中，包怀英负责的是论断，包媛负责的是整理，荀武负责的则是搜集。
从宏观上来说，包怀英负责的是策略和大方向，而荀武更多是专门针对某些人。
尽管让荀武下论断也没有太大问题，但荀武的职业是“捕快”，不是“官吏”“判官”，自己的本分做好就完事了，剩下的荀武也没法弄到。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荀武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浪费脑细胞了，有包知府在，也不需要荀武再琢磨，何况他就算是想明白了，还是得让包知府再分析一遍，何必呢？
擂鼓、升堂，捕快站好，一切都宛如昨日，只是昨天站在堂边“陪审”的道士，如今成了受审的阶下囚，而荀武右一边，则多了个曼妙的女捕头。
“啪——”
“堂下何人？”
“贫道...灵机子...”
“还在狡辩？”
“不是不是——真不是，包.大人，我真是个方士。”灵机子脸上平静的模样瞬间崩盘，一下子又慌乱了起来。
“哦？”包怀英做出【还有这种事？】的模样，看着灵机子。
荀武知道，这是包怀英又开始下套，在循循善诱，让灵机子自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出来。
共事两年，荀武看得出来，包怀英在“人心”这个层面上，比他强太多了，毕竟他大多时候打的是经验，凭借的都是前世知识，而包怀英则不同，他是纯粹凭借个人能力。
眼见包怀英还是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样，灵机子便如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身份如实说了出来。
首先是年龄。灵机子鹤发童颜——也就是明明看起来是个不算老的人，但是却有一头白头发。这不是因为他得道，也不是他养生好，他其实只有不到三十岁，也就比荀武大一些。
之所以白头发，并非是年龄问题，而是他曾经接触过“罗刹教”，从他们那里弄到了不少【东西】。
至于这个“罗刹教”...罗刹教并非中原的教派，地处西域之外，具体到底什么样，中原人说不清，也不知道。大多数武林中人也只知道，罗刹教每隔十数年，便会派一位罗刹教魔女前来中原，而那个“罗刹教圣女”，便是所谓的【白发魔女】，据说茹毛饮血，喜欢猎杀俊秀男子，恐怖的很。
至于具体情况...因为这一卷不会写，所以...此处暂且按下不表，待日后分说。
总而言之，明明只是个还算年轻的道士，但因为接触过罗刹教，得到了罗刹教的不少宝贝，所以灵机子就通过药物，令自己一夜白头，看起来仿佛是得道的老仙人一样。
说白了，还是招摇撞骗的手法。
“那你喂给斗笠客的毒药也是罗刹教的咯？”
“这你都知道了？”灵机子脸色更白了。
“不仅知道了，上一任知府也是被你们毒死的这件事，我们也已经调查清楚了。”
中午的时候，荀武趁着霜满秋陷入自我怀疑的空档，找上了包媛，从她那里得到了真相。
她昨天第一眼看到斗笠客的尸体时，就感觉与前任知府有不少相似之处，她花费了一夜加一个上午的时间，把斗笠客的尸体解剖了个明明白白，两两对比之下，终于得出了结论。
当荀武看到包媛的时候，她已经非常疲惫了，但因为荀武跟她说过，不要找他、姬怜儿以外的人传递消息，所以她就一直强撑着精神没睡过去，直到荀武找上她，从她那里听完，她才当着荀武的面儿，搬过小床，睡了过去。
高强度工作，用眼瞪了两个尸骸好几天，还不能动手解剖，包媛的精神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不过看今天的情况，接下来包媛应该可以真正的好好休息一下了。
灵机子没有回话，呆呆地站在堂中，霜满秋看着他的样子，就感觉仿佛看到了上午的自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精神几近崩溃。
但比她更要命的是，堂上那位黑脸的知府，可不会像荀武对她那样温柔以待。
“啪——”
包怀英拍了一下桌子：“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灵机子刚刚在脑海中天人交战，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抉择了，如果连这个都说出来，那么就什么都不需要藏了，因为那代表他真的倒向了知府。
柳仙堂误会他，他还有机会，可以找狐仙堂的堂主给自己辩解，但如果真的说出来，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回忆了一下——狐仙堂，堂主和自己关系还行；白仙堂，经常给钱孝敬我；柳仙...踏马的一群弱智，把我坑成这样，我还会护着你们！？
噗通。
灵机子跪了。
“大人，我招了，我全招了——”灵机子跪地哐哐就是俩头“大人，我身上的奇珍多是出自罗刹教，但唯独这毒药，并非是我自己的，而是那五仙帮、黄仙堂特意给我的。
这毒药无色无味，下肚之后，越是心情激动，效力越是强劲，若是没有准时解开，便只有死路一条...但他们只给了我毒药，却没有给我解药啊！”
“可还留有？”包怀英沉思了一阵，说。
灵机子赶紧从衣服里翻找，不久就翻出了一袋用桑皮纸包好的毒药。
包怀英示意荀武上前接过，荀武点了点头，将毒药拿到手里，收了起来。
“大人，既然这样，那我带着这袋毒药去找找，测验一下药效，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解毒之法。”
包怀英摸了摸胡子，略作沉思。
“也好，既然霜侍卫在这，即便你外出，也够用了。”
这话包知府稍微说的有点儿不给面子，言下之意就是——这姓霜肯定没你靠谱，但这里我一个人能应付，有她保证堂上安稳就行了。
若是以往，霜满秋说不定会生气，但和荀武共事了这么一天，霜满秋真的服了。
这人太厉害了。
至于灵机子到底能交代出多少东西...其实不论荀武还是包怀英都很清楚，他一个中下层的家伙，就是知道秘密，也不可能知道有关“造反”幕后黑手的秘密，所以等荀武回来，包怀英再跟他说明情况就好了。
至于拿了毒药该找什么人，这就非常简单了。
因为荀武只有一个选择。
云州第一大派，济世阁！
第34章 济世阁
济世阁，云州第一大派。
如果大家还留有印象，应该记得，之前姬怜儿从屋子里拿出一大堆武功秘籍的时候，其中有一本，就是济世阁的进阶功法“金针劲”，当时荀武便在心中想过，这云州第一帮派的事。
金针劲可不是什么“绣花针功夫”，而是运针疗伤的功夫！
事实上，如果单说帮派武力，这济世阁并不算顶尖，甚至在顶尖实力、门派弟子的实力上，济世阁甚至并不如同在云州境内的东山派。
但要说势力范围，济世阁称得上当今天下前三。
济世阁，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会教人医术、传播医术的武林帮派，也是全天下绝大多数医馆的背后靠山，甚至于，就连当今陛下的御医，都有两个是出自济世阁。
原因，荀武也曾有耳闻。
事实上，荀武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感觉这个世界历史、朝代有所不同，对天下各行各业的待遇，也是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弄清楚。
作为一个高三优秀学生，课余之间除了“柯南”“金田一”以及“白兽”等动画，荀武也喜欢阅读历史和看武侠小说、影视，他很清楚，在古代封建社会之中，不论是“捕快”还是“仵作”其实都是相当不受待见的职业。
像仵作这种行业，在古代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贱业，而且往往是家族传承，祖祖辈辈只能当仵作，连考功名的资格都没有，直到明清之后，待遇才逐渐变好，但一年下去其实也就只有两三两银子。
但在这个世界，却并非如此。或许是因为武功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江湖太乱的原因，甚至有可能是开国皇帝的喜好原因，官府方面绝大多数的职业，地位都颇高，待遇也比荀武印象中高得多，所以即便包知府同意女儿选择了仵作这条路，包怀英大人也没有被他老婆逮着骂。
当然了，商人依旧是士农工商里最低的。
但这并不代表，这个世界的“医生”也会有很高的地位，再加上在这种时代，医闹的现象更加恐怖，几百年前，一大群名医，眼见当时的朝廷腐败不堪、民生凋敝，就干脆互相联合，在天下行医，希望能多救救世人——这就是“济世阁”的前身和由来。
发展到现在，济世阁不仅会定期免费为穷人治病，也会保护各州各地医馆的医生，再加上盛晋朝于乱世一统天下之后他们便一直与朝廷合作，如今已经发展的颇为繁盛。
当然，济世阁最主要传的是医术，在武功上，比起东山这种名门，确实有所差距。
与悦来客栈一样，在当今天天下绝大多数地方，你们都能找到济世阁的身影，但济世阁可没有悦来客栈那么有钱，通常都只有一两个执事、弟子管辖一片区域。不过，云州府有济世阁总部，意义非凡，所以在这里找起济世阁也更加容易。
“荀捕头！”一个弟子正在搬药材，荀武见了一手拎起两摞药，替他装上了箱子，那弟子回头一看，见是荀武，自然就抬手道谢问候。
荀武第一天来云州的时候，就来济世阁简单地拜过山头，也算是江湖规矩，但荀武当时只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回衙门和新认识的捕快小弟们交流感情了，所以和济世阁的交情不深。
但问题却不大，和大部分江湖中人不一样，济世阁对朝廷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而且济世阁不管你是哪门哪派，只要有病人就给你治病。
“这位兄弟，我这次来，是想找几位擅长解毒的先生，不知道可有人选。”
那弟子愣了一阵，把箱子放到地上琢磨了一阵子，这才跟荀武说：“一年前，三师傅被大殿下府内请走了，所以不在，如果说擅长解毒的话...还在阁内的，只有一位【金】师傅擅长了。”
济世阁以“金银铜铁”定各弟子医术水平，能达到“金”级，单独开个医馆，上门求医的人绝对是络绎不绝。
说来也可笑，这济世阁初创之时，江湖中对他们其实是颇为不屑的。但随着慢慢发展，各门各派都难免会需要用到医术精湛的大师，各自又舔着脸来求济世阁，发展到现在，哪怕济世阁和朝廷有关联，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默认了一个“江湖规矩”——若是有什么江湖仇怨刚好掺和进了医者，医者若是和仇怨无关，只是治病，就绝不能滥杀无辜。
虽说济世阁有二三十个“金医”，但绝大多数都不在门内被请出去坐堂，留在这里的，也就只有几位了。
这要是换了别的门派，都得怀疑会不会有人偷袭门派了，但济世阁就不会，因为谁都不敢。
荀武注意到了弟子话里的信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大殿下】？
当今太子！
当了四十七年太子的那位！
这里怎么会有他的消息？难不成这造反的和太子有关？当了五十年太子当不下去了？
嘶——
荀武有点头疼...
要真是太子准备造反，他感觉就算解决了毒药的问题，恐怕三天后还得有个不小的麻烦。
不过他也没办法再扩展想法，跟着那弟子走进了济世阁，绕了七八圈，终于找到了个有人的屋子，里面，一个精气神颇组，脸色红润，身材健硕的青衫人正在优哉游哉地饮茶，见了荀武两人，这才停下，抱拳行礼：“原来是荀捕头当面，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荀武虽然只来了云州府三天，但昨天那斗笠客诬陷荀武、单挑身死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江湖，大家都知道，新来的荀捕头，那可是个狠角色。
赴职当夜追捕“锦毛鼠”，一追一的情况下，能骇的那个怪盗丢弃找出来的宝贝，以此脱身；工作认真、查阅卷宗，用极为精确的数据直接反驳了斗笠客的诬陷，维护自身名头；单对单的情况下击杀二流武者，这对一个三流武者来说绝对不简单，必有奇特之处。
这才四天不到，就做出了这么多事，这位荀捕头可不能小觑。
他屏退弟子，请荀武坐下，右手轻轻用力，茶杯便如同平移一般飞到了荀武桌前，一滴茶水也未洒出。
这一手很炫酷，有种世外高人的范儿。
荀武看了这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位医生绝对也是个高手，甚至说不定能跟霜满秋五五开。
嗯...这就是荀武想多了，真打起来，虽然同样都是一流，但霜满秋能打他三四个的。
“林前辈，这次我来您这里，是希望您能研究一下此毒的成分...”荀武之前把那一包毒药又拆成了两份，一份拿出来准备给这个人，另一份...留着呗，万一用上了呢？
“破解？”林医生挑了挑眉头，喝了一口茶，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这也太麻烦了吧，又不是直接给病人、病症，这还得先弄清药效...第一次找我们济世阁就给个这么厉害的难题？这荀武以智慧、机敏著称，不会是在试探我们吧？
难不成觉得前几任知府是我们害死的？
济世阁可不敢被扣这么个帽子，不然陛下身边那两位门中前辈不得直接被连累、冤死？
“咳咳——荀捕头，此事我济世阁接下了，不知...”
“放心，事情结束之后，知府大人肯定给你们一个合适的价格。”
“那好，三天之后...”一听这话，林医生算是放心了，反正钱到位就行。
“三天？”三天后我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呢。
“两天两天，两天之内，我济世阁必给荀捕头一个答复。”虽然家大业大，但每处的济世阁都多少需要依附官府，再考虑一下三天后荀武指不定用不上了，所以他急忙改口。
反正济世阁和官府的合作，一向是钱给足就治疗，这次虽然不太一样，但也还能接受。
只是...这茶是喝的一点儿味也没了...等之后叫上俩师兄师弟，一起加班加点研究吧。
“那我先回衙门复命了，告辞。”
第35章 猜测
等到荀武返回衙门时，灵机子已经交待完了，虽说以后的牢狱之灾少不了，但也确实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