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自然可以！”江轩立刻快速点头“我等并不是要谋逆，也不想坑害世人，荀捕头为民做主、尽忠职守，江某自然佩服！江某这数日来，亲眼见识荀捕头维护玄机楼治安...便是有朝一日天下大乱，这天下，依旧需要荀捕头这样的人！”
“原来如此啊。”
荀武轻轻点了点头。
“光说加入，可并不好使——我可以暂且不管你们能提供我什么样的帮助，或者能给我多少钱什么的。
光这么说，可不顶用，至少，你们得告诉我，你们【天庭】到底要做什么吧？不然我稀里糊涂上了贼船，岂不是亏了？”
吴鸢皱着眉头。
她在江湖上行走了多年，自然听得出来，荀武这是非常明显的套话行为，甚至连隐藏自己目的的意思都没有，就是想要让江轩说。
要是换了别的时候，吴鸢一定会提醒公孙倩和江轩，但这个时候，考虑到琢玉子交待的事情，她只好沉默着听着。
江轩和公孙倩两人，虽然在江湖上也行走了几年了，但两人从小就生活在幽谷之中，即便是在江湖上也是互相扶持，互帮互助下，也没有吃过多少亏，还处于一种比较单纯的状态，听到荀武这么问，顿时跟倒豆子一样，说出了一些有关天庭的理念。
天庭，琢玉子，有一个巨大、宏伟的目标，但他从来没有跟学生们提，通常来说，他的这些学生们、部下们，只知道天庭的三个比较直观的理念。
第一条，侠以武犯禁。但，武功这种东西，强国健体，若是舍弃，无异于自断一臂，自然不能舍弃，所以应当让全天下的人，都修炼内功，这样天下人都有武功了，就相当于没有武功了。
第二条，人人如龙。世间中，时常会出现一些特殊体质的人，他们很难修炼正常的武功，甚至会因为特殊体质积年累月受到折磨，为了让这些人享受上一条，应该专门去寻找、发现、创造适合特殊体质人修炼的武功，这样才能做到，天下所有人都有内功练。
第三条，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类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物，而人类，又是那么的贪婪，所以“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这对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公平的，那些强大的江湖势力、家族，把持着一些他们甚至有可能放着吃灰的武功，也不愿意分享给领地内的普通老百姓，这是错的，应当行【天道】，让天下万物均衡发展，而不是归拢到一个顶尖势力手中，若是连种田的老人都有内气，那中原必然鼎盛无比。
荀武听完后，稍微摩挲着下巴。
单看这三个理念，听起来似乎还是挺好的...
而且，仔细听来，其实【天庭】跟公乘根本不是一码事，公乘关注的是，自己和天才们的差距太大，而【天庭】则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某种程度上，居然还挺伟大的。
但..
举个例子。
世界上常有一句话，叫做“科学无国界”，听上去非常正确，但问题在于...【科学家是有国界的】。
要是今天我国的科学家到了外国，研制出了某个强大的武器，转天砸到我国百姓的头上，还无国界个屁？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所以你让那些门派把自己的功法分享出来，恐怕是很难说得动他们。
但荀武也不能说这【天庭】的想法就真的彻底错了。
因为从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来看，中原大地上，武者的确是越来越多，说不定到了几百年之后，到了某个近似于荀武那个世界的时代，武功真的就变成了全民都可以学习的东西，说不定还有每年的“武学高考”...
即便不是那么长远的事情，单从历史发展角度上来说，这种行为也有点儿类似于“开启民智”，算得上是好事儿。
荀武无法说这种行为是对是错，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列位的志向，在下非常钦佩...嗯...所以你们就跟我走一趟，面见陛下吧。”
江轩和公孙倩立刻僵住了，只有吴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
荀武就是荀武，别看他面色平静、和善，但心智坚定如钢铁，不是你讲大道理，说一些天花乱坠的东西就能说得动的人。
世界上那么多出发点非常好的江湖势力、组织，可流传到现在，不也只有【济世阁】是真正让天下人钦佩的吗？其他的，有一个是一个，多少都有些变质。
作为一个从小看透世态炎凉的人，她虽然目标坚定，可也不敢说自己那个【老师】，就真的能坚持走下去，甚至说不定他们天庭内部，还有单纯利用天庭，谋取私利的人——不说远的，那个被老师踢出去的月似愁，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自然可以。”吴鸢也没什么话说。
她的琴、公孙倩的羽扇，都被收了去了，作为琴师，她的战斗力几乎是十不存一，和普通江湖人动手还好，但跟丛云动手...那只会被顷刻间按到地上。
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至少从目前来看，跟荀武相处老老实实的，也不会受罪，说不定还挺轻松的。
“那几位，就先在这休息吧，我会派人送来床铺之类的东西，可别试着再跟我们动武了，不然到时候，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吴鸢无奈地点头，公孙倩和江轩则如同捣蒜一样地快速点着脑袋。
荀武离开了房间，刚好看到了包媛，她似乎放弃了在负一楼观察那些神奇的机关，静静地站在门外。
她见荀武出来，开口问：“完成了吗？”
“没错，是他们。”
包媛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包怀英、荀武对外并没有说过他们这次的任务，但熟悉他们两人的人都很清楚，这两人绝对是接到了特殊任务，不然绝对不可能分开行动。
这也是她会主动开口，跟着荀武一起来的原因之一，现如今从荀武这里得到肯定的消息，当即松了一口气。
荀武笑了笑，没跟她解释太多，叫上包媛慢慢地离开。
这个时候，刚刚从外面工作回来的几个人也回到这里，跟荀武禀报情况。
“荀北侠...抱歉...我等失手了。”对极门的那个弟子，脸上一脸悔恨“等我们找到地方的时候，那一群人已经跑路了。”
荀武叫他们去追踪【血灵】相关的事情，之前荀武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但似乎因为一些意外，出了差错。
荀武面色上并没有什么惊讶，轻轻点了点头。
另一边，几个人，以及跟在小雅身边的黄土跟荀武打了声招呼，这就准备去荀武身后那个屋子里去，和捕快们一起看守吴鸢他们。
就在几个人走到荀武身后的时候，荀武轻轻地开口：“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几个人一愣，随后立刻回身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黄土比较心急，直接开口：“那啥——荀老大，我跟你说，都是我，是我缠着他们，浪费了...”
“不是你。”荀武又开口。
他缓缓地转过身，眼睛掠过了对极门的弟子、黄土，略带橙光的眼睛，将他们齐齐吓了一跳。
“不和我解释一下吗？小雅？”
！！
众人皆惊，黄土更是张大了嘴巴，张口就要跟荀武说什么。
就在这时。
小雅开口了。
“果然瞒不住你...”
！！！！
几个同门目瞪口呆震惊地看着小雅。
这么些年，他们一直以为小雅是个哑巴呢！
而且，更让人震惊的是——居然是如此浑厚的声音！
第328章 火山前夕跑路 4K
有什么比一个哑巴张嘴说话更吓人？
那就是一个看起来是个小姑娘的哑巴用纯爷们的声音说话。
别说那些跟着小雅生活多年的人了，就算是荀武都给吓了一整跳。
男的？
还是单纯的声线比较粗？
还是那句话，因为见过了叶真姬，现在荀武对性别的判断，也不是特别的果断了，这小雅他还真没觉得不是个女子。
“啊——啊！？？？”黄土如同被一根巨棒敲击后脑勺，瞬间愣住，整个人尖叫了起来，如若一只尖叫的土拨鼠。
荀武单手抚着刀柄，也稍微有点儿发愣。
他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是因为他可以非常确定，自己的队伍中，绝对有个人“内鬼”。
虽然他让丛云帮忙，埋伏了天庭的两个人，但还有一件事，是早于这件事发生的。
那就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认为公乘是天庭的人？
她们是从什么地方收到了消息，认为这个公乘是天庭的人呢？
显然，一定是有人跟她们说过这件事。
在荀武离京之前，皇长孙叶风歌特意叫荀武去见过他，一方面是感谢，一方面是将圣武帝赠送的武功转交到他手上，而最后，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了荀武，天庭的人，应该归属于道门一系，而且，他们还有类似于暗号的常用话语。
这其实非常好理解，不管是什么势力，你出门在外，总归也得想办法分辨一下彼此吧？不然要是一个不留神，把自己人给打死了，那不是弄出笑话来了？
故此，但凡是个隐藏起来的势力，总归有一些分辨彼此身份的东西，像魔教就是标记，而天庭则是类似于“切口”的话语。
荀武之前在吴鸢那里听过“天之道、人之道”的话，当时并没有细究，只是默默记下来，后来，荀武在公乘那里又听到了这一番话，当时他以为这两个人是一伙儿的，后来发现公乘并没有那种团队倾向。
而更加值得注意的是，在公乘说出那一番话之后，小雅明显有了特殊的反应——捂嘴。
虽然这一次荀武没有看到，但这动作实在太明显了。
小雅共有两次捂嘴的反应，一次是在荀武跟着左燕寒见他们的时候，一次就是在听到公乘说这些的时候。
可问题又来了——一个哑巴，为什么会捂嘴呢？
荀武当然知道，捂嘴只是一个生理反应，即便哑巴遇到特殊情况也不是不可以做，可这两次动作都非常反常，让荀武不得不留心。
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这小雅，也是天庭的人，而且——他应该就是那个写密信给荀武的【密探】！
比起天庭，荀武更加想要知道，这密探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在小雅开口后，先是短暂地平复了一下心情，紧接着问：“那日，应该就是你写密信给我吧？
你是朝廷的密探？还是天庭的成员？你对左前辈，又究竟如何？”
荀武一边说，右手也一边慢慢地敲着刀柄，轻微的虎啸声在众人耳边响起，虽然并不可怕，却让几人面色骤变。
“师妹——师弟——师...你你..是密探！？”对极门的一个师兄开口问，因为突然间的冲击实在有点儿大，他话都说不太明白了。
“我...”小雅沉默了一下，慢慢地开始解释。
他的确是密探。
但他这个密探，稍微有点儿特殊。
盛晋朝原本是有【皇城司】这种专门的密探机构，后来因为动乱，皇城司没落，整个京城的官僚结构变成了以皇宫南面的衙门为主的【南衙】，和以皇宫内部为主的【北司】，其中由北司负责外部情报工作，所以当时的密探，多半是太监。
后来，圣武帝经过一系列的改组，密探这种职业也重新登上了舞台，也是那之后，姬怜儿所持有的那种【临时通行】的令牌才开始重新发放。
这，是大环境。
而小雅，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为密探的。
要知道，密探终究不是一般的工作，不像荀武这种捕快，即便二三十岁开始学，也没有什么问题。
密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忠诚”，所以绝大多数的密探，从小就被朝廷收养，专门培养成密探。
理论上，小雅和霜满秋的“出身”是一样的，本质上都是朝廷专门培养的纯皇室势力。
但与霜满秋那种自小就显露才能，出身名门，看气质跟公主也很像的女子不一样，小雅出身贫寒，也相对比较瘦小，故此没有转业的机会。
所以，按照正常流程来的话，他应该会接受密探的教育，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处理”，成为北司的一名密探。
但问题就出现在这，因为北司权力过大，为了防止宦官专权，圣武帝重新整合朝廷势力，北司对天下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密探之类的事情，自然也开始转交到其他衙门。目前来说的话，所有的密探都挂靠在都察院上。
原本，小雅因为长相清秀，所以一切按照女子的标准来学习——因为，在那些专业人士看来，柔弱的女子更加容易激起人的保护念头，更容易取得他人信任，也就更加容易当一个密探。
但幸运的是，他刚好在北司如日中天时被收养，在快要“处理”前被转交——汤加火山爆发前夕紧急离开了属于是。
总而言之，因为这种原因，他平时都是以女子自居，毕竟长得也确实很漂亮，而且因为长年吞食北司的各种药物，也没办法长得粗犷起来。
离开京城之后，他接受的任务是追踪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情况，一旦发现任何作乱江湖势力，便上交情报，让上头的人注意。
但话又说回来了，虽然他以女子的身份行动，但毕竟还是个纯粹的男子，多少也有些渴望，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遇到了天庭的成员，因为特殊的经历，对天庭那种“分享独特内功”的理念相当认可——直到现在，他都想找到那种能够改变自身形象的内功。
而对极门，反倒是他最后加入的势力了。
至于，为什么亢州的事情，他没有通知到上级，而是在碰到荀武之后，才给荀武写了密信的原因，倒也很简单——他的上级造反去了。
参加太子谋反，根本没功夫理他。
作为一个低级密探，他的所有信息，都只能传递给上级，而且只知道怎么传递消息，并不知道如何联系，实际上，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把亢州的事情递交上去了，只是因为这种原因，一直没有反应。
而到了现在，他那个上级甚至都死了。
“你能老老实实交待，我很满意。”荀武听完他的讲述，慢慢把手从刀柄上松开“挺好。”
一群人松了一口气，黄土也是缓缓地拍了拍胸口，随后，他又“诶？”了一声，迷茫地挠着脑壳。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那天会给我密信，应该是不希望左前辈闹得太厉害吧？你不希望他跟朝廷产生冲突？”荀武想了一下，又稍微点了点头。
从这一方面上来说，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