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荀武跟着包怀英站到了一旁，早朝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见包怀英只是圣武皇帝今天心中的几件重要事情之一，这之后，还有不少他比较期待的事情。
比如说，接下来这件事——
都察院左都御史跨出一步，扬起声，对着大殿内的所有人，说出了一件要事。
由叶真姬、荀武所缴获的五十万两黄金，在三位皇子的管理下，丢失！
“哦？”皇帝陛下发出了一丝惊叹之声“太子，确有此事吗？”
明明是二、三、六皇子的事情，圣武帝却并没有开口问问他们仨，反而问向太子。
太子轻轻迈出步来，强忍着病痛与咳嗽的冲动，沉着声说：“回父皇，确有此事。”
圣武帝再次扶起自己的冠旒，打量了一下太子身后的那仨皇子：“五十万两黄金。
也就是五百万两白银。
我盛晋这些年为民减负，一年的税收也不过四千万两。
普通的一口人家，便算四张嘴，一年也花不了三四两；我京中禁军，一月的军饷，也不过二两。
五百万两，可以为我盛晋牧养多少百姓？可以为朕培养多少将士？
朕还真是有三个好儿子啊——”
扑通扑通——
虽然说得平静，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这位圣武皇帝，生气了。三位皇子顿时是满头冷汗，跪倒在地，看都不敢看他。
“跪什么。”圣武皇帝把冠旒放下，非常平静“我叶家儿女，不跪天、不跪地，便是我也不该跪，起来说话。”
三位皇子颤巍巍地站起身。
“黄金丢了多少天了。”
“两..两个月...”二皇子回。
“两个月，不错。能瞒着都察院两个月，你们仨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
“说说吧，这俩月，你们调查出什么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
“嗯，好，不错。”圣武帝又称赞了两句“两个月，六十多日，足够真姬再在外面转一圈了。你们难道指望她再发现五十万两黄金吗？”
圣武帝忍不住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看向太子：“太子，你呢。”
“回父皇，儿臣不曾发现。”
“你可真能给他们仨留面子啊。”
圣武帝看向其他人：“好了，你们呢，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说说。”
三方互相对视了一下，犹豫了一阵子，都察院的右都御史迈出来：“回陛下，前些日子，奉命运送黄金，来京受审的云州驻将邓远自杀，根据推测，极有可能是畏罪自杀。”
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够，又叫了自己那边队伍里的一个人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卫士服，却配着捕快的腰牌，看起来似乎是今天被特意叫到殿上来的。
“启禀陛下，我都察院捕快白玉盘近些日子，发现了不少讯息，请允许他禀报。”
“说。”
虽然在盛晋朝会，面对着无数朝廷大员，但白玉盘丝毫不慌，一句一句地把自己知道的讯息全部说了出来。
邓远自杀，黄金完全找不到，刘公公行事诡异...
“父皇，如此说来，事情也就简单了——定是这姓刘的伙同邓远，将这五百万两黄金私吞，又为防发现，便编了这么个事情，欺瞒诸位兄长！”皇子那边，一个皇子听完后，应声喊。
“对对对——七弟说的有道理！”三皇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跟着喊了两声“那天，我兄弟三人虽然接了黄金，却并没有检查黄金下方是否是黄金，说不定只有最顶层的是黄金，剩下的都是石头伪装！”
“豁....”圣武帝似乎有些惊讶。
“哼！一派胡言！”
而这个时候，听了好一阵子的，怒气几乎要拉满的包怀英，终于站出来，喊了一声。
“咳咳咳——怀英，还不该你开口——”太子吃惊地咳嗽了几声，准备去拦包怀英。
十一年前，也是在朝会上，包怀英也是这么个开头，也是在别人讨论的时候，突然跳出来。
当年他还只是个书生，现在虽然成了封州知府，可也并不符合礼制——
更重要的是，他怕包怀英再骂一遍...
“无事无事。”圣武皇帝开口“来人，先给太子赐座，包爱卿，你继续。”
太子有些无奈，看着早就被准备好的御座，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坐，不立。
他一直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就是因为他不想坐，更不能依靠别人才能站着。
“回陛下，诸位大臣、殿下所言，实在是一派胡言，臣，不能坐视不理。”
包怀英得了应许——就算没允许也一样，火力全开，直接就把来京城路上遇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邓将军忠心为国，却不想死的如此窝囊、如此不明不白，而在他死后，两位为了他的女子，上报无门，鸣冤无果，所有听到她们请求的人，要么闭门不见，要么就跟躲瘟神一般躲开。如此大冤，竟还要在此，受到尔等的污蔑！这岂不是让天下人心寒！？
几位殿下丢了黄金，不思认清错误，追查凶手，寻找黄金，竟先是隐瞒不报，又是在此处互相推诿，推卸责任！不忠不仁不智，绝非君子所为，实乃小人行径！如此下去，如何能治理好我盛晋的天下！又怎配站立于我盛晋朝堂之上！”
圣武帝忍不住稍微抽了一口冷气，动作非常细微，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这包黑子，一如既往啊。
“包怀英！你竟敢！”比起圣武帝的平静，那被骂的几个皇子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三皇子蹭地就跨出几步，脸色通红地指着包知府。
包知府则非常平静。
圣武帝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这回骂的不是自己。
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似乎意犹未尽地看向自己的包怀英，轻咳了一声，对右都御史说：“此事你们怎么说？”
“陛下，包.大人所说，不过是那邓氏一家之言，未有证据。”
“且，刑部的诸位也说，无法查到任何黄金出城，外移的踪迹。故此，只能认为黄金并未入城。”
圣武帝看向包怀英。
“有证据！”包怀英斩钉截铁地说，随后又看向荀武。
荀武缓缓地走出来。
该为经验值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第182章 你说的对
荀武跨步而出，不卑不亢，器宇轩昂，只是一个出场，就让这里不少官员轻轻点了点头。
颜值，一种大家都能感受得到的概念，这种概念在盛晋一朝自然也是存在的。
比方说科举中，最帅的那位，就可以成为“探花”。
虽然不一定能让你平步青云，但长得帅，确实可以给人更高的好感。
圣武皇帝也默默地观察着荀武。
剑眉星目、气质明亮，刀中隐隐有一股势，引而不发。
行走的姿势非常标准，步伐矫健，腿上功夫应当也不错。
再加上力气巨大，便是不做捕快，当一员战场冲杀的勇将，恐怕也不会差到哪去。
不愧是真姬和永儿都称赞的捕快，单从素质来说，不依靠任何势力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不错。
另一旁，那穿着蓝色卫士服的捕快白玉盘，也回头看了荀武一眼。
虽然同样都是捕快，但白玉盘和其他捕快是不一样的，或者说，监察机构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白玉盘挑着眉。
这就是花无忌说的那个荀武吗？
哼，前几日请我吃饭，就是为了让我记住这个人，跟我玩激将法吗？
那花无忌就那么自信，这个小子能跟我相提并论？
虽然他知道，那邓远死的莫名其妙，黄金多半也运到了京城，但他不行，他还就要驳倒荀武。
“证据？”白玉盘准备出招了“荀侍卫前些日子来到京城，当时跟随公主殿下，去过那存储黄金的仓库吧？”
“确有此事。”荀武轻轻回。
不愧是四大名捕，果然知道自己去过。
这自然很正常，事实上，云州衙门的人来京城，别的人可能不知道，四大名捕可全都知道了。
虽然四大名捕彼此之间并没有交换情报的习惯，但作为这一行的佼佼者，他们对于情报、痕迹的梳理归纳能力，可是顶尖的。但凡某一个名捕遇到了什么情况，他们就会有相应的反应。
前几天，荀武与照无眠的交锋，另外的两位名捕，自然也各自通过自己的手段，弄到了一些东西。
当然，也并不全，只是一个整体的了解。
“既然荀捕头去过那仓库，应该也有了【黄金进入仓库】的证据。”
“不错。在下于仓库内转了一圈，已经弄到了黄金进入仓库的证据，且也与照前辈一同搜集了一些黄金的碎屑。”
“但发现了黄金，并不能证明所有黄金都进入了仓库，只能证明有一部分黄金进入了仓库。”
“白前辈说得对。”
白玉盘眉头一皱。
他可不会跟别人说什么“你对”。
“但，我想，也并不需要证明所有黄金都进入仓库，因为如果只是一部分黄金进入仓库，邓将军也根本不需要自杀——如果是畏罪自杀，那何必要让一部分黄金进入仓库？”
“这也仅仅只是你的猜测罢了。”白玉盘面色不变，反而有些失望“这可不能当证据。”
圣武帝若有所思地看着荀武。
有意思，这小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儿，并不是想要说证据，其实是想要让其他人思考邓远到底会不会真自杀，而并不是要证明黄金的存在啊。
他扫了一眼大臣们，这些人中，有精明的，有本分的，有充满野心的，但至少没有蠢的。
相反，白玉盘这小子，还是太自负了。
“不错。”荀武看着白玉盘，略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真是抱歉，白前辈，我站于此处，实在是有些紧张，竟有些慌不择言。”
白玉盘眉头狂跳。
这家伙——
荀武没有再看白玉盘，反而对着圣武帝拜了一下：“禀告陛下，事实上，我其实已经发现了黄金所藏之地。”
正在刑部尚书之后发呆的照无眠听到这话，忽然眼冒精光，瞬间看了过去，三位战战兢兢的皇子听到他的话，也是骤然一愣，那本有些失望的白玉盘，也是一下子呆在当场。
“哦？”圣武帝轻声惊异“你说说，在哪？”
“回陛下，哪里都没有去，尚且在那仓库附近，并未移走！”荀武这次说的非常肯定。
要问为什么的话，云州衙门这两天也不是干闲着等的，姬怜儿没什么事儿干，找了个照无眠不在的机会，溜进了仓库里，确认了那几座雕像模具。
黄金，的确在其中！
“不可能——照名捕连续几日调查，几乎是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黄金，你才在里面绕了一圈儿而已！”六皇子惊叫了一声。
他的这话，自然也让殿中的其他人都听了去。
只是绕了一圈儿？
照无眠都没发现！？
“具体在何处？”圣武皇帝饶有兴致地问。
“回陛下，正在几位殿下为您准备的雕像模具之内。”荀武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白玉盘吃了一惊，随后迅速过了遍脑子。
对啊！
照无眠差点儿抬手拍自己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