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具祸以烬
霜星抬了抬眼皮，对梅菲斯特投过去一个怜悯的眼神之后，嘲讽道。
“你现在，究竟还能算得上是人吗？浮士德，我不相信你不会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面对着霜星的质问，浮士德只是一言不发的给弩箭上弦，瞄准了灰烬。
“叛徒！整合运动...你选择了与之为敌，是吗？我成全你。”
梅菲斯特的表情开始扭曲，憎恨，怨毒，他似乎真的不像一个人了。
“去吧！我的造物！杀了他们！”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只要驱使着这幅铠甲，无论是什么敌人都无需惧怕，无论是谁，都会付出代价，因为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
操控着猎龙铠甲的巡礼蝶得到了梅菲斯特的命令，控制着这具盔甲再一次开始了行动。
它沉重的身躯开始迈步，行走，奔跑，整座大楼似乎都因为他的动作而开始震颤，熔铁大斧高高举起，刺眼的雷光再次萦绕其上。
空气被蛮不讲理的巨力挤压，挣扎着逃逸开来，那雷霆似乎要将夜空的黑暗都一同劈碎。
而面对着如此威压的灰烬，他却站在原地，只是报以轻蔑的笑。
“冒牌货罢了。”
猎龙剑枪在身前一横，这是神的时代的猎龙武器，是十字枪的原型，共同拥有剑与枪的特质。
巨大的熔铁大斧狠狠砸在了剑枪之上，灰烬脚下的楼层爆碎，地面震颤不休，碎石激射四溅，可他依旧纹丝不动。
他轻而易举的就将猎龙大斧格挡了下来，那动作并没有比拿起一杯水更加轻盈。
“什...”
梅菲斯特瞪大了双眼，目眦欲裂，这与他所想的结局不一样。
“嗤——”
浮士德扣下了扳机，紫色的流矢飞射而来，但却被灰烬直接一把凭空握住，再也没法前进半分。
“何等的...弱小。”
恐怖的巨力施加在剑枪上，灰烬单手持剑枪就挑开了猎龙铠甲的巨斧，狠狠一记屈膝蹬踹，在猎龙大盾上炸开一道冲击波，硬生生将猎龙铠甲踹出将近五米远，两道深深的拖痕无比显眼。
这还是在它举盾防御的情况下。
“神族曾经的光辉，让你见识一下吧...”
灰烬面无表情，他高举起猎龙剑枪，远比猎龙铠甲所使用的更加耀眼的雷霆从中浮现。
那是曾经神明的权柄。
天空，开始了沸腾。
第291章 无名的王者
深沉的夜空似乎猛地落下来了，那沉重的黑暗几乎要拍在众人脸上，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压抑。
滚滚黑云开始凭空生成，它们翻滚着，沸腾着，因为无名之王的呼唤重新降临此地。
那是横跨了千万年的呼唤，但曾经猎龙的奇迹依旧不曾消亡。
星星点点的光亮在漆黑的云层中浮现出来，他们一开始不过是些微小的光芒，可却在以骇人的声势成长着，须臾之间便化为滚滚雷云在天空中炸响。
也在众人的心头炸响。
风暴龙猛地振翅，灰烬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回它的头顶，狂乱的风暴再次吹拂起来，雷云也开始绕着一个中心旋转，每一道雷霆的显现都会短暂的照亮这里。
天空发怒了，因为无名的王者，在此地重现！
灰烬骑着风暴龙围绕着近卫局大楼开始盘旋，尽管他尚且没有任何动作，可猎龙铠甲体内残存的狩猎意识告诉它，别动，会死。
它放下大斧，双手持握着大盾，完全舍弃了一切攻击，拼劲全力的防守，它随着灰烬的移动而移动，片刻都不敢将视线从灰烬身上移开。
风暴开始扰乱大气，雷霆也开始显现，风暴龙振翅一挥，笔直的朝着猎龙铠甲冲来，而灰烬也将剑枪平举，锁死了他的目标。
王者与他的战友开始了冲锋，所有人的见证着的这一次冲锋。
黑云之中的雷霆猛然落下，在楼顶上狂乱的轰炸着，但却精准的避开了罗德岛与近卫局，直接将幻影弩手们轰杀至渣，梅菲斯特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浮士德一把拽开，一道落雷正正好砸在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猎龙铠甲自然也没法幸免，雷霆麻痹了它的肢体，电流侵入了它的盔甲之中，巡礼蝶是深渊的一道分支，遇到衍生自光魂的雷霆自然是落入下风。
而这时风暴龙的冲击也到了，巨大而坚硬的鸟喙撞在猎龙大盾上，极其霸道的冲击将它的防御姿态破坏，，它的身躯向后仰倒，盾牌的防御自然也露出了破绽。
而下一瞬，剑枪已至。
带着古朴的金黄色，枪身上满是战痕的剑枪轻而易举的刺穿了猎龙铠甲的盔甲，捅穿了其内部寄生着的巡礼蝶，再依旧去势不减的透过背甲刺出，整个猎龙铠甲被灰烬捅穿后挂在枪身之上，无力的低垂着四肢。
风暴再起，灰烬撑着风暴龙扶摇直上，几乎要站在那翻滚的雷云当中，他高举起剑枪来，巨大的雷电力量涌动起来，尽数灌入猎龙铠甲之中，一道仿佛通彻天地的落雷亮起，伴随着恐怖的威势连接起了剑枪与苍穹，而其上的巨大人型也随之烟消云散。
轰鸣，光亮，炽热。
“轰！——”
那声巨响震耳欲聋，也意味着猎龙铠甲的彻底消亡。
灰烬立于天上，带着王者般的威严俯瞰着下方，神情淡漠。
猎龙铠甲，击杀确认。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处理另一个家伙了。
剑枪与风暴龙化为火雾散去，灰烬从天空中落下，随着又一次楼顶的震颤之后，他平稳落地了。
将这场一边倒的战斗映入眼中的众人没有说话，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因为他们知道还远没有结束。
灰烬向前迈步，他的脚步极稳，踩在战斗的余波激起的碎石上，发出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梅菲斯特呆呆的站着，他仰头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天空，即使脖子已经酸痛无比，可他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他拒绝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最强的造物，怎么会输？怎么能输？
刚刚站上巅峰的梅菲斯特，就这样被灰烬的落雷再次打入深渊之中，而这一次，将会是万劫不复。
“踏、踏、踏、”
似乎是因为灰烬愈发靠近，梅菲斯特也终于回过神来，他看见了正在向着自己走来的灰烬，以及他无喜无悲的表情。
“不...”他的瞳孔放大。
“不要...”他的手脚失去温度。
“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他心底的恐惧终于开枝散叶，牢牢的将他的心捆绑起来。
梅菲斯特想逃，他慌乱的转身迈开步子，只要能逃走，只要能从这个男人身前逃开，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只要能逃走，就能再一次集结自己的牧群，就能再获得更强的造物，就能...
“————”
可他的思维却突然停止了一瞬，梅菲斯特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一凉，身体也变重了。
低头看去，一节刀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肚子上，红色的液体开始流出，染红了他的白色小西服。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身体好像被打开了一个阀门，力气，体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都开始流出体外，他无力的摇晃几下，倒在了地上。
“嗤——”
灰烬身子没动，歪了歪脑袋躲开了袭来的箭矢，他看向箭矢来时的方向，但却没见到射出弩箭的人影。
“嗖——”
又是一道紫色的箭矢，但这一次却从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射来，接着第三根，第四根...
使用源石技艺遮蔽了自己身形的浮士德拼尽全力的朝着灰烬射击，可无论他怎样瞄准，那个男人都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尽数躲开。
当他再一次拉开弓弦准备上箭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与灰烬的视线相交了。
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浮士德的脑海，下一秒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倒地不起的梅菲斯特身边。
这一击灰烬稍微留了些力，但依然剥夺了浮士德的行动能力，他只能一边咳着血，一边艰难的撑起身子挪动。
灰烬上前，将梅菲斯特身体里的罪业大剑拔了出来，又引起了一阵鲜血喷涌。
白发的少年长大了嘴，他的痛呼卡在了喉咙里，但剧痛已经侵蚀了他的神经，他连发泄痛苦都做不到了。
灰烬手中的罪业大剑并没有点燃罪火，因为他还有些话想说。
ps
还有两章，不急
第292章 别了，伊诺
“咳...动手吧，还在等什么？”
浮士德的嘴角吐出了血沫，刚刚灰烬的一记重击已经将他打出了内伤，现在连呼吸都很艰难。
而梅菲斯特也蜷缩着，原本还高傲的面容早已消失不见，被恐惧和痛苦所占据。
“滴答...”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天而降，落在了每一个待在这个楼顶的人身上。
雨水打湿了发丝，模糊了视线，冰冰凉凉的温度似乎让身体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浮士德再也支撑不起身体，躺倒在地上，任由地面夺走自己的体温，默默的等待着死亡到来
他看着夜空，思绪却回到了从前。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梅菲斯特，和伊诺走上了这条道路呢？
明明以前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再苦再累再艰难也能坚持下来，因为他们还有彼此在身旁。
可后来，伊诺变了，原本用来治疗大家伤势的法术开始变质，他学会了怎么制作牧群，学会了怎么发泄心中的黑暗。
他开始变得残暴，视自己的同胞为棋子，正如他的代号一样。
梅菲斯特，那是魔鬼的名字，当他选择了这个名字作为代号的时候，曾经会温柔的为大家包扎伤口，性格怯弱的伊诺消失了。
而他自己呢？自己不也同样隐去了萨沙这个名字，选择了浮士德作为代号。
浮士德将自己的生命抵押在魔鬼梅菲斯特手中，只要一停止对生命的追求就将迎来死期。
这不正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吗？纵容着梅菲斯特，任由他做他一切想做的，明明知道那是错的，明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浮士德没有阻止，只是站在梅菲斯特身旁默默地陪伴着他。
他早就做好了两人一同下地狱的准备，看来就是今天了。
雨还在下着，而且越来越大了。
浮士德已经感受不到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了，视野也清晰起来，他知道这并是不自己恢复了，而是即将迎来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他歪过头，侧着脸看向自己身旁，梅菲斯特就蜷缩在他身旁不过一米的距离，似乎伸手就可以碰到。
他看着梅菲斯特的脸，而梅菲斯特也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直勾勾的看向浮士德。
“萨沙...萨沙...你怎么了？”
他拖行着身体，一点点的靠近浮士德，伤口的血液不断流出，在雨水的冲刷下四散开来，沿着他挪动的痕迹形成了像是树根一样的血流。
那身他最喜爱的衣服沾满的血渍和灰尘，但他没有丝毫在意，他的眼中此时只有浮士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浮士德。
“你受伤了...这可不行，我来给你治疗...”
梅菲斯特艰难的伸出双手放在浮士德的胸膛，想要再一次发动源石技艺来治愈他，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原本如同本能一般如臂指使的法术都没有丝毫动静，原本洁白的羽尘也没有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治好？为什么....”
他不相信，一遍又一遍的驱使着法术，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治愈浮士德，可他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因为他沾染了不该染指的力量，获得了发掘人内心黑暗的术法之后，原本的法术也早已变质，黑暗的力量会扭曲心灵，早已漠视生命的他又怎能再治愈他人呢？
终究是徒劳，终究是自作自受。
灰烬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看着。
眼睁睁看着挚友在自己面前缓缓流失生命，但他自己却无法阻止。
这痛苦吗？
痛苦。
可那些因为梅菲斯特而死的无辜的人，他们难道就不痛苦吗？
那些被强行扭曲化为了深渊造物，被献祭给埃尔德里奇的人们，难道就不痛苦吗？
做了错事，总是要偿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