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迦勒底开始的救世之旅 第136章

“不一定。”月夜摇了摇头。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少女的病床边。

苍崎橙子习惯性地拿出了一盒香烟，但又立刻收了回去。月夜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可不觉得医院的禁烟规则能阻止你。”

“这孩子身体状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苍崎橙子挑了一下眉，“严重的肺部疾病，在加上身体各处都能看到的肿瘤，唯一能说得上健康的就只有那头发了吧？虽说如此她竟然还能保有体力，常人的话在被病魔侵蚀到这种程度之前就死掉了。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巫条雾绘？”

说最后一句话时，苍崎橙子把头朝向了病床上的少女。巫条雾绘摇了摇头，答道：“这个我不知道，我早已不再计算日子了。”

“确实，这种情况下，计算日子是无意义的事情。”苍崎橙子点了点头，“毕竟，直到死，你都没法离开这间病房。”

“喂，这话未免也……”月夜苦笑了一下想要阻拦，但似乎又找不到阻拦的理由。苍崎橙子的语调里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嫌恶，听起来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谢谢，但橙子小姐说的没错，这是我已经接受了的事实。”巫条雾绘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但是，你还是会有些不快的吧。”月夜轻叹了一声，“毕竟，同情是你能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唯一的温暖了，但橙子似乎连这点东西都不打算给你。”

巫条雾绘身体一僵，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抱歉，我的话也有些重了。”月夜摇了摇头，“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准确地说，是我有一个，而她有几个。考虑到你现在的状态，我们不会强迫你回答。”

“嗯，请说吧。”

“你先来吧。”月夜看着苍崎橙子，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泡茶。”

——————————————————

苍崎橙子的问题，都是关于坠楼事件和幽灵的真相部分。作为旁听者的月夜，倒也算是了解了事件的全貌。巫条雾绘的故事很简单，也很悲伤。绝望的少女得到了荒耶宗莲给予的第二个身体，得到了漂浮在天空上俯瞰风景的能力。由于孤独的原因，她有意无意地引诱了几名女高中生加入自己的“飞行”——人类当然不具有飞行的能力，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每夜，入睡之前的巫条雾绘都在害怕着次日清晨自己能否会醒来，害怕着明天还能否活着。在这如同走钢丝般的日子里，只有对死亡的恐惧。但是相反的，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活着的实感。

在她空虚的日子里，只有死亡的味道。但为了活下去，只有去依赖那死亡的味道。只有在与死亡直面的瞬间，少女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靠在窗边墙上的月夜苦笑了一下，低声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这样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吧？”

苍崎橙子问完了自己的问题。或者说，那个他们两个都想问的问题，她想交给月夜来处理。她站了起来，送给了月夜一个眼神。

月夜会心一笑。他放下了手中的茶，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巫条小姐？”

巫条雾绘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橙子微微皱了皱眉，月夜也叹了一口气。病房安静了片刻后，橙子率先打破了沉默：“……是吗。逃走有两种。没有目的的逃走，以及有目的的逃走。一般来说前者被称为漂浮，后者被称为飞行。你的俯瞰风景属于哪一种，是你自身决定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怀着罪的意识作出选择的话，那可就错了。因为我们并不是背负着罪来选择道路，而是应该背负起所选择的道路上的罪。”

巫条雾绘再次摇了摇头。

“无论是正确也好崇高也好，选择死亡是愚蠢的。即使我们造成了如何重大的失误，不为了纠正这失误而活下去是不行的。不但要活下去，而且必定要接受自己的所为所造成的结果。”月夜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这是需要莫大勇气来做到的事情。如果你已经厌倦了活着，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橙子小姐，请把门关好。”

月夜伸出了一根食指点在了巫条雾绘的额头上，金色的纹路以她的额头为起点，在她的全身扩散开来。巫条雾绘的长发飞扬了起来，甚至她的身体都开始漂浮。中国的仙术里有一种让渡寿命的仙术，而现在月夜就是在使用它。

魔术协会的魔术师们都是用生命力转化为魔力去使用魔术的，而中国的仙术，更多的都是直接精细地操纵使用者的生命力来施法。魔术师们因为魔术精进锻炼了自己的魔术回路，而能在体内储存更多的生命力，获得更长的寿命。而仙术的使用者们，因为修道获得了更长的寿命，从而能使用更强力的仙术。二者的路线是完全不同，却又殊途同归。但与魔术师们想通过魔术达到根源不同，中国的仙术师们认为只有修身养性最后才能得道成仙。为了得道而去进行的种种伤害普通人的研究，是被这群仙术师所唾弃的行为。所以魔术协会对中国这片土地上的魔术师们，完全没有什么管辖力度可言。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说你不是来自魔术协会……你居然是仙术师……”苍崎橙子睁大了眼睛，“不过，等等，你这生命力……你的生命力居然……”

月夜轻轻地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苍崎橙子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地继续用震惊的双眼看着这一切。

精纯的生命力被月夜灌进了巫条雾绘体内。对于拥有无穷生命力的他来说，用这种方法强行治愈一个普通人简直太简单了。仙术中有很多治愈疾病的方法，但灌生命力绝对的最简单粗暴的一种。在生命力的作用下，巫条雾绘体内的病灶被一个接一个的清除净化，她的脸色也一点一点红润了起来。在巫条雾绘的眼睛也回复视力后，月夜收回了手指。

“我的身体……您……！”巫条雾绘睁大了双眼，“等等，您就是那位，陪着式小姐的那位……”

月夜笑着说道：“欢迎来到人间，巫条小姐。现在，请你重新选择你的道路吧。”

——————————————————

“我说，中国的仙术师都像是你这样的吗？”

晚饭后，苍崎橙子在伽蓝之堂内问道。

月夜轻啜了一口咖啡，有点所答非所问地说道：“她应该会用自己的余生去偿还自己之前的罪过吧？她会回到学校，参加工作，与一个彼此相爱的人结婚，养育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结局可比年纪轻轻拖着一身病从楼上跳下去可好太多了。”

苍崎橙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月夜笑着看向了她：“所以，橙子小姐，你所说的‘像我这样’，具体是指哪方面呢？”

苍崎橙子熄灭了烟，笑着戴上了眼镜：“啊，关于那个问题，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藤乃，你发现了盲点！###

沙雕群779037920）

“虽然目标暂时确定了，但剩下的人还有不少呢。”浅上藤乃说道，“目标有点多，真的能在十二小时之内完成吗？”

“我们家那边的人很好解决吧？除了两仪元纪之外，其他的人问一下就能知道结果了。”两仪式耸耸肩。

“如果发令者是两仪元纪先生，式小姐还会告发吗？”浅上藤乃有些好奇，“那应该算是你的表哥吧？”

“反正也没什么感情……如果他要真是老老实实的两仪家的人那我自然不会动他，但他如果是内奸……就当是为爸爸清除垃圾好了。”两仪式说道，“话说回来，这种突然从天而降，平时生活也没什么接触的表哥，很难有什么兄妹感情吧？”

“原来如此。”浅上藤乃点点头，“那我们就去一个接一个的问一下好了。”

两仪家的人都聚集在了泳池边上。与隔壁剑拔弩张积极备战的九条家不同，两仪家这边似乎只有胜先生一个人保持着针锋相对的斗志。其他的两仪家成员大都是一副“能不打架就千万别打架的”态度，务求老老实实度过七天。

“啊，大小姐！”坂津英二穿着沙滩裤从躺椅上起身，“上午好！”

“大小姐上午好！”

“上午好大小姐！”

其余的几名两仪家特别行动组成员也都和两仪式打了声招呼。他们分散在泳池的不同位置，各自放松着身体。除了比同龄人结实得很多的肌肉和一些常人不该有的伤疤外，这些人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一样。

“哦呀，大小姐也是来游泳的吗？”坂津英二是这些人最年轻的，所以说话也比较爽快，“需要游泳教练吗？您不久前才结束了两年的卧床生活，到现在也才两个月不到。休息时间这么短，您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啊！”

“多谢关心了，但我不是来游泳的。”两仪式对这些自己未来的下属倒是很和善很有礼貌，“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大家。大家有谁是发令者吗？”

“哎呀？大小姐要开始进攻了吗？”坂津英二挠了挠头，“我比较倒霉，一次都没被选成过发令者，倒是成天在担惊受怕执行着别人的指令。啊啊，哪怕很危险，但我也想体验一下那种绝对命令的感觉啊！要是让我来发令，我就让执行者在大庭广众之下学几声狗叫！”

“哦喂，你要是好这口，那些风俗店的小姐也能满足你哦，坂津？”另一边一副中年大叔样的植良治夫调笑着说道。

“真是的，给我注意一下场合啊！”坂津英二抓起一个救生圈就朝植良治夫的脸砸了过去，“大小姐还在这呢！”

植良治夫也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大小姐，抱歉，我不该开这种玩笑的。不过，发令者什么的，我是没做过的。”

“其实方法很简单吧？让每个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给大小姐看一遍不就好了。”坂津英二大大咧咧地说着，作势就要取手机。两仪式连忙伸出手阻止了他：“不，不用了，我逐个问就好了。”

坂津英二没有意识到的是，他这个行为非常危险。现在大家之间的信任是建立在彼此的友情上的，而坂津英二这个行为会开一个非常不好的头，信任的根基可能会被转移到手机上。如果以“能不能给自己看手机”当做鉴别友军的标准的话，那就很危险了。

两仪式转过身，一个一个地去问。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至少在表面上发令者不在两仪家这边。

“接下来，就是九条家那边了吧？”浅上藤乃瞟了一眼两仪元纪，“我们去问的话，肯定不会被接受的，但如果能拜托九条千鹤小姐的话……”

“万一她就是发令者的话怎么办？”两仪式一边走一边问道，“这种和平的指令，确实有她的风格。”

“那就由式小姐来决断吧。”浅上藤乃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月夜先生和九条小姐做出了什么约定。不过，如果真的是不太重要的约定的话，失礼了——那我还是倾向于告发她。”

两仪式没有说话，而是加快了脚步。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九条千鹤房间的门口。在得知来者是她们两个后，九条千鹤很快就给她们开了门。

“欢迎。我本以为会就此和月夜先生的联系断掉，但没想到二位居然还会来找我，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九条千鹤的礼节非常到位。

“哦？”两仪式略微提高了声调。

“得益于爸爸的教导，我也一向是以逻辑和事实来思考事物的。”九条千鹤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死亡邮件并没有出现，那在逻辑上月夜先生就一定还活着。请坐吧。二位是带来了月夜先生的消息吗？还是有什么事要找千鹤呢？”

“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遮遮掩掩的了。”两仪式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我们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问九条小姐。关于这次的指令邮件……”

“铛铛铛。”

两仪式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了。略有些轻浮的男声从门外传来：“九条小姐，在吗？”

九条千鹤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起身打开了门。广原博文那张笑眯眯的脸从打开的门中溜了进来：“我来找你商量点事……哎呀，这不是两仪小姐和浅上小姐吗？幸会幸会，下午好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打着招呼。

两仪式有些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啊，下午好。”反观浅上藤乃倒是非常恭敬地鞠了一躬：“下午好，很高兴见到你，广原先生。”

“哦呀哦呀，太客气了，女仆小姐。”广原博文笑眯眯地说道，“既然九条小姐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两仪小姐和浅上小姐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九条千鹤拉住了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我们这边的安排告诉她们两个。”

“嗯？”两仪式终于有些感兴趣了，“九条小姐，这是你的盟友吗？”

“是的。”九条千鹤认真地点点头，“广原先生有办法争取到熊山毅和岩宗久能两位先生的支持，这样的话，我们这边和父亲也算是四对四勉强势均力敌。”

广原博文笑着坐了下来：“千万别这样说，那两位也是因为大小姐的人格魅力才被吸引来的，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两仪式打量着眼前这个举止轻浮的男人。当她看到广原博文的手时，她吃了一惊，但很快就被她压制了下来。

广原博文说了大概五分钟关于自己怎么拉拢到那两位保镖的事情，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言语间隐隐有自夸之意。两仪式听了一会，实在受不了他那夸夸其谈的样子，果断地打断了他：“我们来这的目的不是听你说话的。我们只有一个问题：关于这个指令邮件的发令者，二位有没有什么线索？？”

自吹自擂被打断，广原博文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没有。不过我说啊，这种发给了所有人，只为了和平的指令邮件有什么找发令者的意义吗？难得的悠闲时光呀。”

九条千鹤也摇摇头：“抱歉，我也不知道发令者是谁。而且我同意广原先生的观点，这种和平邮件，确实没有找出发令者的意义。”

“那就没什么事了。”两仪式果断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门走去，“我们先告辞了，九条小姐，广原先生。”

浅上藤乃也在行了一礼后离开了。在浅上藤乃关上门后，广原博文皱着眉头说道：“两仪家的人都这么不礼貌吗？”

“式小姐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九条千鹤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您还是和我说一下岩宗先生和熊山先生的情况吧……”

走廊里。

“真是的，浮夸的男人我还真是喜欢不起来……”两仪式有些头疼地说道，“尤其他还是个制毒者。”

“哎？”浅上藤乃睁大了眼睛。

“看那家伙的手就知道了，上面还有残留的白粉呢。”两仪式嫌恶地闭上了眼睛，“和白纯里绪那个人渣一样。”

“啊，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浅上藤乃说道，“式小姐，你发没发现，广原先生的话有漏洞？”

“我可没精力听那家伙的夸夸其谈。怎么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广原先生刚刚说了一句‘这种发给了所有人’对吧？”浅上藤乃的声音依然是那副没什么感情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一针见血，“执行者完全不会知道其他执行者的身份，他怎么会知道这邮件是发给了所有人？”

“为了自保的指令邮件，发给所有人不奇怪吧？”两仪式耸了耸肩。

浅上藤乃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是我来发这种邮件的话，我至少会把月夜先生和你排除在外，并且拉着你们一起去坐在沙发上。这样的话，我们三个都是可能的发令者。让彼此信任的盟友为自己掩护身份，这不是安全得多吗？”

沉默了半晌后，两仪式地点了点头：“……藤乃，你发现了盲点！”

###第三百五十二章 橙子小姐的顾客###

沙雕群779037920）

“原来如此，藤乃是靠这种方式完自己今日的淘汰目标的啊。”在听完青木圣司的描述后，月夜点了点头，“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处理的广原博文？”

“被告发的结果只有死。我控制了他的身体，朝他的手臂静脉里注射了三支高纯度可卡因。”

“干得漂亮。”月夜首次对青木圣司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喜欢这种方法。”

“那胜先生那边……”青木圣司的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不行，还是得把你捆过去。”月夜靠回了沙发背上，“一码归一码。虽然我看你杀这种损人利己的货色很爽，但关于人命方面的功过是不能相抵的。不过嘛……”

“不过？”青木圣司本来黯淡的眼睛又亮了一点。

“如果式和藤乃把九条政忠解决掉了……那我就没必要把你交给九条千鹤了。毕竟你杀的是九条政忠的手下，又不是九条千鹤的手下。”月夜笑眯眯地说道，“那话怎么说来着？人终有一死，但有些人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呐！”

——————————————————

第二天早上，月夜是被电话吵醒的。

一脸无奈地看着月夜的电话：“我已经帮亲爱的挂掉两个了，但它还是响个没完。看来橙子小姐是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亲爱的吧？”

月夜有些头痛地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橙子悠闲的声音：“哟，早安啊，月夜君，抱歉打扰你睡懒觉了。我这边出了一点状况，你能不能来一趟？”

“……唉，懂了，我现在就启程。”月夜无奈地揉了揉眼睛。

简单的洗漱后，月夜依旧是把人偶改造了一遍，随后便离开藤原别馆，朝伽蓝之堂赶去。

半小时后。

“橙子小姐？”月夜推开了门，“不错嘛，看来你今天没有抽烟呀。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位于已经被世人遗弃的角落里的事务所，真的会有顾客来吗？”

“你这话对我的顾客来说也太失礼了吧？”苍崎橙子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伸手为月夜介绍着沙发上坐着的那个背影，“看，这位就是我的顾客了——虽然也不算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就是了。”

“我说啊，就算是以朋友的身份请我帮忙，好歹也得请我吃顿饭什么的作为感谢吧？”月夜看着那个逐渐站起来的身影，“或者给点工资什么的也行啊，毕竟我愿意无偿帮你的，也只有真正的麻烦或者我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