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抚绫罗
张之维来到田晋中所在的院子里，看见自己的师弟在院子里坐着轮椅，表情呆滞的抬头望着院中那颗百年老树，赶忙走上前去想将自己这位师弟送回屋内。
然而，
就在张之维来到田晋中身后，伸手握住了轮椅后面的把手时，方才还在呆滞的老人却突然开口说道。
“师兄，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活着，就因为我所知道的那些事，如今就连我这唯一的一个弟子……也死在了外面。”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告诉了他，如果不是为了那些事，小江……他又怎么会一个人去往他乡，最终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恶果。”
“师兄，你就让我走吧，让我和师父，怀义，还有小江……一起走吧！”
说着，老人在被张之维推往屋内的过程中，忍不住咬牙低下头，让泪水洒落在衣襟之上……
见此，
张之维看了看周围那些负责看护田晋中，防止老人想不开寻死的道童们，最终还是沉默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唉……”
第362章 行动
正午，
老天师站在房间里，看着床铺上被喂了安神药，几天来情绪终于稳定的田晋中，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向屋外。
“小庆子，最近一定要看好你二太师爷，千万不能让这老家伙出现什么闪失，不然……日后也没法再和你那小师爷交代了。”
“嗯！弟子一定看好二太师爷！”小庆子听到这话立马用力的点了点头，但看着山上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的老人，最终也还是忍不住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
“大太师爷，小江师爷他……难道真的已经仙去了么？”
闻言，
老天师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小道童，摇头叹息着说道：“你二太师爷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件事么……”
小庆子看了眼正在房内床铺上歇息的田晋中，这次却并未因为老人的睡眠而感到丝毫高兴，心里有的……只是对自己那位小师爷突然离去的失落感。
此前在龙虎山上的时候，除了周围同辈的师兄弟外，小道童接触最多的便是小师爷柳小江，更因为柳小江那种待人较为温和的个性，一直都对自己这位厉害的小师爷很有好感。
毕竟，这位小师爷不仅没有任何架子，还总是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亲自指导自己在修行上的问题，弄来了什么好吃的也不会落下自己，惹得其他道童总以羡慕的目光看着自己。
罗天大醮结束之后，
龙虎山上的各位几乎也都清楚，小江师爷（师叔）离开只是暂时的，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才不得不离开，所以迟早有一天也还是会回到山上。
小庆子原以为自己今后还有机会，再见到自己这位待人温和的小师爷，还有机会让对方指导自己的修行，不料却等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噩耗。
小师爷已经仙去了……
老天师察觉到小庆子眼中的悲痛，不免伸手拍了拍这个小家伙的肩膀，道：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被彻底定义下来，之后兴许还会出现什么转机也说不定，那孩子身上的情况毕竟有些特殊之处，现在就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也未免太早了。”
“一个消息而已，在没有见到那孩子之前，一切也都还说不准啊……”
说完，也没有理会小道童脸上的疑惑与不解，老天师当即迈步走向院子的外面，只留下了一道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背影……
……
“师父！”
老天师才刚走出田晋中的院子，就看见自己的九弟子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于是停下脚步面色平静的看着对方问道：
“又是公司领导们的电话么？”
“不是……”荣山跑过来稳住身子，脸上同样带着些许失落，但还是随之开口解释道。
“张楚岚来了，说是要过来看望您……”
“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天师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道：“这小混蛋跑过来干什么？不见……”
“他还让我给您带个话，说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天师度之类的事，只是有些关于修行上的问题，还有……关于小江的那件事，想和您面对面的商量一下。”荣山继续说道。
“……”老天师顿时陷入了沉默。
随后，老人回头看了看师弟田晋中的院子，道：“那就带他过来见我吧，对了……我只见他张楚岚一个，另外那个肯定会跟他回来的，不见。”
“好嘞！”荣山刚想说自己的师弟张灵玉也回来了，就被自己的师父提前给出了决定，但他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师父的决定，随之便只能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着回去转达这些话了。
……
龙虎山，
后山断崖前，
张楚岚与张灵玉二人的表情相对沉重，耐心等待荣山回去传话的时候，也免不了再次说起柳小江的噩耗。
“如果不是柳大哥的死讯，估计我想再单独见见师爷他老人家……也肯定少不了要吃闭门羹。”张楚岚罕见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倒也像是哪个公司的文员。
“不知道田师叔他怎么样了……”张灵玉同样穿着黑色的西装，并未穿着哪都通的工作制服，仍在担心田佬知道柳小江以后的状态。
张楚岚自然清楚田佬的为人，也明白柳小江在老人心中的地位，于是道：“柳大哥的死，田师爷肯定很伤心，甚至是寻死也说不定……”
“不过，有师爷他老人家，以及山上的各位在，我想田师爷就算很难从悲痛中走出来，修行之人主动寻死之类的事儿……应该也很难成功。”
说到这里，想起田佬过往的种种经历，他也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道：
“老天爷给田师爷设下的考验，也未免太过让人觉得痛苦了……”
“小江他……真的离开了么？”张灵玉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他想不到是什么样的敌人，居然能让柳小江这种强大的修士客死他乡。
毕竟，如今在他自己这边看来，柳小江这货所拥有的实力，即便不是当世的最强之人，但若一心想要逃走的话，应该也很少有人能拦下才是……
闻言，
张楚岚想起自己在徐四那里了解到的内幕，不禁下意识的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这件事虽然确实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根据公司那边所传达出来的意思，柳大哥这次……估计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我不相信柳大哥这种人，会主动将自身置于险境，所以要么是太过大意了，要么……就是里面至少也存在着信息不对等的情况，而考虑到柳大哥本人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也明显要比前者更大。”
“柳大哥，很可能是被害死的，而且还是被看起来像是自己人的家伙……给害死的。”
“你要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师……老天师他们听么，如果的确存在这样的情况，倘若那个害死小江的家伙是……”张灵玉最近在公司明显也听到了不少谣言，以至于自己心里面也已经有了猜测。
“我觉得不该让天师府的人参与进来……”
“我明白……”张楚岚看向远处正在跑来的荣山，随之眼神闪烁的朝着张灵玉点了点头，道：
“我这几天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363章 三件事
许久之后，
后山当初在会谈时被陆瑾破坏，之后又由陆家花钱修建的凉亭内，
“师爷，好久不见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前几天的那件事，小孙孙我这可有好几车的话想跟您唠唠呢。”
张楚岚跑过来一看见坐在凉亭内的老人，立马热情又不失礼貌的开口说道，但或许是因为关于柳小江的事情，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的笑意。
毕竟，柳小江的死，对于他和龙虎山两方而言，也都根本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儿，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还是打住吧……”老天师坐在石凳上看了看张楚岚，道：“把你那好几车废话都给我咽回去……捞干的。”
闻言，
张楚岚注意到老天师眼中的疲惫，也不免因此而担忧的缓缓皱起眉头，道：
“嗯，楚岚这次之所以会过来，除了想要在修行上得到您老的指点外，其实也还有几件关于柳大哥的事，想从您老人家这边亲口确认一下……”
老天师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那……你小子今天所代表的，究竟是公司，还是……”
“我这次只代表我自己，天师府弟子张怀义的孙子……张楚岚。”张楚岚道。
“你想确认什么？”老天师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张楚岚坐下，而后继续开口说道：“关于小江那孩子的事，我确实是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并不多……”
“第一件事……”张楚岚坐在老天师身旁的石凳上，表情凝重的面向老人，道：
“师爷，柳大哥他……应该就是全性的那个新任掌门赢勾吧？”
老天师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随即立刻摇头想要否认，“这怎么可……”
“这很有可能。”张楚岚抢先开口继续说道：“如果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还没办法确定赢勾的身份，那么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几乎可以确认柳大哥就是赢勾，师爷您老人家……一定清楚此事。”
“夏禾……”
“如果想要否认的话，您老人家能否告诉我，当初面对夏禾这种第二次来龙虎山胡闹的全性妖人，天师府为什么还是没有为难这种屡教不改的敌人……”
“如果这件事真是为了我那就在外面的小师叔，您老人家为什么非得在那个节骨眼上将他赶走，难道您不知道他和那个夏禾之间的事么，就不怕我这位天真的小师叔最终真和全性妖人走到一起么？”
“夏禾，这可是四张狂之一啊，就凭四张狂所拥有的能力，蛊惑小师叔这种温室的花朵……还不手到擒来？”
话说至此，见到老天师还想反驳，张楚岚当即再次摇了摇头，道：
“您老人家可别说什么对小师叔彻底失望了，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之后怎样和您又有什么关系这种话，毕竟您老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呐……”
“……”老天师。
“您不想反驳了么？”张楚岚笑道。
“啧……”老天师看着张楚岚忍不住撇嘴道：“你和你爷爷那个大耳贼真就是一路货，心里面难道就不能没有那么多鬼心眼么。”
“所以……”张楚岚对此毫不在意的挠了挠后脑勺，“柳大哥果真就是那个赢勾对吧，故而您老人家才会如此放心的，让我这小师叔跟着夏禾一起离开。”
“毕竟，柳大哥就是全性的掌门，我这小师叔就算真加入了全性，日后也只能是在给柳大哥做事，柳大哥也肯定不会让他真走上歪路……”
“呵呵，居然是全性，要论鬼点子，果然还是您老和柳大哥多，我这顶多就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您二位……才是真正的流氓啊！”
“……”老天师对此显然无话可说，但也很好奇张楚岚为何会在意这件事，因为此事看起来与张楚岚并无太大的关系。
“你突然问起这件事，甚至主动来找我确认……是想做什么？”
“这个我等下再和您老人家解释……”张楚岚没有现在就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次开口朝着老人问道：“第二件事……”
“师爷，柳大哥他之所以加入全性，甚至是成为了全性的新任掌门，这件事是否与公司和上面的那些领导有关，这件事的直接负责人……应该也就是公司的赵董吧？”
事已至此，
老天师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而是直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张楚岚顿时皱紧眉头，“柳大哥为啥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得到某种八奇技？”
“可是……”
“如果是为了得到某种八奇技，柳大哥为什么非得加入全性不可，而且公司和上面那些领导对待八奇技的态度，明明就是已经有了不想让它们存在的念头，他们居然会允许柳大哥得到并利用八奇技？”
老天师看了眼张楚岚说道：“小江并不是永远留住某种八奇技，而是想通过它来达成某个目的……”
“陈朵？二壮？还有……田师爷？”张楚岚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接着便迅速猜出了柳小江的大致目的。
“应该就是这样。”老天师不予否认。
“那么……师爷，还有最后一件事……”张楚岚根本不会怀疑老人家是否在说谎，于是接着继续开口问道。
“您老觉得柳大哥这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圣人啊？”
闻言，
老天师顿时睁开了眯缝的双眼，仔细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张楚岚，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小江这孩子，就只想做个普通人罢了，殊不知以他身上的情况，能有这样罕见的想法，就已经是在通往圣人的道路上了……”
“毕竟，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可是……”张楚岚犹豫道：“我觉得在柳大哥心里，他自己或许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想救陈朵和二壮，还有田师爷的心……难道不是自私的么？”
“我并未说他不自私……”老天师摇头道。
“我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也并未带上古籍中的前几句，我只是说……由于种种因素的影响，他其实从一开始的那种想法，在通往圣人的这条道路之上，就已经比‘我们’大多数人走的更远了。”
第364章 我来接盘
老天师把话说的如此明白，简直就差亲口说出自己绝对信任柳小江了……
一旁，
张楚岚弄清楚了老天师对柳小江的态度后，也终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微笑着说道：
“师爷，您老人家开口说的这些话，可真不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啊……”
“哼……”老天师没好气的瞥了张楚岚一眼，“还不都是你小子在跟我套话，现在可以说说了……你今天突然问起这些，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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