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匿友小尘
有,声音。
蚊子哼哼似的。
不注意,就会消失的声音。
‘泽……’
除了声音。
还有,风声。
尹泽忽然闻到了不存在的新鲜空气,清凉的像薄荷。
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仿佛是从杉树顶梢流出来的。
那是火焰,比歌更烈的火焰。
他听见风铃的清脆声,脑海中全是无数的泡影,每一个泡泡里都是闪现的光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穿,又被填满。
这时有人蹲下,拉了一把。
泡影骤然如玻璃似的破裂
心在跳动,就有血的潮汐
尹泽猛地睁开了双眼,灰暗的瞳孔真红一片,仿佛要滴下血一样。
先是混乱失控,又沉默微弱的心跳重新秩序的敲响,如同古钟重鼓,音音灼烈,声声不绝。沸腾的血液浇入燃油似的高速流淌,他的体表也呈现血红色,汗液和细血管破裂流出的血滴迅速被蒸发。
虚假的寒冷被驱散,体温则超过现实的界限。
尹泽面额上的青筋鼓起,他重新站了起来。
密集泡沫破开的声音在耳边幻觉般的回荡。
脑海一片灼疼。
尹泽不确定这是不是超频,因为如果用他自己定的超频额数来算。
那么现在应该是——4532.647%!
不过数字已经没有意义了。
刚刚昏厥了几秒钟。
金属转手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叫,门硬生生被推出一道缝隙,日光像剑一样的切开充斥死与毒的黑暗。
尹泽直接踹了一脚,小腿骨骼发出悲鸣般的异响。门被踹开,连接处的零件都飞了几颗。
黑色烟气有了释放口
光芒瞬间而至,天光与空气涌入,天空在这刹那耀目的像天堂。
……
当地时间10点35分,京都市消防局接到密集的求救电话,京都市伏见区发生火灾。警察与医院也同样接到消息。三方赶往,当地时间11点,多辆消防车出动到现场。
京都府警察在现场逮捕了没有行动能力的纵火犯,经灼烧和锐器伤害后,前不久还发狂发病的犯人已经脱力的只剩几口气了。经过初步鉴伤和问话后,犯人直接移送医院先控制住,之后等待刑事处理。
现场也有一些负伤的受害者,由于出逃及时,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消防队进行救灾的同时,新闻也发了出去。
京都动画纵火案迅速被社会各界所知,引来大量的关注,无数人在网络留言祈福。
这对动画业界而言,这无疑是巨大噩耗。
当地时间11点20分左右,根据共同通信报道,虽然大火在蔓延开前,有许多人都安全撤离,但还是有部分人员被困。NHK追加报道,目前火势猛烈,但还并未发现死者。
当地时间11点24分左右,根据每日新闻报道,据在场的目击者称,犯人在主入口泼洒了像煤油一样的液体。听到响声,并见到烟雾和火光后,周围居民察觉不对劲,就立即报案。
几分钟后,NHK追加报道,有工作人员简单叙述了事情经过。当天因有活动,门禁没有启动,犯人提着桶子进入一楼大厅,泼洒液体,意识到不对劲的工作人员来不及阻拦,犯人点完火后就持握利器封堵住出入口。
或许是为了确认信息,这半条报道的后半条迟了一会才发出。制服犯人的是泷泽悟,后者随后进入火场救人,协助了二楼的工作人员逃生,但之后并没有出来,包括他在内,目前约有20人还生死不明。
一般市民通常不会在新闻中被特意标注全名。
但公众人物不同。
见到最新消息的夏目健三愣住,他停顿了几秒,首先给某个人打电话,连续三次都无人接听后,他沉默一会,然后向大西川介致电。
安定下来,正在思考新事业,浏览招聘网站的柏井一平看到京香刚发的信息,握鼠标的手僵住。
松冈祯丞正在片场工作,正在收录中。但担任这部番剧音响监督的长崎幸楠忽然打断了正常配音,专程叫松冈到录音室外面的休息区一趟。正觉得奇怪的松冈祯丞从表情凝重的小老头那听到新闻后,脸色霎时白了。
一向平静的事务所忽然有些嘈杂,日笠阳子拉住今天帮忙整理文件的佐仓绫音,后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短暂的动摇后,她狂奔出门。
岛崎信长和大西沙织一起在另一个片场,俩人刚刚录完一个部分,是休息时间。他们平时在群里就爱斗嘴,平时工作偶遇也少不了吵吵,但现在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是死一样的沉默。
种田梨沙比谁都确信那是他,因为京都动画和他的缘分很深。她非常想要做些什么,她出门招了计程车,现在她只想离他近一些。
日高里菜看着屏幕里拨打出去的十几个未接电话记录,拿手机的手都在抖——说好的第三个约定你怎么能不遵守?你怎么能当骗子?
内田真礼才参加完上午的活动,回到休息间,看见了手机锁屏弹出了几则热点新闻。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想从椅子里站起来,发现没有一丁点力气。
在街道打工的麻宫香月呆了呆,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了神,遇事不能慌。但一时半会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这时她接到清花的电话,她定了定状态才接听,她不能急躁,也不能把这种情绪扩散给别人,要想想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还有更多的人,在同一时刻,心跳都漏了一拍。一个名字就足够把心提到嗓子眼。
……
当地时间11点2分。
救灾现场响彻着指挥声,警察负责维护秩序,救护车的鸣笛声不断,医生不停奔走,消防员架设装备,展开灭火和救援。
站在云梯上的消防员有更高的视野,他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破掉的响声。队长以为是火场内有什么二次变化,然后看见楼顶的天台忽然窜出一股浓烟,一个大轮廓从烟里钻出来。
——那是一个人,他佝偻着,用左右两肩做支点,半驮半抗着另外两个人,他几乎要被压垮了,但还是奋力往外走,往浓烟被吹开的角度走。
队长连忙调动云梯。这栋楼说实在的并不高大,仅有三层,构造也简单,但窗体狭窄通风不足,也没有额外的脱出通道,缺少有效隔断,防火分区额定面积不足。加上这次是人为的袭击,火灾在开始就达到轰燃状态,留给人的逃生时间缩短到几乎没有。
能出来就是出来,没及时出来的,很难在高温和浓烟里熬到救援。
火场搜救不是逛商场。
时间,时间,还是时间。
多个云梯在迅速升起。
精神一片混沌的尹泽忽然感觉身上一轻,他勉强抬起视线,看着消防员从云梯登上,快速进阶梯救人。
“……哈。”
这些人所累积的幸福总量不会有任何变化,那份用汗水和理想搭建起来的美好记忆,不管是怎样的暴力,都不能将其摧毁。
尹泽吐出了那口气,他深呼吸一次,然后倚着天台的栏杆,软烂的侧倒在地。
闭上了眼睛。
这次真的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了。
当地时间15点23分,楼栋火情完全镇压。经现场搜寻与相关人士的详细确认,所有人员均取得联系。
一楼层、二楼层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清醒,大都是轻微伤势。
严重的三楼层的工作人员,在11点得到救援后就火速送往医院,之后也都相继苏醒。
京都动画纵火案。
七十一名动画人,无一人死亡。
尾声 千薪万焰
7月18日10点35分。
日本京都动画工作室突然出现爆炸随之发生火灾。事故造成京都动画第一工作室从1层到3层被完全烧毁。
这条社会事件新闻迅速扩散,在电视台都紧急插播。由于京阿尼曾做出许多优秀作品,不止日本,在海外的、世界各地的动漫迷们也非常担忧,迫切希望得到更新的资讯。
许多志愿者自发前往现场,希望能尽绵薄之力。
各大媒体跟进案件。
有熟悉建筑防灾的专家对灾情持严肃态度,他们在了解工作室楼栋构成后,认为这种有预谋的袭击是极度危险和致命的,汽油挥发性高,短时间就能引发大烈火,浓烟借助燃烧的上升气流,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密布整栋建筑物。
事实上,即使消防车在11点左右就抵达现场,消防员也无法立刻进楼搜救。虽然小楼仅有三层,但完全镇压火情已经是几小时后,离完全扑灭都还有很长时间。
当NHK追加报道,约有20人还生死不明时,无数人提心吊胆。网络上的留言激增,大家只能隔空祈福,愿一切平安。
文中那句“泷泽悟制服犯人,进入火场救人,协助二楼的人员逃生后并没有出来”的话也让许多人手脚冰凉。
这个名字上次被讨论时,还是年初的颁奖季,但几月后就与绝望相连。
在静默中,开始有些好消息传来,但大家没敢轻信,直到官方发了公告,全员都取得了联系并正送往医院接受医治,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一楼、二楼的职员撤离及时,只受到了轻微伤害,大多是跳窗落地时,慌忙摔了一下,但没有任何大碍。位于三楼的职员要严重些,但都全部苏醒、回转,经过休息后,状况稳定。
家属们在医院见到了他们的丈夫、妻子、孩子,见到了他们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每个人都完好无损,每个人都能够露出笑容和流泪。
京都动画的社长,已经白发苍苍的八田英朗接受了记者采访,说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工作室烧毁,损失不小,但只要最珍贵的人们没有离开,那就一切安好,之后会负责起每一位员工的康复。
事件初步落地。
各方进行了募捐,世界上其他地方也筹集来了善意,希望能帮助京阿尼渡过难关,重新振作。动画业界也极为重视,提高了警惕和防范,总之,绝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缓过来后,大家开始重新整理火灾经过。
而据现场的消防员称,他们能得知三楼职员的所在并急救搬运,也全赖一个人的勇气与拼命,那个人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传递了准确信息,搏来了宝贵的时间。
那个人是泷泽悟。
不过。
他还没有醒来。
……
次日时间20点24分。
东京与京都的直线距离约在370公里,坐东海道新干线的希望号大概是最快的,但也要2小时20分钟左右。
发生火灾的第一工作室位于京都市JR六地藏站附近,被波及的人们都被送往附近的医院保证优先救治,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转院。
大西川介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从学校出发。心系现场,同时也担心老人的夏目健三也随后动身,两人前后只隔了几十分钟,先后抵达。
他们也很快见到了昏迷中的浑身灰尘、灰仆仆的年轻人——肩部、手部浅二度烫伤,右脚骨折,此外还有一些挫伤和肌肉撕裂。而最容易遭重的吸入性损伤却是轻微,这是没有料想到的。
进入那种程度的火场救人,“居然”只付出“这点代价”。
难以想象,身处火场,可以临危不乱到克服住咳嗽、呼吸的不利生理反应,并在黑暗与混乱中避免了近乎所有能够避免的直接伤害。
医生都感慨,这人的临场判断力和心理素质都超乎寻常,冷静的不像话。
得到没有生命危险的回复后,大西川介稍安,然后就在当地留了一天一夜。
京都大学医学部附属病院。
消毒水的味道本能的让人感到沉重。
单调条纹服的病患,旁边是一个佝偻的身形,有淡淡的咳嗽声。
夏目健三静步走入病房,手里拿着保温瓶和一杯冲剂。
“我以前点烛熬夜写书,写到天亮都不带困的,现在吹点风就流鼻涕,真烦。”大西川介接过冲剂喝下,又重新倒一杯热水等待变温。
“当时你几岁,现在又几岁。”夏目健三叹了口气。
病床上是一个被吸氧机和医疗设备连接的年轻人,单薄、静默。仪器屏幕上的体征数字很平静,没有那么坏,也没有特别好。
“事件后续怎么样了?”大西川介问。
“最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夏目健三说。
“纵火犯呢?”大西川介嗯了一声,又问。
“犯人也许是伤得最重的那个,他全身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并且四肢流血过多,送到医院时已经没几口气了——他双手双脚的肌腱被断裂的很彻底,加上深度烧伤,在神经有坏死的情况下,即便重连肌腱,也一样是废了。”夏目健三说,“犯人有前科,曾经因持刀抢劫而被捕入狱,精神应该也有问题,在精神病诊所就诊过。但犯人从埼玉县的家里坐新干线到京都,事前踩点勘察,携带多把刀具,购买大量汽油用以纵火,火发后更举刀阻挡脱逃路线。说这有精神障碍,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起火时约有70名员工尚在楼内,3层楼,690平米被烧烂,起火5小时后才把火势勉强控制,造成巨大金额损失。
许多专家都表示,这种极恶劣的突发袭击,没有一名死者出现,可以说是奇迹。
“下午校长和我打了电话,说希望你保重身体。另外,美术史学研究室的高岸教授也很关切。”夏目健三说。
“小兔崽子,不声不响,和其他科室的关系都这么好了。”大西川介想了想,“你替我联系下法学院的院长山口裕先生,请他推荐几名律师,处理这起案子。”
“嗯。还有一件事,刚刚的。”夏目健三停顿了一下,“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日本分会公开表示了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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