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月
“你这脑子何止是越来越不好使?”高个子没心没肺的戳矮个子的肺管子:“就你丢的那一对半袖扣,能扣你多少分?再往下,你马上成弱智了!”
矮个子听到这话也不生气,摸了摸袖口新配的袖扣,呲着牙一时半刻都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在笑。
憋了好半晌,他挥了挥手,“急啥,祝闻这样敢上手抢的,几年都出不了一个,我还早。”
说罢,他玩椅子上一躺,就着响彻在监管中心的广播闭上眼——继续带薪睡觉。
高个子摇了摇头,压根就不稀罕广播里所说的“奖励”。
这玩意儿整出来就是看个乐呵,要是安全维护部门的人上不了、那他们就上不了;再换句话说,安全维护部门的人上不了、那他们一层的人就都上不了。
等死吧。
指不定改明儿010089号管理官大人就又要来监管中心报道、坐牢了。
谁让人分多呢。
够造。
往死里造!
高个子想到这里,咧了咧嘴。
他是没矮个子心大,乐呵就乐呵、怒骂就怒骂,过两秒就又不放在心上了。
他打了个哈欠,连天复制粘贴般的生活令大脑齿轮生锈,稍微复杂点的事儿多想一会儿就犯困。
闲着没事,他打开了管理面板,没事找事的开始翻动工作记录。
来监管中心报道的玩家可不多,留下的工作记录也不过寥寥几笔。
再生动的工作记录,来回多看几次也就跟厕所肥皂的配方表差不多乏味了。
高个子打着哈欠,视线落在面前的蓝色面板上。
忽的,他挺直了腰板。
“……嗯?”
他皱着眉,注视祝闻的管理记录——也不是他针对祝闻,但凭良心说,是个人被祝闻两次按雪地里好险没活埋了,看到这名字都该条件反射多看两眼。
此刻,高个子皱着眉、脑子里早已锈迹斑斑的齿轮“咔哧咔哧”转了两圈:
“…………与特殊编号任务……模……模块互斥?分析……正在分析?!”
他眨了眨眼,压根不指望自己的脑子能炫出什么神乎其技的结论。
瞪着眼盯着面板上的分析记录日期看了一会儿,“啊……”了一声。这个日期,是祝闻第二次进监管中心的日期。
“草!游戏是不是要完蛋了?”高个子咂舌。
一个月多以前就开始分析的东西,到今天进度条还卡在63%,到底他是弱智还是游戏是弱智?
别回头人祝闻都要用不上这特殊编号了,它才分析完毕。
这他妈给要是给祝闻看见,岂不是又要勒索游戏一个大的?
高个子抬手在面板上点了几下,准备把这事往上上报一下。
可转念一想。
他“嘶……”了一声——别说,他稍微想象了一下,觉得这事要是再拖一阵等祝闻发现这是游戏的锅,那场面指不定得多精彩。
精彩好啊!
高个子一拍大腿——他都多久没看过游戏的戏了?
手掌落在大腿上,“啪!——”的一声脆响。
矮个子都睡熟了,听到这声响一个激灵外加一声猪叫,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咂巴咂巴嘴嘟囔道:“错了错了……下次小长假哥哥说什么也带你们去游乐园……”
高个子翻了个白眼。
——这好家伙,做的哪一年的梦啊这?
…
…
游戏场景内
祝闻一行4人
蓝方阵营成员52人
安全维护部门41人
三拨人面面相觑,端枪扛刀的乍一聚头,愣是没人说得出第一句台词。
蓝方阵营的选手很好认,脖子上都带着蓝色的颈环,各个操着不开翻译器就听不懂的鸟语。
安全维护部门的选手也非常好认,各个焉儿了吧唧的,见姐姐的目光冷冷撇来,为首的领头人立刻在应激反应下“噫!”出声来。
祝闻撇了眼一旁刚从仓库里搬出来的长桌和炭火炉子,视线从桌上的即食罐头挪到自热火锅、眼神往回收的时候,还看见了一颗烂掉的草莓。
他悠悠叹气,抬手按着左脖颈抻了抻筋,随后道:“赶紧,饿了。”
话音落下,一旁的箱女游戏场景骤然崩溃,几具形态崎岖的人体仿佛从冰格子中蹦出,“咣”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少顷,早已失去活性的人体开始融化。
箱女光着脚踩着一地的血“哒哒哒”就朝祝闻跑了过来,“祝闻,祝闻。”
姐姐嫌弃的撇了箱女一眼。
箱女猛的挺住脚,与姐姐对峙片刻,吸了吸鼻子:“唔……”
箱女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姐姐收回视线,不再看箱女。
她开始看安全维护部门的人了。
安全维护部门全员就地心态爆炸,满脑子“我他妈一定会被这位姐砍成88块下锅油炸!”。手上却牢记本次目的,刷的举起了手中了麻醉枪。
“小的们!冲!拿下他们!”领头人不知道从哪里随便捡了句烂俗台词,喊完就将枪口对准了这边。
蓝方的人刚还觉得自己倒霉,这会儿又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这他妈难到就是传说中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像不太恰当。
管他呢!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懂得都懂!
蓝方全员喜笑颜开,在安全维护部门全员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嘴角咧到了耳根。
只见枪口迸射出一闪即逝的火花,“biubiubiu”筛子似的子弹扫了出去,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钉进了蓝方阵营成员的胸口。
最前排看戏的蓝方成员“刷”的倒了下去。
剩余的蓝方成员:“???”
下意识扯住对方往旁边闪的祝闻季霜:“……?”
瞬间欺身逼近安全维护部门领头人的姐姐:“……”
条件反射立刻卧倒在地上滚了两圈的孤苦无依的舒书:“……???”
「?????????」
「我他妈……」
「谢谢,已经不明白了」
「好,我明白了!兄弟萌听我分析!我分析………………我分析个毛啊卧槽!什么意思啊?!」
「??????纯新人,不是红方任何一个玩家的粉,我就想知道这一系列行动是有逻辑的吗?逻辑在哪里啊?逻辑是不是死了啊?」
这场面……
说实话,祝闻都没见过。
他抿了一下唇,想起之前游戏休息区那个自己把自己毙了的工作人员,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游戏工作人员不但对内消极怠工、对外也有望策反?
祝闻想到这里,低垂向下的视线亮了亮。
季霜转头看他,刚想开口,却直觉祝闻浑身上下的毛孔里都冒出了坏水。
她短促的“啊”了一声,闭上嘴,回过头。
不知道。
什么也没看到。
季霜目视前方,惯常没什么情绪的脸上出现裂痕——她朝姐姐扬了扬眉,意为催促。
姐姐压根没看到季霜的信号。
她微微歪过头,将手里刻着引血槽的尖利匕首从领头人脖颈动脉上方5公分处挪开,一甩手,她将那枚像刺又像剑的匕首收进仓库,另一只手则放开了领头人的衣领。
“下次打个招呼。”姐姐拍了拍领头人被自己抓皱的领口,笑着说。
领头人双腿一夹,好险就地尿出来。
张了张嘴,他本想答应下来,可对上姐姐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又觉得喉咙发痒,“咕咕”两声,从灵魂上寄了。
安全维护部门的小年轻们压根没看清姐姐是从哪里、用什么速度冲上来的,眼前似乎还有姐姐手里那把匕首的残影,雪亮的、萃着血光。
唯有那位天纵奇才浑身不自在的扭了扭,左看看右看看,压抑住了就地给姐姐磕俩响头拜师的欲望。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弥,祝闻盯着姐姐刚才握刀的手看了一会儿,由衷道:“好厉害啊。”
姐姐立刻转过头,扬着下巴“哼~”了一声:“那当然。”
她眼中的戾气被压下,眯起的眼因为笑意弯成两道月牙儿,朝祝闻道:“想学吗?我教你啊~”
祝闻摇了摇头,强盗本性毕现:“我想要姐姐那把刀。”
姐姐眼一瞪:“你!……”
哪儿有上来直接撸吃饭家伙的?!
道理在祝闻这儿是不好使的——这是姐姐的经验。
她指着祝闻“你!”了一会儿,仿佛1分钟前要就地片了安全维护部门全员炖汤的人不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姐姐放下手。
跺脚。
“这他妈算什么?!”蓝方那头的人从惊变中回过神来,指着一地的队友,倒不是没看见那一地人还在呼吸,但现在也他妈不是队友还喘不喘气的事儿了。
说话人个儿挺高,身型挺拔,对着安全维护部门的人怒目而视:“这他妈算什么?我们是违规了还是怎么的了?”
说到这,他刷的指向祝闻一行人,“被带走的是他们吧?关我们什么事?为什么上来就扫我们的人?这他妈能玩?”
面对指控,祝闻看向安全维护部门的领头人,接嘴:“对啊,这不公平。”
领头人头听裂了。
我他妈这不是间接帮了你们?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好好装傻?!
祝闻看着领头人,别的不说,只是他也想知道安全维护部门这一番言行下来的逻辑何在。
犯事的确实是他们,枪怎么也扫不到蓝方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要说是准头不好,游戏都得原地呕出3升血。
既然不存在技术型问题,那就是别的问题了。
祝闻与领头人对视片刻,将目光挪到了姐姐脸上。
姐姐一脸坦荡、眉目舒展,朝祝闻摊手。
祝闻明白了。
——他们怕姐姐。
这种怕和在审讯室对姐姐表现出来的尊重不一样,并非惧怕来自上级的斥喝或者责罚;而是无力反抗、任人鱼肉的恐惧。
祝闻想到这里,微微偏头,就着这个设想延伸出了一些新的疑问。
不该,不该怕成这样。
不是姐姐的对手没问题,但几十个人,总该有那么一两个人是有血性的。日常工作流程被打乱、执行途中被蔑视,从头到脚没有得到半分尊重,为什么没有人拼着鱼死网破的劲哪怕反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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