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月
他来了劲,扭过身双手拽住衣摆使劲往回拉。
“撕拉”一声,衣服破了。
阮东旭:“……”
他深吸了一口气,麻了。
“还差两块。”小男孩开口。
阮东旭暴躁的问:“什么两块八块的!”
小男孩:“坐车回家,还差两块。”
阮东旭梗了一下,抓了抓脸:“不……不是乞丐啊?”
那就是走丢了。
怎么这么大了还能走丢啊?
他浑身不自在,一方面确实想赶紧回家,手头还有还多问题需要处理;但一方面又觉得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扔在这了。
他摸出手机:“你家在哪?我帮你报警。”
小男孩闻言飞起一脚,就揣他小腿骨上了。
阮东旭“嗷!”的一声,锤了两下大腿,才从剧痛中缓过来:“你干嘛!”
小男孩没吱声。
“妈的!”
阮东旭痛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他妈到底哪家的霸王啊?!”
小男孩不说话。
阮东旭没辙,“草!”了一声颠着脚走到路旁:“我帮你打个车行了吧?!”
说完,他伸出手。
一辆空车在路旁停下。
小男孩抬头看他,摊开手露出里头几个钢镚:“不够钱打车。”
阮东旭都不知道该乐还是该哭了,从兜里摸出50块钱塞给他:“去去去,够了吧?”
晦气!
小男孩这才钻进车里,跟司机报了个地址。
随后把钱递给司机。
司机转头看了眼小男孩,又看向车外的阮东旭:“50哪够啊?到那地不堵车少说得120!”
阮东旭头快裂了,钻进车里:“开开开,赶紧的!”
司机一声“好嘞!”,踩下油门。
阮东旭气死了,觉得今天就是晦气。
他指着计价器喊:“打表啊!打表!”
120呢!
够他吃两三天的饭了!
司机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才按下计价器。
直到出租车开出去10余公里,阮东旭的小腿还发疼。
他抱着电脑包,捂着小腿转头骂人:“谁教你不说话光打人的?你吃药了啊?这么大劲儿……”
说着,撩起裤腿看了一眼。
得。
一大片乌青。
小男孩不说话,攥着钢镚的手细的跟麻秆似的。
阮东旭抓了抓头发,从包里翻出饼干扔给他:“没别的,先吃着。”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饼干,安静的拆了包装,看向窗外。
阮东旭这才觉得奇怪。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眼前这霸王有点安静过头了。再反过来说,干事儿这么霸王的孩子,安静成这样不对劲吧。
别是有自闭症啥的。
他越想越刺挠,干脆不想了。
希望这孩子不是被家人给扔了,总得来个人给他报销车费吧,他一个月才多少钱啊?
阮东旭胡乱想着,又看了小男孩一眼。
得。
正专心吃饼干看街景呢。
他翻了个白眼,将头转向另一边。
直到下了车,小男孩才跟回魂了似的跳下车往眼前的小区里跑。
阮东旭连忙付了钱,喊了一声“你等会儿!”随后匆匆跟上。
“……不、不是。这年头小孩子跑、跑这么快的吗?”
他在后头追的脑浆都快晃匀了,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在心里发誓——最迟这个月底,必须开始锻炼了!
紧赶慢赶,好歹是没把人追丢。
毕竟都送到这里了,至少看着人回家。
阮东旭看向眼前狭窄的楼道,叹了口气追上去。
爬到6楼的时候,他已经快死掉了。
扶着栏杆使劲把气喘匀了,见小男孩站在门口,他才问:“怎么的?没钥匙啊?”
小男孩点了点头。
阮东旭:“那你敲门啊!”
哦。
可能家里人还没下班。
阮东旭想到这里,准备去敲对门的门,至少得问问这孩子是不是这家的。
刚转过身抬起手呢,只听身后“砰!”的一声。
阮东旭准备敲门的手顿住,咽了口唾沫转过头。
门框嵌着门锁的位置已经裂了,老旧的木门“咣当”一声撞到墙上,又弹回来。
阮东旭:“……?”
什么大力?
他一头问号,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见小男孩踢了鞋子跑进去,阮东旭杵在门口没动。
可他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不该走。
原地踌躇了几分钟,他听到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草这是在搞什么?”
阮东旭不安心,踢了鞋子进门往里看。
屋内的家具早已蒙尘,小男孩里里外外开着柜门,不知道在找什么。
阮东旭默默把鞋子穿回去,问:“你找什么?”
小男孩这才回过头,他没立刻说话,停顿的这几秒让阮东旭觉得他可能表达能力上有些问题。
过了两秒,小男孩才说:“甄爸爸和甄妈妈。”
阮东旭:“?”
什么真爸爸假妈妈的?
他看向屋内餐桌上的相框,看到了一张全家福。
大概是早几年的照片,相片中的小男孩比现在白一点,没这么枯瘦。
倒是能确定这确实是这孩子的家了。
他估摸着这孩子估计离开家挺久的了,具体原因他一下也脑补不出来,只小心的问:“他们会不会搬家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
阮东旭:“是不知道啊还是不会啊?”
小男孩:“不知道。”
“这样,”阮东旭头都大了,想了一下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问问你邻居,行不行?”
小男孩点了点头。
阮东旭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去敲隔壁的门。
他也拿不准隔壁有没有人,万一住着的不是业主是租客呢,万一压根就没人呢,又万一有人住着但人没下班呢?
阮东旭死马当活马医,敲了敲门。
过了一分钟左右,里头传出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很快,门就开了。
开门的人是个50多岁的男人,不太友善的看了阮东旭一眼,没说话,只往阮东旭身后看。
阮东旭正要解释呢,面前的男人开了口:“你们积点德好吧?人死了也不用三天两头来搬东西吧?人就一大学老师,能有什么财产轮得着你们这群远的不着边的亲戚?差不多得了!”
阮东旭云里雾里的,但关键字他抓住了。
他皱着眉问:“这家的人死了?”
“啊。去年,好像是儿子女儿丢了,开车出去找人,出事了。”男人说到这里,看了阮东旭一眼:“你不知道?你什么人?”
阮东旭“啊”了一声,“那、那他们有没有什么亲戚?”
男人挥了挥手:“不知道!”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口气稍缓:“有是有,我这好像有电话,你等等。”
男人返身回到屋内,过了一会儿才拿着一泛黄的笔记本出来了。
“……我记得就记在这里的。”
他嘀咕着翻页,随后道:“诺,就这。你记一下。”
阮东旭连忙掏手机记了,朝人道谢。
等眼前的门关上了,他才惊觉自己摊上了个大问题。
这要怎么说?
就说“你爸妈死了”?
阮东旭抓着背包带子,回到小男孩所在的屋内:“那什么……”
小男孩抬眼看他,指向书房内:“有两个罐子,我以前在电视里看过,那是不是骨灰盒?”
阮东旭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他心里不太舒服,看了眼手机拨号界面刚记下的手机号,走到书房内。
确实是骨灰盒没错。
电话通了,他收回视线,与电话那头的人说明情况。
“…………哎呦事情我们都晓得的哇,但是我们也都是普通人家。小闻一个男孩子,又这么大了,我们照顾不来的。真的不行,不行不行。”
对方匆匆挂了电话,仿佛避之不及。
阮东旭暗骂了一句,有点抓瞎,打电话给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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