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夜食堂 第291章

他用敬语倒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执着，只是单纯为了表达对客人的态度，就像是士郎、英梨梨他们混熟了之后蓝梦的态度也变得随意的多了。

简而言之，无论是认真还是随意，为的都是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过于执着于形式反倒是落了下乘。

实际上不仅仅是称呼的改变，蓝梦已经隐约注意到对方似乎是打算对他说些什么东西，所以他一边示意空去厨房又取了一份和果子推到对方面前的同时一边将猫猫兽抱在怀里。

明明蓝梦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但也许是因为趴在蓝梦怀中多了一只猫猫兽的缘故，原本看上去高大并且充满压迫感的蓝梦似乎也变得柔和不少。

不得不说，明面上看起来作为吉祥物的猫猫兽似乎每天的工作就是睡觉、吃饭与卖萌，但实际上猫猫兽给蓝梦以及大家的帮助大多都是无法计量的隐形帮助。

毕竟单纯看到一个壮汉，人们也许会本能的警惕，但看到一个抱着猫猫的壮汉，大家的畏惧心理无疑会削减不少。

此时面对蓝梦的投食+猫猫兽的‘魅惑（卖萌）’，奴良陆生也仿佛下定了决心。

“蓝梦先生……”

“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虽然我无所谓别人的称呼，但正如我之前所说，我的店里客人五花八门，年龄也同样如此，所以我更喜欢平等的对话，既然奴良同学你让我不要使用敬语，那么你也这样如何？”

“好的，那蓝梦先……蓝梦？”

面对点头微笑的蓝梦，奴良陆生也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就连说话的语气似乎都比平时连贯了不少。

“我想向蓝梦你请教一下你是如何看待妖怪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妖怪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没错！妖怪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我的爷爷一直致力于维持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平衡，尽量控制奴良组的妖怪不去干扰人类的世界……也许是因为我体内流淌的更多的是人类血脉的缘故，我也喜欢爷爷的这种方法，可是最近我发现我好像有些过于天真了。”

奴良陆生虽然一直不怎么关注自家‘奴良组’的情况，但自从不久前‘旧鼠’试图袭击他，为此甚至不惜绑架了他的‘青梅竹马’以及一位刚转学来的女生，他不得不激活了体内属于‘滑头鬼’的血脉，最终讨伐了对方。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并未像是5年前那般彻底失去记忆。

他虽然依旧在嘴上拒绝成为‘奴良组三代目’，但实际上依旧不自觉的思考着有关妖怪与人类的事情。

没错，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打算继承奴良组，但不代表他不关心人类与妖怪。

人类之中有自己的好朋友，但妖怪之中同样也有，他希望能够保护自己朋友，为此不惜借用一直抗拒的妖怪之血，可在此过程之中顺手救下的那位阴阳师女孩依旧对妖怪保持着抗拒的态度……即便是自己顺手救了对方也依旧没有多少改变。

这令他不禁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自己难道说只能在‘妖怪’与‘人类’之间选择一个吗？

他既希望能够像是普通人一般平平静静的度过自己的一生，又希望自己的妖怪朋友们不会被阴阳师消灭。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他自然不可能告诉自己的人类朋友，毕竟他可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但同时他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妖怪朋友们商量，毕竟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让他们冒着被背刺的风险一视同仁的保护人类。

所以他显得十分苦恼，毕竟他既是妖怪，也是人类，但同时既不是妖怪，也不是人类。

他是处于双方中间的存在。

他应该以怎样的立场面对双方？

他应该如何处理双方之间可能存在的矛盾？

他接下来的人生到底应该走向哪个方向？

他甚至找不到人讨论这些问题。

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遇到了蓝梦，这个哪怕是在他看来都无比‘古怪’的男人。

以人类的身份，却开着一家招待妖怪的餐厅，并且店内还生活着其他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的异国生灵。

对方友好的态度令他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想法——————也许可以和对方聊一聊自己的想法？

毕竟虽然对方并不像是自己一般天生便站在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分界线，但却主动来到了这里，并且还做的很不错。

在他看来蓝梦便是自己人生的‘前辈’！

而蓝梦在听完对方的话后忍不住哑然失笑，并且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说蓝梦先生他也不知道吗？’

但没想到蓝梦下一句话便令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你的想法太复杂了，就像是你所说的，你既不是妖怪，也不是人类，但同时既是妖怪，也是人类，所以你为什么要将世界划分为‘人类’与‘妖怪’两个阵营？”

“难道……不是吗？”

“也不能说是不对吧，不过你看……”

一边说着蓝梦一边将一份和果子递给对方，没错，正是蓝梦为了练习从藤原佐为那里获得的‘枫叶相关的和果子食谱’而制作的试作品。

外形没多少问题，但不具备特殊效果。

而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枫叶和果子，奴良陆生有些懵，似乎不太清楚蓝梦的意思。

对此蓝梦暂时也不解释，而是抬起盘子，让对方从侧面又看了一眼，只可惜对方依旧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对此蓝梦有些无奈，但也没有继续打哑谜，而是直接告诉了对方答案。

“同一个东西，你从不同的角度看也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也许将世界分为‘人类的世界’与‘妖怪的世界’你不知所措，那么如果分为‘好人的世界’与‘坏人的世界’呢？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蓝梦的提问，奴良陆生顿时眼前一亮……

第十八章 比起‘答案’,‘方法’更加重要 5/5

这个世界是十分复杂的，但对于孩子……不，甚至就连那些不怎么接触黑暗面的绝大多数人眼中这个世界应该基本都是非黑即白的，实际上蓝梦提出的‘角度’才是绝大多数对方这个年龄段孩子的看法。

‘好人’与‘坏人’，简单分明，一目了然。

但实际上在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便会知道这个世界实际上并非非黑即白，或者说非黑即白的反倒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位于中间的灰色或者说混沌的。

所以蓝梦在奴良陆生眼前一亮的同时果断开口打断了对方。

“我只是提出一个角度，但却不是绝对的答案，就像是你面前的和果子，再换个方向又是另一个样子，而巧的是往往看待一个问题有着无数的角度，在某个角度也许是个好人，但另一个角度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唯一能做到便是给你指出一个方向，然后由你自己去探索……毕竟，只有自己做出的判断，才不会后悔。”

蓝梦的话令原本准备说些什么的奴良陆生再次沉默了下来，很明显蓝梦的话令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但最终他还是问出了一个他最在意的问题。

“那么……蓝梦先生您呢？您也不是……不，在某些人看来也不是‘好人’吗？”

奴良陆生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他的问题，蓝梦却是果断的给出了一个令他意外的话。

“当然！”

“？”

“在某些人眼中我也许和‘恶魔’差不多吧？”

“？”

蓝梦的回答令奴良陆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但蓝梦却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说法一般，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令奴良陆生无比意外的冷笑。

“我曾经将一群混蛋的四肢全部折断并且让它们以畸形的方式又恢复了正常。”

蓝梦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甚至没有说出他们最后的结局，但话里所蕴含的情报却是令奴良陆生不寒而栗，毕竟哪怕是他也能够猜到当一个人四肢被折断然后以畸形方式愈合之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但在短暂的浑身僵硬之后奴良陆生却是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么……在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呢？”

“一般路过的迷路厨师爆杀一群贩卖K粉的人渣。”

就如同刚刚一般，如今的蓝梦同样没有丝毫隐瞒，而他所说的话则是令奴良陆生忍不住松了口气。

‘果然，蓝梦先生和我想象之中一样……’

被蓝梦刚刚一番话‘吓’的不清的奴良陆生很快便反应过来，并且与之前的懵懂不同，他这一次搞懂了蓝梦的想法。

蓝梦是通过这种方式向他证明之前他所说的那番话并非空话。

与此同时，他似乎隐隐约约之中有些清楚为何蓝梦并未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是说了这么一番话的原因。

简单来说蓝梦他并不希望或是说觉得自己并不应该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正如他所举的例子所说一般，他的回答充满了他个人的主观想法，如果不明真相的话反倒是会被他的话语误导。

但正是因为知道了蓝梦的意思，他反倒是更加在意了。

“我知道‘蓝梦先生’您的意思了，我会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出判断，但我还是希望知道您的看法……”

看着奴良陆生认真的表情，蓝梦笑着点了点头，很明显他很满意对方的回答。

蓝梦愿意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但蓝梦却很少会帮别人做出决定。

一个是因为一旦帮别人做出决定，那么便代表双方的人生也纠缠在了一起，毕竟以蓝梦的性格如果某个人因为他的决定遭遇了不幸，他肯定也会因此过意不去，所以他便默默做出了决定，除非关系达到一定的地步，绝对不会轻易干涉其他人。

可以说蓝梦每一次的做出判断，便代表他下定了一次决心要去背负什么。

而他之前的那番话既是帮助对方，其次也是一次小测试。

的确，就眼下来看哪怕他说了什么，影响也不大，但如果对方无法领会自己的意思，或者说他觉得不知道他帮助，那么他便会抽身而退，毕竟至今为止他干涉过的不是他的‘家人’就是他的‘朋友’。

而现在看来奴良陆生与他的三观还算是相符，双方有继续相处下去的可能性。

“我的看法吗？我觉得妖怪与人类的身份根本不重要，在我看来想要改变两个种族实在是太累了，比起这个，我更愿意保护好我身边的人，因为人的手掌只有这么大，握住一把沙子总会有砂砾从指尖流逝，既然永远无法握住全部，那么不如去握住所能握住的，所看重的东西！然后在此过程之中如果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人，或者说特殊的事情，也许可以让我破例一下……尽自己所能守护身边的人，便是我的看法。”

蓝梦的回答有些出乎奴良陆生的预料，但蓝梦所说的话却是令他意外的同时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的确，他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接受体内的‘妖怪之血’为的便是保护自己的朋友。

当时的他可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他只是单纯的做着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也是他所希望做的事情。

看着低头思考的奴良陆生，蓝梦却是突然提起来某个自从双方交流开始便悄悄‘离线’的某人。

“正所谓‘兼听则明’，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观点，也只代表我的想法，也许，你可以向我的这位朋友‘请教’一下，毕竟她平日里的工作便于这个有关。”

一边说着，蓝梦一边看向坐在一旁的九条裟罗。

从奴良陆生与散华礼弥二人进入餐厅之后九条裟罗便默默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干扰到蓝梦的正常工作，只是他没想到蓝梦居然会将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

但蓝梦突然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

正如蓝梦所说，九条裟罗在稻妻担任的官职是‘天领奉行’。

其中与稻妻境内居民关系最深的大概就是天领奉行下属的‘奉行所’，他们需要处理各种邻里纠纷，从某种角度上相较于军队，反倒是这一部分更被稻妻居民们所熟知。

而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干这么久，也足以说明对方十分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本身便是妖怪，却在雷神的麾下工作，处理的其中一部分工作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纠纷……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方的确是最合适的‘回答者’。

只不过她本人看上去似乎有些懵……

第十九章 妖怪与人类?公平!

九条裟罗与蓝梦认识算是最早的一批，但因为最初的误会对方知晓餐厅的事情却并没有多久，但随着‘反抗军’消弭于无形不再呆在前线每天正常去天领奉行坐班之后九条裟罗来餐厅的频率却是远超其他人。

但即便如此九条裟罗却很少参与到店内其他人的讨论之中。

属于那种大家都知道她的存在，但却奇怪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那类人。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她本身性格原因，虽然在蓝梦看来九条裟罗在非工作状态似乎与普通的女性并无任何区别，会喜欢可爱的东西，面对美食时会因为选择困难症而犹豫，换上私服时会害羞和脸红。

但因为长时间保持自己‘人设’的缘故她也的确不太擅长与陌生人接触，平日里基本都保持着生人勿进的状态，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太好接触的模样。

虽说在蓝梦看来无论是什么人在看到九条裟罗被‘药翻’之后的画面恐怕都不会觉得她是个难相处的人，但很明显这种画面可不能给其他人看到，甚至就连影都不知道这件事，至于猫猫兽与空则会很自觉的避开。

这导致曾经餐厅之中出现过一些十分微妙的画面。

比如浑身湿漉漉的九条裟罗双腿打颤的从房间或者从浴室里里走了出来，然后正好遇到了过来的绘里奈，或者双方位置正好调转。

也许是因为有着共同秘密的缘故，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微妙的不错。

其二，则是她虽然经常光顾蓝梦的餐厅，每天早餐基本都是来蓝梦这里解决，也经常来吃夜宵，午饭和晚饭则是从蓝梦这里带的便当，但实际上她在蓝梦餐厅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不怎么与其他人接触的，或者吃完之后便离开，毕竟她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做。

缺少交流的情况下自然与其他人不会有什么互动。

与她私交比较好的大概也就是绘里奈，以及同样经常来吃夜宵并且喜欢剑术的阿尔了。

其三，则是她觉得自己只擅长打打杀杀，需要干架她能给蓝梦帮你，但除此之外她觉得自己也做不了什么，甚至担心自己给蓝梦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倾听着，现在蓝梦突然将她从‘角落’之中作为‘主角’拉出来，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但就在她用眼神询问蓝梦的时候，她却是突然发现蓝梦正用十分‘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不知道为何仅仅是一个眼神便令原本有些紧张的她不自觉的冷静下来。

不过虽说因为第一次做除了‘战前演讲’之外的其他‘讲话’担心做不好给蓝梦带来麻烦，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令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至少除了蓝梦以及猫猫兽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甚至在奴良陆生的眼中蓝梦突然提及之前那位揭露了蓝梦‘真实身份’的小姐，然后二人不知道为何对视了一眼，仅此而已。

而另一边的蓝梦在看到九条裟罗准备好了之后也是微笑着为奴良陆生介绍起了九条裟罗。

“九条裟罗，我的朋友之一，生活在一个妖怪与人类共存的地方，虽说即便是她那里妖怪也已经很少见了，但她作为当地……你可以理解为警备队的最高负责人，处理人类与妖怪之间以及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纠纷算是她的主要工作。”

听到蓝梦介绍的奴良陆生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毕竟据他所知自从百年前人类的科技进入爆发式增长之后妖怪便已经收缩自己的势力范围，如今妖怪已经彻底变成了传说中的生物。

与人类混居在一起的妖怪？他还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