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镰刀小红帽
她的办公桌上有一张完整的训练成绩单,从训练开始至今,每一个人所有的成绩都记录其上。
这样一来,她就能看到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进步。
九扫了一眼成绩单,又觉得没有心情去研究。
她叹口气,仰起头闭上眼睛。
思绪飞过无数岁月。
她第一次穿上戎装,她第一次踏入龙门近卫局,她第一次带的后辈,她第一次参加任务……
九再睁开眼,看到了自己桌面上放着的一张已经泛黄的合照。
那是她第一次带的警员。
她也曾经握紧学员的手,充满期待地问:还能再坚持吗?
她也曾经真挚地递出鼓励,说: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能做到!
可是后来……
可是后来呢?
斐迪亚轻叹了一口气,将相框扣上,放进了抽屉里。
“我怎么想了这么多……”九摇摇头,重新拿起学员们的成绩单,仔细地查看起来。
一个小时后,斐迪亚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总算是完成的今天的工作。
她往靠背椅厚实的皮垫上靠了靠,视线无意识地投向学院宿舍的方向。
九是预备兵团训练基地的主教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届一届的学员对她来说,不过是生命的过客。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境遇之下,向一个她从来都不会看得上眼的学员身份的人敞开了心扉。
他们很多次争执,或者说在争执中交换意见。
可是相互的理解,显然并没有能带来矛盾的化解。
九的态度几乎完全没有改变。
除了某次在最艰苦的训练日开始之前,这位斐迪亚警司走到台前,扭扭捏捏地说了句“请大家不要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显然并无卵用。
在经历了前面的残忍对待之后,所有人只觉得她这句话是讥讽。
在之后的训练里,沈苍夜和九的矛盾也全然没有调和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有时甚至需要星熊来从中和稀泥调解。
九从一开始的愤怒,到不以为然,时间长了她便找到了回击的方式。
“——你觉得训练量太大,那他们练不完的部分你来替他们练吧。”
一开始是如此。
等两人在争吵中莫名其妙地熟悉起来之后……
——对,就是莫名其妙的熟悉了。
后来,斐迪亚也懒得找理由了,直接就:
“沈苍夜,看你闲的发慌,我就全身不带劲。给你来个十全十美套餐吧——十组俯卧撑,十组仰卧起坐,十组深蹲,十组引体向上,十次徒手攀援,十组马步冲拳,十公里全障碍跑,十公里全负重越野,十公里公里武装泅渡。”
沈苍夜翻白眼,“教官,我怀疑您的计算能力和数学水平有问题,您刚才只说了九个‘十’。”
“那晚饭给你加个十块钱的鸡腿吧。”斐迪亚笑得诡谲。
沈苍夜死皮赖脸,“用您的饭卡?”
于是他真的会得到两个鸡腿的加餐。
接下来一个月里,预备兵团的战士们看的最多的画面便是:
沈苍夜在负重跑,九在一旁抱臂看着。
一边说:“加速啊,怎么跑不动了?你倒是加速啊!”
或者是:
沈苍夜在酷热的烈日下站的笔挺。
九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优哉游哉晃着腿。
沈苍夜面无表情地说:“教官,能劳您大驾滚远一点吗?我看着您就来气。”
斐迪亚摇头,“不能。我看着你就高兴。”
接着,无耻的教官大人摸出一罐子冰汽水,打开瓶口。
冰凉的肥宅快乐水,在热炎之下冒着令人抓狂的丝丝冰爽白气。
沈苍夜恼得不行,索性直接了当说:“热死了,分两口给我。”
斐迪亚听着他的话,眉毛一挑。
她一仰头,将整瓶快乐水一饮而尽,最后呼出一口白雾,“不好意思啊,没剩了。”
她笑得可恶又挑衅。
其实身后还有一瓶为他准备的运动饮料。
毕竟长时间大量运动之后,仅仅是补充水分是不够的。
沈苍夜不知情况,冷笑着回敬,“冰镇饮料的刺激会导致血管突然收缩,这样的饮料喝下去停留在胃部时,会急剧收缩胃肠血管,可能导致胃肠道应激反应,造成胃痉挛,甚至胃穿孔。如果您现在就呕血三升,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医生,我一定不会救您的。”
九摇了摇空的易拉罐,将其准确投入十米开外的垃圾桶。
她好整以暇地坐着,道:“我跟他们说过了,你站军姿要站到我喊停为止,如果我死了,没人喊停,大概你也会站到脱水而死。”
她重复着他们第一场较量时说的话,“谢谢你啊,新兵,我跟你一起死,不亏。”
星熊偶然路过。
一时间竟看不懂,这俩人究竟是在怄气斗嘴还是在互开玩笑。
818.走人前骂领导是常规操作
其他人的训练量,并没有因为沈苍夜的悲剧受罚而减少。
漫长的八个星期训练课程,每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漫长得就像一年。
他们忘了时间,忘了理想,只盼着吃饭和睡觉,等着星期天的一天休息。
他们可以短暂地休息,补充消耗殆尽的体力和精力,而在面前的又是下一个星期无尽的训练。
也有一些时候,那个可恶的斐迪亚教官,会随心所欲地在周六的晚上十一点半叫醒他们,说:“三十公里越野行军,现在出发。”
他们的足迹从跑道到山地,从泥潭到沙石场。
他们被训练使用各种简单的武器,从弩、匕首到炎国的暗器。
没有止尽的训练,没有止尽的练习。
每一天都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他们没有时间回头看,面无表情的教官们不止一刻地催促着、吼叫着,要么跟上,要么被抛弃。
沈苍夜每天晚上都小心检查每一个医疗干员的情况,生怕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落下病根。
然而事实证明,人的承受能力和韧性是非常强大的。
除了一些外伤等比较容易康复的小毛病,他们居然咬着牙全部撑下来了。
明明只要说一个退出就能解脱,他们还是选择坚持在战地救援医生的路上走了下去。
这是一趟旅程因为苦难而壮阔。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打回娘胎里又重组了一遍,脱胎换骨彻彻底底,唯一坚持不变的只有信念。
可是能够撑下来并不代表这种训练方法一定就是正确的。
其实,这种短时间内对耐力的极限训练,对身体的伤害也是非常大的。
在八周训练结束的当天,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车。
九没有来送他们。
学员们吵闹着登上熟悉的卡车,这辆卡车曾经载着他们越过山谷,见证了一场不服输的奋起反抗。
训练基地办公楼二楼的窗户之后,一双眼睛一直在盯操场中嬉闹的学员们。
那是九。
只有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能把自己真实的感情放在脸上。
“就不去送送他们?”星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你当真想让他们失望到底啊。”
九无声地摇摇头,又是不知如何面对这些曾经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她的学员们。
她旋过身离开窗前,却在快要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的时候停住了。
“九,你给我下来!”
是沈苍夜的声音。
斐迪亚有点惊讶,但是没有做声。
于是沈苍夜开始破口大骂。
从她第一天的下马威整他们,到她昨天的结业考核还没结束就一脸失望地离场……他把他对她所有的意见做了一个总结报告。
九背对着窗户愣愣站着,对面星熊一脸懵逼。
“这家伙……”好久,斐迪亚眉毛垂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沈苍夜提着行李在九的办公楼下骂了整整十分钟,骂完才高高兴兴的上车走人。
所有学员离开了。
下午。
作为主教官的斐迪亚一个人坐在训练基地操场的边上的台子上,望着偌大的操场若有所思。
啪。
九蓦地一抬手,接住了抛向她的物什。
她拿到面前一看,是一罐冰啤酒。
“你还是一样的敏锐。”星熊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别这样埋汰我了。”九摇头耸耸肩,“谁都知道那天我本来想杀他个措手不及,反倒是栽在了一个新兵蛋子手里,还是用微型手榴弹同归于尽那种。”
九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啤酒的芳香飘出来。
星熊也拉开自己手里的啤酒,就着烈日饮下一大口。
“九,这两个月辛苦你了。”鬼族警司说道,“这应该是你带过的最难带的兵,对吧?”
九轻轻地应了声,似是心不在焉。
星熊接着说:“刚见面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那个罗德岛的医生那么麻烦,让你为难了吧?早知道就不应该接罗得岛的委托了。”
易拉罐的外壁上凝结出了水滴,斐迪亚还看着远方。
良久,她轻声说:“我很欣赏他,如果有机会,我是希望他能加入龙门近卫局的,只可惜,他志不在此。”
“啊!?”
星熊呛了一口,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你……你想让他,加入龙门近卫局?我以为你——”星熊拍着胸口,错愕地看着身边的斐迪亚。
她心说,我分明看到你们两个每天都在争执、质疑、吵架。
他骂你,你罚他……把“合不来”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你现在说想让他来龙门近卫局!?
鬼族警司第一个想法是去探探这位主教官的额头。
是烧坏了脑袋,还是神经搭错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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