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色的钢铁咆哮
“我的原体……”
【欢迎你的到来，古战士拉班德，荣耀骑士需要你这样的老兵】
“片翼天使……”
【拉班德，那些该死的叛徒涌进缺口了！快带着平民走！】
“兄弟……”
【是时候苏醒了，拉班德长者】
拉班德睁开双眼，周围传感器被启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下一秒，他看到了眼前之人：
阿兹瑞尔，黑暗天使战团的至高大导师。
在看到拉班德已经苏醒之后，阿兹瑞尔后退一步，隐入黑暗之中。直到这个时候，拉班德才发现只有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有着一束光芒，周身之外皆是黑暗，甚至连无畏机甲上的传感器也无法完整地捕捉到周围的信息，只能隐约发现十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我们查阅了您的过往记录，很幸运的是，时间并未将您的功绩淹没在腐朽的书海中，”一个嘶哑的声音如此说道，这声音如同被链锯撕碎的布匹，但更像是在无数战场上怒吼后变得破损的声带发出的疲惫之音，“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礼，我们必须确定您的身份。”
“……说吧，我在听。”
拉班德淡淡地说道，他感到有些伤心和愤怒，不是因为被无礼地对待，而是因为在万年之后，黑暗天使军团仍然被秘密所包裹，而包裹这个秘密的方式竟变得如此……儿戏。
“接下来我们向要您讲述的，是卡利班为何只剩下了这块碎片，以及堕天使究竟是什么……”
“……”
“……”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那个黑暗中的声音终于停止了讲述，但对拉班德来说，这段时间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充斥着他的胸膛，让这副残躯的胸膛在无畏机甲内维生舱内起伏着。
沉默片刻之后，拉班德的声音从无畏机甲里传出：
“跟我同一个小队，出身白色伤疤军团的荣耀骑士兄弟告诉我，当时有很多人都想追随荷鲁斯的步伐，而且对察合台可汗发动了叛乱……还有一个出身帝皇之子军团的战斗兄弟告诉我，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原体被斩首……”
“他们因此失去了荣耀吗？他们因此被唾弃了吗？看看那些曾经的愤怒战士们，看看那些负重前行的战士们，看看那些在大叛乱时期里弱小却坚强、在那庞然阴影下苟活着的忠诚者们！”
“然后现在，你们告诉我，为了些所谓的叛徒，你们把军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怎么敢？！”
无畏机甲愤怒地咆哮着：
“第一军团的荣光绝不会因为出了几个叛徒而蒙尘！雄狮的荣光亦如照耀卡利班的恒星般闪耀！但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在亵渎——亵渎军团的荣耀，亵渎军团的历史！我们是守护帝国与人类的骑士，我们曾经的隐秘行动是为了守护战斗的知识，是为帝国所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可不只是区区几个叛徒！而且，正是为了维护黑暗天使的荣耀，我们才会隐瞒堕天使的存在！”一个声音反驳道，“第一军团的冠冕不容一丝灰尘，我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
“小秘密？”
拉班德叹息道，他头一次感到了疲惫。接下来又是一段不算漫长的沉默，连带着黑暗中的身影们也在沉默着，但拉班德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你们想要怎么处理我？杀死我来维护你们这个小秘密？”
“我们不会杀死一位忠诚的军团时期的长者。”
“……把我关进静滞立场里？”
“那是对资源的浪费。”
“不要再故作深沉了，如果你们还把我当做军团的一份子，把我当做你们的兄弟的话就痛快地说吧，”拉班德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如此说道。即使进入了无畏，他也跟过去一样直言不讳，而这种性格在军团时期也常常与其他人发生口角，尤其是在那个时候无比复杂的组织环境下，“我只是一个意外苏醒的老兵，我也扭转不了整个军团……战团的风气。”
“您过于妄自菲薄了，”阿兹瑞尔的声音响起，拉班德发现这是他唯一留有印象的声音，而这个声音中蕴含着力量、决意和热情。随后，黑暗天使战团的至高大导师继续说道：
“我希望您能够将军团时期的技艺传承下来，将军团时期的故事讲述给每一个战士，无论是在黑暗天使军团里战斗的过往，还是在片翼天使麾下时与其他军团战士之间发生的故事……我想战士们会很欢迎一位军团时期的长者，尽管他对现在的我们很失望。”
这算是抱怨和讽刺吗？拉班德懒得去思考阿兹瑞尔话语中更深层的意思，他顿了顿，连带着无畏机甲的钢铁之躯也随之微微移动：
“那么，我会将我曾经服侍过的战斗修会剑术传承下去，希望你们可以遴选好足够优秀的战士。”
“我们会的，战团的智库大导师以西结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陪伴在您身边，以帮助您更快适应现在的战团，现在的帝国。”
拉班德望向眼前的黑暗，他只能隐约感受到一个身影正在微微鞠躬，随后，阿兹瑞尔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知道您现在很失望，但第一军团的血脉仍然在我们身上延续，黑暗天使的战士会在战斗中证明……黑暗天使，永远忠诚。”
忠诚……
拉班德默然。
黑暗天使现在只剩下忠诚了吗？忠诚本身难道就不是一种奖赏吗？
但这位战团的至高大导师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确实应该在战斗中见证现在战团的变化，无论是好是坏。
第五百二十二章 永远忠诚 四
“Waaaaaaaaaaagh！”
茫茫多的欧克兽人组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绿色浪潮，它们高声吼叫，挥舞着手里或许可以射击或许不能射击的武器，冲击着星界军的防线。摇摇晃晃的杀人罐头和冒着黑烟的装甲大车混杂在兽人军队的队列，无视了前面那些拿着小砍刀的屁精，直接把这些狡猾胆小的小东西碾成肉酱。
这是奈森世界防御欧克兽人进攻的第八个年头，但援军却迟迟未来，现在整颗星球几乎全部沦陷，只余下几个巨型巢都还在苦苦支撑，但在失去了广阔平原和山地所提供的矿产和食物之后，沦陷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四号巢都，星界军823团已经在这里战斗了五年，但激烈的战斗已经将中低层的军官和士兵全都换了一遍，连带着步兵团的政委也在一次前线视察中被兽人炮火所覆盖，尸骨无存的同时与整条防线都化作了齑粉。
现在，战斗仍然在继续，直到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全部化作兽人的食料与玩物。
“……”
特里·杰拉德少校将自己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自己怀里妻子的体温，但冰冷的甲壳甲和衣物却驱散了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他的妻子阿根莎，怀孕了，而且即将生产。
“你该去战斗了，特里。”
“……去后方呆着吧，阿根莎，”少校温柔地抚摸着妻子那粗糙的头发，营养不良和腹中的胎儿正在一点点夺走这个女人曾经的美丽，两人在两年前的战壕里相遇，少校当时还是一个少尉，而阿根莎也不过是一个征召兵。
少校在说完便感到了一丝痛苦，他清楚的知道，已经没有后方了，整个巢都的四面八方都在遭受围攻，四个月前防守者们丢失了最后一片外城区，而到了现在，内城区也丢了大半，更不用说那些生产弹药和压缩饼干的工厂更是早已沦陷，唯一能让居民们撑到现在的是内城粮仓和净水装置，但这些必需之物也在逐渐崩坏消失。
“我会照顾好自己，”阿根莎摇摇头，但她随后笑了起来，“别忘了你的妻子可是用刺刀连着杀死了两个兽人的强悍女人！去吧，别管我，如果我分娩了的话，我会咬住木棍或是步枪护木，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特里少校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切断脐带的话，记得给刺刀消毒。”
“好。”
没有再停留下去，特里少校起身弯着腰向战线上走去，而在他的身后是他的妻子，以及更多的帝国平民，这里是一个以战地救护所为中心搭建起来的难民营，里面全是老得不能战斗的老人或是小得拿不起激光步枪的孩子。
从交通壕里走过，特里来到了他应该到达的位置，按照经验和过往的战斗记录，那些绿皮还得等上个两三分钟才会发动进攻。
“少校。”
一个头上缠着肮脏绷带的士兵对着特里点点头，他拍拍自己手里的激光步枪，带着疲惫说道：
“我们没剩多少能量电池……接下来可真的要用火烤充电了。”
“那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特里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统计报表，“我们很快会连火也生不起来了。”
“好吧，”士兵摇摇头，他的脸上并未出现更多的抱怨和愁苦，似乎对目前的处境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愿帝皇保佑我等。”
“愿帝皇保佑我等。”
特里回应道，他的心里却是感到一阵绝望……援军被阻隔在星系之外，正与兽人舰队厮杀，而这颗星球却即将沦陷，沦陷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帝国会来收复这颗星球吗？
换句话说，会有人给他们这些曾经的抵抗者们收尸吗？
“帝皇啊……”
正当特里少校拿起自己的步枪，检查各个部件有没有损坏或保养不利的情况时，一阵急促的哨音响起，但这声音很快便被震耳欲聋的炮声所掩盖，毫无疑问，这是欧克兽人的部队发起了进攻，而帝国方的炮兵早已在数月前便已彻底伤亡殆尽，而现在的守卫者们只能靠着巢都那复杂而坚固的建筑群来掩护自己，免受炮火的摧残。
兽人的炮火比想象中的更加猛烈，但比炮火更加可怕的是那从各个角落和废墟中涌出的欧克兽人，他们手里拿着碎铁片拼接而成的枪械，虽然怪模怪样但威力却丝毫不必星界军们手里的激光步枪差。
赤红色的激光束此起彼伏，照亮了这片昏暗的战场，特里少校是这片防线的负责人，在他手底下的还有一千多人，但其中只有几十人有过短暂的战斗训练，这些人里甚至只有十几人是真正的星界军士兵，除此之外，全是些从巢都里征召而来的平民和底层工人，但连年轻人也没几个——年轻人已经死在这连绵了数年的战火里。
“顶住阵线，稳定射击！”特里少校高声叫喊着，“我们要……”
少校的话被短促的射击声所打断，有几个拿着远程大枪的欧克兽人看到了这个挥舞着手臂的星界军军官，后者在这几天里给进攻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于是，兽人小子们在自己老大的驱使下花了点时间找到了这些虾米的头头，并决定用大砰砰给他一个教训！
掩体和岩石被击碎的声音尚未在特里少校耳边消失，那些因为爆炸而崩碎四裂的石块便捶击在特里的身体上，个别的甚至穿透了甲壳甲，深深地嵌入那消瘦的身体里，让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
“别管我！顶回去！”
特里少校推开一个征召兵，他抬起枪口，对着已经冲进防线的兽人小子连开数枪，让后者挡在绿色恶臭的血液里，那浑浊昏黄的小眼睛里满是惊诧和痛苦。
尽管战士们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们仍然无法逆转防线的崩落，实际上，整个巢都都是如此，那些兽人仅仅只是用普通小子组成的浪潮便摧毁了早已摇摇欲坠的防线，那些更加狰狞可怕的战争机器则是被用在了其他的巢都上。
脆弱而单薄的防线不断后退，一直退到了难民营的外围，现在，难民营里的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
小刀，残破的刺刀，甚至是厨具、建筑的残骸……所有人都知道，当兽人冲进来的那一刻便是死亡到来之时，那些可憎的野兽不会、永远不会放过人类，正如这冰冷黑暗的银河一般！
“……看起来今天就是终结了啊。”
特里少校挡在妻子的面前，露出苦笑，后者回应以温柔的拥抱，但那苍白的脸上正快速失去血色。阿根莎的身体蜷缩起来，宫缩带来的疼痛正瓦解着这个女人最后的一点坚强和生命：
“真不是时候……孩子……要……”
绿色的浪潮犹如海啸，野兽的嚎叫响起云霄，但在那苍穹之上——
天使即将降临！
第五百二十三章 永远忠诚 五
我等是千界之苍穹，是风暴与海啸。
我等是帝皇之审判，是耀日与皓月。
我等乃是——
拉班德在维生装置中闭着双眼，过往的记忆在心头划过，但等他睁开双眼时，没有看到排列整齐的黑暗天使军团，更没有看到那个身着黑曜石色装甲、手持狮剑的雄狮，而是一个阴暗并闪烁着红色告警灯光的雷鹰战机机舱。
除了古战士拉班德之外，这里还有黑暗天使战团的智库大导师以西结带着另五名黑暗天使战士。这些战士是精挑细选而来的新晋战士，他们饱含热情且对军团时期的无畏长者保持着好奇和尊敬，还都是用剑的好手。
“拉班德长者？”
“……什么事？”
拉班德微微侧头，他看到了那个出声的黑暗天使战士，后者穿着一身MarkVII天鹰型动力甲，这种帝国阿斯塔特战团里最常见的动力甲在某种程度上也变成了阿斯塔特的象征，尤其是那个略显狰狞的呼吸声讯格栅。
“长者，我们快到了。”
“好，”拉班德出声回应，但他说完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不必如此拘谨，我可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老头子。”
“……是，长者。”
“嗯，这样就好。”
拉班德感觉自己的话起了点效果，至少那几个年轻战士不再有各种想说话但又不敢说话的小动作了……几分钟之后，拉班德感觉到雷鹰正在减速，于是，他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
“技术军士，找个合适的位置就打开舱门……什么合适的位置？”
无畏机甲的伺服电机转动着，发出嘈杂的嗡鸣，那边动力大剑已然被机甲握在手中，而左手上的热熔武器正在自检以期达到最完美的状态，在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拉班德如此回应道：
“随便找个敌人扎堆的地方把我扔下去就行。”
雷鹰战机在空中转过一个大弯的同时，后机舱门也随之打开——
“炬烛帝志，洞灭魍魉！”
无畏机甲从天而降，沉重的双足猛然踩碎了下方一只高大兽人的躯体，连带着其身躯上的钢铁铠甲也被一并踩碎，兽人那腥臭的体液和骨骼四散崩落，糊了周围的兽人小子们一脸。
“唔嗯，冲击力还是有点大……下次要找个更大点的肉垫，”拉班德抬起脚，左手随手打飞一只冲上来的兽人小子，后者被这浩然巨力击中，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在远方，沿途散落下些许肮脏的绿色体液。
“欧克兽人……人类之敌……”
无畏机甲挥舞着大剑，每一次挥剑都会带走数只兽人的生命，正当拉班德在兽人群中带起一阵死亡的旋风时，一只身上穿着黑红色钢铁铠甲，背后动力部上还插着一根铁柱，上面悬挂着兽人部落战旗的兽人老大撞开其他的小子，对着无畏长者愤怒地咆哮着：
“Waaaaaaaaaaaaaaaaagh！”
“所以，就是你了？”
拉班德左手微微用力，机甲捏在手里的兽人头颅便如腐败的南瓜被捏碎般爆开，兽人的脑浆和血液四溅而去，将无畏机甲的身躯染上了肮脏的液体，但古战士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兽人老大身上，他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与那兽人迎面相撞！
大剑与动力爪相触并迸射绚烂的星火，可短暂照亮了周围昏暗环境的星火很快便被剑刃划破空气而产生的气浪所熄灭，只余大剑剑身上闪烁着的雷霆与杀意还停留在此处！
“异形受死！为了黑暗天使与雄狮！”
拉班德高声呼喊着，仿佛这样便能让他回到军团里，回到那个美好与痛苦并存的年代，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
“为了黑暗天使与雄狮！”
更多的雄壮战吼自周围出现，黑暗天使战团的智库大导师以西结领着战士们以一种拉班德极其熟悉的方式跃入战场，他们用长剑和爆弹枪不断地战斗，仅仅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便将周围的兽人一扫而空，只余那个龇着大牙的兽人老大……很明显，这是战士们留给长者的猎物。
“……”
拉班德望着那个被羽翼包裹着的利剑标识有些出神，右手却是用大剑随意地格挡开了兽人老大的挥砍，仿佛那只是孩童的玩闹，等回神之后，拉班德那被隐藏在装甲和护盾之下的嘴角却是微微上翘，心中多出些许暖流。
无畏机甲转过身体，迈步向前，手中大剑上再度跃起雷霆，照亮了兽人老大那张终于出现恐惧的丑脸……
一分钟后，战斗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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