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色的钢铁咆哮
尤吉这不算漫长的一生里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天使座驾，他的心里涌出一丝古怪的情感，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有什么东西即将到来，但他、但巴尔人们却对此一无所知。
虽然疑惑，但生活还得继续，尤吉顶着风走下甲板，回到自己那个破旧却温暖的屋子里，收拾小车，把纯净水罐子小心地放到车上，在给老妇人留了些食物之后，他便跟自己的儿子一起把车推到镇子上……
今天的天使降临镇果然发生了变化。
尤吉把自己的小车给推到一边，拉着自己的儿子，强迫着他跪下，把头埋进稍显滚烫的沙尘里。
一个天使，两个天使，无数的，排成整齐的队列或是干脆就单独走着的天使们从镇子的尽头出现，他们向着镇中心走去，向着被称为他们基因之父曾经站立过的地方走去。
卖水人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天使，多得令他感到害怕。
“你好，巴卫二的可敬之子，”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着温和与优雅，这给了尤吉一点勇气，好让他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
“你知道‘伟大广场’该怎么走吗？”
这是一个带着骷髅头盔的天使，他身上的铠甲满是斑驳的痕迹，像是刚从某个战场上下来一般。
“大人……请直走，请直走，您会看到一个标识牌。”
“好的，谢谢你。”
天使点点头，但尤吉的傻儿子却是笑了起来，他仰头看着天使，笑着说道：
“盛会！天使的盛会！”
“盛会？”
“对不起大人，他是个被撞到头的傻子，他……”
“你说得对，”天使点点头，和蔼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苦涩，他如此说道：
“我虽然是来这里赴死的，但你说的也没错，这是一场盛会，天使们的盛会。”
第五百五十六章 被嫌弃的赛斯的一日
加百列·赛斯，撕肉者战团的现任战团长，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成了个不受欢迎的存在——
去找战团里的圣血牧师想知道那些前死亡连的兄弟们情况如何，但却被扫地出门，并被直言“战团长你的脾气不好，呆在这里要是让战士们再次陷入狂怒就不好了”等话语，气得赛斯扭头就走。
去找首席智库，却发现后者正在跟罗夏探讨亚空间与灵能之间的辩证关系，自己听了半个多小时什么也没听懂。连口热茶都没混上的赛斯只能尴尬地离开，离开的时候发现那俩讨论得正起劲的人都没管自己是否离开。
晕晕乎乎地出来之后，赛斯想去看看配属给自己战团的装甲载具，却被那个圆环修会的神甫赤红-23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并被冠以“不懂欧姆弥赛亚与圆环之理伟大之处的二傻子”的名号，赶出了技术军士和机械神甫们对载具的祝福和保养场地……连自家战团的技术军士们都不管自己的战团长被骂，就只看着那些强大而先进的载具流口水！
无法无天了这群人，无法无天了！
“所以，这就是你来这里骚扰我的原因？”
纳西尔·阿密特靠在宽厚的华丽木椅上，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后辈，磷叶石给两人分别上了两杯蜜酒。在把托盘放在房间一角的小柜上之后，磷叶石躺在阿密特的怀里，手里拿着个轻薄的数据终端刷着尤尔哈们的论坛。
赛斯看着磷叶石躺在阿密特怀里的样子，眼角疯狂抽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我查询了一下航行日志，整个舰队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前往巴尔。”
“确实不是。”
阿密特百无聊赖地说道，他的手里拿着一本画册，是联合总部创立之后其他宇宙招募的圣血天使新兵们自己刊印的，画册里面也大多是他们自己的作品。
“在这数个千年的时间里，我们迷失的、将要迷失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大天使的仁慈使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未来死于不义和堕落。”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的是？”
“科瑞纳尔，朱红天使们的母星，”阿密特翻开一页画册，“不过你放心，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偏离前往目的地的航线。”
“血骑士们呢？”
赛斯低声说道，他的脸上带着平静：
“你能知道朱红天使，那么就一定知道血骑士战团……那他们呢？”
阿密特面无表情地拿起蜜酒，啜饮一口。
“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救赎。”
血骑士战团是圣血天使的子团，而他们已经被宣布是叛变战团，尽管这些圣血的子嗣们摧毁了无数的帝国之敌……但那不分敌我的杀戮已经令至高领主议会和审判庭无法无视他们所做出的暴行，即使是阿斯塔特军团议会的代表对此也保持了沉默。
“……我曾以为他们现在的状态会是撕肉者的终末，”赛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抬眸望向阿密特，却发现后者正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老头子，如果你们没有回来的话，整个撕肉者战团会在一到两个世纪之后彻底消亡，更有可能的是在某一场战斗中就直接迷失。我已经做好了在这场支援巴尔的战斗中，将全团压上的准备……或是直接就此化作嗜血的怪物。”
“但即使如此，我们也是圣吉列斯的子嗣，即使变成了怪物，那也是圣吉列斯的怪物！”
赛斯低吼着，尖牙从口唇间隐约露出，像是狰狞的恶鬼。他的话语让阿密特的嘴角多了些笑意，但血肉撕裂者并没有对这些话语表示赞扬，而是扭头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大天使并没有对他们做出太多的说明，只是告诉我，他们已经堕落得太深，无法救赎，血骑士们会以大天使之子的身份迎来自己的结局，但朱红天使尚有一丝机会。”
阿密特再次翻过一页画册，看着上面的雕塑露出个不屑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如果朱红天使没有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那他们在未来也不会得到大天使的救赎。”
“这……”
“赛斯，你觉得我们最主要面对的对手是谁？”阿密特突然说起了其他的事，他无视了赛斯那毫不掩饰的烦躁和疑惑，继续说道：“是那些泰伦虫群吗？”
“……难道不是吗？”
“傻瓜，那是罗夏领主的工作，”阿密特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赛斯，他把自己手里的画册扔到后辈的光头上，没好气地说道：
“跟一群无血无泪的野兽战斗能有什么荣耀？填进去一半的圣血之子们又能得到什么？你应该多看看以前那些联合总部的战斗简报，或是跟罗夏领主多聊聊，而不是在这里骚扰我。”
此言一出，赛斯便又想起自己被自家首席智库和罗夏两人冷落在一边的情景，他悄悄地在心底叹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回应：
“我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情。”
“所以这就是你只能领着人冲锋的原因，多用点脑子，后辈。”
“这话说的好像圣血天使战团的首任战团长不是拉多隆大人，而是老头子你一样。”
阿密特：“……”
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由于怀里还躺着个磷叶石，阿密特没有直接起身让赛斯明白一下什么叫撕肉者之怒，而是压下了升腾而起的恼怒，冷笑着回应：
“滚去找尤尔哈们的司令官要荷鲁斯大叛乱时期的战斗记录，看看罗夏领主是怎么战斗的，以及他的存在对我们对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有——”
阿密特摆摆手，示意赛斯可以滚蛋了。
“记得告诉战士们，我们将要面对的乃是天使之祸，以及那些因大天使归来而蠢蠢欲动的无生者们。罗夏领主的机械军团虽然强大，但也无法对亚空间里那些亵渎之物造成太大的伤害……战斗的结果终究还是要用我们的刀剑来决定。”
“……我会传达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被中断的仪式
懊悔仪式快要开始了。
库尔都司·莫尔，朱红天使的现任战团长如此想到，他发布了召集整个战团的命令，但仍有三个连队没有响应召唤……莫尔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一种无法被他人理解的愤懑让他感到悲伤，自从数个世纪之前战团内部的事情被圣血天使战团的战团长但丁知晓之后，朱红天使们便失去了朝觐巴尔的资格。
造成朱红天使们被放逐的懊悔仪式，乃是朱红天使代代相传的一个秘密且黑暗的仪式。仪式每隔50年进行一次，当仪式开始时，朱红天使们将放干科瑞纳尔上一部分人口的血液，并沐浴在这些鲜血中。随后，他们会牺牲一个圣血祭司，再由每个人都献出自己的一点血液，用这些血液被制成一种混合物，以此在战斗中滋养朱红天使。
这个仪式是一个负担，对每一名朱红天使来说，但这是他们的错误吗？朱红天使们只是做了一件所有圣血天使子团都可能做过的事！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区别只是多少，大小。
“……”
莫尔抿着嘴唇，脸部肌肉因怒火而绷紧，他抬起头，望向大厅里的天使雕像，雕像用空洞冰冷的目光回望着朱红天使们的战团长。莫尔有的时候会想，倘若自己是一名极限战士的话，是一名帝国之拳的话……倘若自己的身体内没有流淌着圣吉列斯之圣血的话，那时又会是何种情景。
实际上，莫尔并不厌恶身体内所流淌着的血液，甚至为之自豪，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战团长！撕肉者战团的战团长加百列·赛斯来访……他还带着一支庞大的舰队！”
通讯频道里响起战团战士的报告声，这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着信息让莫尔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略作沉吟之后，询问道：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只有面见的请求，大人。”
“拒绝他。”
“……大人，”通讯频道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慌乱，“我们被两艘长轴在二十公里左右的巨舰锁定了，而且那些战舰已经分散开，并作出了射击的姿态！”
“……让他滚进来！”
十几分钟之后，莫尔在战团大厅里见到了加百列·赛斯，以及肩膀上坐着磷叶石的阿密特，除此之外，什么人也没有。但这两人出现在莫尔的面前就足以让他感到愤怒，朱红天使战团的战团长走下台阶，来到赛斯的面前，几乎要跟他撞在一起。
“欢迎你，兄弟，尽管你用舰队包围着我的星球……你的身后又是什么，一个不知名的老兵和一个奇怪的存在？算了，说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莫尔看着赛斯的脸，却感觉后者的表情里似乎包含了些戏谑和……怜悯？邻近懊悔仪式却徒生事端，这让莫尔心烦意乱。
“如果你是要来向我说教的话，那就打消这个念头吧，赛斯，我知道你和你的战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确为此事而来，莫尔战团长，”赛斯侧了侧身体，露出身后的阿密特，“但不仅如此，我希望朱红天使们能够前往巴尔，但丁需要你的帮助。”
“他可不需要我们。”
莫尔僵硬地回答，他的目光从阿密特身上扫过，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露出一个带着挑衅的微笑。
将肩膀上的磷叶石轻轻地放下来之后，阿密特往前越过赛斯，看着莫尔，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你们的所作所为让圣吉列斯大人很生气，但他仍然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圣吉列斯……大天使？”
“是的，我此次前来……”
“我明白了，”莫尔点点头，他扭头望向赛斯，表情同样严肃而认真，“你带了个小丑来逗我笑，谢谢你，兄弟，你真好。”
赛斯：“……”
阿密特：“……”
接下来，莫尔便欣赏到了撕肉者战团的初创战团长和现任战团长，那几乎同步的扭曲表情——像是狂怒与嗜血杂糅在一起，被扔进了炽热的高炉中熔化后，最终在阿密特和赛斯的脸上浇筑成怪物般的狰狞面具。
阿密特露齿一笑：
“宰了你！”x2
赛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跟阿密特说出了同样的话。
正当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越发浓重，连立侍在大厅内一侧的其他朱红天使战士们也拿出武器，并遥遥指向阿密特和赛斯时，一道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这个稍显阴暗的大厅。
光芒照耀在大厅里的天使雕像上，为雕像蒙上了一层淡薄的光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光芒，被磷叶石双手捧着的纯白羽毛所吸引。
“……”
莫尔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般感到了窒息，一股从心底涌出的负罪感和愧疚让他不敢再看那根羽毛，但从那羽毛上逸散出来的温暖与光芒又吸引着他，让他无法控制地再次回望……
朱红天使们半跪在地，向那根羽毛俯首。每一位朱红天使战团的战士们都仿佛听到了自己原体的声音，仿佛看到了大天使那俊美的容颜，这令他们倍感容颜却又心生愧疚，仿佛是罪恶之人不敢仰头目视那炽热的烈阳。
“……朱红天使向您祈求原谅，圣吉列斯大人。”
莫尔小心地从磷叶石手中接过圣吉列斯的羽毛，他跪倒在地，将羽毛贴着自己的额头，两行热泪从脸上的疤痕中淌过，并在地上碎成一片。
“我要向您忏悔，父亲，我们杀戮那些本应被保护之人，只因我们的怯懦，用血脉的秘密威胁我们的兄弟，只因我们的怯懦……我们是何等怯懦，以至于将牺牲和罪恶当做必然，甚至恬不知耻地冠以‘懊悔’之名。”
“请您原谅我们，圣吉列斯大人，无论是什么惩罚，朱红天使都将诚心践行。”
“行了行了，”阿密特面无表情地把羽毛从莫尔手里抢过来，放在磷叶石的手里，无视了朱红天使战团长那副要杀人的表情后，说道：
“要是没原谅你们，圣吉列斯大人也不会派我过来……准备在巴尔之战结束之后开始你们的赎罪远征吧。”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天使的羽毛会在你的手上？”
莫尔起身，看着阿密特的脸，他渴望听到那个理智不断否定着的回答。
“我是圣血天使军团第五大连的连长，你可以叫我纳西尔·阿密特。”
阿密特如此回答，并忍住了给面前这个后辈一拳的想法。
第五百五十八章 最后的准备
无尽战争号舰桥。
罗夏把阿密特上交的行动简报放到一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他皱着眉头，望向先前派出的侦察舰对巴尔周边星系的侦察报告……密密麻麻的暗紫色浸染着那些星系，数百支大小不一虫群舰队像是逐渐收缩的利爪般包围着巴尔。
现在仍然能够大面积保持象征着帝国的金色区域唯有巴尔星系、冥府星系以及巨型星门所在的星系，而这个星系周边也开始逐渐沦陷，或是出现基因盗取者教派活动的情报。
帝国方面的反应并不算缓慢，毕竟一个阿斯塔特母团的重要性谁都知道，但近五万名阿斯塔特汇聚在一个星系里，上亿的星界军加入到围堵和封锁虫群舰队的战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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