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色的钢铁咆哮
“纳垢的花园。”
“……懂了,你想卖掉我。”
“怎么可能?!”马拉不满地蹦起来用脚踹踹费鲁斯的膝盖,后者即使盘坐下来也比自己的小父亲要高得多,“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你们任何一个!算了……费鲁斯,听着,我要把‘力量’铭刻在你的手臂上,而你要将这份‘力量’交予纳垢花园里的——”
“莫塔里安?”
费鲁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摇摇头,说道:
“他当年在泰拉上挨了打,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我不认为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心转意……莫塔里安的性格跟佩图拉博一样别扭,优柔寡断,自卑敏感,做好人时会总是不满,可做坏人时却又坏得不彻底——荣耀骑士战团的战团长伽罗跟我们这些原体说过很多关于莫塔里安的事情。”
“额,其实我想说的是灵族的生命女神伊莎,不过见到莫塔里安的话也没什么关系,顺便跟他聊聊就好,他会在时机成熟之时做出选择的。”
“……”
费鲁斯只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升高,那对银色铁拳已经硬了!不知为何,戈尔贡之首突然有种自己已经在某种程度体会到可汗的心情……巧高里斯的大汗自从科摩罗回归之后便甚少呆在泰拉,每天领着自己的军团在银河中狩猎人类之敌。
马拉无视了费鲁斯那捏紧的拳头,他从两位寂静修女指挥官间站起来,背手绕着费鲁斯走了一圈,继续说道:
“一旦我们进入摩洛之门,那混沌诸神就会把我们分散开,但罗夏会庇护战士们,而我会将线绳拴在你们身上,这样便能通过传导‘人类之主’的力量,将你们从那些混沌诸神的腐化中救出。”
“至于你,费鲁斯,我会专门为你遮掩一二,”马拉伸出手,放在费鲁斯的手臂上,某种温热感顺着覆盖在手臂上的金属缓缓传递至原体的身体内,“在你们被诸神神力卷走的瞬间,人类之主就会专门针对瘟疫之神发动进攻,让祂顾此失彼,届时,你便需要深入纳垢花园,找到灵族的女神伊莎,将你身上所携带的‘力量’交予她。”
“力量?”
“是的,力量,”马拉的脸上多出些残忍的笑意,“打开一颗心的力量,那颗心已经被伏尔甘所重塑,毁灭之力被灌入其中——潘多拉的魔盒,听说过这个故事吗?不过也别担心,你只是触碰她一下就行,我还有后续计划的,能囚禁一个神的囚笼没那么容易破碎,需要内外合力。”
作为一名灵族神,伊莎司掌着康复、生育和收获,她被纳垢囚禁于花园内的一处笼子内。作为康复女神,伊莎可以治愈任何种类的纳垢瘟疫,也正因如此,纳垢会通过强行喂食她自己的各种新作品,并观察女神克服症状的时间长短。
随后,纳垢便会将这瘟疫洒向人间或再度进行改进,而伊莎则会趁着这个机会来教导凡世之人如何摆脱纳垢的疾病。
倘若伊莎被救出,那么纳垢的瘟疫神力就会在现实宇宙中遇到对手……至于艾达灵族会不会就此崛起并威胁到帝国?
哈,那得先问问色孽同不同意!
艾达灵族在做出与帝国和联合总部进行合作的决定后,便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如何,要接下这个任务吗?”马拉笑着问道。
“你都已经将‘力量’传递过来了,”费鲁斯叹口气,“我还能够拒绝吗?”
“既然如此,那便与你的兄弟们踏上征途吧,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一个小时后。
在周围里留守的数千名战士的注视下,存放着荷鲁斯尸体的影剑超重型坦克缓缓驶入合金大门,门后会有一条宽敞的道路直通摩洛之门。
两位加维尔·洛肯和最精锐的愤怒战士在护卫着原体的尸体,而在坦克车内,马拉端坐在荷鲁斯尸体的一侧,静静打量着来自另一个宇宙的、自己喜爱的儿子的脸。
片刻后,马拉说道:
“打开大门。”
第九百八十二章 圣吉列斯的考验 3K、1/3
在走过门的那个瞬间,圣吉列斯便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巴尔。
血色的辐射荒漠向着天地交接的细线处延伸,耀眼炽热的恒星光芒送天空中洒下,但当圣吉列斯抬头望去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只有一成不变的荒漠……不,开始下雨了。
灰蒙的天际被利爪撕开,向两侧裂开的苍穹仿佛在燃烧,但更像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从中涌出由猩红而黑暗的鲜血编织的满是仇恨的倾盆大雨,转瞬之间便将大天使吞没。
这些由无辜者的鲜血汇聚成的滂沱大雨从天空倾泻而下,光芒消失,整个世界都陷入暗红色的地狱,但那份炽热却未曾消失,甚至变本加厉、让周围的温度不断上升,让人仿佛置身于被不断鼓风而入的熔炉。
滴落在圣吉列斯身上的血雨因高温而蒸发,变为鲜红的雾气缠绕着这具被金色甲胄保护着的超凡之躯,当雾气发现无法令大天使屈服后便缓缓下沉,覆在那荒漠上。
然而,仅仅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圣吉列斯便感受到了“炎热”与“口渴”,而他也很清楚,只要喝下那飘下的血雨便能缓解,也只是缓解。
“……只是这点手段?”
圣吉列斯抬起手掌,看着血水在他的手甲里汇聚、淌下,灌进下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圣血天使战士尸体的嘴里。
无数圣血天使的尸体出现在大天使的面前,用那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眸注视着他们的父亲。
尸体们自血色的泥浆里冒出来,从它们的坟墓里抽出剑刃重新武装自己,张开咆哮的口中满是獠牙。如此等待几秒,随即便有一具圣血天使尸体扑向圣吉列斯,而后者只是漠然地挥动武器,将这尸体一分为二——
“他们都是这万年间死亡的圣血天使。”
圣吉列斯——另一个天使从血雨中现身,他穿着暗金色的铠甲,鲜血顺着铠甲边缘淌过,如同血色的纹路,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丑陋的饥渴。毫无疑问,他便是圣吉列斯内心中阴暗面的显现,在这魔域之中,经由血神的神力而出现在此:
“在片翼天使的帮助下,你自既定的命运中逃离,却也同样离开了你的子嗣们……想知道他们在这万年间究竟被折磨到何等地步吗?”
圣吉列斯没有回话,他压抑着自己内心中的怒火和渴求,随后,大天使微伏身体,手中的长矛蓄势待发。
“这就是你想要的?”
伪物天使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它抬起手,握住自泥浆中升起的黄铜制成的大剑。当这伪物抓握剑柄的瞬间,那圣吉列斯曾亲眼见过的毁灭伟力再度出现在此处,只是这一次,大天使决心战胜恐惧。
“屈服于我,圣吉列斯,屈服于你内心的欲望!”伪物天使挥剑而上,嘴角因亢奋和吼叫而甩出的涎液散发着血液腐败时的恶臭,“成为血神的前锋!”
回应它的只有闪烁着雷霆的矛尖!
矛尖与剑尖相触,前者轰然碎裂,精密而坚固的战矛在邪神神力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它被剑刃一点点摧毁,能量立场崩溃的瞬间便迸射出细碎的火花。
圣吉列斯猛然张开已被鲜血浸润的双翼,羽翼击飞两侧围拢上来的尸体的同时,也带动着原体向后退去,顺势躲开伪物天使的巨剑。
“你在妄想祂会过来接你?像是上次那样?”
没有理会这嚎叫,圣吉列斯抽出长剑回击,但与刚才一样,剑刃在触碰到那黄铜剑刃时便应声而碎!
“你居然敢在万军之主的前锋面前挥舞刀剑?愚蠢至极!”
伪物天使冷笑着继续挥舞剑刃,它享受着折磨圣吉列斯的一切,享受着后者胸膛中不断升起的怒火。
“你能对抗自己吗?圣吉列斯,我就是你内心中恐惧的显现,无奈、忧愁、痛苦等等一切折磨着你的情感的显现!”
对于一个常年行走于深渊边缘的人来说,有时候只需要轻轻一推,便能将他的坚持与顽固击碎,让他堕入无尽深渊之中。
于是,那个伪物也不再直接进攻,而是坐在尸体堆上,嘲笑着圣吉列斯的反抗,嘲笑着他的子嗣们生前用那他被诅咒的血脉折磨,死后也会被基因之父当成破布一样撕碎!
圣吉列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多久,为了能长久地战斗下去,他不断地回忆,回忆过去一切的美好之物……与兄弟们之间的情谊,包括因荷鲁斯大叛乱而被击碎的情谊,当然,还有他的朋友,他的子嗣们,他所守护的一切。
这些记忆支撑着圣吉列斯战斗下去,只要还能再回想起任何一人的名字,圣吉列斯便仍然有挥拳的勇气。
失去长矛,失去长剑,铠甲被粉碎,羽翼被折断,但圣吉列斯仍未屈服,他挥动双拳,将那些围上来的圣血天使样貌的尸体打成肉泥,用人类最古老的武器——肉体——回击着来自亚空间内最深沉也最可怖的恶意。
然而。
圣吉列斯的敌人不是这些被邪恶神力塑造出的尸体,也不是那个有着同样面孔的凶邪伪物,而是时间,永恒的、单调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能被圣吉列斯回想起的名字越来越少,所能想起的人的脸也越发模糊……蓦的,那个坐在黄金王座上的身影闯入圣吉列斯的脑海中。
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那个承载着兆亿人类期盼的身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涌入圣吉列斯的内心,将怒火与疲惫驱散:
祂在王座上承受了多长时间的折磨?
人类承受了多长时间的折磨?
凭什么?!
“……祂,”圣吉列斯猛地停下挥拳的动作,他垂着手,任由泪水从眼眶涌出,汇入那永不停歇的血雨之中,“我们被你们折磨了如此之久,任由你们将现世当成游戏场,任由你们随意搅动亚空间的风暴……不,绝不。”
圣吉列斯缓缓吐息,他感受到了那个目光已经转向自己,已经准备将自己带离,但是——不够,还不够。
“你想要我的愤怒?那么就来吧!”
大天使的双眸猛然亮起,那美丽的眸子里满是真切的怒火,他人类的外表如飞灰般消失——
鲜血重新构筑出圣吉列斯的身躯,耀眼而炽热的金色光辉在真正的血之天使的身上凝结,化为金色的铠甲与桂冠,那原本纯白而美丽的羽翼亦被鲜血所构成,既不神圣更无美感,只有那血腥与疯狂远胜过去数倍!
“血神?战争之神?万军之主?”
血之天使缓缓向前,每一个尝试靠近他的圣血天使尸体都化为一滩血水,在这个瞬间,此地已然被显露出本质的圣吉列斯所支配!
“你既自诩为无双勇士,自认为力量与疯狂立于这个宇宙的顶点,那么——我会挑战你,然后,取代你!千年、万年乃至永恒,总有一日,我必将你斩杀于你的王座之前!”
下一秒,疯狂的大笑从遥远的苍穹之上传来,穿透了厚重且下着血雨的云层,却又好像是从幽深的深渊裂缝中传来,在岩壁间层层回荡、重叠,变成更怪异的狂啸。
某种赞许悄悄地缠绕上圣吉列斯。
“狂妄!”
有着圣吉列斯样貌的伪物暴怒而起,猛地扑向血之天使,但却在半空中被无数跟血柱刺穿,如同一个被吊起来的受刑者。
这等羞辱绝对无法让伪物天使忍受,他是圣吉列斯的反面,后者的谦卑在这副虚假的身躯中变成了狂妄自大,冷静与耐心更是被化为怒火燃烧时的柴薪,让这火焰越发高涨——伪物天使挥舞黄铜巨剑将这些血柱斩碎,而他自己更是扑打着纯白的羽翼咆哮着上前:
“我才是真正的天使,看看你的样子,圣吉列斯!看看你这丑陋扭曲的模样!”
黄铜巨剑与血液凝成的长剑相触,这一次,后者没有崩溃,反而是那恐虐魔域中锻造出的邪铁凶器发生了崩裂。细小的裂痕在那巨剑的剑身上蔓延,这使得伪物天使的愤怒更上一层:
“你敢把你现在的样子展现在世人面前吗?你不敢!你没有那个勇气!”
“我的存在只为守护,而被守护者的言语与思想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血之天使如此回应,“可即使我展现出这等姿态又能如何?能够改变我身为巴尔之主、圣血天使军团军团长、帝国摄政王的身份吗?哦当然,还需要再算上一个神皇之子,虽然我并不喜欢……那既然不能改变我拥有的这一切,那我便无所畏惧!”
伴随着这话语,他手中的鲜血长剑凶狠地挥出,直接将那黄铜巨剑斩碎。下一秒,血之天使径直跨越这短短的距离,将长剑送入那伪物的胸膛之中!
比伪物那可笑的愤怒更炽烈的狂怒在血之天使身上显现,后者散去长剑,伸手抓住那虚假的纯白双翼,猛地扯下!
刺耳的痛苦哀嚎在倾盆血雨中回响,但圣吉列斯不打算就此罢手:
圣吉列斯死死地抓住伪物天使的肩膀,控制着这伪物体内的血液——伪物再度发出凄厉的尖叫,在挣扎中被蒸发血液,血色的雾气从那口鼻中喷涌而出!
尖叫声渐渐微弱下去,直至彻底消失。
数根金色的锁链凭空出现,将圣吉列斯的身体缠住,而后者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锁链将自己拖走。
直到这时,那赞许的目光才移向别处,移向那恐虐魔军与咒缚军团的战场。
第九百八十三章 莱昂的考验 3K、2/3
莱昂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天空,高耸林立的尖顶塔楼自天空倒垂下来,从那之中流泻而出的点点荧光在周围的水晶丛林中闪耀着。
一条扭动着身躯的水晶巨蚺自那不停喷薄着乳白色迷雾的塔楼间游出,淡蓝色的透明鳞甲折射着恢弘绚烂的霞光,那在无数生灵的疯狂智慧下所催生出的丰满羽翼正缓缓拍打着周遭迷雾,形成道道奇特而修长的图画——此处乃是万变之主的领地,伟大的命运建筑师所塑造的水晶迷宫。
“……”
莱昂抬脚踢走不知从哪里滚来的粉色惧妖,这个怪物随即便在水晶丛林深处发生一场戏剧性的爆炸,那炸裂开的星质云团随即便分裂成了两只性格完全不同的蓝色惧妖,并排坐在水晶树干上打量着默默前行的雄狮,时不时还会说点凡人无法知晓真意的窃窃私语。
就在雄狮思考自己是留在原地等着帝皇出手,还是自己前去探索一番出路时,一个油腔滑调的尖锐嗓音在他身边出现:
“啊哈,狮子,你在这里!”
剑刃斩去的速度远比雄狮思考来者为何人的速度更快,但长剑只斩中了一团浮动着的蓝色丝绸——甚至也没能斩开,只是将它卷在了剑刃上。
当莱昂扯下这蓝色丝绸后,它又重新漂浮在雄狮的面前,如同下面有一个隐形人正在顶着这东西。随后,蓝色丝绸卷起自己的“身体”,向着原体鞠躬致意:
“欢迎来到——我的小迷宫,它可真漂亮,不是吗?”
“……”莱昂没有回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盾牌和长剑……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出现,那位万变之主先帝皇一步找到了他,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过来跟你聊聊,”蓝色丝绸绕着雄狮选择一圈,“对比那几位喜欢强取豪夺的,我很有礼貌。”
万变之主那无数思维中的一束,如此说道。
“要不要来到我这一边,只会出于你们自己的选择,我可不会把人扔到什么荒漠里呆上几千年几万年,这种手段既粗暴又无趣。”
“你的言语乃是精心修饰的谎言,”莱昂盯着那蓝色丝绸,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其彻底穿透,而他的脚下也生长出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你的行为更是由罪恶和阴谋组成……真是难得,如你这等毁灭大能竟然会如此关注我——在马格努斯身上的失败看起来并没有让你吸取教训。”
“哈,马格努斯,他很幸运——你们都很幸运。”
蓝色丝绸把自己卷起来又舒展开,像是一根被用力扭干的毛巾,看得出来在提起这件事时,祂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当然了,我也得告诉你,我们从未特别注意一个存在,每时每刻,我、我们都把目光投向万亿个灵魂,即使是现在正在跟你的父亲交战。以这样的方式存在是神的本性,而这自然也包括祂。”
“我不关心。”
“哦当然当然,你不会关心这些事,”蓝色丝绸绷紧自己的身体,缓缓前倾,像是一个人在探头过来,随后,那轻浮的声音变换为成熟稳重的学者声音,“命运的长河已经彻底失去控制,其奔涌的波涛冲垮时间的堤坝,让未来的一切都变得无法预测。不过,莱昂,你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兴趣吗?”
命运……
雄狮没有说话,只是向前一步,长剑斩下,不仅未能将蓝色丝绸斩断,连原体面前的世界也开始旋转,如万花筒般千变万化。
“这些都是未来的一景,好好看看吧,莱昂。”
不知过去多久,出现在雄狮面前的光景才逐渐平缓下来,那神圣泰拉上那些透着暮气的哥特式雄伟建筑亦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出现泰拉那些堡垒里的,不再是帝国之拳或圣血天使,而是黑暗天使的战士们,他们全副武装地行走在泰拉大地上,在世人崇敬与畏惧的目光中排成整齐的队列——显而易见的,这里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看到了吗?这就是摩洛战役失败的未来,必然出现的未来。”
万变之主的声音在莱昂耳边响起,仿佛滑腻的触手钻进他的耳朵里,一直向下,直抵灵魂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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