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衣
对的错的,正义的邪恶的,早已混搅在一起。
然而抵达副歌的时候,零衣却是看向了舞台的某个方向。
“——”
东海帝王对上了她的目光,后者似乎很快就从方才的演出情绪中转变过来,屹立起身,伸出手对准帝王的方向挥舞。
这是巧合吗?这是有意吗?还是无心之举?
不清楚。
“在毫无没羞愧的情况下实现理想,无论何处都不存在的。
是曾几何时才发现……不能再止步于此。”
这是在对谁述说吗?
“就算和希望绝望亦是如此,也不要沦为成泛泛之辈。
不要成为一生充满无尽枷锁的白纸。”
奋起吧!
言说着,少女的声音低沉下来。
第三次质问,她拽扯住自己耳畔的发丝。
“HATENA,如同耳鸣般的违和感。
HATENA,是为了某人而心切地卷写出故事吗?”
这宛若是在形容东海帝王方才的失利一般。
赛场的争斗,奔跑的理由,其无败三冠的梦,是为了谁人吗?
不是这样,无论是她,还是零衣。
奔跑竞逐的理由——
“给出最终答案的,是我自己才对!”
舞台上的零衣只手握拳,冷冽着眼神用力敲击自己的心口。
为了什么而哭泣?为了什么舍弃?
必须不断地发问自己,接下来。
“我的一生是否会有改变?”
过去自己是如何活的?未来的自己又将怎么活?
“直到现今——”
虽然零衣已经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道路。
但是,兴许还不够彻底吧?所以才会在这里唱这首歌。
心里的雾霾依旧未能散去。
“尽管如此——
一边迷茫。
尽管如此——
选择了一条永远不终结道路的人。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啊!”
深沉的曲调,在最后爆发出了惊人的激昂之感。
事到如今,东海帝王似乎才后知后觉。
她连零衣是什么样子的家伙,好像都并不清楚的样子?
突如其来出现在赛场上的她,就像执行神罚的天劫一样阻断了东海帝王荣誉的出道战,彻彻底底将帝王送入失败组的深渊。
使得奋起者不能再起的魔王,理所应当被埋怨。
但是,帝王却是有心无力。
因为意识到了。
早在比赛之前、乃至比赛间,帝王就一直见到过。
明明身处在赛场,却仿佛并不存在这个地方的那个她。
乃至到现在的胜者舞台。
明明夺得了荣誉。
为什么?
舞台上的零衣垂下头去令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有通透的紫水晶及过分空旷和荒芜的世界去感受,一直是那么单薄的独自一人。
为什么胜利之后,她还是如此的貌相?
所谓胜利,似乎也并无了却之其内心的失却。
胜利者的她,帝王知晓那份强大,但那荣誉似乎毫无意义与价值。
只是用来填补缺失的东西而拽扯的最后一点一滴,不得满足。
——不具备意义,也是亵渎赛事和梦想的丑恶。
可纵使如此,若不去抓握,连最后留给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所以无论她人怎么说,都要在一条没用尽头的路上黑到底。
……
“——为了什么而哭泣?为了什么舍弃?”
第四次,这是曲目最后的质问。
旋律洗去了之前的阴霾,变得坚韧起来。
零衣垂首抬起,不由自主闭上的眼睛逐步睁开。
“必须不断地发问自己。
【我的意义 究竟为何?】
现在的我要怎么活?“
之其最后得出的答案。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前进)啊!“
反抗吧,为了让自己活出真正的自我。
“为了总有一天……”
舞台上的少女,甩开了身前的麦克风支架,只手平凡在心口前,沉吟,竭尽全力以自我最真实的嘶吼进行最后的结尾。
为了总有一天。
“——我能以自己为豪!”
——
伴随最后的句子落下。
绚丽的紫水晶世界终于是支撑不住那摇摇欲坠的支离破碎感崩解了开来、华为乌有。
自视到终末,所得出的结果,是奋起和抗争,一条路黑到底,今后亦不要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后悔,要成为能够以自己为豪的人。
HATENA意为自省,全篇歌曲从头到尾都贯彻着对歌唱者的拷问。
然战斗、然质疑、然选择。
在赛场上与其他选手的争斗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争斗,在这迷乱的世界中索求,最后在决斗中抉择与前进。
但是,这首曲目最深刻的地方却并不是字词间过分刻骨铭心的自责和厌恶色彩,而是从起始到最后的过程,旋律都能完全链接在一起永远的循环下去。
HATENA的自省、同时也是HATENAI的无尽。
无尽的自省,最后得出内心真正渴望的主题。
低沉悠扬的曲子,散发着燃烧不熄的生命力。
最好觉悟,选择对未来发起反叛。
这是属于那个少女绝对不容许溃败的死线。
当连零衣这个身份好不容易拽扯的荣誉和胜利也失去的时刻,那即是她死去的瞬间。
这是一场抗战。
在毫无意义的流逝前,灵魂选择了燃烧。
试问,燃烧是否比消失更加具备意义?
否定、亦承认。
一切只为通往顶点。
——
“……”
胜者舞台的演出就这样结束了。
零衣放下了手中的麦克风,对着观众席上的人们鞠躬示意,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身姿还是高雅而静谧悠扬,但少女内心已经开始打罢颤抖了。
腿脚发软。
忍不住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下。
(救命、我无法呼吸了——)
面对沉默的观众席,那黑暗中看着自己的群众们,零衣只感觉自己心脏要瞬间停止跳动整个人倒地晕过去。
唱得怎么样?人对自己的歌声向来不会有多么精准的判断力。
所以在等候室的时候,少女就无数次用手机录音进行测试,但说真的还是没底。
而且她感觉自己似乎唱得也有点太急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不得不急,因此不自觉加快旋律的速度想要快点结束演示。
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我真没见过……一点抗性都没有。
只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逃走,唱歌唱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准备跑了。
不要那样死死的盯着啊……看不出情绪的视线好可怕!
难以想象胜者舞台这么恐怖的事情,一些生性软弱胆小的赛马娘们是怎么培养自信力的。
就零衣这么体验下来,她觉得米裕被观众当背刺三冠的刺客各种辱骂还能愿意争夺第一继续奔跑上台演出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米宝,她真的、我哭死。
“……”
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卡壳。
止住自己想要按压脑袋蹲坐地面的冲动,拉扯回涣散的思维,零衣表情抽搐意识重新回到舞台间。
细看、观众席上大部分的人都还紧紧闭着眼睛,似乎还有人拽扯心口浑身颤动打罢的。
难道是很沉闷吗?零衣唱得令他们昏昏欲睡,甚至难听到观众要拽握心口来抑制住耳边长眠不醒的噩梦,要窒息昏迷了!
少女面颊留下冷汗,内心尴尬起来,怕不是所有人都睡过去了。
过分安静的会场,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这令她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然后开始后悔自怨自艾起来。
或许不该唱歌的,不该因为赢了一场比赛就顺着气氛开始上台表演的,这是何等鲁莽的愚蠢行径。
冷汗直冒、面色发青。
虽然少女早有胜者舞台变成自己超马人生唯一污点的准备,但观众这排斥反应似乎已经不是污点那么简单的情况了。
但、但是——我也是很努力去唱了啊、毕生所学就算会被人说没有灵魂没有真情实感,但也至少没有走调到离谱的地步吧?
直到十几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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