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真是不礼貌。”
林野甩了甩龙雀大环上的血迹：“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教一下啊！”
第557章：于是，他找到了‘过去’
两日后的拂晓时分，天边刚刚漫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白色，半个天空显示出深沉的青黑，而王都最外围的城墙上，林野正站在边缘处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按理来说是有护卫看守城墙的，但他们看到林野身上的铠甲和圣骑士标志便敬而远之，根本不敢过来打扰他。
“这片土地很富饶，不止是种植农作物，也有很多种矿产，而且很少会发生大规模天灾，所以只要君主贤德尽心治理国家，人民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但真是遗憾啊，这种和平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黑暗将重新降临大地，战争、饥饿、瘟疫……最终死亡会遍布大地，将最后的希望也断绝掉，这就是这个国家……不，这片大陆的未来。”
林野扭过头来，淡淡瞥了身后的人一眼：“你对这样绝望的前景抱有何种感想呢？德尔。”
“……我不愿意相信。”
一个长相清瘦的中年人站在林野身后三米处，身上穿着厚实的铠甲，脸上全是茫然之色。
“我的记忆如今破碎不堪……这些年我的意识也并非完全不清楚，偶尔会梦到过去的事，只是对外界的事感到一片朦胧，也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虽然现在清醒了过来，但我忘掉了太多的事，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了。
抱歉，这种状况下就算大人您告诉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产生不了太多的感想。”
“呵~就像是刚出生的羊羔一样无助呢。”
林野微微一笑，他知道德尔恢复意识没有多久，而且情况比劳诺斯糟糕得多，记忆就像是碎裂的镜子一样难以弥合，只能看到一个个不连续的片段。
十字印记只是将他的灵魂“净化”了，但没能将记忆一并梳理清晰——这种活太细致也太麻烦了，还不如让他自己去慢慢整理。
“不过，世上大多数的人与你是一样的，一无所知的来到世上，然后浑浑噩噩的活着，没有主动进行选择只是随波逐流地融入这个世界，直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往何方。
别那么伤感，你也只不过数十万、数百万懵懂的人类之一罢了，普通到让人感到无趣。”
“是这样吗……”德尔怔住了。
“哈？”林野开心地笑了出来，“你难道觉得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着明确的目标，然后日复一日坚定不移的朝着目标前进吗？开什么玩笑，人类说到底也只是诸多动物的一种，‘生存’本身就是最大的目标，有余裕追求精神满足的只有极少数人罢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德尔点了点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中的不安已经消去了不少。
对他来说，此前种种已经宛如镜花水月，就算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也没有实感可言，仿佛在观看别人演绎的戏剧一样。
最为真实的记忆则是刚刚睁开眼睛时所看到的，将他从血污之中拉了出来的男人的脸庞。
想到这里，德尔单膝跪下，单手握拳撑地——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摆这个姿势，但似乎这才能表示出自己的尊重。
“林野大人，虽然我看不到未来，但请您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吧！”
林野摸着下巴说道：“唔……不行。”
“嗯？”德尔惊讶地抬起头来，没想到林野会拒绝他。
“你现在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找个东西依靠罢了，德尔。”
虽然收获一个工具人对林野来说没有坏处，但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这种单方面的信任或者说依赖是很扭曲的，你了解我是什么人，我想做什么吗？
如果有一天你意识到了自己和我并非真正的伙伴，那你又要作何选择呢？
所以，还是更慎重一些比较好，起码找到了自己的‘过去’再做决定吧。”
“……我明白了，只是……我该怎么找呢？”德尔努力回想着脑海中的一切，但往事的碎片就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根本无法捕捉。
“所以我带你回到了这里，忘记了吗，这里可是你曾经居住的地方——里昂妮丝的王都。”
林野看了一眼面露痛苦的德尔，眼睛微微一眯：“看来情况比我想得更加严重啊，那就只好等她过来了。”
務“她？”
“我的部下，她住在附近，是个不错的‘医生’，我已经通知她赶过来了。”
正如林野所说的，没一会儿接到林野用鬼道发出的联络后，黑长直的女骑士便赶到了城墙，守卫们自然也一路放行。
似乎是认为有可能发生战斗，基娜还将自己的刺剑带在了身上。
“团长，让您久候了。”
“唔！”
听到少女的声音，骑士德尔身形微震，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同时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反光一样，让他感到些许眩晕。
……没有印象，他以前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才对，但是……为什么这副身体却莫名地想哭呢？
这时基娜也注意到了在林野背后半跪着的骑士，眉头微微一皱：“这位是？”
“……”
林野没有回答，依旧在眺望着远方，而骑士德尔则缓缓直起身来，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缓缓转过身来。
“我的名字是……德尔。”
地平线上泛白的长线被赤金色的光芒刺破，一缕晨光驱散黑暗照在德尔的脸上。
“唔、这个名字——”
“你……”
“呼！”
少女震惊地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说道：“你是……不可能……为什么……难道说这是真的……”
她难以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但不管看多少次，这张熟悉的脸庞都没有消失。
是真的！
她的父亲回来了！
“父亲……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父……亲……”
德尔眼中闪过茫然之色，但这熟悉的称呼让他脑海中的几块闪光的碎片凝聚在了一起。
遥远的记忆中，那个时常在开心的笑着，可爱而又文静的小女孩，渐渐与眼前一身戎装、身材高挑的英气女骑士重合在一起。
“……基娜？你是基娜？”
“父亲！”
“呜……”
……父女两人终于团聚，林野嫌他们吵闹，过了一阵子等两人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才回过身来。
“恭喜你们两个都找回了‘过去’。”
“团长！”
“林野大人……十分感谢！”
德尔松开女儿的手，再次单膝跪地：“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不需要你报恩。”
林野背对着略显刺眼的晨光，淡淡一笑：“但你如果暂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那就尽管跟在我身后吧，德尔。”
第558章：心中的大义
这一日，新晋圣骑士基娜前来觐见枢机卿海尔布拉姆，令她惊讶的是两大圣骑士长之一的亨德里克森竟然也在。
“老师、圣骑士长阁下。”
“基娜你来了啊。”
“好久不见了，基娜。”
亨德里克森与德雷弗斯不同，相比那位体格硬朗、性格古板，意志宛如钢铁一般的圣骑士，他的气质要稍显阴郁一些，银色的头发和苍白的皮肤则加深了这一印象。
莫名的，总觉得比起“圣骑士”，“魔法师”这一职业更适合他。
如今的骑士团里分成了两个大的派系，一是以前任圣骑士长的弟弟，现任圣骑士长德雷弗斯为首的“传统派”，成员包括吉尔桑达、豪泽尔、古利亚莫尔，以及大部分的资深圣骑士。
其中年轻人大多是他提携的后辈，资深骑士则是继承了他兄长的遗泽——那位前圣骑士长在世时很有威望。
第二大派系则是以眼前的银发男子“亨德里克森”为首。
他在十年前原本只是“白金”等级的圣骑士，地位甚至还比不上如今的吉尔桑达，但在【七大罪】反叛之后，他在混乱之中支持德雷弗斯上位，自己也展现出惊人的实力和手腕，成功篡夺了最高权力。
在他之前，里昂妮丝王国从来都只有一位圣骑士长……可以说他是强行切割了德雷弗斯的一半权力。
这对任何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来说都是不可忍受的，但奇怪的是德雷弗斯这么多年一直与他和谐相处，着实让人不解。
——其实外界有传言说他们是搞基的。
理由是亨德里克森这么大了都没结婚，而德雷弗斯这么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儿子。
咳咳，当然都是传言，两人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只不过因为某件事情，注定要在同一条船上，谁也没办法跳下去就是了。
亨德里克森派系，除了他自己的直属部下外，枢机卿海尔布拉姆也大力支持他，所有的“新世代”都隶属于此。
虽然表面上两个派系和谐共处，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矛盾，但实际上双方都在暗自警惕自己的“友军”。
他们之所以能共处，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骑士团的力量统合，进而控制住国王，一旦他们内部出现矛盾，蛰伏起来的保王党肯定要出来搞事！
像【拂暗的咆哮】这种忠心于王室的骑士团不在少数，而且王室成员里就有圣骑士级别的强者，例如老国王的弟弟，就是【苍天六连星】的团长。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只敢软禁国王而不敢动手杀害的原因。
当然，若是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一步……恐怕也就不在乎了。
“圣骑士基娜，你与【七大罪】的成员见过不止一次了吧？有什么感想吗？”亨德里克森注视着基娜，而黑发少女面色如常。
“是，我的感想是‘徒有虚名’。”
基娜坦言道：“【七大罪】的成员虽然表现出了很强大的力量，但老实说并没有强到可以颠覆王国的地步，我并不认为强手如云的骑士团会输给他们。”
“确实，现在的【七大罪】没有能力威胁到我们——但也只是‘现在’而已。
那个巨人族的能力你已僐经见识过了吧？她在【七大罪】之中还算是较为弱小的，其他成员的全盛时期比她更加强大，万万不能小心大意。
尤其是梅利奥达斯，他的力量与他的罪孽等同，都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程度。”
亨德里克森说完这些后便闭上了嘴，转过头去看窗外风景，似乎真的只是在告诫基娜似的。
海尔布拉姆接着问道：“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基娜。”
“是，我遵守老师的命令监视林野等人，如今我已经探知到了一些情报。”少女骑士恭敬回道。
“哦？”海尔布拉姆顿时来了兴趣，亨德里克森也回过身来。
“说来听听，那个让人烦躁的小子到底都有什么秘密？”
“林野并不是真心加入骑士团的，之所以接受我们的邀请，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基娜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的目标是被保存在王宫地下的神器‘大号角’。”
“大号角？”
海尔布阿拉姆与亨德里克森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王宫地底确实有一个“大号角”，那是从三千年前的圣战时代就传承下来的神器。
据说可以通过这个和女神族建立联系，花费代价甚至能直接召唤女神族降临，是人类在加入“光之圣痕（各族联军）”后得到的礼物。
不过，在圣战结束后这玩意就没用了，毕竟女神族已经从大陆上消失了，根本没办法召唤！
事实上，人类已经很久没和女神族联系过了……
一个类似电话的东西，连通话对象都没了还能有啥用？就算是神器也只能被放在地下室里吃灰了。
林野加入骑士团就是为了这个？
似乎看出了两位上司的疑惑，基娜继续解释道：“【星十字】多了一名成员叫‘欧’，圣骑士长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亨德里克森点了点头，关于那个银发少女的事，海尔布阿拉姆早就跟他说了，搞得他也很在意，就算基娜今天不来，他以后也肯定要找她询问情况的。
“那个女孩虽然魔力很强大，但性格却很单纯，我很简单就套出了话。”
基娜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她是时代隐居在深山中的守护者一族，也是三千年前女神族留下的混血，肩负着在新的圣战来临之际，将女神族从睡梦中唤醒的职责。”
“……竟然是这样啊。”亨德里克森眼神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