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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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残阳如狱·天地灰尽！
“最终兵器”的一侧被洞穿，外界的气流吹了进来，被机械王身上的环境信息收集器感应到，让他的心神一时间有些恍惚。
有多久……他没有感受过自然界的风了？
如果按照中央数据库的记录，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现代人口中所谓“文明古国”都还未诞生时的事情了。
在那个蛮荒的年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恶，因为他是个天生的残疾人。
按照部落的信仰，像他这种身体畸形的人是遭到了神的诅咒，如果留着就会招致厄运，所以必须溺死，将身体归还给水与土。
然而，本应该被溺死的他却活了下来——他的母亲将他藏了起来。
那位母亲曾经有过五个孩子，但没有一个能活过成年，尽数在中途夭折，而畸形儿是她的第六个孩子，此时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部落中还从未有过如此高龄的产妇能在生产后活下来的前例。
或许觉得畸形儿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次怀孕了，总之她违背了部落的规矩，将孩子藏匿起来并抚养了数年。
等到他五岁，母亲让他现身人前，因为每一个能活到五岁的孩子都很珍贵，所以部落破例接纳了他。
然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美好故事的开端，而是一个充满了辛酸的故事。
他天生驼背、坡脚，还有一条手臂无法举过头顶，为了能在严苛的环境中活下去，他必须付出比常人多出好几倍的努力，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血与泪的磨炼中成长为一个“大人”——也就是可以独立生存的个体。
在这个过程中，部落中的孩童与少年理所当然地歧视、侮辱他，将他看成可怜虫和无用之人，而他将这些都忍耐了下来。
直到族中举办成年礼的那一天，按照规矩所有到年龄的男性只要去通过考验就能自称为“男人”，拥有组建家庭和成为战士的权力。
他一直等待着这一天为自己正名，并在考验中捕获了最具价值的猎物！
——然而他没有被允许持有“男人”的称号。
因为这是神的旨意，被诅咒的人的孩子依旧会被诅咒——祭司用这种说法杀死了他的希望。
他永远不能获得应有的地位，在这个部落里他的地位将永远和孩童一样，既无法组建家庭，也不能成为战士去夺取荣誉。
所以他发疯了，不顾母亲的劝阻从部落里逃了出去，他在山野中摸爬滚打，变成了被所有部落厌弃的流浪者。
他原以为会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可他在那一天……在那个冰雪消融的日子里……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一座正在燃烧的黄金宫殿……
现在他已经知道那其实是失事后坠落到地球的宇宙飞傂船，但当时的他只觉得是神明的居所……抱着最敬畏的心情靠近宫殿，被想要复活“天神”的智能系统捕捉。
本应被抹杀的意识却因为系统故障而延续下来，更进一步与飞船的控制系统融合，成为了生体CPU……这时的他已经不能说是之前的畸形人类，而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然而，不断系统再怎么迭代，总会出现一些仿佛DNA片段一样难以抹消的痕迹。
就在他的逻辑回路之中，有这一条几乎不可动摇的底层指令：
不断追求更强大的身体！
如果孱弱的肉体是神明的诅咒，那就干脆将其舍弃，制造出一副连神明都无法摧毁的不死之身！
哪怕他创建的帝国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摧毁，陷入沉睡中数千年，这个愿望也始终没有改变过！
——
轰！
“嗯？”
爆炸声和卷起的热浪让机械王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皱眉：他的记忆早就已经数据化被储存了起来，可以随时调用但不应该出现“闪回”这种情况。
是他残留的感情回路在作怪吗？
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他虽然回忆了很多但现实里只是过去了一眨眼的工夫而已，分解一切的重粒子射线刚刚消失，而在其沿途轨迹上万物皆被消融，唯独林野所在的地方如扇形的孤岛一般被保留了下来。
滋~
林野掌心一片焦黑，悠悠向上散发着烟气，而林野的表情则相当惊奇。
“这种攻击力……和你的技巧、防御力不成正比啊。”
握了握拳，伤口上似乎缠绕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或者说辐射？正阻碍着伤口的复原。
然而林野心念一动，大量魔力沿着血液循环系统汇聚而来，反复冲刷之下抵消了那股异力，烧焦的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
“虽说没有开启护盾，但能灼伤我的肉身……这种杀伤力要是扩散开来，这座城市都会像豆腐一样被切开吧。”
就算放在《弑神者》中也相当厉害了！
“无伤……竟然……甚至都无法击穿表皮组织吗？”
机械王并不因为打伤了林野就沾沾自喜，因为“重粒子射线”已经是他的王牌手段了，能源消耗极大且会对机体造成超载负荷，原本是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启动的装置。
之所以交手没两回合就直接启动，是想要在林野完全进入状态之前就将他干掉，打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现实真是残酷啊。
“启动核心引擎！数据库最高权限链接！终极兵器解锁！”
机械王的身体瞬间崩溃，只剩下那些核心依旧闪耀并迅速冲上天空，打穿了防卫壁之后前往外部世界。
“想跑？”
林野脚下一动便瞬间消失，紧接着就跨越空间的束缚转移到外面。
屹立在虚空之中，林野看到那些核心聚拢之后融合为一，而那座名为“最终兵器”的庞大战争堡垒也宛如花苞一般缓缓“绽放”，一层层的钢铁外壳被展开，内部的各种装置被展示出来，口径堪比战舰主炮的能量喷射装置如同树木一般密集。
喀！喀！喀！
这些装置纷纷从主体上脱离出来，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所牵引，向着唯一核心飞来，原地只剩下了几乎被拆成骨架的“最终兵器”。
而在一阵眼花缭乱的变形与拼接后，在林野面前出现的是高达上千米的钢铁巨人！
哪怕民众早已远远撤离了这里，但如此醒目的目标还是被各方势力观测到，普通人只是望而生畏，而那些实力者……某种意义上比普通人更害怕。
“好！”
林野刚才明明有机会，但不知为何没有阻止机械王，但在钢铁巨人组装完成的瞬间移动到地面，站在了巨人的阴影之中。
“影之领域·展开！”
以林野为中心，无形的能量波纹一圈圈散开，这覆盖面积巨大的阴影仿佛变成了某种液体一样缓缓流动起来，形成吞噬一切的漩涡。
“灵子空间·开辟！”
嗡！
黑影如海啸一般怒卷起来，并在林野的意志下直冲云霄，将整个巨人都包裹起来——
呼！
影子瞬间落回地面上，就像宣纸上晕开的墨迹一般。
钢铁巨人消失无踪，但地上的这团影子却依旧存在……
“嗯？这里是？”
这个有着山岳体型的巨大机器人看起来相当“粗糙”，体表的能量回路覆盖全身，并汇聚于胸口的核心处，但有许多装置是干脆裸露在外的，显然林野之前对它的破坏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
不过，这股压迫感却实实在在……
“这里是我开辟出来的次元。”林野站在几乎一无所有，只剩下无尽虚空的灵子空间中对巨人解释道。
“你可以将这里看作‘影子’或者‘镜子’中的世界。”
“异次元技术吗？”
“因为我来到这个城市还没多久，来不及创造具体物质……稍微有些寒酸，见笑了。”
林野话锋一转：“但用你的尸体来装点此处却正合适！”
嗡！
象征破灭的火焰之剑被林野从虚空中抽出，骇人的热量顿时让周围的空间变得扭曲起来。
轰！
暴躁的火焰在剑身上升腾而起，迅速包裹林野全身，形成火焰编织的外衣。
嗡！
林野脚下荡开一圈圈火焰，将周围化作炼狱，但仅仅一瞬间又将所有的火焰收回，全数压缩在剑身之上。
与此同时，权能【战神之火】也运转起来，海量的咒力被投入、被燃烧，将热量进一步提升。
“何等恐怖的剑，简直就像是用星核打造的一样……可是，这机械巨神却能摧毁一切！
嗷啊啊啊啊！”
机械巨神上下多达数千的炮口齐齐亮起闪光，这片虚空便好似一张巨大的画布，而此刻染上的是以人类双眼无法辨别的色彩——毁灭的原色！
“无限连锁·全弹发射！”
“一曰，旭日；
二曰，残阳；
三曰，拂晓；
观日暮浮沉方知葬身——
四曰，天地灰尽！！！”
铮！！！
这是一条能将空间中触及到的一切都斩断，甚至连空间本身都会被焚灭的倾斜轨迹。
从林野之处开始，虚空如被剪刀破开的缺口，在不到千分之一个刹那，几乎无法捕捉的时间间隙中，破灭之枝一刀斩出——
境界两断！
于是乎，视野中的一切都被分开，包括淹没了这个世界的无数光炮，它们不是被斩断，而是沿着警戒线自然而然地分开，就像是随着画布一起被裁开的油墨一般。
而一抹流火轻描淡写地擦过了机械巨神……
第902章：守株待兔的光头
灵子空间中，本来没有任何物质存在的虚空，如今容纳着一具巨神般的钢铁之躯。
明亮的能源回路已经黯淡无光，而胸口处的核心则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
一条巨大而平整的伤口从巨神肩膀到肋下斜着划过，也在核心上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如果将其比作人类，那么这无疑是一刀直接刺穿了心脏！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被炎刃划过，但这伤口本身并没有被灼烧或者融化的痕迹，反而光滑且平整，甚至没有多余的金属碎屑，就像那些损坏的部位凭空消失了一般。
呼~
林野身上的“残日狱衣”渐渐消失，手中的破灭之枝也被收了起来，如同一个普通人那样落到了钢铁巨神上。
嗡……
机械王的虚影从核心上升了起来，又变成了林野一开始所看到的那个形象。
“人类……我希望能将你的名字收录进数据库，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添加数据了。”
“林野，山林的林，荒野的野。”
“……明白了。”
机械王直视着林野，说道：“人类，你很强……简直就像是神明一样，连机械巨神都败在了你手下……看来并不是我的装置坏了，而是你的战斗力超出了可测范围。”
“你也很不错啊，好久没遇见能让我受伤的对手了，就这点来说你已经超过很多自不量力的家伙了。”
林野微笑说道：“这可不是自傲，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
“我明白。”
机械王脸色很难看，但依然承认这一点。
“差距太大了，你对付我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子比摔跤一样简单，而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因为你是有弱点的——相比起攻击力，你的防御着实不怎么样。”
林野很认真地说道：“如果你能将防御力提升到可以抵挡‘重粒子射线’的水准，那么就算是‘天地灰尽’也没那么容易杀掉你。”
机械王忍不住就想要翻白眼，但好不容易忍了下来——他不想在击败自己的敌人面前失了风度。
“我感觉受到了冒犯……今天不止一次意识到‘原来我还是有感情的’。”
他真的很想吐槽，因为林野说这话多少有些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破坏永远比建设更简单——这句话放在战斗上也是一样的，也就是“进行攻击要比妥善防御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