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夏骨酒
“嗯……”
科西切思索着，他拿出信纸，写好了两封信。
“这一封交给陛下，这一封交给贝加尔大公。呵呵，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乌萨斯一份。”
“是。”
“你还有什么要汇报的？”
“我们发现了一个矿场…额，他们产出的源石矿产量是达标的，甚至质量都非常优秀。有些奇怪，我们调查了一下之后发现，那座矿场貌似被反动势力给占据了，就连矿场的负责人军官，都在给反动势力打掩护。”
“我就说最近怎么这么安生，原来在搞大事啊。”
科西切高兴的鼓掌。
“需要我们去清理吗？”
“不，清理？为什么，他们工作不是达标了吗，那就多提一提指标，多捞一点油水呗。就让他们在高兴一段时间，嗯……这件事，也让贝加尔大公去处理吧。”
“是。”
科西切来到了窗边，靠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雪景，脸上的笑意却不曾变更。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革命者？你们能革了乌萨斯的命？”
……
格尔在策划一场起义。
或者说是和平示威。
正因为有海洛伊丝作为保证与教导，这场起义的目的并非是真正征得感染者获得平等权利，而是用和平示威的方式，燃起感染者，甚至是平民的怒火。
现在想要武装革命推翻乌萨斯政府并不现实。
格尔在与几个朋友交流之后，更加深入的融入了感染者的圈子，并开始对感染者进行教导。他们教授的东西并不复杂，简单的文字、数学——
以及，活下去。
格尔用最朴实的方式去教导，但这还不够。人的恶意并非这么轻易平息，海洛伊丝说的对，这支收留了感染者的革命团体中收容了太多龙蛇混杂的存在。
有不少感染者是被驱逐出城市后落草为寇的人，这些人已经不止一次在矿场中引发骚乱。他们有抢夺食物、物资的，也有拉帮结派霸凌其他人的。
格尔一开始并不想管。
自海洛伊丝指导之后，他开始关注，不关注不知道，一关注吓一跳。这种拉帮结派的风气，已经影响了矿场中的秩序。格尔在发现这一点之后，便怒不可遏的亲自下场，得益于他那来自温迪戈的血脉，他的实力十分强大。
至少博卓卡斯替当初对他的训练，以及强大的身躯，足以让他对付一群只敢欺凌弱小的懦夫。
很快，这些作恶的感染者被驱逐出了矿场。格尔终究是没忍心下杀手，而经过了这一次的清晰，他才开始清点矿场中的感染者数量。
3218人。
这个数字吓了格尔一跳。
哪怕其中大部分都是老幼，这足以比得上一个小镇子的人数，还会让人大为震撼。还好矿场很大，竟然能容纳下如此多的人，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仍是那些环境恶劣的牢房。
但现在至少有物资的保障，大部分感染者倒也没有抱怨什么，驱逐出了那些充斥恶意的人之后，矿场中的环境明显和谐了许多。
“诺娃杰夫，我们收容外来感染者之前，这个矿场里有多少人？”格尔询问矿场的负责人。
“额两千多人，具体有多少，我们从来都不会细数…负责监工的士兵，从来都以殴打矿工为乐，以前每天都会有感染者死在殴打与劳累下。”
“没人担心矿工数量不够？”
“监察队总会将‘罪人’、‘感染者’一车一车的送往各个矿场。我们从不担心矿工的数量，说实话，您来的时候，人数已经算多了，那些士兵，通常会把矿场的人数糟蹋到只剩下千人，甚至是不到五百人。”
诺娃杰夫感受到了格尔的愤怒，他低下头唯唯诺诺地不敢与其对视。
作为军官，矿场的负责人。他已经算是体恤感染者的了，可惜乌萨斯操蛋的大环境，这种体恤根本没有用处，士兵们恶劣的纪律根本毫无管束的办法，诺娃杰夫要是想要管束，结果肯定是士兵的暴乱。
比起帽子不保，诺娃杰夫也只能选择熟视无睹。
“不，你能愿意帮我们打掩护已经很感谢了，说实话，我一开始都没想过你会帮助我们。”
格尔收敛了怒气，他知道自己的愤怒不该倾泻在诺娃杰夫身上。
“只是，格罗瓦兹尔先生，您放走那些感染者…实在是太过于仁慈了。您很善良，也很有理想，但别被您的那份善良蒙蔽双眼。你赶走的都是一群流寇地痞，他们知道了矿场的真实情况，肯定会招来野外的土匪，甚至是不景气的萨卡兹雇佣兵，掠夺这座矿场的资源。”
“……不会的吧？”
格尔有些懵，矿场负责人的话，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
“可恶，那个假惺惺的萨卡兹，别以为做了这种事情还能被原谅！”
“对了，我知道最近的强盗营地，我们去把这个矿场的消息告诉他们，和他们一起来掠夺一波资源吧。”
“这个主意不错，嘶好冷，还是矿场暖和。”
惜？”
与诺娃杰夫预测的一样，被赶出来的这群家伙，还不满意格尔的作为。在冰原上生存，常年物资匮乏，几乎是第一时间，这群流氓地痞，就想到了找强盗来掠夺矿场的资源。
有军队撑腰的矿场，混不下去的强盗都会偶尔去掠夺，这种已经变成灰色地带，无法向军队申请支援的矿场，在强盗眼里那就更是待宰的肥羊了。
“嗯？你没看那是谁？”
“卧槽，是那个熊娘们，没想到居然跟出来了。”
海洛伊丝微笑着站在这群感染者的面前，血液从她的掌心流淌入大地。猩红的纹路在地上显现，幽蓝色的溟痕很快出现将这些幽蓝色的溟痕全数吞没，并迅速占据了冰雪覆盖的大地。
“哈哈，在矿场里我就看上这娘们了，可惜那群混蛋偏要讲究规矩。”
“女人，在矿场里有萨卡兹给你撑腰，但在雪原上你可要自求多福了……”
狂傲的感染者话音刚落，刺痛与失重便席卷他的头颅。海洛伊丝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感染者的人群中，而那个傲慢的感染者，已经尸首分离，鲜血从脖子的断面喷洒，将整片雪地染红。
“哧溜~”
海洛伊丝舔舐着指尖的鲜血，看着感染者们的面色变得慌张。
“抱歉啊，虽然这里当做据点的时间不会太久，但放任你们离开，肯定会对大家造成影响的，所以还请你们将这座矿场的秘密——”
“带进坟墓里吧！”
随着海洛伊丝的话音落下，溟痕的触须从雪地中疯狂生长出来，袭向了剩下的感染者。而一望无际的雪地中，竟从远方走来了一群身穿深蓝长袍的银发女性。
“啊啊啊，你们，你们究竟都是什么怪物！！”
“我真的不会打这个矿场主意的，求求你放我离开吧！我不想死啊！！！”
海洛伊丝将手上的血迹甩干净，听着感染者的悲鸣叹气。她绕过了这群恶毒的感染者，走向矿场，而从远方现身的教徒们，正在缓缓将他们包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深海教徒，你可以这么称呼我们。”深海教徒从远方而来，她将兜帽摘下，露出那银发赤瞳的容颜。
她们应召主教召唤而来，帮助主教清理这群碍事的感染者。这群感染者心怀恶意，也并没有漂亮可爱的少女，大群对这样的存在，容忍度总是很少。
大群不会接纳他们。
大群愿意吸收养分。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吧，我们会带着你们的那部分，活下去的。”
深海教徒露出渗人的笑容。
……
“老师，你去哪里了？”格尔见海洛伊丝回来有些担忧。
“就在外面随便逛逛，怎么了？”
“不，没什么。”
格尔左顾右盼，想要掩盖自己的尴尬。
“比起担心我，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游行抗议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对感染者的培训……这场游行的伤亡可无法避免，你现在该做的是尽量避免参与者伤亡。”
“啊，对对对。”
格尔表面敷衍着海洛伊丝，心中却变得无比严肃。
我得去调查一下那群感染者的去向，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到老师了！
“都说了你不需要担心我，我可比你强很多。”
海洛伊丝强调着，但见格尔不相信，便又放弃了强调。
……
深海教会处理完了感染者之后，将雪地重新恢复如初，并走向了远方。
“大群有任务交给我们。”
“我们在这里留下了气息，但不能将邪魔的视线，引向主教。”
“走吧，走吧，去空旷的荒原。”
教徒们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在唱着优美的歌曲，朝着远离矿场的方向行走。
正如教徒们所说，海嗣的气息引起了内卫的注意，他们追随者气息，从城市外面来到矿场边上。这股气息经过了十几个矿场，最终停在了荒芜的冰原上。
“嗤呼——与邪魔相似的怪物，你们伪装成人的样子令人作呕。”
七个内卫追寻海嗣的踪迹而来。
“啊，是邪魔。”
“啊，欢迎。”
“啊，勇敢而坚强的人。”
“啊，你不该站在（乌萨斯）那边，你的勇敢不该行至终末。”
“来吧，来吧，漆黑之人，加入我们吧，我们会爱着你们，我们会赐予你们新生。”
十几个银发赤瞳的美少女，说着令人不安的狂热言语，她们面对漆黑的国度没有丝毫畏惧，甚至将天空中飘下的黑雪拥入怀中，即便是浑身被黑雪侵蚀，她们仍然不知痛处的笑着，对内卫释放着慈爱与善意。
内卫哪怕是面对邪魔时都很少产生的恐惧，在这群不知疼痛与恐惧的教徒身上，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温柔远比凌厉的刀剑、法术更加恐怖。
这对长期与邪魔抗争的内卫来说，简直是躲避猛毒还要可怕。
内卫那早已疲惫不堪，仅仅只能依靠坚定与狂热的意志来坚持，才能维持的下去的精神，无比憧憬深海教徒所描绘的安宁与温柔，他们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渴望着接受海嗣的拥抱。
恍惚间，时间过的飞快。
就内卫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们的国度就已经完成了对深海教徒的清剿，被黑灰‘国度’所侵蚀的血肉之躯，那些已经彻底死去的身躯，却有不少都跨越了‘国度’来到了内卫的身前，紧紧拥抱着内卫们。
一个内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向了感到异样的腰部，一个双腿已经被‘国度’侵蚀的断裂，双手也变成黑灰色的教徒，正拥抱着自己，她那柔美靓丽的面容正悄然抬起，温柔地对内卫笑着。
“乖，乖哦~如果觉得累了的话，就在我怀里休息一下，哪怕是撒娇也可以哦~”
如同百灵鸟一般的声音，涌入内卫的耳中，让他怀念起自己的青梅竹马，怀念起正常人的生活，他变得想要拥抱的怀中的少女，但教徒的半边脸颊已经被侵蚀成了黑灰色，在内卫刚想用力的时候，她就像是脆弱的煤球一般，四分五裂的掉在地上。
拥抱自己的温柔悄然消失，内卫怅然若失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该哭泣，内卫坚硬的内心根本不可能轻易崩溃，但……
“嗤呼——”
“啊啊啊——”
“队长，你哭了。”
“不，我没有，嗤呼——”
“唔，啊啊啊，啊啊啊，没关系的队长，我们会给你保密的！”
泪水浸润了面具中的邪魔碎片，透过邪魔碎片从面具的缝隙中流出。追击海嗣所遇到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在杀死深海教徒之间，内卫都会像是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一样，跳过杀死海嗣的那段过程。
而过程的美好，内卫根本难以描述。
每次他们都能感到幻觉，有母亲在安慰哭泣的自己、青梅竹马与自己定下未来结婚的约定、也有和好兄弟一起描绘宏图伟愿，在成就之后回到一起分享彼此的经历的。
都是美好的过去，或是美好未来幻象。
这些景色占据了内卫杀死深海教徒过程的全部，让他们甚至难以回忆起深海教徒哪怕一丝的难缠。每一次，她们都是温柔的走过来，用那柔弱娇小的身躯抱住内卫，告诉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告诉他们可以在此刻休息一下。
然后，死在内卫的怀中。
特别是这支追击了海嗣一个礼拜的内卫，一个礼拜中他们已经遭遇了九次深海教徒，每一次都让他们印象深刻。邪魔的部分告诉他们海嗣的恐怖，人的部分告诉他们深海教徒的美好。
每一次，他们感受到温馨与美好的时候，她们就会死在自己的怀中。
是他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美好而幸福的生活。
我，我们也能得到救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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