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
“以为没啥计划,只要去做的话,就能成就一些事情?”
“虽然已有了会败北的预感,可在自认是对手的人面前还是不小心的虚张声势,而且,不仅希望能够被免于瞬杀——甚至还在期待别人的支持。”
“玛嘉烈是个温柔的人。”
他抬起头,看了看夜空:“这个时间,小鬼早该回家睡觉了。”
“……”
拓拉无言。
但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此刻。
被看穿,被一针见血,年轻的梦魇此刻所能采取的行动,就只有如此了。
“呃!”
莫布打了个冷颤:“又、又来了!怎么回事?!逐魇骑士依旧没有吸取——呃?”
赶忙按下了麦克风的收音开关,莫布转头看向了从裁判席跑过来的工作人员。
“啊?这、认真的?”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他瞪着眼睛。
可得到了工作人员的肯定答复后,他也只能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重新打开麦克风的收音。
“插播一条紧急内容,根据裁判组及骑士协会的深入研究,一致裁定拓拉选手所使用的法术技艺对观众席及其他非参赛骑士人员所造成的影响,属于【非损伤性】影响,类似于耀骑士法术会产生强光一样,并不完全适用于竞技规则限制范畴。”
“因此,今后对于逐魇骑士该类法术的使用,将不会判定为违规行为。”
这番话,莫布自己都觉得太牵强了。
但他能怎么办。
他就是个打工的。
所幸观众们怎么想,并不会干涉到此时此刻场内正在发生的事。
而郑器,也不会在意联合会的这些小动作。
他无所谓。
不,或许该说,这是正合他意。
能省去不少麻烦。
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伴随着拓拉踏步层叠的气浪向着四下翻滚。
紧接着,郑器耳畔,仿佛有某些声音由小及大。
在他眼前,似乎有某些景色,在逐渐清晰。
是哀嚎。
是怨景。
是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亡者。
他们在梦魇那天赋的血脉勾引下,恍如自地狱深处攀爬而出,要将郑器这个凶手也一并拽入无间炼狱之中般,怨气冲天。
恐惧。
年轻的梦魇,在试图操纵郑器的恐惧。
然而——
“呵。”
郑器笑出了声。
【呵……】
在他耳畔,一声嗤笑,轻而易举的倾轧过了那些层层叠叠的哀嚎。
【这个世界,未曾认识到我的存在,该让他们铭记……恐惧的源头了。】
火焰,自郑器的体表——
不,是从郑器的肉体深处,兀然迸发。
但是,那不是往常那般,璀璨且辉煌的金色烈火。
而是,幽邃且寂静的墨绿之焰。
这些火焰就那样依附在郑器体表熊熊燃烧,却未曾将郑器那一身齐整的礼服损坏分毫。
然而,从未被衣料包裹的位置,人们通过摄像机拍下的画面能够清楚的看见,有一道道细长的裂痕,如大树的枝丫一般,紧密的攀着郑器的皮肤四处延伸。
那些墨绿火焰,正是从这一道道裂痕中喷涌而出。
就连那总是古井无波的双眸,也正向外滚动着幽幽火光。
——而这,还只是绝大多数人能够看见的景色。
对拓拉而言……
对这一刻孤零零的直面着郑器的拓拉来说,他看到了更多。
——有什么东西,正从郑器的身体里向外攀爬而出。
巨大,冰冷、沉重,坚不可摧!
有某种,他在那间老酒吧里第一次见到郑器时,就有所察觉的东西,正在试图挣脱郑器的束缚。
是的。
这一刻,直视着那庞然大物的拓拉终于明白了。
在郑器的身体里,居住着——
第271节 第一百零一章:我,就是自己的可汗!
“你在看哪?”
拓拉从未有如此刻这般,觉得郑器的声音如此悦耳。
那话语,将他险些被拉拽出身体的意识,重新塞了回去。
拓拉下意识垂低视线,对上了郑器燃烧着墨绿火焰的双眼。
“你看到了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
拓拉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紧咬着牙,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压出了这句话。
属于梦魇的血脉,让他获得了操纵恐惧的力量,与生俱来。
但,如今,让他能够笔挺的屹立在郑器面前,即使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也未曾不像样的丢下手中兵刃,瘫坐在地的——
“回答我,郑器!”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郑器平淡的回应道。
“我是郑器。”
“——喝啊啊啊!”
拓拉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蕴含着法术力量的长柄大刀化作了银光闪闪的龙卷暴风,间不容发的撞在了郑器被墨绿火焰所拥抱的身躯之上!
“噹噹噹噹噹噹——”
霎那间,金铁交戈之声连作一片,犹如一首过分铿锵的乐曲慷慨奏响,又好似是在人们面前上演着一幕古老的传说。
——勇者,向着魔王发起挑战的传说。
然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余裕去多想。
曾经,拓拉的法术令这些观众们险些忘却了呼吸,那种被恐惧冲击身心的感受,也许会在很长时间里,成为某些人的心理阴影。
而此时此刻,目睹了郑器变化的人们,正承受着更为……深刻的侵袭。
粗暴、狂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甜蜜。
矛盾,又深邃。
作为生者,人本能的畏惧着死亡。
可在这一瞬,人们的心中,竟是产生了一种念头——
“噹!!”
刀刃,停止了舞动。
以清脆的碰撞声为结尾,这曲慷慨激昂的演奏,似乎终于到了尽头。
“——为什么不还手?”
伸出手,攥住了郑器的衣衫,像是感受不到被墨绿火焰灼烧灵魂的痛楚,盛大的怒火仿佛连那份摇曳的恐惧都能一并吞噬,拓拉冲着郑器怒吼:“你为什么不还手?!”
“别说傻话。”
郑器迎着拓拉几乎如他一样,怒火要夺眶而出的双目。
“在一场修行里,有权利决定修行是否继续,决定修行是否开始的人,向来是被请教的那一边。”
“现在的话,也就是我。”
“你何时有了决定是否停手的权利?又凭什么对被你请教的我,指手画脚?”
“……请教?”
拓拉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感到茫然和荒唐。
“你比刚刚好些,至少脱离了儿戏的范畴。”
郑器面色认真的说道:“别停止,继续。”
茫然和荒唐过后,是更为猛烈的怒火。
“——你将这天途之中的神圣决斗当作什么了?!”
“天途?”
郑器稍稍歪了歪头:“你是指,你那沉浸于过去的美梦吗?”
“我问你,拓拉。”
“在你那持续了上千年的美梦里,可曾有过属于平民百姓的丁点痕迹?”
“可曾见过,像我这般的人?”
“如果你渴望一个导师,一个同胞,一个支持者,那你找错人了。”
“但,你要是真的渴望的是一个对手,我可以教你一件事。”
“咚!!”
一记重拳。
依旧是面门。
但这一拳,没有留手。
即便拓拉已经尽可能的做出了招架卸力的准备,也仍是被打得飞了出去。
这一拳,生生将拓拉打飞了十几米远。
这一次,他连盘稳身形的机会都没有。
在郑器不留情面的巨拳下,唯有狼狈的翻滚在地,以身做犁,在赛场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坑道后,才于坑道的尽头堪堪停止了倒退。
“——虚张声势的恐惧,对任何一个努力生存的人都没用。”
“更吓不倒一个,始终凝视着光辉未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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