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蔼
凯文硬着头皮说道。
梅倒是无所谓,但是米凯尔和爱莉哪能如他所愿。
“不行不行不行!爱莉的蛋糕做得这么难吃……不是,做的这么腻,要是拿这个做生日蛋糕,大家今晚都得胖上一圈。”
“哼!而且,我可是专门给梅做的,就这么一点点大,做生日蛋糕可没法分给大家。”
凯文看着桌子正中间砂锅大的便便状蛋糕陷入了沉思。
但他不知道内里的蛋糕胚子其实只有杯盖大小,确实没办法分。
“实在不行,现在去找……好吧,现在这个时间,后勤部门就算要做也来不及了……”
见凯文尴尬的样子,米凯尔忍不住出言为他解围,但仔细一想,如今这个时间点,无论去哪里准备蛋糕都晚了。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用权能构造一个蛋糕出来,只是这种权能的使用方式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
若是复现的权能也就罢了,他自己的权能,还是要保留一定尊严的。
“嗨呀!实在不行也没什么嘛!过生日也不是非要对着蛋糕蜡烛许愿嘛!要咱来说,心意到了,对着什么许愿不是许愿,也没必要蜡烛什么的。咱当初在黄昏街的时候,能对着半个罐头许愿就不错了……虽然,咱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啥时候,只记得被捡回来的日子……”
自己惹出的祸自己解决,但帕朵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料随着梅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家参差不齐地发出一阵长吁短叹。
坐在她身边的爱莉伸出手薅了薅她的头发,着重捏了捏她的猫耳,而后轻声说道:
“还是你活的明白啊,菲莉丝。”
“啊……啊?爱莉姐,咱到底是说错话了还是说对话了?”
“嘘——”
爱莉的食指轻轻点在帕朵的唇上,“你说的很对,不用这么害怕哦!”
“原来如此,看来从凯文到大家都着相了,毕竟前两次生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费尽心力的准备‘形式’,都是通知一声,大家各凭心意就好。”
苏闭着眼睛,将脸转向自己的挚友。
凯文握着一杯冰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堪的话,有一点吧。
但最重要的是他自觉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却连一个小小的生日庆祝会都弄得纰漏百出。
别的也就算了,居然连蜡烛和蛋糕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他知道苏明面上看似是有些埋怨,但实际是在为他开脱——什么蜡烛、什么蛋糕,不都是形式吗?那些都不重要,只要……
“其实各种各样的形式主义,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解读,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出于传达心意的必要而出现的。但不管怎样,凯文,你的心意,大家都感受到了,我也……感受到了……”
从一开始就和凯文同样紧张,同样不好意思的梅终于大胆地开口了。
这一刻,像是有一阵细密的鼓点在心间响起,两人的视线跨过圆桌的直径交汇在了一起。
这距离说长不长,三四米而已,凯文在0.1秒之内就能跨过,可这偏偏又是两人同时向着对方伸手都无法交触的距离——这同样也是出于某种形式,梅作为过生日之人做在主位,而凯文需要帮她照顾宾客,所以坐在她的对面。
“哎呀哎呀!梅的直球进攻让凯文害羞了,好犯规啊!大家赶紧拍照留念,过时不候啦!”
爱莉的咋呼声响起,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梅与凯文均露出一丝微笑,而后抢在众人拿出手机前迅速将头瞥向了一边。
“那个……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许愿了。”
梅主动开口掌握了全场的节奏,她双手合十,闭眼低头,在心中默念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和凯……”
她忽然愣住了。
她只不过是放任自己的心绪出发,却没想到自己给出的是这样一个答案。
并不是说这样的愿望有什么嘲笑的必要,只是她以为自己会许愿世界怎么样、人类怎么样。
没想到,到头来,她也不过是自私的人。
但这份自私对于个人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就梅个人而言,她也只是稍稍诧异而已。
可……可梅还是硬生生地终结了这种想法。
因为她此时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个人,也不仅仅是梅与凯文组成的家庭这一小个体,而是代表着逐火之蛾,代表着全人类。
当然,或许有人会觉得,就一个生日愿望来说,这样想显得十分小题大做。
可梅坚持认为这是必要的,所谓心态的转变,大多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结果,正所谓量变引起质变,但真正发生转变的,往往是一个拐点,一个刹那。
既然在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成熟、不够格,那么就在这一瞬进行改变,再好不过。
十秒……
半分钟……
一分钟……
梅就那么低着头、闭着眼,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
沉默总是会将时间拉得很长,就比如明明还不到两分钟,帕朵已经扭来扭去,像是看着这一幕过了两个小时一般。
也只有米凯尔,或许再加上苏和黛丝多比娅,于不经意间窥得了梅的心路转变。
也只有他们能明白,方才的那一分多钟的沉默究竟意味着什么——
梅终于洗去了那从遥远记忆中复苏的青涩与内向,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了。
过去是未来的一部分,过去的她是组成现在的她的一部分,现在的她是组成未来的她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将过去抛下,因为过去的自己在社会的角度下来看依旧是“自己”之一部分,但站在“自己”这一角度来看,过去的自己绝对不等于现在的自己,而是两个并不一样的个体。
所以人们常说,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所以现在的梅,她既不再是千羽学院的那个学生梅,也不再是去穆大陆参加学术研讨会时的学者梅,同样不是刚加入逐火之蛾时那个在夹缝中勉强发展希望的梅。
而是领导着全人类对抗崩坏的,逐火之蛾的领袖,梅博士。
“我的愿望是……希望人类最终能够战胜崩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是……
但是……
但是……
寂静的夜里传来早春的蛙鸣声,梅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月球上见到的一切。
可望而不可及的地球,深邃到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数万年孤独的宇宙,二十五万年前的“自己”留给自己的碑文……
以及轮回不止的命运。
“我真的能做到吗?”
“我……不,不要说做到战胜崩坏,我真的能……”
空气中明明什么都没有,梅却感到了一股重量压在她肩头,于是她方才明白,所谓的希望,并非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有其切切实实的重量。
那重量越来越大,以至于她的肩膀在无形中都向内收缩了……
但下一刻,压力稍缓,继而越来越轻松,但她知道,并不是那些希望不在了,而是有人为她分担了那些希望……
她睁开眼,眼神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一缕光芒。
是凯文,是米凯尔和爱莉希雅,是梅比乌斯,是维尔薇……是坐在这里的所有人,甚至有普罗米修斯,甚至是整个逐火之蛾……
仔细想来,她一路走到现在,从未孤独,她永远有数之不尽的同行者——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一定是。
“最起码,我们这个时代,比起米凯尔给予的‘剧本’已经要好上不少,既然曾经的时代连为人类而战的律者都不存在,也能蹒跚地走到与终焉的决战,那现在的我们一定也可以。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们,一定能比二十五万年前的我们,比‘剧本’里的那个我们做的更好!”
于是梅的眼睛弯了起来——
“好了,我的愿望许完了。”
“哇哇哇!快说快说!到底许了什么愿望,是不是和凯文有关呢?一定是的吧?”
爱莉希雅对着她促狭地眨了眨眼,梅轻轻一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许完愿之后,大家也不围着圆桌而坐了,既然饭局草草而终,大家本该离开了。
但是好不容易有个短假期,好不容易大家又聚在一起,总要多聊聊。
就比如卑弥呼与阿尔德米尔他们,因为没有成为融合战士,后来分属不同的部门,负责不同的战斗任务,交集少了不少,如今有机会聚在一起,当然要多聊聊,重新联络一下感情……
尤其是卑弥呼这……尤其是卑弥呼队长!方才明明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打鼾,等到凯文让大家把菜撤走后,米凯尔偏过头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卑弥呼眯着一只眼在侦察情况……
现在更是直接从沙发上坐起了身,拉着爱莉和梅家长里短起来。
米凯尔捂着额头,想了想,走到了阿尔德米尔和依文洁琳面前。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两个人兴奋了起来:
“告诉伱们一个好消息,因为量产型融合战士的加入,逆熵的编制肯定容不下这么多人,以后大量的融合战士可能会和普通士兵混编作战,用以对付帝王级以下的崩坏兽和死士灾难。”
“好耶!”
依文洁琳拍着手站了起来。
阿尔德米尔则是羞涩地挠了挠头,抬了抬额前满是伤痕的护目镜。
“嗯?”
米凯尔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阿尔德米尔皱了皱眉,赶忙问道。
“哦,不好意思,刚才想别的问题,走神了。最近有时间吗,我想找个机会和以前第五小队的人聚一聚,带上队长。”
“第五小队嘛……”
他的眉头舒展,自然地靠坐在椅背上,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第三次崩坏时就在第五小队的老人,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别说十不存一了,不到二百人的编制,我现在还有印象有联系的,不过二三人。”
“这样啊……”
米凯尔摸了摸下巴,继续追问道:
“那就我们几个人呢?你、依文洁琳,我和爱莉希雅、梅比乌斯,再加上队长?”
“饶了我吧……”
阿尔德米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后天就要去执行押送任务了,时间有点儿紧。”
“押送?”
“嗯……”
阿尔德米尔的眼珠转了转,大概是觉得反正以米凯尔的权限和关系,获知这些信息也并非难事,就随口提了句:
“押运魂钢,最近梅博士要求所有原先为联合政府制造魂钢的工厂都要缴清库存。”
“啊……那可惜了……”
米凯尔遗憾地摇了摇头,踱着步子背向离开了。
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瞥,阿尔德米尔心有所感地抬起头,只见米凯尔兀自走到了华身边坐下,与她聊着什么,也就没有在意。
“卡罗尔怎么没来?”
米凯尔揉着眉心,语气有些有气无力,又有些伤神憔悴。
卡罗尔原本是驻穆大陆快速反应部队的成员,但现在穆大陆都没了,自然也调回总部了。
凯文也没忘了她,自然邀请过,不过不知为何没有来。
“她啊……”
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迫不及待的笑容。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叮咚——”
门铃正好在此时响起,帕朵第一个跳起来,冲上前把门打开——
“哎哎哎!我是不是来晚啦!”
熟悉的大嗓门,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上一篇:病弱的我决不被迫害
下一篇:人在箱庭,开局最终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