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蔼
如果最后逃无可逃,又该怎样?
布洛妮娅重重地拍了拍额头,大概是面对的情况太过恶劣,她这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都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琪亚娜……”
“轰——”
沉闷的响声穿过厚重的雨幕而来,将布洛妮娅还未出口的话打断。她们本以为这是雷声,直到那声音连绵不绝的传来,直到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直到无论是泥土还是水泥路面都如同沸腾的水面一样翻滚起来,几人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远处高速冲来的小山。
即使尚隔着千米的距离,学院的围栏也在第一时间坍塌,原本短小干枯的草木枝桠更是如同抽搐的肢体一般胡乱摆动着。而几人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近乎绝望地看着那数十米高的巨兽在短短几息之间冲到了她们面前然后……
出乎意料地,停下了。
战车崩坏兽在废墟间艰难地转动着身体,与身躯相比极为娇小的头颅微微转动,它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也不再前进,就好像是在……
“它是不是在找什么?”
“笨蛋!闭嘴!”
“我们……要不要跑?”
“闭嘴!你跑的过它?”
枪在布洛妮娅的两手掌间来回翻转,那二十来米高的战车级崩坏兽投下的阴影像是一片无底的冰海,让她绝望到连呼吸都近乎停滞——她不知道传说中的天命在面对这种体型的崩坏兽时会动用什么武器,但她知道一把膛线都快磨平的托卡列夫手枪和一根破烂棒球棍绝对不行。
好在笨蛋琪亚娜及时的打岔让她回过了神,若是沉浸在其中,说不得就直接窒息而死了。
不过笨蛋琪亚娜这一次说得对,崩坏兽眼下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为了一卢布硬币翻箱倒柜恨不得趴在地上寻找的自己。只不过以战车级的崩坏兽的身体构造,它几乎没有脖子,所以无法四处张望,除非将那两条笔直的前腿打断,也根本不可能伏低身子,所以姿势显得有些怪异。
它在寻找什么?布洛妮娅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低头颤抖不语的芽衣……或许是因为征服宝石?
少量的崩坏兽可能会因为巧合出现,大量被感染为死士的人类以及小体型的崩坏兽则可能是人为/非人为状态下的崩坏能辐射泄漏导致,但眼前这头战车级崩坏兽的体型,布洛妮娅确实是第一次见。
又或者……这就是可可利亚的计划?
如果这些灾难都是征服宝石带来的,那人类又为何要追逐这样的东西?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可可利亚手中还有一枚静谧宝石,后来的谈判过程中被交给了米凯尔……
“啪!”
布洛妮娅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一不留神的工夫,她又走神了,怎么回事!低级错误的堆加是会害死人的!
嗯,是会害死人的,所以这一次,她再没有后悔与反省的机会了——一股难言的悸动涌上心头,她的视线稍稍上移,对上了战车级崩坏兽的瞳孔。
“车车!”
伴随着一声略有些违和的叫喊,大量的崩坏能从崩坏兽浑浊空洞的双眼中溢出,甚至凝实成了类似火焰的模样。
“快跑!”
布洛妮娅毫不犹豫,拉起希儿和芽衣就跑,只留下身后琪亚娜气急败坏的叫声:
“你刚才不是说跑不过它的吗!!!”
“笨蛋!那你可以不跑!”
布洛妮娅被琪亚娜的愚蠢气的发昏,才跑了没两步就是一个趔趄,幸好身后的希儿及时扶住了她。
“芽衣,你……”
她看向忽然停在原地的芽衣,后者自顾自地转身,一把将琪亚娜推到了布洛妮娅身边。
“我们确实跑不过它,所以,我留下。”
布洛妮娅再次窒息。
“这两个笨蛋,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她是真的要抓狂了。身为雇佣兵,她当然可以接受断尾求生的把戏,可芽衣是她的保护目标啊!哪有任务保护目标主动留下来断后的……
布洛妮娅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与她相反,芽衣的心中一时清明。
“你们快走!”
她如是喊着,自己却一步一步迈向那不知为何尚没有动作的战车级崩坏兽。与此同时,她将意识沉入心底,大声喊道:
“律者!”
“呵?你有事吗?没事别喊我!”
“哼!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律者。啊不对,其实我们两个一直都明白的,律者,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怎么,你又想闹自杀?”
“不,我只是在想,我如果被眼前的怪兽踩一脚,会不会死。”
“……”
“律者,我不管今后如何,但我愿意在这一刻把身体暂时交给你,只要你帮我杀死眼前的怪兽。”
“呵呵,你以为交出身体之后,你还有的选么?”
“……”
芽衣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后果,但就算不这么做,她也没得选,不是么?
“好吧,我明白了。不要抵抗、不要紧张,好,我进来了。”
律者的话音刚落,芽衣便发觉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如千鸟齐鸣般的雷电声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重物坍塌的响动。
“那是……律者,这是你做的吗?”
轰然倒下的怪兽身上跃动着翠绿色的雷弧,芽衣本能地觉得不对,她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也不是毫无知觉,最起码,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是我吗?好像不是……欸你!”
律者似乎也愣住了,但她的反应比芽衣更快,也更冷静。她的疑惑只是一瞬,下一刻,赤红色的雷电直接在她手中铸成一把长刀,她转而警惕地打量起了四周。
“呵呵呵!你是,在找我吗?”
“什么!”
稚嫩的笑声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律者当即挥刀向后,却不防一股酥麻的触电感瞬间传遍全身——
堂堂雷之律者,居然又被电麻了!
(为什么要说又?)
“律者”的辱骂还未脱口而出,后脑处就挨了一下重击,一时间天旋地转。
芽衣大抵被篝火的噼啪声吵醒的,天色显然更加昏暗了,但风声、雷声反倒沉寂了,雨点也不再落下,衣服不再是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反倒干燥而温暖,让人鼻头有些发痒。
“唔……”
迷茫了不到十秒,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她已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身处室内,枕在脑下的东西有些硬,又有些冷,但莫名让人感到眷恋。
“呃?梅比乌斯?”
“是我,要起来么?”
“嗯。”
梅比乌斯用纤细的小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的上本身轻轻扶正,又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芽衣的身体最初时还有些僵硬,但没坚持多久,就主动靠到了梅比乌斯的怀里。
身前的那摊篝火,不知道是布洛妮娅生的还是梅比乌斯生的,但肯定不会是笨蛋琪亚娜。
她正对面是布洛妮娅和希儿,两人相拥在一起,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但布洛妮娅的手上还紧握着手枪。
琪亚娜则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边的地上,身上草草盖了一条满是灰尘的毯子,棒球棍反倒成了枕头,被她枕在脑后。
“累的话,就再多睡一会儿吧,我们得趁着晚上赶路。”
被一个看上去远比自己娇小的女人搂在怀里,她冰凉的小手还轻抚着自己的脑袋,芽衣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心安。
于是,短暂的犹豫过后,她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梅比乌斯,我能问一下,你和米凯尔……是那种关系吗?”
梅比乌斯轻抚她脑袋的手僵硬了一瞬,她随即有些好笑地反问道:
“怎么?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八卦?”
芽衣刚想开口解释,梅比乌斯又抢过话头回答道:
“我和他的关系……或许和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但大体来说……也算是吧。”
这模糊的回答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芽衣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安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米凯尔也去救你的父亲了……”
“我知道,但是……”
芽衣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揽着梅比乌斯腰肢的手臂越发用力了。
“梅比乌斯妈妈……”
“嗯?你叫我什么?!”
虽然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她也把芽衣搂的更紧了些。
“梅比乌斯妈妈,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第428章 要疯掉的华
“这里是天命极东新支部,长空市支部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极东新支部,长空市支部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极东支部,长空市分部收到请回答!”
休伯利安号的舰桥上,负责通讯的C级女武神不厌其烦地呼叫着老校区的留守人员。
偌大一个学园的搬迁自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再考虑到可可利亚那个危险的女人出现在了长空市,德丽莎也就干脆没有一次性将长空市老校区的人员全部扯走,而是建立了一个“长空市支部”。
但如今,伴随着长空市的崩坏能反应在一瞬间之内突破1000HW大关,与长空市支部的联络也在第一时间断绝。
“呼……继续保持呼叫,信息部调取长空市上方的卫星影象。”
德丽莎抿了一口苦瓜汁,强自镇定地指挥着。
她面前的屏幕上很快跳出一张高清卫星地图,将其放大之后不难看出,因为地处郊区的缘故,长空市支部受到的影响似乎比较小,最起码,在室外看不到什么死士和崩坏兽,主要建筑也没有任何损伤。
但为何联系不上呢?
“德丽莎,能检查一下长空市附近的电磁场情况吗?”
华的声音从一旁悠悠传来,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甚至把德丽莎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德丽莎的眼神有些飘忽,华的回应则异常诚实:
“我一直都在。”
“……”
德丽莎转头瞪了眼全副武装但又无所事事的姬子。在圣芙蕾雅,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身为名义上的首席教师,实际上的极东支部王牌的姬子有权限把一个“外人”带进来了。
是的,外人。
虽说天命和神州的战略合作关系已经维持了近五百年,虽说德丽莎和华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虽说当前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但当华出现在休伯利安号上时,德丽莎的本能反应说明了她终究免不了门户之见。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我,崩坏能反应超过1000HW的阈值,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然,如果你坚持我不能出现在这里,你也可以让我现在就离开。”
德丽莎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为何要检查电磁场?”
虽然没有明言,但既然她没有反对,实际上也是默认了华出现在这里的事实。
“首先,崩坏能毕竟是一种能量辐射,一旦浓度过高,自然会干扰到电磁波通讯。”
“这我知道,但那要多少轰瓦的崩坏能辐射才能做到?就以目前的崩坏能反应强度和覆盖范围而言,尤其是考虑到长空市支部本身就处在崩坏能反应较低的位置,这个假设应该不成立……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了,卫星照片的结果来看,他们遇到的危险不大,现在的问题主要还是关于这次崩坏本身的情报。”
倒也不是不顾长空市普通人的死活,现在的情势自然危险,但越是危险,就越要保证决策建立在足够的情报分析下。这么说或许有些冷血,但事实就是如此。
希望能联系到长空市支部也无非是建立在这种考量上,一旦这条路走不通,德丽莎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死犟在这里。
“嗯……”
华轻轻应了一声,平淡到德丽莎甚至差点儿将那声音误认为是一次平常的吐息。
“我想要说的就是这个——德丽莎,你知道所谓的‘前文明’吗?”
“我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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