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蔼
好啊,大家不都是冲着她第二律者的身份来的吗?想要她的力量,又或者是需要利用她做些什么,米凯尔、奥托,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就连带着自己,连带着律者,连带着律者核心一起毁掉好了。
谁也别想得到这份力量,谁也别想利用这份力量,谁也再不能用这份力量去伤害任何人。
这样的话……她也能够捍卫卡斯兰娜的荣誉了吧。她也……对得起这个自己窃据了六七年的姓氏与名字了吧?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她而死了。
“就这样吧。”
琪亚娜用两指夹住那块玻璃碎片。
接下来,只需要对准动脉一划……
“喵呜?”
胸口一重,连带着吸进来的空气都被压了出去,琪亚娜岔气了,刚想要抬起来的手也跟着落了回去。
“罐头?”
猫咪眯眼看着琪亚娜,突然凑上来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一顿乱拱,而后又伸出舌头不分青红皂白地舔了起来。
“等等……痒……哈哈哈!”
琪亚娜的反抗越来越无力,她已经忘了自己方才要做什么,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好想摸一摸罐头的脑袋,再抱住它啊……”
她无法抵抗这种欲望,右手放下刀片,在罐头肥嘟嘟的脑袋上使劲薅了薅,然后用力将它抱进怀中。
浅浅吸一口气,全都是猫咪身上的香味,明明这只猫不久前还和她一起在垃圾箱里做邻居,居然没沾上一点臭味,真是奇怪……就像是一只并不真实存在的幻影。
那当然不可能,琪亚娜感受得到它的温暖、柔软,还有猫须扎在脸上痒痒的触感,这只猫是真实存在的,可以被她感受的,怎么可能是幻影呢。
“嘿嘿!怎么样!罐头抱起来舒服吧?”
琪亚娜缓缓睁开眼,帕朵一手提着包子,一手提着豆浆蹲在她面前。
“唔——”
她模糊不清地发出一声呓语,帕朵咧着嘴笑了笑,一边将豆浆塞到她手里,一边没心没肺地说道:
“别忘了哦!对罐头动手动脚可是付费内容,连带着这些早餐的钱,之后可别忘了还啊琪亚娜姐!呐!琪亚娜姐嘴唇都开裂了,先喝点暖和的豆浆吧!刚出锅的啦!”
琪亚娜有些麻木地接过豆浆的纸杯,确如帕朵所言,暖呼呼的,尤其是在这十二月份的寒风中。
可是……她不喜欢喝豆浆。
当初在圣芙蕾雅学园里,馒头和豆浆足以包揽她最讨厌的早餐之前两名,什么醇厚、豆香她可品不出来,一口下去只有满嘴的豆腥味,好在圣芙蕾雅毕竟位于极东,大部分时候早餐准备的都是热牛奶……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资格挑三拣四吧,更不用说她已经快渴死了,看到杯中散发着温热气息的液体,身体自然就会有一种恨不得将其一口饮尽再多喝十八碗的冲动。
“哦对了!咱忘了问琪亚娜姐你喜欢喝加糖的还是不加糖的,呃……咱比较喜欢喝甜的,就……”
“嗯?”
琪亚娜一口喝下半杯豆浆,出乎意料的……好喝!
于是豆浆并没能撑过第二口。
“唔?”
帕朵愣了愣。
“嗨呀咱还怕你不喜欢喝呢!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当然啦,不喜欢也不许赖账!”
说着,也不管琪亚娜怎么想,她直接把第二杯豆浆也递到了琪亚娜手中。
“谢谢……”
唇舌、喉咙得到了充分的润滑,琪亚娜终于得以出声。
帕朵噙着标志性的傻笑,同样不管地上的污秽,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怎么样?有些东西呐,可能只是打开的方式不大对,比如豆浆加糖和不加糖就完全是两种东西嘛!哦,咖啡也是一样!”
琪亚娜抿着甜豆浆最底下沉积的砂糖结晶,甜味在舌尖迅速弥漫开来。只是听着帕朵的话,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这话……是意有所指吗?
也对,这个叫帕朵菲莉丝的女孩,不也是受了不知道是谁的指示,来这里寻找她的吗?
找她,准确来说是找第二律者是为了什么?琪亚娜不觉得会有第二种可能性。
“想做什么就直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
她想要这样说,但转头看着帕朵近乎痴呆的傻笑,她最终还是没忍心说这样直白的话。
又不如说,她本可以这么说来着,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占据了她脑海,并径直脱口而出:
“你……很缺钱吗?”
“啊?”
帕朵往嘴里塞包子的手停在了一半。
“呃……我只是听你一直提钱提报酬……”、
“哦,那个啊……琪亚娜姐把它当成口癖就好啦。不过琪亚娜姐要是有能力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赖账的好,毕竟——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不会珍惜嘛!”
“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轻易得到的东西……”
琪亚娜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几乎是把单纯写在脸上的女孩其实意有所指,但她并没有发问,只是用掌心轻轻捂住心口的位置,在皮肉之下,律者核心与心脏发出整齐划一的律动。
“付出代价么……只是……呃!呜呜呜!!烫烫烫烫!!!”
琪亚娜的沉思终究不会有结果,因为帕朵直接把一个手掌大小的肉包塞进了琪亚娜口中,一边塞还一边开心的喊着:
“快尝尝快尝尝!阿华每次推荐神州菜都落不下这个呢!”
第484章 MEI
“正在检查外围能量护盾完整程度……外围能量护盾完整无缺口。”
“正在检查各管道防水措施……各管道均已按计划完成放水带填充。”
“正在评估休伯利安号外装甲抗水压能力……评估通过,休伯利安号外装甲可抵抗海平面下一万米深度水压。”
“正在评估各武器系统水下运行可能……评估通过,休伯利安号各武器系统均能在海平面下八千米深度正常运行。”
“总评估完成,结论:海渊城环境对改装过后的休伯利安MKIV ProMax版本无威胁,可放心下潜。”
控制台上闪过一大堆字符,那蚂蚁大小的字符全部连起来足足有十几个屏幕那么多,但全部闪过也只不过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后爱衣便提交了最后的结论。
“既然如此——立即准备下潜!”
德丽莎平静地下达了指令,即使站在舰桥,也能感受到月光王座引擎更改输出模式时传来的震动与轰鸣,但德丽莎依旧稳稳地站在舰桥前端,不需要安全带,不需要扶手,也不需要座椅,整个人像是被直接钉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摇。
“学园长这个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布洛妮娅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瘦小的背影,眼中的光芒轻轻颤动着。
但这里似乎也没有需要她做的工作了,她径直转身,准备走回自己的宿舍。
这里是北纬十一度二十点九分,东经一百四十二度十一点五分的海面,从这里下潜到海平面下六千一百五十二米,专业的潜水器需要五分钟左右,同样的时间,普通的军用潜艇都只能下潜五十米左右,而体型极大,又并非专为下潜设计,只是临时改装的休伯利安号要完成这六千多米的下潜距离,按照爱衣的计算大概需要十二个小时。
不过,事实上用不了那么久——用不了那么久就会面临战斗。
毕竟,可可利亚可不是那种会坐视敌人打上门的类型啊……
布洛妮娅独自走在空荡荡的隧道间,自从天命总部一战后,休伯利安号上的缺员问题反而更严重了,一些极东支部的教官和女武神学员拒绝为了保护一个律者而战,一部分逆熵的成员也同样如此,这些人暂时乘坐赫利俄斯运输舰被送往位于北美的逆熵总部,按照特斯拉博士的说法,会有专人在那里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但不管最后能留下来多少,起码这一次海渊城作战是排不上用场了……
休伯利安号的战斗力倒是不怎么受影响。他们先是在神州的默许下,于神州主权管辖下的自由港澳门进行了一波战损抢修,又在前来海渊城的过程中,由在澳门登舰的一批“逆熵外聘人员”为主导,对爱衣的人工智能程序和月光王座引擎进行了升级,如今爱衣不需要再耗费大量算力于维持引擎运转之中,本身还得到了优化,所以尽管休伯利安号上的人少了,运转的效率或许还会更高些。
但……
有些问题是人工智能的算力解决不了的。
就比如那在隧道中不断循环往复的回响——若是若来几个人走在一起,纷乱繁杂的脚步声就足以压住它自己的回音了吧。
当然还要加上某些笨蛋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很难享受到安静……
布洛妮娅觉得自己是喜欢安静的。
无论是执行任务前制定计划的环节,还是自己最擅长的潜伏狙击,都需要安静的环境吧。像那种吵吵闹闹的声音,只会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制定计划,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观察目标。但是……
自己的脚步回声在耳边回荡不休,至少在此时此刻,布洛妮娅有些讨厌这份安静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喜好都不是来源于一种具体的情感偏向,而仅仅是——习惯。
笨蛋琪亚娜不在了,芽衣姐姐不在了,当然,最先离开的,是她……
其实离别也无所谓吧,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断地经历生离死别,十四岁,零多少个月来着?总之,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亲眼目睹过太多“队友”的死亡,就在她面前,不,最早的,难道不是她的母亲吗?
那三个人,顶多也就算是陪伴时间长一些的搭档而已。不论是六年还是三年,相比于之后还可能要度过的几十年时间都太过于短暂,所以布洛妮娅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分别就感到多么悲伤。
感情早就麻木了呀……只是心情仍然不是很好而已。
大概是这样吧。大概可以这样形容吧。
不管怎样,布洛妮娅终于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求之不得的安静,但就和她这短短一生得到过以及未来或许会得到的大部分东西一样,当她得到时,她反倒宁愿自己从未得到。
忽然,少女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交叉路口,双脚先是并拢立正,左脚缓缓向前迈出一步,然后……突然右转。
她转进了那条并不通向她宿舍的隧道。
空洞的脚步声在她身后编织成细密又不可视的网,很显然,不喜欢、不想要的东西不会因为主观上的不喜欢、不想要而消失,尽管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某一项能力也绝不会因为一个人想要就能拥有。
布洛妮娅只能将脚步加快,只要走得足够远,身后那组成的网的每一根丝线就会在时间的浸透下逐渐崩毁,虽然……随着她每迈出一步,都会有崭新的丝线将过往腐朽的所填补。
逃么,终究是无处可逃。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终究只是一场因为一念之差而在一个十四岁少女脑海中幻想出来的逐猎,并不具有任何现实意义。
但下一刻,一个杂音在身后响起,将这本就没有意义的狂想曲打断。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是叫这个名字吧?”
身后的门被轻轻打开,灯光从脑后洒下,将那个人的影子投到了布洛妮娅身边。
“哒——哒!”
布洛妮娅停下了脚步,女人右手五指撑开皮筋,灵巧又熟练地将自己的满头紫发系成了一个高马尾,至于左手则自然垂下,但那并不是因为女人想偷懒,而是因为那只手徒手持着一把紫色断刀。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都是——虽然有刀镞,虽然是布满缺口的断刀,可就这样空手持握着是否也太危险了?
“没有办法嘛,毕竟这把刀自从诞生以来就没有鞘这种东西。而且这把刀原先的主人……也算是因为我的命令而死,若是这把刀想要为她复仇,那就划伤我好了。”
布洛妮娅想起几天前第一次与这个女人见面时,因为视线长久地盯着她的左手以及断裂的紫色长刀而得到的回应。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也明白……
布洛妮娅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张自己分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你到底是,谁啊?”
她之所以将视线放置在女人的左手,仅仅只是因为,她的面容,长得与另一个人太过于相像。
女人刚垂下的右手再次抬起,扶了扶似乎根本不会滑落的眼镜。
摘下初次见面时佩戴的七彩美瞳,女人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暗紫色眸子,但是这样一来,反倒与布洛妮娅记忆中的那个人更为相似了。
但随着她的目光下移了正好一寸的距离,她终于找到了二者之间尚可以说是不同点的东西。
不过,这种东西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弥补吧。
时间于无声中流逝了太多,布洛妮娅回过神,毫无歉意地道歉道: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是你在叫我吗?”
“嗯,应该没错呢,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银色的眉毛好看地蹙起,布洛妮娅有些不悦地反问:
“先不说你想和我说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喊我的全名。”
娜塔莎曾经说过——在正常人类的社会礼节中,呼叫一个人的全名是一种基本的礼貌,也有可能是一种刻意的疏远。
但是对于布洛妮娅来说都无所谓,她的名字,对于会俄语的人来说太长了,对于不会俄语的人来说又长又拗口了,如果只是正常交流也就算了,在争分夺秒的战场上,这么一长串的姓名实在是不合适。
所以叫“银狼”就好,她一直是如此对自己的搭档说的。
就算进入了和平的生活,她也更多是以布洛妮娅这个名字示人,无关乎礼貌,无关乎亲疏,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自己都很讨厌既长又拗口的称呼。
而对于需要喊出她名字的人来说,能够省去她名字之后的那个扎伊切克,也是莫大的福报。
但眼前的女人,连续两次,不,三次,还要算上在澳门初见的那一次,她都完整地叫出了自己的名……与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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