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你们就在学海里以苦作舟慢慢划吧！
九州之外的受诅之子，无论被视为救世主也好，还是被国际组织监视的也好，都在用自己的办法逐渐获得自己的权利。
可能一时间不尽如人意，但这只是正常现象，受诅之子们如今缺的，应该只是原肠病毒的解药，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笑过后，苏卿看向了捏着衣角，有些急促不安的圣天子。
“别人家各有各的情况，到你这怎么就这么拉了？”
东京连保护受诅之子的法律都没有是事实，提名保护受诅之子，法案名居然是《原肠动物新法》也是事实。
圣天子心头微紧，她就知道话题会回到这里，因为东京，甚至整个日本，受诅之子的待遇差出了风范和水平。
——这万一大佬震怒，东京区可就没了。
上帝发大洪水时，是觉得地表污浊，只让诺亚在洪水中活了下来，可不代表世界污浊到了只有诺亚是善人。
觉得东京对受诅之子的做法恶心，连带把东京区的受诅之子也一并毁灭了，未必没有可能。
圣天子深吸了口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尽可能保持冷静，反问道：“您是想知道哪方面的原因？”
苏卿敲了敲书桌。
“全部。”
第十八章 垫背
圣天子眼神有些飘忽。
东京的受诅之子的状况，简直把不人道两个字阐释到了极致。
说谎她是不敢的，说谎就有被揭穿的可能性，她除非不在乎东京了，才在不知深浅的人面前说谎。
……但她可以决定讲述的顺序。
圣天子心中给自己打气，一咬牙说道：“东京区受诅之子如今的情况，问题在我和天童菊之丞。”
这话说出口，圣天子心中一松。
不管结果如何，这第一步她总算坦白了出来。
留意着苏卿的表情，圣天子小声说道：“大人，您对人类的未来，是什么看法？”
苏卿如实评价道：“在逐渐复苏。”
“没错，在复苏，原肠病毒没有毁灭人类的能力”圣天子幽幽道：“原肠动物已经出现十年了，十年的时间，人类从最初的不适应，到如今研制出了种种克制原肠动物的武器。”
“原肠动物呢？”
“十年前，阶段五的原肠动物十二只，现如今，新生的阶段五一只都没有，反而被人类讨伐了数只。”
“原肠动物没有创新能力，最初都没能彻底摧毁人类文明，之后人类还有什么理由输？”
“人类和原肠动物的战斗会持续很久，但预计十年到二十年后，重点将不在是人类和原肠动物的战争，而是人类如何建立新的国际秩序。”
圣天子叹了口气：“已经分裂成五份的岛国，没有参与进去的资格，如果是大人你，你会怎么做？”
苏卿想了想，说道：“投靠有能力参与其中的某一方。”
“先代也是这么想的。”圣天子苦笑道：“天童阁下如今正在九州访问。”
东京离九州太近，离米利坚太远，如今海洋依旧是原肠动物的领域，东京区想跟没有舰队的米利坚一条路走到黑，那才是作死。
“也正因东京在向九州倾斜……”圣天子微微摇头：“我是东京区第三任圣天子，原肠动物出现后的十年内，已经有两位圣天子死于暗杀。”
在原肠动物出现之前，日本也有类似圣天子的精神领袖，但当时只是纯粹的精神领袖，毫无实权。
原肠动物出现后，精神领袖被加冕为圣天子后，实权逐渐归于历代圣天子手中，现如今，天童菊之丞也在逐渐将权利交还给圣天子。
圣天子说道：“米利坚不希望东京倒向九州，而东京本就有许多亲米派，纵然先代们已经很小心了，十年之内依旧被暗杀成功了两次。”
东京就有这么重要。
如今的日本，分裂成了五个区域，经济军事都是半残，但唯独有一张谁都不能忽视的底牌。
资源。
钬金属能抑制原肠动物的自愈能力，钬矿只出现在火山列岛中，日本是世界蕴含钬最多的国家。
如果日本能撑过原肠动物最初的攻势，凭借丰富的钬矿合纵连横，在战后未必不能一跃成为世界顶级强国。
——如日本的天梯计划，原肠动物大战末期动用了日本几乎所有国力建造的武器，能将金属加速到亚光速的轨道炮，就是为了原肠动物战争后做的准备。
但日本裂开了。
一边被原肠动物入侵，上层一边在搞科研建奇观，日本最终没能撑住，啪的一下分成了五个区域。
日本彻底失去了作为棋手的可能性，成为了大国博弈的棋盘。
东京区是亲九州派，但日本其他地区不乏亲欧美的地区——谁也不能否认，暗杀是真的有用。
如果顺应潮流，日本所处的位置，哪怕不偏向九州，能选择的就只剩下俄国，俄国地广人稀，民风彪悍，悍不畏死，同样在原肠动物战争中损失较小。
地理上距离日本较近，日本遇到原肠动物袭击，俄国起码伸的上手。
但那是站在日本的利益上看问题，如果站在个人角度，米利坚伸来了橄榄枝和子弹，谁都懂怎么去做。
就算不懂，米利坚暗杀掉一任领袖，下一任就懂了。
暗杀领袖本不应该那么容易，但在原肠动物战争之前，日本亲米派太多了，防不胜防。
东京区能偏向九州，完全是因为天童菊之丞大权在握，又有一身精湛的家传古武术。
武道强者面对枪林弹雨不行，但想暗杀武道强者同样是做梦，刀劈不了枪林弹雨，刀劈子弹在这世界却不难。
十年时间，圣天子死了两届，但东京区亲九州的态度一直没变。
圣天子苦笑道：“正因为前两任圣天子的死亡，新上位的我没有足够的威望，且天童阁下愈发老迈了，才导致了受诅之子的待遇。”
“受诅之子有着种种超乎人类的天赋，十年后的世界，受诅之子将会是笔不容小视的力量，由我提议颁布《原肠动物新法》，能获得孩子们的支持。”
苏卿：“……”
他事先是真没想到，小日子过的不咋地的这批人，竟然能干出这种勾当来。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苏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所以，你是在赎罪？”
圣天子点头道：“先代早就觉得米利坚不会让她活太久，才和天童阁下一同压制受诅之子的待遇，暗中引导风气，是为了给我铺路，让我获得以后的立身资本。”
“包括那《原肠动物新法》也是，那是天童阁下认为，施恩受诅之子的事可以由我来做，但不能一步到位，分开数次施恩，会让东京的孩子们更加忠诚。”
圣天子本人抵制这种事，上位之后，她最应该做的，是巩固自己的地位，比如换了她那个志小才疏的亲卫队长。
但她完全专注于着手改善受诅之子的待遇，也有恕罪的意思——尽管受诅之子的待遇不是她促成的，但促成受诅之子待遇的那些人，却全都是为了她。
这锅她不背都不行。
可她的抵制毫无用处，天童菊之丞不是好说话的人，有一种忠诚，叫做我觉得自己忠诚。
我觉得我是在为了你好，我觉得圣天子你慢慢对受诅之子施恩，才更能获得孩子们的支持。
就算圣天子你命令我，我就当没听见。
哪怕死了，去面对列祖列宗，天童菊之丞也敢说自己忠心耿耿，他甚至会觉得，放任圣天子太快的通过原肠动物新法，将手中的筹码乱用，他才是有愧先祖，有愧于前几任已死的圣天子。
日本老传统了。
苏卿敲了敲桌面，问道：“我听说，天童菊之丞的妻子死在了原肠动物口中，所以他才厌恨受诅之子，导致了东京受诅之子的待遇？”
圣天子心脏一跳，心道来了。
她的本意，当然是跟苏卿解释，东京如今的情况是有原因的。
因为苏卿的相貌，又因为苏卿听到九州的受诅之子情况后的表情变化，她才重点提及了东京区倒向了九州。
她对岛国内受诅之子的遭遇毫不掩饰，但不是为了告诉苏卿，东京烂的无可救药，为了让苏卿把东京夷为平地。
先把东京有多烂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听了后面的，对比之后，才会觉得，东京区也没那么太差。
圣天子微微摇头，对苏卿说道：“那只是一个打压受诅之子的理由，天童阁下并不怨恨受诅之子。”
“哪有怨恨兵器，却不怨恨杀人凶手的道理？”
圣天子心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最烂的大哥，轮到你出来给东京垫背了。
“真正导致天童阁下妻子死亡的凶手，是研制了原肠动物病毒，并把病毒释放到外界的势力。”
圣天子向下指了指，意指地球另一端：“正是因此，天童阁下和历任先代，才一门心思的倒向九州，没有半点和米利坚妥协的打算。”
圣天子心道，我们东京如今是够烂的，大佬你要是看着窝火……去地球面对发泄一下？
那边才是烂到了极致。
他们在给受诅之子立法上，确实比我们东京快了不少，但原肠病毒就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啊，那批人才是罪魁祸首。
第十九章 冤枉
圣天子说米利坚制造出了原肠病毒，苏卿半点不意外。
全世界谁家最擅长这方面？这么一想就有答案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很淡定，但圣天子证实了这件事后，苏卿还是没能淡定，火气蹭蹭的上来了。
圣天子观察着苏卿的表情，心道有戏。
东京区的受诅之子，待遇差当然是多方面的因素，但东京还真不是最主要的因素。
圣天子说道：“原肠动物出现后不久，以美洲为核心，联合欧洲成了了国际起始者监督机构，受诅之子和民警组成组合，讨伐原肠动物。”
“这一组织一家独大，因为提供了抑制受诅之子侵蚀率的药剂……而时至今日，我们东京也没办法自己生产抑制剂。”
圣天子耸了耸肩，原肠战争之后，各势力顶层还有线路勉强沟通，下层是不和其他区域通网的，跨区域的网线早被原肠动物撅了。
放在以往能随意浏览外国网页的时候，底层早就怒了。
原肠病毒爆发，你那边没多久就拿出了特效药？
能不能稍微掩饰一点。
但原肠病毒爆发后，这些人有恃无恐，哪怕你们底层知道了，你们能跨越满是原肠动物的野外，来逼我下台不成？
就算原肠动物没出现时，被逼下台的也只是总统，没听过那个财阀头子被逼下台。
圣天子说道：“东京区的受诅之子待遇差，很大程度是因为受诅之子的战力差，因为东京在向九州倾斜，国际起始者监督机构安排给东京的，都是资质稍弱的受诅之子，资质稍高些的孩子，都被搜刮到了欧美地区。”
“但东京区只能接受这样的协议。”
“受诅之子越战斗，侵蚀率上升越快，想要将受诅之子作为战力使用，只能遵守西方的规则。”
苏卿眉头微皱，这倒是他忽略了的误区。
原著中很早就提及了，受诅之子侵蚀率的问题，原著女主角蓝原延珠，侵蚀率就高的离谱，好似孩子们的人生不长一样。
但仔细想想，那些生活在地下排水管道，连户籍恐怕都没有的孩子，不也都活了十年？
应该没人会给这些孩子长期注射抑制剂。
那如果孩子们既不战斗，又注射了抑制剂呢？
多了不说，最少也能有二十年以上的寿命。
况且时间越久，人类对原肠病毒的研究就越深入，原肠动物基因既然能够抑制，而且抑制剂能够普及，那在过十年又会是什么样？
哪怕孩子们依旧面对侵蚀率达到五十会异化的问题，受诅之子的平均寿命如果能有三十年以上甚至四十年以上……那受诅之子最多被称一句悲哀，但却称不上悲惨。
这世界算是末日背景，普通人日子也不好过，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原肠动物嘴里，需要感伤的事太多了，只有三四十年的寿命根本排不上号。
就当英年早逝，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世界如今的情况，对抗原肠动物的军队难道就很安全吗？维持城市秩序的警方就安全吗？
主动去参军的年轻一辈，平均寿命可能未必活的过受诅之子。
苏卿承认，他快被圣天子打动了。
他也清楚，圣天子在避重就轻，但问题是，比起那些罪魁祸首来说，东京这点事，似乎还真是微不足道。
东京也就是全民不做人，歧视受诅之子，好歹是把对受诅之子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
那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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