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也只有芙蕾雅这种能看见灵魂的神，才能发现他的灵魂光辉——
就算如此，当时的芙蕾雅眼中，贝尔恐怕也只是‘灵魂散发着特殊的光辉，但很薄弱，很好奇这孩子能走到那一步’的程度。
正是因为欧拉丽的诸神能看出孩子们的本质，才不会接纳当时毫无潜力的贝尔。
但凡贝尔晚来欧拉丽半年，灵魂和身体进一步契合，他都能成为被众神争夺的英雄候选。
以当时贝尔的状态前来欧拉丽，那就完全是奔着芙蕾雅去的。
成为眷族需要神灵亲自在眷属背上刻下恩惠。
神灵见到贝尔，都会察觉到贝尔毫无潜力可言。
但唯独能看出灵魂光辉的芙蕾雅，才能察觉到贝尔的异常。
但赫斯提亚不在乎……
微微叹了口气，苏卿撇了蓝丝带一眼。
赫斯提亚，你坏事做尽。
第十八章 约定
贝尔挠了挠头，疑惑的看着苏卿和赫斯缇雅。
两人的谈话并未隐瞒他，什么灵魂与否的话题，他听的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冥冥之中他有了一种预感。
这或许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赫斯缇亚长出了口气，看向贝尔的眼神中满是严肃。
她和贝尔的相遇，或许和她想的有些出入，并不是一位渴求眷族的神灵与渴求神灵的眷族相遇，贝尔的身世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
她把他当做家人，他把她当做家人。
如果非要说谁有错，那错的一定不是贝尔，而是把他当做棋子的神灵。
刚刚成为冒险者的贝尔，绝对没有能瞒过神灵的演技，他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全都发自真心。
这就足够了。
赫斯提缇亚一开始有些担心贝尔的安危，涉及到灵魂程度的操作，对神灵来说也不轻松……赫斯缇亚反倒觉得，除了了哈迪斯以外，这很有可能和厄瑞波斯有关。
在诸神和地下城定下约定，以黑龙的讨伐期限决定下界的未来时，有一部分黑暗系神灵选择站在诸神的反面，去支持地下城。
其余诸神不会怀疑什么，用‘乐趣’二字，就足以解释部分黑暗系神灵的行为。
论及层次，地下城勉强和诸神算作同一阶层，论及力量规模，地下城远远不如。
但地下城对灵魂的掌控，还要超过神灵对灵魂的理解。
术业有专攻，地下城可以孕育出千奇百怪的怪物，哪怕那些怪物的灵魂极度劣质，甚至都没有足以与人沟通的知性。
除了偶尔才会出现的，异端儿这种特例。
就算只是这种水平，这也是诸神难以企及的。
真要是能做到，诸神根本就不用下界，在天界捏手办，玩一玩捏人竞赛——在那过程中，诸神对力量的精细程度也就上去了。
但如果某些黑暗系神灵借此向地下城提出合作，通过与地下城合作，以阻止诸神的眷族讨伐黑龙为条件，或许能获得地下城的部分灵魂操纵技术。
甚至，如果黑暗系神灵和地下城深度合作，或许能骗来些地下城的本源也说不定。
神灵和地下城或许可以看做同一生命层次，但神灵诞生在‘永恒’之上，作为天界的一种概念孕育而出，本身就附带了极强的不变性。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永恒，就如同欧拉丽中有着‘不坏’属性的武器，并非真的不坏一样，但哪怕是源于神灵的虚假永恒，也是地下的人类无法承受的。
地下城却不同，地下城是下界为了抵抗上界生物的入侵，进而孕育出的兵器，其本质就是孕育，是‘将她的力量分散出去’。
如果是地下城，孕育的力量就有被人类承载的可能性。
地下城的力量本就不难承载，从底层的史莱姆哥布林，到各楼层主，到只眼的黑龙，都是地下城孕育出的怪物。
地下城能量化并稀释自己的力量，这是神灵难以做到的。
赫斯提亚猜测，贝尔的天赋或许就源于第地下城的力量——尽管现在无法确定，但如果真是如此，随着贝尔慢慢成长，必然会有些许异常不断展现出来。
例如在地下城中容易被怪物袭击，容易遇见楼层主，击杀怪物容易掉落稀有物品，时不时在地下城中触发特殊事件等等被地下城特殊‘照顾’等。
当得知贝尔的小姨是欧拉丽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冒险者时，且自出生开始饱受病痛折磨，被称为被才能诅咒之人时，赫斯缇亚就在担心贝尔的安全。
赫斯缇亚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剧本。
一部分神灵跟地下城合作，从地下城手里索取来了部分地下城的本源——但就算是地下城的力量，理论上能够被人类承载，也只是理论上。
力量强度越高，承载这份力量后，存活的几率越小。
太弱了，区区楼层主程度的潜能，诸神又看不上。
于是，一部分神灵计划着，通过将这股力量注入人类的身体中，使部分人类逐渐适应这股力量。
试验开始时间未知，但最初的实验成品，应该就是阿尔霏亚。
阿尔霏亚被誉为最具有才能的冒险者，是因为她承载的，是和神灵同一等级的力量——地下城的力量。
固然在量级上比不上诸神，但在层次上只能算互有优劣。
但也正因无法彻底消化这股力量，阿尔霏亚才疾病缠身，英年早逝。
有了阿尔霏亚的例子，在贝尔身上，以宙斯为主的一部分神灵，开始控制起了他的才能，在他身体尚未成熟之前，不让他哪怕训练半点，甚至刻意不让他体内挤压的潜能觉醒。
对于一般的冒险者来说，训练要趁早，神之恩惠只是引导出冒险者的可能性，具体能成长到什么程度，要看冒险者自身的资质。
而毫无疑问的是，只要营养补充跟的上，定期找医疗师保养，在身体成长期，进行相同程度的冒险，成长的属性会比壮年期老年期更多。
冒险只要不过度压榨潜力，那就越早越好。
但对贝尔来说却并非如此。
指望他能凭借一点地下城的力量成长到弑神的程度，那是天方夜谭，这世界不叫做弑神者，神灵认真起来，地下城也会瞬间被扬了。
但如果仅限于冒险者和英雄的程度，凭借地下城的力量赋予他的潜力，在幼年时期不训练完全称不上是浪费。
反而是，幼年期过于激烈的历练，引导出贝尔体内的潜力，可能会让他的身体变的一团糟，出现类似阿尔霏亚那种病症，身体无法承载自己拿溢满而出的才华。
比起阿尔霏亚来说，贝尔无疑要幸运的多。
虽然，被神灵安排的明明白白，拿来算计其他神灵的一生，而且连神灵自身都无法判断最终能否成功的结果，这也不怎么称得上是幸运。
只要和神灵扯上关系，就不会有好下场。
莫名的，赫斯提亚认可了这种在欧拉丽角落里流传的小道观念。
“……要不在激烈点，赶尽杀绝如何？”赫斯提亚叹了口气，对苏卿说道。
苏卿淡淡道：“梦话留到梦里去说。”
他还真不是没想过。
但在箱庭里，苏卿不太拿的出四位数的手下，就算真带到了这世界，箱庭的四位数未必能比这世界的诸神做的更好。
等他暴露人类最终试炼的身份，也能在箱庭站稳跟脚时，才会考虑彻底打开两方世界空间之门的事。
否则，一旦他出了意外，箱庭的四位数留在这世界几千上万年，在此方世界无敌，又和箱庭断了联系……天知道会怎么样。
在苏卿在箱庭有自保能力之前，让乌拉诺斯这些神，管理这方世界，不能说将来变的有多好，但几亿年下来还算守序，总不会比现在的欧拉丽更糟糕了。
赫斯提亚小脸一耸，嘟起嘴道：“也是……”
说句实话，她在天界显得有些冷漠，长年宅着不出。
但那并非她天生是这种性格，而是在天界的她只能是这种性格，如果因为一时的善心庇护他人，那她的庇护行为反而会成为其他神灵的‘乐趣’。
——在天界，真要说到问题儿童，洛基可排不上号，还得是她赫斯缇雅。
无聊到把自己逼到自杀玩的神灵不少，但纠结到把自己逼的人格分裂的神灵几乎没有。
神灵的精神如果容易那么容易控制，天界早就掀起一场以打击精神为目的的神战了。
她作为守护家宅的炉火女神，但她在天界却没办法根本完成自己哪怕半点神职……她没破罐子破摔，彻底成为给他人添麻烦的乐子神，但把自己逼到了精神分裂的程度。
分离出了名为维斯塔的第二人格，平日里的赫斯提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神，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她的第二人格机会苏醒，成为象征火焰毁灭一面的圣火女神。
赫斯提亚虽然很想对着乌拉诺斯和宙斯那两张脸扇上两巴掌解气，很想打击报复，但作为生起气来气到自己神格分裂的无害女神，赫斯提亚也承认，这些神执掌欧拉丽，甚至执掌下界，暂时是最好的方法。
——若不然，就需要破坏‘世界’，达到让下界永远不生成地下城，让天界永远不复活神灵的程度，人类才能在这片大地上获得安宁了。
现在的赫斯提亚，在这世界里，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赫斯提亚深吸了口气，缓缓看向了贝尔：“贝尔，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等等。”
就算是很懵懂的贝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问道：“上神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贝尔君。”赫斯提亚脸色吐了口气，脸上浮现些许无奈：“上神我呢，要去往很远很远的地方。 ”
“请带上我一起。”贝尔毫不犹豫说道。
“很遗憾，那并不是你能前往的地方。”赫斯提亚微微摇头，她从苏卿口中得知的箱庭……老实说，她这种神灵，在其中也会有生命危险，更别说贝尔了。
并且，她很清楚，贝尔不适合哪里。
贝尔是人工英雄。
换了是其他冒险者，前往箱庭或许是机遇，但贝尔万万不行，因为这孩子太过纯洁，纯洁到不会怀疑其他人。
前不久，贝尔带着钱来欧拉丽，花费全身的钱住了几天旅店，半点没怀疑旅馆要价太贵，怀疑他被宰了。
最终连旅店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还给了贝尔一小部分钱财，并嘱咐他不要轻易相信其他人。
在欧拉丽，贝尔或许有犯错的机会，但哪怕带上家长滤镜，赫斯缇雅也知道，这样的贝尔去了箱庭，只会被人坑的连裤衩都不剩。
说到底，所谓的英雄，一生中必然充满了未知和偶然。
在欧拉丽里，贝尔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他那能吸引女神母性的外貌，他那纯洁的内心和稚嫩的行为，他那深不见底的天赋，都会让无数神灵为他着迷。
但这却也是最尴尬的一点——如果不是欧拉丽，贝尔成为不了英雄。
赫斯提亚很清楚，贝尔对成为英雄有多向往。
自贝尔成为了赫斯提亚眷族后，他一个人前往地下城，从连剑都握不稳到如今能够战斗，从只从英雄谭了解地下城到如今能探索最初几层，他付出了很多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哪怕是死亡的威胁，也不会让贝尔停下自己对冒险向往。
——但现实并未温柔到，仅凭努力和一定的天赋，就能成功的程度。
哪怕死亡也不会退缩的坚持，在这地下城，在这欧拉丽，会成为贝尔吸引神灵关注的特殊之处。
但去了箱庭，这就是取死之道。
没有强大的力量，却非要谈什么坚持和向往，若是遇见不公宁死也要拔剑而出，却没有足够的力量……那就必须要做好随时直面死亡的准备。
赫斯提亚不觉得贝尔会害怕死亡，她相信自己的眷族，有面临死亡也不妥协的勇气。
但作为家人，赫斯提亚更希望贝尔能安稳的活着。
若是留在欧拉丽，如果她前往箱庭，如果有乌拉诺斯和宙斯的关系在，贝尔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赫斯提亚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别担心，上神也有上神的圈子，也有上神想要去做的事。”
赫斯缇雅站起身来，拍了拍贝尔的肩膀：“在离开前，我会安顿好贝尔你的。”
“如果想要转宗的话，我会拜托赫菲斯托斯。”
“不，不仅如此……毕竟咱是女神大人，只要偷偷破坏些规则，连更过分的事都能做到哦。”
“以赫斯提亚的神名发誓，无论多……如果不是太过分的愿望，咱都能帮贝尔你办到。”
赫斯缇雅撇了苏卿一眼，作为女神大人卖身的代价，仅仅是满足凡人愿望这点事，姑且能做到吧？
苏卿摊了摊手，心中很是无奈。
——你丫的装什么装呢？明明你也想去箱庭，别搞得我像是棒打鸳鸯的反派一样。
贝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
他不是犹豫所谓的女神愿望，更不是纠结上神离开后改宗的问题，正因为他纯洁到了这种程度，他才能吸引到神灵的目光。
“上神大人，为什么是这副表情呢？”凭借着直觉，贝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一幅，好像永远不会回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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