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贝尔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遇到意外了，靠着运气扛过去，下次吸取教训，就知道如何应对了。
——好比同样的面对雷区，前者是走一步探查一步，逐渐排雷，生怕地雷炸死自己，后者是大大咧咧的在雷区里走，咔嚓一下踩到了雷，吓个半死后，发现地雷质量不好，没炸。
然后吸取教训，下次知道事先做好排雷的准备了。
所有顶级冒险者能成功，必然都伴随着一些运气，运气特别差的早就死了。
但靠运气和靠运气是不同的。
自己不强时就不去高级怪物活动的区域，恰好没有高级怪物偶入低级区域，没在初期冒险时就遇到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这是运气。
自己不强时就想着去高级怪物活动的区域看看，恰好没遇到高级怪物，或者遇到高级怪物时有顶级强者帮忙解决，又或者遇到的高级怪物，恰好自己能克制对方，艰难的突破了困境……这也是运气，但和前者的运气完全是两个概念。
世界上有贝尔这种挂逼，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残酷了，在不知道他是挂逼的前提下，吐槽两句贝尔做的事很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至少，贝尔如果不把他性格中的天真纠正过来，去箱庭十死无生。
但常年在危险边缘徘徊的冒险者，应该能很快适应箱庭的规则——冒险者的实力或许不如这世界的诸神，但适应起箱庭的规则来，或许比诸神还要快。
苏卿现在对洛基眷族的狼人小哥不怎么反感。
狼人小哥大概是发现了春姬的表情的不对劲，但又不会说话，硬着脖子来挑衅苏卿。
苏卿也乐意看看他的成色。
实力并不重要，冒险者的实力撑死也就箱庭六位数，重要的是人。
能在一个世界抵达顶点的人，换了其他世界，只要有合适的舞台，成就也不会差了
比如说——
“还能站起来吗？”
苏卿淡淡看着眼前的狼人小哥。
“你丫，瞧不起谁呢！”
狼人伯特倒在地面上，咬着牙，脸上满是痛苦，但目光却没有动摇坚毅：“老子就是看你丫的不顺眼！”
浑身都在疼，在地下城中，伯特不是没濒死过，但如今和死亡不同，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违背他的意愿。
但——
“这可是老子挑起的架，你们不许出手！”
最开始时，周围还没几个人，但随着伯特倒下又站起来，这个过程重复了多次，周围的人多了起来。
顶着眷族同伴的目光，伯特咬着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苏卿攻击。
最开始他或许是在春姬身上察觉到了不对劲，但随着他被苏卿打倒并站起来……重复两次，这就已经是另一个问题了。
你有本事把老子杀了，老子认了，反正老子绝对不服你！
苏卿暗啧一声，这快要接近他的承受极限了……在重复两次吧！
意志力在强，也是存在极限的，只要腿断了，那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忍耐疼痛也是一样的，绝非想要忍耐就能一直忍下去，疼痛超过一个极限后，超过了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上限，是能烧坏大脑的。
这不是精神类限制，而是无法跨越的物理极限。
不过……
“哦，那现在呢？还能站起来吗？”
苏卿淡淡说道。
伯特眼前一黑，再次倒了下去。
他精神状态已然极差，明明简单的冲击就有可能昏过去，但此刻，哪怕他的感觉身体更加沉重，没行动一步，身体每一处细胞都仿佛有针在扎着一般，意识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以往被里维莉亚用魔法攻击时的感受，都宛如春风拂面一般，伯特咬着牙，意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来，但肌肉在因疼痛而颤抖。
连续两次，刚支撑起身体一点，就停了下去。
苏卿微微点头。
……差不多这个等级了！
无论是坚定到何种程度的意志，二位数也好三位数也好，都没办法超越这物理极限，身处相同情况下，忍痛到一定程度就一定会昏过去。
但越能接近物理极限，说明精神的开发度越高，意志力越强，潜力越大。
箱庭里的顶级强者操纵狼人小哥的身体的话……哪怕不用手段屏蔽疼痛，在到达那身体能承受的物理极限之前，都能完全发挥出他的力量。
他本人在距离极限，还差大约两个等级时还能控制身体移动……就这个程度，也不算差了。
苏卿微微点头，放下茶杯，正要抬起手来。
“住手！”
一道细剑横在苏卿面前。
留着金发少女站在苏卿面前：“到此为止。”
苏卿微顿，笑着摇了摇头。
无需他说些什么，倒在地上的伯特咬着牙道：“别管我,艾丝，这是我挑起的架。”
“所以我才旁观到了现在！”
艾丝说道，平静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说道：“但你已经到极限了！”
“开什么玩笑！老子才没——”
似乎是不想在同伴面前丢人，伯特咬紧牙关，似乎还要在站起来……
但身体支撑到一半，一个踉跄，啪的一下摔到了地面上。
晕了过去。
苏卿耸了耸肩，在女孩子面前，意外的爱逞强！
与此同时，在一旁观战的洛基眷族，怒气似乎有些按耐不住。
眷族的同伴被折磨到了这种地步，任谁都要发怒吧？
周围的洛基眷族一脸警戒，苏卿指着地面上的狼人，苏卿说道：“不先搀扶下你的同伴吗？”
“……但对小哥你的警戒更重要！”
一只亚马逊冷冷道：“小哥你是什么人？”
“等洛基来了你就知道了。”
“那就待在这里别动，不要做多余的事。”
苏卿嗤笑了一声，摊手道：“我可是连椅子都没离开。”
所以，才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亚马逊心里叹息道，都没离开椅子，就玩笑般解决了一位顶级冒险者……这绝对是危险人物。
吱嘎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红发的女神探头进来，看着眼前的局势，歪了歪头。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洛基！”亚马逊松了口气，说道：“狼人小哥不知怎么，就挑衅这位客人，现在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折磨？”洛基眨了眨眼睛，看着苏卿微楞：“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苏卿摊手道。
洛基看了苏卿一眼，又看了地面上一身汗水都伯特一眼。
女神幽幽叹了口气：“……如果他惹到了你，还请手下留情。”
苏卿摇头道：“又不是我想用这种方法……你们那神之恩惠，开发潜能的手段太烂了。”
“这是把潜力补回来的必要过程。”
第二十八章 潜力
“弥补潜力？”
听了苏卿的话，洛基不由一怔。
“神之恩惠系统太过粗糙？”
围观的洛基眷族们，不由得陷入沉默。
神之恩惠成为下界强者的标配已经一千年，这一千年来，人类从在地面上艰难生存到将怪物压在地下城内，这变化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
神之恩惠确实是诸神给地上人类的礼物，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自己和千年前的人相比，究竟过的更好还是更差了，人类还是看的明白的。
很多人都只看到了表面，以为这种变故是因为英雄时代过度到了冒险者时代。
哪怕现如今的顶级冒险者比不过曾经的英雄，但冒险者数量占优，冒险者加起来，起到的作用远比古代一两个英雄更强——很多人这么以为。
这千年下来，下界人的生活更安逸的并不假，但真正的原因是神灵下界，乌拉诺斯用神威镇压了数百年地下城。
神灵下界时宣传自己封印了一切力量来体验生活，这说法已经在欧拉丽流传了一千年，潜移默化之下，下界的人类普遍认为，神灵就什么都没做，压制地下城里的怪物，全都是他们冒险者的功绩。
至少顶级冒险者们不觉得，自己比曾经的英雄差——就算谁都看的出来，如今的冒险者远不如曾经的英雄，绝对伤不到黑龙，但很多冒险者都以为，那只是个例。
英雄时代几千年不止，也不过一位英雄能伤到了黑龙，冒险者时代千年下来，赢不了黑龙并不奇怪。
不是冒险者不如英雄，只是冒险者不如伤到黑龙的那位英雄，和其他英雄比不见得逊色。
这么想的人不是少数。
——这就有些拎不清自己了。
实际上，对于古代英雄来说，艰难的从来不是对战强敌，而是面对怪海。
如今近乎所有眷族都驻扎在欧拉丽刷地下城，地下城内的怪物并不算多，冒险者们只需要击败大小猫三两只，就能直面楼层主。
但古代英雄不同，当时的情况，是地下城内的怪物已经溢出到了地表上，人类等种族的军队面对地表上的怪物都很艰难。
从进入地下城开始，清各层小怪都需要英雄们自己动手，且通常没有足够的补给，当时的地下城和如今的地下城最大的不同之一，就是没有安全楼层。
安全楼层这种为冒险者提供休息场所的地下城设定，是诸神下界时和地下城谈的条件，是冒险者时代才有的便利。
千年以前，古代英雄往往都是带着自己信赖的几位队友，带着些许补给，从第一层进入，直接杀到不停产出怪物的某boss面前，击杀有着产出怪物属性的boss。
地下城内只要怪物不溢出，地下城就会暂缓释放怪物前往地面。
地下城也需要余留足够的战力保护自己，派遣出过多的战力，内部如果太空虚，地下城也担心会被英雄直接杀穿。
——至少在千年以前的英雄时代，黑龙守在地下城内，冒险者时代来临后，黑龙在欧拉丽外活动。
对比如今冒险者这种，每过十多层就有一个安全楼层，连五十层这种根本没有几个眷族能抵达的区域，地下城都为冒险者预留了安全楼层，且在黑龙不在地下城的如今……
只能说，这种条件要是给古代英雄，英雄们能不能讨伐黑龙不好说，但只要不是太菜的英雄，杀穿地下城，打到黑龙那守关BOSS面前，都不成问题。
神灵们不断宣传自己封印神力下界，以至于很多冒险者们以为，地上的和平是他们冒险者的功劳，忽略了乌拉诺斯神威镇压地下城，对地下城来说，是什么程度的负面buff。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能站在如今时代的顶点的冒险者，谁又会没有点自信？谁会打从心里觉得，自己比不上过去的英雄？
都是时代的巅峰，谁愿意承认自己比过去的英雄差？
——除了被现实打击过的几位。
里维莉亚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回想起了糟糕的过去。
在赫拉眷族还没去讨伐黑龙时，如今的洛基眷族也只能屈居于二线。
她作为年龄接近……年龄是秘密的精灵王族，来到了欧拉丽，加入了洛基眷族，然后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吊着打。
赫拉眷族，阿尔霏亚。
她和阿尔霏亚，在不同的眷族中同样担任魔法后卫，但那年纪还不到她五分之一的小姑娘，实力却超过她不知多少。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在赫拉眷族被黑龙团灭后，仅存下来的阿尔霏亚配合当时厄瑞波斯神的计划，想拿自己那病重的身体作为新时代的基石，担任摧毁欧拉丽的反派，作为功绩被新时代的冒险者讨伐。
当时的里维莉亚还有些自信和阿尔霏亚过两手。
当时她是lv6的冒险者，阿尔霏亚是lv7，但阿尔霏亚绝症级重病加重伤，勉强算是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当时的里维莉亚是这么以为的。
于是她被吊打了。
被吊打也就罢了，姑且就当做lv7和lv6的差距太大，重病状态她也不是对手——关键是，在数年前那场动乱中，里维莉亚和对方交手了不止一次。
第一次交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一次交手，对方暴露底牌，说她本人一直在压制自己的能力，重伤状态随便吊打她，已经是放了不知道多少水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