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赫斯提亚打破了自身精神状态的永恒不变，如果并不把那当做意外，进行深入研究，寻找其中的规律，了解永恒属性的判定机制，应该能探索出神灵继续向前的可能性。”
苏卿笑道：“但还是那句话，神灵哪有那个必要？几亿年都这么过去了。”
神灵不管无聊到什么程度，但因为永恒的概念，连疯了都做不到。
如果能做到自主分裂人格，并让分裂出的部分人格沉睡，那早就成为天界的主流了。
苏卿微微摇头，幽幽道：“赫斯提亚人格分裂，那事件大概是指引天界诸神前进方向的圣火，但似乎被诸神一致忽略了。”
阿斯特莉亚沉思片刻后，微微摇头：“就算您这么说，这也不是天界众神短时间有能力探索的领域吧？我或没注意到，但我相信，一定会有其他神察觉到了，但至今没能取得成果。”
苏卿敲了敲桌子，反问道：“涉及到种群的进化，探索前路的事，你跟我谈论难度？”
“全种族加在一起——全部神灵加在一起探索前路，短时间内难以取得成果才是常事。”
苏卿淡淡说道：“哪怕去了新世界，能帮你暂时屏蔽那份永恒概念的影响，也别以为变强会是多容易的一件事。”
说完，苏卿转头向窗外看去。
随着诸神的第一次挑战魔塔失败，些微的质疑声已经在欧拉丽蔓延开来。
……信赖的建立，需要千年，但怀疑的建立，只需要一个契机。
苏卿长吐一口气。
要结束了！
第四十六章 事态
比起冒险者挑战魔塔，诸神取得的成果毫无疑问更加不堪，相比，在诸多下界人心中，对诸神的印象也有些动摇吧！
然而，那种动摇究竟是好是坏，没人能理的清楚。
那必然会动摇到诸神的权威，可那同样也是诸神亲近下界的契机之一。
人类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在以往，无论有多少间接证据证明神灵的力量，下界人中也一定会有怀疑真相的人，觉得神灵说自己封印力量只是谎言。
同样的，无论有多少实例摆在眼前，神灵在怎么和地表的人类关系亲近，神灵身上依旧有高高在上的光环，彻底平等对待神灵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神灵和人类是不同的，哪怕如洛基一般总是嘲笑她自己全知零能，在洛基的眷族眼中，在恶作剧之余，洛基也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或许很多神灵并未表现的高高在上，但下界人总是习惯于尊敬神灵。
神灵权威的动摇，反而会一定程度的打破这层隔阂，当知道神灵在下界表演的一切并非伪装，神灵哪怕全力以赴也会犯蠢，也有弱点，神灵在人类中的人气反而会增高一些。
褪去了那层神性的光环，人类和神灵的关系才会拉进。
如果事态这么发展下去，神灵或许真的会被迫和人类相互理解，但同时，也会逐渐沾接触到人类的黑暗与丑恶——没有了这层神化的外表，大概全世界的野心家都会窥探神灵的力量。
神灵在下界的底牌，不过是自己作为神的神威，以及麾下的冒险者而已。
下界的野心家自然是奈何不了神灵，在神灵面前普通人无法撒谎，也无法击杀或强迫神灵。
但只要以兴趣作为诱饵，事先挑选性格合适的神灵，设下捕捉神灵的陷阱，将神灵作为量产冒险者的道具即可。
冒险者越强，越是其无法成为冒险者之人对神灵下手的理由，总会有人不在乎死后灵魂如何，选择冒险对神下手的。
发现，探求，理解，而后支配，这是人类的本性。
只不过，在地错世界欧洲中世界的发展水平下，在奴隶制和英雄主义盛行的风潮下，就算是心怀野心之人，也终究会被这些既定观念所束缚罢了。
封建时代，是否会坚定的信仰神灵，往往和聪慧与否无关，更多的要看当事人的怀疑和叛逆精神是否足够。
但将‘神灵也有缺陷，而非高高在上’这一结果直接摆在所有人面前，那就不同了。
如此这般下去，到底是神灵逐渐真的热爱上了下界的生活中，还是在和人类的亲近中，诸神逐渐失去了兴趣，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前提是，事情真的这么发展下去。
在神灵和下界人的关系中，神灵占据了决定权，下界人能选择的，只有服从神灵的意志或者死，神灵才可以决定，这段关系究竟走向何处。
随着神灵们初次尝试的败北，隐约间，一种言论开始在诸神之间流行。
【我们神灵下界，是为了的体验人生的，而不是来给人看笑话的。】
但这激不起多大风浪，在之中私下讨论，很多神灵满不在乎。
【被下界人笑话，也是蛮新奇的体验吗？】
很快，类似的言论在欧拉丽传播开来。
【神灵的尊严何在，我们可以自己丢人，沿街乞讨也无所谓，但前提是主观上，被动丢人那就不行。】
【今天下界人都敢对神灵不敬了，明天要做什么，那想都不敢想。】
但很快，被欧拉丽的诸神一一反驳。
【尊严？拉倒吧，我咋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东西？】
【下界的孩子们要做的更出格点，那不是也不错。】
说到底，欧拉丽的诸神不是疯子，而是在漫长到几亿年的人生中，早就活够了，只能不断追求乐趣为生的可怜人。
大多数诸神心里没有善恶，大多数诸神喜怒无常，可就算如此，他们也知道最简单的趋利避害。
留着下界的人类，人类能给他们创造出全新的乐趣，民俗，爱情故事，英雄传记，美食美酒等等。
在将来，或许诸神会对下界失去兴趣，但那还不会是现在，至少对占据了诸神七成的乐子神来说，那还不是现在。
乐子神们各有各的取乐方法，其中很多不顾冒险者公会的规则乱来，一不小心就会毁掉一些人的人生，但想要毁灭欧拉丽乃至下界的并不多。
神灵喜怒无常，以乐趣行事，但神灵们自己也知道这点，神灵远称不上会忍耐，但那也是相对于神灵数亿年的人生而言的。
诸神和地下城约定了千年左右的时间，不是瞎约定的，超过这个期限后，诸神中难以忍耐下去的会越来越多。
这千年就好比是诸神耐心的保质期，在天界时诸神估算他们去下界后可能遇到的遭遇，保质期之内，已经不耐烦到想毁灭下界的诸神只占零星的一些，越超过期限，开始反感下界的神灵就越会增加。
相对来说，欧拉丽的表现其实是不如诸神在天界的预期。
诸神也没想到，本以为是参与三大委托讨伐游戏，应该是时不时就有强大的英雄去讨伐黑龙，试图抵达最深处破解地下城的谜题，但这千年来，竟然连一次像样的黑龙讨伐战都没打过。
谁培育出的英雄更强，谁的眷族最终能讨伐黑龙，这才是诸神原本预定的游戏——千年下来，诸神遗憾的发现，他们的眷族根本没有争的资格。
冒险者们拉了胯，触及黑龙都难。
但下界的种种乐趣却超过了众神的预期。
下界的美酒再怎么都比不上酒神酿造的美酒，下界的美食自然也比不上食神精心制作的美食，音乐也好美术也好，都是如此。
诸神在天界时，本以为自己对下界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但看惯了美术之神的大作，偶尔看看漫画也不错，听腻了音乐之神的艺术，听一听口水歌也挺好——固然让音乐之神去编口水歌，音乐之神也能编的比下界人更好，可音乐之神有几位，其中谁又会全心编音乐，只为了取悦其他神灵？下界的乐师又有多少？
这就像是写网络小说，顶级大佬水平摆在那，但又有几个只看顶级大佬作品的读者？
好是好，但量摆在那，又不解渴，平日里还不是书荒翻书库找能看的？
下界的生活，对诸神来说，自然是比不上神灵的造物，就属于能看的范畴。
酒神苏摩酿造的美酒是要比下界人酿造的酒好喝，但诸神能每天和苏摩的美酒喝到饱？
酒神是喜欢研究出如何酿造出更好喝的酒，又不是给诸神007打工的社畜，再多的神灵找上门逼着苏摩酿酒，人家最多也就是选择死亡等复活。
反正对当事人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外界的其他神灵那是实打实的几万年喝不到酒神的美酒。
对人类来说，书龄越老能看进去的小说越少，对神灵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至少，以地错世界的发展水平，创造的乐趣不太跟不上诸神的需求。
但不太跟得上，不代表诸神就已经不在乎下界了。
就算已经对一款游戏觉得无聊，但能让人放弃一款游戏的，通常都是‘工作忙没时间’或者‘有另一款新游戏更有趣’。
想要诸神舍弃眷族游戏，需要的是诸神知晓其他更有趣的东西。
神灵挑战魔塔第一天失败，一些诸如‘神的尊严’诸如‘下界人亵神’之类的话开始在神灵的圈子内有意无意的传递。
大部分神灵觉得莫名其妙，这种想法都是哪来的？这都是谁想的？到底是那些黑暗系神灵在暗中搞事？有毛病。
这么点小事就开作？天界的苦日子都忘了？
——那都是乌拉诺斯找的托。
正如诸神在决定自己和下界众人关系时，将英雄时代更改为冒险者时代时，从来没考虑过人类是否愿意一般，如今诸神的想法并不重要。
地表的人类觉得诸神是如何想的，那才是关键。
……
时光转瞬即逝，很快，诸神第二次挑战魔塔落下帷幕。
不可否认，神灵手上有两把刷子，战斗技巧和应对危机的经验要远超奥塔这最强冒险者。
然而，神灵总是倒在道旁显而易见的陷阱上，其中成绩最好的，也仅仅抵达了第十三层。
这个成绩，让全欧拉丽一度语塞。
要说第一次遇见那些显而易见的陷阱，入尽坑里那还情有可原，但这可是诸神第二次挑战魔塔了，还忍不住自己踩那种陷阱？
哪怕是在相信诸神的欧拉丽人，也觉得脸上被诸神狂扇耳光，火辣辣的痛。
隐约间，一些消息开始在欧拉丽散播开来。
小酒馆里，一人绘声绘色讲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传闻。
据说，因为诸神糟糕的表现，有些神觉得丢人，连最喜欢的头饰都砸了。
旁边立马有人撇嘴，不屑道，你那点消息算什么，阿波罗知道吧？阿波罗眷族的团长……对，阿波罗男宠的那个，夜里出门的时候带着面具，据说脸都被打得差点破相。
很快，第三人冷笑了一声道，何止那些，据说，洛基眷族宣布，他们眷族以后的贩卖深层的珍贵材料时，卖给普通商人价格翻倍，据说顶级魔石价格翻倍，连普通魔石的价格也会收到影响。
阿波罗那点花边新闻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一旦涉及到个人切身利益，那瞬间就成了全民关注的大事。
当即有人表示那不可能，工会不会允许洛基眷族那么做。
旁边有人反驳道，芙蕾雅眷族损失惨重，奥塔如今还只有lv4的实力，芙蕾雅本人又困在了魔塔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地下城最深层的珍贵材料，洛基眷族说那值多少就值多少。
又有人反驳道，洛基不可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洛基眷族的信誉欧拉丽公认。
其他人不屑的看着辩解的人，反驳道，洛基那可是邪神，这点事对邪神不是家常便饭？再说这也就是正常的商业交易，人家洛基眷族抬价了而已，又没逼着你买！
邪神而言，这都是克制的了。
一传二二传四，没过多久，好似全欧拉丽都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诸神在魔塔里表现糟糕这件事，诸神对欧拉丽的人很不满。
全欧拉丽的人觉得好笑之余，内心又有些懵。
你们自己打的这么菜，怨我们看到了？
这也太不讲理了，我们很无辜好吧！
但欧拉丽的普通人，很轻松的接受了这件事。
一来，当涉及到自己时，很多人往往会以恶意揣测他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二来，诸神在欧拉丽里，本就不是什么好形象。
在欧拉丽看来，诸神为人类带来了力量与和平，功不可没，诸神高高在上，是人类难以想象的强大和智慧，人类应该感谢诸神对人类的贡献，尊敬神灵……的同时，不要和神灵太密切的接触。
不要靠近神灵，会变得不幸。
偶尔和神灵打招呼，照顾神灵的生意，这都无所谓，但如果太靠近神灵，就要做好被神灵毁掉人生的觉悟。
很多神灵既恶劣又任性。
这甚至都不会拉低神灵的风评，以普遍欧洲中世纪的发展水平而言，因为神灵的任性被毁掉人生，作为神灵为下界带来和平的祭品，很多人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
欧拉丽内修行的种种谣言，诸神稳如泰山。
不是诸神不在乎，也不是诸神没发现，而是诸神觉得无需什么应对策略。
——诸神第二次挑战魔塔失败，本就是刻意的。
神灵在以好奇为生，也远达不到所有神灵见到未知的陷阱就傻傻踩坑的程度。
最初，确实有人向乌拉诺斯反应，欧拉丽中的风气不太对。
但发现这异常人，很快就有了答案。
乌拉诺斯：我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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