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真要是太难，苏摩眷族早就散了。
莉莉自身能摆脱神酒瘾，可能是因为她潜力不俗，或许是灵魂层面的问题，她毕竟是能觉醒魔法的小人族。
苏摩眷族其他成员，哪怕摆脱不了神酒瘾，但……这瘾要是发作了，当事人疯起来，谁还会在乎什么眷族团长的权威，谁还会在乎什么神灵？
神酒真要是太稀有，苏摩眷族早就分崩离析了，一个个满足不了自己酒瘾的冒险者，会换着法去暗算团长。
苏摩眷族的团长，是个胸无大志，随遇而安，又缺乏安全感的人。
握着苏摩这么一个007产出神酒的神灵，随随便便就能成为欧拉丽资产前几，家资万贯，偏偏他在这跟部下分神酒玩，自己只获得了一部分不太会被眼红的收益。
如果将苏摩眷族经营成纯商业眷族，将神酒都卖了，用大笔大笔钱收买自家眷族，这固然也很稳妥，但没有用神酒控制人稳妥。
而且，神酒都卖了，收益太高，会引来其他人眼红。
有苏摩这种007酒神，苏摩眷族理所当然有称霸欧拉丽酒水界的资本。
但在欧拉丽，主导欢乐街的是伊斯塔，主导锻造业的是赫菲斯托斯。
神职匹配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眷族里都存在lv5的冒险者，这才能镇住场子。
苏摩眷族没有那个实力，向外扩张会引来其他眷族的窥探。
——其实很多非战斗眷族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通过经营的行业获取钱财，通过钱财购买高级装备和药品，购买魔剑，眷族中一部分有潜力的进入地下城升级，眷族战斗力提高后，眷族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市场份额。
非战斗眷族不主打战斗，但不意味着不需要战斗力。
无论通过经营产业和其他眷族结下了多少友谊，但外人终究是外人，面对突发事件时，至少需要最基本的战斗力。
有苏摩这种条件，苏摩眷族根本不用担心商业这方面的发展，但奈何眷族团长随遇而安，根本就没想过发展眷族。
苏摩眷族团长这种性格……自然也不可能做违法的事。
属于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的类型。
如今的欧拉丽有点混乱，秩序不稳，但苏摩眷族的团长，却完全没想过趁着如今的形式搞事，触及公会的红线。
——万一公会事后算账怎么办？
类似贩卖眷族里的女冒险者当奴隶……这种事也不是完全不能做。
这其实是合法的，在欧拉丽里奴隶存在本就合法，从没有任何一条公会规章规定，冒险者高高在上，不允许被当作奴隶贩卖。
但撑死也就贩卖给欢乐街。
贩卖给伊斯塔眷族，那就是冒险者和冒险者，眷族和眷族间内部的事。
贩卖给欧拉丽之外？
贵族和富商给的钱足够多，但苏摩眷族——但凡真的想赚钱，从最开始就不让假如眷族的人沉迷神酒多好？
那些神酒贩卖出去，苏摩眷族还能缺钱？
苏摩眷族的团长，就突出了一个怂。
可他怂了，苏摩眷族里其他人不会怂，以往靠神酒控制部下，维持自己的位置，部下如今断了神酒……
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拎着莉莉衣领的男人，已经在脑海里筛选莉莉的贩卖对象了。
莉莉咬着嘴唇，对方那副仿佛在打量商品的眼神，让她不寒而粟。
现实从来不温柔，并非你呼喊就会有英雄来救你。
就算如此……要是英雄真的存在就好了。
小人族心中苦笑，感慨自己的软弱，竟然会期待这种虚无缥缈的事。
“……到底卖给谁好呢？”
男人喃喃自语道。
莉莉心道，果然，是要把握卖到欢……
莉莉：“？”
等会？
不是卖到欢乐街吗？
莉莉呆滞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丝亮光。
怎么说呢……这也不完全是坏事吧？
去了欢乐街，那她这辈子肯定是毁了。
但如果被卖给了‘某个人’。
首先，如果乐观点看，这‘某个人’可能有良心，虽然可能性不高。
其次，就算这‘某个人’真的是性格较恶劣的类型……她可是几乎没有战斗力，但是有变身魔法的。
几乎没有战斗力，就意味着买走她的人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不需要封印了她的神之恩惠。
变身魔法……无论是卖给富商还是贵族，这能力都能作为间谍吧？
莉莉心里忽然活跃了起来。
她是有听说过，外面的贵族和富商什么的，远比欧拉丽里玩的没下限。
欧拉丽的神灵是百无禁忌，是在找乐子，但大部分乐子神也过了玩的花的那个阶段了。
人类所能想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法，乐子神自然也想得到。
乐子神有害，但有害在面对全新事物时，普普通通的不把人当人，乐子神早就玩腻了。
反倒是贵族富商等，对那些不人道的玩法很感兴趣。
正常来说，女冒险者被卖到欢乐街，最后好歹那还是个人。
但被卖到外界的贵族富商手里……真就只能靠运气，看是不是遇到会买奴隶，但性格还算不错的人。
……和奇迹没什么区别。
但她不同啊。
莉莉心道，女冒险者很危险，但她不危险且价值不俗。
这能一样吗？
被贩卖到外界……
莉莉心道，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最好的结果，她或许只需要帮助新的主人工作，借用自己的魔法做一些事。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累死累活在地下城当支援者，冒着生命危险，还饥一顿饱一顿吧？
也或许，她可能会丢了贞洁，但……
丢了又能怎么样？
又不是去了欢乐街那种。
莉莉心道，难不成她还会期待所谓的真爱？
拉倒吧，能活着就不错了。
只要她能展示出自己的价值，那新的主人至少会给她一个稍好的待遇吧？
成为贵族的小妾什么的，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在说，她还有变身魔法呢？
莉莉有些迷糊，似乎这对她是条还算可以的出路？
……人悲惨久了，真能遇到奇迹？
“你给我住手！”
下一瞬间，莉莉一个踉跄。
握着她衣领的男性倒了下去，莉莉也连带着摔到了地上。
站在原地的，是一位蓝发的女神。
莉莉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自家眷族成员。
莉莉又看了看站在身前的女神。
莉莉：“……”
我刚刚似乎在心里祈祷，有英雄来救我？
……能收回吗？
第六十五章 觉悟
阿尔忒弥斯上前，毫不在乎莉莉几天里躲在阴暗处产生的臭味，将莉莉抱在了怀里。
“……别担心，我来了，已经没事了。”
阿尔忒弥斯柔声说道，她固然是月神，但月神也存在诸多类型，愿意经营眷族的阿尔忒弥斯，在清高和正直之外，也是很具有母性的类型。
做事不求回报是一方面，但遇见是事会不会管又是一方面，她那特属于月神的遗世独立，指的是不想世俗影响到自己，自己不沾染上世界上的污秽。
——但与此同时，却希望自己能稍微改变下世界，尽管月光很弱，但至少也能照亮几份黑暗。
看着莉莉身上的肮脏和受伤的痕迹，阿尔忒弥斯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都如此，诸神下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下界前，地上的生命在怪物手里求生，下界后，改成了同胞们之间相互迫害？
莉莉张了张嘴，调整着自己的心情。
将再怎么说，有人救她也应该是好事……大概？
莉莉脸上露出了标准化的笑容，那是她在长期作为支援者进入地下城冒险时，训练出来的。
支援者不是什么好生意。
眷族不强，又或者眷族强但习惯单走的冒险者们，自己进入地下城冒险时，需要有人在背后帮他们收集怪物的掉落品，以免自己携带掉落品影响战斗。
支援者更随在冒险者身后，自然是相当危险的，很多对冒险者来说无害的怪物，对支援者来说都是致命的。
因为危险高，所以报酬其实也不少，否则也没人愿意冒生命危险当支援者了——但冒险者会不会付就不知道了。
支援者以为自己冒了生命危险，应该获得不菲的报酬，冒险者以为，怪都是我杀的，连带你能在地下城活下来，都是因为我的保护，凭什么你还敢狮子大张口……总之支援者和冒险者的关系，不能说是和和气气，至少也是矛盾重重。
更兼之，那是在地下城。
有支援者阵亡在地下城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谁也调查不出来是怎么死的，非要问那就是意外。
久而久之，支援者们自己也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首先，要找那些没有明显恶迹的，如果有人雇佣支援者后，支援者没多久就暴毙，持续两三次……哪怕那真的只是运气不好，支援者最好也要避开。
其次，不能选择那些看上去慈眉善目，一脸和气的类型，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好人，但千万别指望你遇见的都是好人。
要是一开始就打算坑害对方，决定先下手为强，那就无所谓了。
在支援者不抱着黑吃黑心思的前提下，反而是那些不满支援者所获得的的钱财，骂骂咧咧的那些，才更保险。
瞧不起支援者，甚至会骂出来，会心疼自己冒险获得的收益被分给支援者——能毫不掩饰的骂出来，就证明当事人真的只是不满，不会将这份不满上升到杀意的程度。
——以及，支援者最好别还嘴。
你骂任你骂，冒险者毕竟是付钱的人，为了赚钱，忍一忍不寒颤。
长期担任支援者，莉莉早就学会了最标准化的笑容，现如今，虽然觉得阿尔忒弥斯救了她这件事未必算得上好事，但还是第一时间挂上了标准的笑容。
这自然瞒不过阿尔忒弥斯。
但这并不会让阿尔忒弥斯厌恶，反而更让阿尔忒弥斯心疼。
诸神自然是有些阅历的，固然小人族在普通人眼里没什么区别，无论年龄，反正只是小小的一只，但诸神是看得出来的。
莉莉在小人族里也不算大，还没成年的年纪……但面对突发事件时却能摆出最标准的微笑来应对。
她的经历和遭遇，自然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