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莉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回答道：“这话让我来说有些奇怪……不过，对苏摩大人来说，眷族存在的意义，大概只是为了获得足够的酿酒材料吧？”
“不不不，这就更不对了。”
阿尔忒弥斯连忙摇头：“那他也没必要建立眷族，投靠其他神友不好吗？他又不是赫斯缇雅那种毫无一技之长的死宅，酒神的酒谁不眼红？”
“或许是没有关系好的神友？”莉莉尝试着猜测道。
“不可能，天界才没有那么安稳，苏摩深入浅出不假，但也有像样的朋友，迦尼萨和苏摩的关系……”阿尔忒弥斯迟疑片刻，说到：“应该不会差。”
在天界，诸神也报团的，真连半个朋友都没有的神灵，会被其他神报团欺负的。
哪怕苏摩再低调，那也是保证没人回欺负到他头上的前提。
天界存在诸多神系的划分，苏摩是印度一系的酒神，迦尼萨和苏摩是一系的……
别的不说，在印度一系内，神灵之间彼此也是相互认识的。
阿尔忒弥斯固然不知道内幕，但她想来，苏摩和迦尼萨的关系……总不至于太差了吧？
差到苏摩想要投奔迦尼萨，只需要迦尼萨给他提供酿酒材料就行的地步，迦尼萨都不愿意？
阿尔忒弥斯觉得，不太可能。
莉莉也是一愣，她自然知道，苏摩眷族烂成了什么德性，作为主神的苏摩更是罪魁祸首，苏摩毫不作为，根本不听人话，不顾眷族的死活，但……
她确实没想过一个问题。
苏摩为什么要建立眷族？
以往她觉得，这是苏摩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获得足够酿酒的材料。
现在她也有点迷糊。
既有的观念没那么容易撼动，莉莉试着猜测到：“……或许是神灵酿酒的材料很贵？”
“但酒可以卖的更贵。”阿尔忒弥斯吐槽道，连她都知道这个道理。
“那是失败率很高？”
“失败品不也拿出去卖吗？”阿尔忒弥斯继续吐槽道：“那是酿酒，失败了也就只是口感不完美而已，不是丹药，练坏了还有毒。”
虽然在原著中没怎么提及过，但……地错世界不仅有丹药，还有仙人。
在原著里，洛基见到苏摩时，她和苏摩交谈，苏摩爱搭不理，一心思考酿酒的事时，纯粹的为自己的目的而活。
当时洛基就吐槽过，那样的苏摩不像天神，更像个顿悟的仙人。
在这地错世界，仙人也是神灵的一种。
在漫长的人生中，有神灵知晓了自己应该追求写什么，有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认为那就是自己人生的意义，就大彻大悟了。
仙人们完全不会觉得那样的人生无聊——反而会将那些‘放松一下’的念头，当作自己追求目标之路上的外魔，将那视为败坏自己道心的杂念。
因此，仙人完全不会下界。
地错世界的情况，诸神受永恒的概念困扰着，实力难以增长。
修行几乎是不用想了，但修心是没限制的。
有的神修着修着，就对世间一切大彻大悟了，顿悟成了一心求道的仙人。
也因此，地错世界，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九州一系的神，不仅仅九州，连岛国的神下界的都不多。
下界的，大都是希腊，北欧，印度等等系统内的神灵。
毕竟地错世界这种条件，类似仙人平定乱世，亦或者佛祖降妖除魔，那基本想都不用想。
有神灵产生了某些坏心思，仙佛如果想要阻止……阻止过程中，大打出手，周围一切基本也就毁了，
哪怕拍死了那位神灵，这申领几千年后也就复活了。
这种由神灵这一源头上，产生出的‘仙’或者‘佛’的变种，大都只能追求自己内心的宁静。
老实说，哪怕不认识苏摩，阿尔忒弥斯也不意外苏摩那淡然的性子，在印度那片区域，外来传道到仙人的地位往往很高。
有人惹了神灵，其他印度一系的神灵可能会看乐子，有人招惹了仙人……几乎都会被报应。
地错世界和箱庭世界是不同的，箱庭世界强者能击杀弱者，也存在彻头彻尾的人类成仙，神系之间也会发生战斗，直到二十一世纪，大量小型神群早就覆灭了，有些神也会被强行度化。
但这些，在地错世界里都是不存在的。
比起仙佛在箱庭总体强者中的比例，地错世界里仙佛和神灵比例更小。
——只能说，地错世界没有淘汰机制，死亡后会复活，做实救了不少神灵的命。
不然，哪怕神灵依旧能占据主流，但仙佛的比例也应提上来了。
九州那片是仙的发源地，印度离得比较近，又是佛的发源地……阿尔忒弥斯没听说多少印度神能大彻大悟，修行自己需要不俗的天赋，但大都有些修行的心得。
但是否最终修行到了大彻大悟，体悟内心的程度是要考天赋，就神灵这种情况，修行内心自然是有好处的，那怕只是入个门。
印度一系的神灵，很多都有过修行，比如湿婆。
——这玩意就像是锻炼身体，能否在比赛上出成绩要看个人天赋，但没事多练练，肯定有利于身体健康。
能成仙成佛的不多，但印度一系神灵，精神状态大体还算可以，至少犯病率远比其他神灵要低。
以及，这些人最起码知道，真精神烦躁到一心找乐子，那股烦躁只会不停的积累下去，还不如自己调节一下自己的内心，尽可能快的回归正轨。
自打天界诸神封印神力来下界开始，一千年的时间，下界的都是各路神灵，仙佛们就没有几个下界来玩的，没这个时间，也没有下界来消解无聊的必要。
修佛中，求道中，勿扰。
——以及随便帮乌拉诺斯稳定一下上界局势。
想要把乐子神坑了，神灵封印了神力才能前往的下界是必要的，但上界的局势也不能乱。
但凡任何一侧出错，计划就泡汤了。
印度一系的情况，阿尔忒弥斯略知一二，苏摩她不清楚，但说苏摩苟在天上不想下界，阿尔忒弥斯是信的。
说苏摩静极思动，想要下界，她也信。
仙佛都有自己追寻的目标，不会静极思动，除非他们觉得那对自己的目标有益，但苏摩毕竟还没到那个程度，哪怕把酿酒当作自己的追求，但下界也很正常。
但下界后，苏摩举办了个眷族，只为了眷族为自己提供酿酒的材料……
阿尔忒弥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岂止是她觉得不科学，莉莉也隐约明白了过来，眉头深深皱起，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少女喃喃道：“……不是为了材料，才举办的眷族？”
阿尔忒弥斯毫不犹豫道：“肯定不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不管那一技之长要多耗钱财，又哪有缺钱的道理。”
提价就完事了，苏摩的神酒又不是卖不出去。
刹那间，一股怒火涌上少女的脑海。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莉莉少见的没对自己主神采取尊称，咬牙道：“我们人类对你们神灵来说算是什么，就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吗！”
少女直视着阿尔忒弥斯，阿尔忒弥斯长叹了口气。
少女的这份动摇，实在是太过明显。
她生活的不幸，难道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吗？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她生在了苏摩眷族，现实从来不温柔，并非只有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惩罚。
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不幸找些理由，才能继续向前，莉莉怪不了其他人，只能怪罪到苏摩身上，哪怕苏摩只是什么都没做，哪怕这种怪罪不讲道理。
因为苏摩亳不作为，所以她才惨遭不幸——只需要这样想，她的内心多少也会好受一些。
阿尔忒弥斯拍了拍莉莉的后背，柔声道：“对神灵来说，下界人大概……是孩子吧？”
“把你们当成了孩子，苏摩才会舍弃最方便的获取酿酒材料的方法，选择经营眷族。”
阿尔忒弥斯是这么想的。
莉莉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这种答案……让她怎么接受？
她的不幸是因为苏摩的不作为，无论苏摩是不在乎一切也好，还是对下界抱有恶意也好，她都认了。
感慨自己的不幸之余，感慨自己的悲惨之余，她可以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至少内心能好受一点。
但——你和她说，苏摩对下界人是善意的？
那她的遭遇算什么？
太不讲理了吧？
这份疑问莉莉并未说出口，刚刚她一时上头，没忍住这份怨气，再怎么说，这也不是应该向阿尔忒弥斯要答案的问题。
但阿尔忒弥斯完全不在意，思索道：“可能，其中有什么误解？”
她是挺信任苏摩的节操的。
尽管她不熟悉苏摩，但苏摩除了是酒神外，还有月神的神职。
太阳神或许还有些性格恶劣的，但月神大都性格差不到哪去，撑死也就是冷漠，几乎不会有害人之心，
说着，阿尔忒弥斯将目光投向了苏卿。
苏卿一愣，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月神，试着说道：“有……有事？”
“苏摩的事，这你总知道吧？”
“你把我当什么了？”苏卿哭笑不得。
“嗯……许愿机？”阿尔忒弥斯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苏卿摇了摇头，说道：“苏摩的情况……我记得，好像是苏摩太玻璃心了！”
“静极思动的苏摩，来到下界后也喜欢上了下界的孩子，开始经营自己的眷族。”
“眷族初见成效后，苏摩用自己酿造的神酒奖励孩子……但孩子轻而易举的沉迷于神酒之中，苏摩很失望，一气之下就装作不在乎眷族了？”
阿尔忒弥斯愣在原地，半晌才疑惑道：“神酒这东西，有那么神奇？连冒险者都会中招？”
“没有，只要是lv2的冒险者，都有一定的抗性，不至于沉迷其中。”苏卿说道：“而且，普通人喝了神酒，只要一段时间不喝，连酒瘾也能褪去。”
“那苏摩他在搞什么鬼？”阿尔忒弥斯也绷不住了，吐槽道：“神酒这东西，等孩子们稍微成长些后不行吗？小孩子不许喝酒的道理他都不懂？”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苏摩。”苏卿双手一摊，吐槽道：“可能……苏摩是那种特别玻璃心的类型？不是总有那个情况吗？长的好看的美女，怀疑别人爱上她只是爱上了那张脸，而不是真的爱上了她，较真的将自己的外貌和自己彻底分开。”
苏卿端着下巴，猜测道：“苏摩可能就有这种顾虑？可能觉得升级后的孩子们就算能摆脱神酒也没意义？非得lv1就能无视神酒的魅力才有意义？”
苏卿也哭笑不得，这其实是很魔幻一件事。
世界上有无数能无视神酒魔力的人。
苏摩是个天才，能毫不动用神力，凭借材料配置就酿造出神酒这让人沉迷其中的产物。
而且，从各种方面看毫无隐患。
普通人喝了会沉迷其中，并非简单的醉酒，而是那种口味让整个人都沉迷其中。
但冒险者的器升级一次后，就能抵抗那种魔力，长时间不饮用，酒瘾也会慢慢退去，饮用的多了后，也会逐渐习惯那神酒的美味，产生抗性。
——神酒最能发挥魅力的方法，其实就是苏摩眷族如今的方法。
隔三差五给成员来上一些神酒，不断了酒瘾，但又不满足酒瘾，每次只喝一点，不至于让饮酒者产生抗性。
分明只要冒险者的器蜕变一次后，就都能抵抗神酒的魅力了。
偏偏苏摩本人还因此对孩子们失望至极，觉得轻易就能沉迷于神酒的孩子毫无价值。
苏卿只能说，苏摩的这份别扭感……真就是月神一系独有的矫情。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阿尔忒弥斯缺了那么点高高在上的矫情？这个世界就在苏摩身上补全了，加了个双倍？
lv2都能抗过神酒魅力，苏摩是就能因为lv1的冒险者无法抵抗神酒，擅自的对自己的眷族失望，觉得下界的孩子的人生没有意义。
而且……
偏偏失望后还能改回来，在原著里，lv1的莉莉喝下神酒后并未沉浸其中，苏摩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觉得下界孩子的人生又有意义了，觉得自己这些年太不负责了？又开始负责任的经营起了眷族？
这份善意，这份纠结，这份喜怒无常，这份矫情……
苏卿微微摇头，向阿尔忒弥斯吐槽道：“苏摩的性格，比你更像月神多了。”
阿尔忒弥斯：“……”
种种心绪噎在心头，在阿尔忒弥斯心中融合成了一句话。
阿尔忒弥斯：“他有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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