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森友会 第111章

作者:哲学的世界

眼见陷入战法三角阵型的包围中,大魔头却怡然不惧。

“埃洛,我给了你机会,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你没资格叫我埃洛。”飞鸟魔女冷眼以对,“我可不想被一个恶心的老家伙,叫得这么亲密。”

“很好。”乌洛波洛斯环视包围他的三人,提着大剑轻移踱步,“十四年前,被驱逐出学宫的你,能在冷湖落脚。十一年前,你在名义上嫁给麦克白,获得马歇尔家族的赞助,继续研究,都离不开我的协助——别装得多无辜了,你不过也是个和恶魔渣滓勾结的自私魔女。”

乌洛波洛斯仰天长笑,轻蔑地用触手大剑指向两位冷湖骑士。

“你以为凭他们就能杀死我吗?哦,或许还要加上学宫的女巫?”

“喂,博德。”飞鸟魔女冷淡表明态度,“这是我的战争,你不许插手。”

“亲爱的妹妹,我一向喜欢让你失望。”博德导师背后蕴藏着恐怖威能的恶魔爪翼,似乎伴随着她此刻的心情,从容而沉稳地扇动着,“毕竟他也是学宫的敌人呢。”

飞鸟魔女冷哼一声,向着老玛奇乌斯举起法杖,老骑士周身瞬时被纯白的飞鸟符文层层覆盖,化作一件发光的羽毛大衣,接受了全方位的增益祝福,配合其凝实沉稳的斗气,实力更上一层——

虽说越高级的战士,得到的增益加成,效果也会相对削弱,但学宫出身的日蚀级女巫,能提供的又岂是寻常增益。

毕竟再平凡的法术,在这种等级的高明施法者手中,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埃洛。”

乌洛波洛斯淡然应对道。

“别忘了黑天鹅之岛,现在是谁的地盘。”

“自从年轻时,在你这样的女巫手里吃过亏后,我就不再迷信单一的力量来源。”乌洛波洛斯空出的左臂扯住胸口的黑袍领口,猛然掀开,“看看我为了见证世界的真貌,都准备了什么。”

他陡然向天空扔出了黑袍,在鳞甲覆盖的壮硕胸口正中央,竟赫然融入一张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妖异凄美的脸蛋——白玉无瑕的脸颊上,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仿佛刻骨的伤口,正从紧闭的眼睑默然滑落。

“吸魂女妖!”

安迦叶骇然认出了脸孔的身份——正是她见过的诡异石像召唤出的女妖面貌!

女妖猛然睁开了双眼,惨白的瞳仁满挟着对世间生灵的诅咒仇恨,落在视界所见的一切事物上——而后张开了漆黑开裂的双唇,爆发出寒气森然的凋零尖啸。

艾尔莎紧急把铁棍法杖竖起,大大小小的星盘结界,在黑白魔方前方散发出绚烂晶莹的魔素涟漪,快速重叠成形。

陪同坚固的黑白魔方结界一同抵御着尖啸冲击!

如果没有艾尔莎,安迦叶毫不怀疑自己第一时间就会在尖啸中暴毙。

不好!

两位冷湖骑士全在尖啸范围下首当其冲。

而克拉普茜也在!

无形无色的灵魂哀嚎,化成震碎墓园空间的诅咒音波,花草尽皆连根凋零枯萎——以致两位斗气精纯的骑士,都被尖啸声压迫得把剑插入地面,半跪住把斗气收缩成弧形墙面,勉强不被尖啸风暴给正面撕碎。

在女妖尖啸瓦解掉包围攻势时,乌洛波洛斯也猛然抓住连结着身上封印监牢的符文锁suo链——构成锁suo链的无数飞鸟印记,蓦然被一道灰白惨淡的光芒侵蚀,直接夺取了缚魂锁的主导权。

从飞鸟法杖连接着魔人的光之锁suo链——竟反向把代表着飞鸟魔女灵魂的虚影,从克拉普茜的身体中拉出来!

“回来吧。”魔人面向天空中挣扎的魔女轻声叹息。

“吸魂魔咒。”安迦叶捏住法杖上蘑菇的手霎时僵硬。

飞鸟魔女竭力挣扎着,却仍然被自身符文印记凝聚成形的锁suo链,给从克拉普茜体内完全拖出来。

即使博德导师第一时间抵御住女妖尖啸,伸出恶魔之爪稳稳抓住了克拉普茜的身体——却仍然晚了一步,眼睁睁见着飞鸟魔女的虚影,被卷入吸魂咒力凝聚的漩涡中。

她就像中箭的高傲天鹅,从天空的自由领地中凄惨的跌落,被吸魂女妖瘦如骨爪的灵魂之手和触须给死死抱住,就要往乌洛波洛斯胸口有若通往深渊的魔瘴漩涡中拖拽拉入。

“五年前,你死后灵魂没有坠入冥河,或是被恶魔吃掉,而是依附翠丝提的石像上,得以潜逃入现实的夹缝中漂泊,以为是谁手下留情的?”乌洛波洛斯低头,温柔抚摸着魔女灵魂虚影上鬓发散乱的脸颊。

“是我,我不计前嫌地让你留在梦境中恢复力量。”

“以为我没有留后手防止你再次背叛吗?”

乌洛波洛斯傲然地宣告着胜利。

“为什么你还能动用巫咒!我的缚魂锁明明生效了!”飞鸟魔女竭力挣扎着,然而顺着锁suo链反向侵蚀她的吸魂咒,不断把她往魔人体内拉去,渐渐只剩下一个头颅。

“因为翠丝提的石像不是恶魔的力量。”乌洛波洛斯周身的魔瘴冲破了构成牢笼的复杂几何体光阵,再度肆无忌惮地在风云变色的天地间狂热涌动。

“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吧。它是借用半岛的寰世梦境,所构筑的灵魂之锚!以为逃出来附体在女孩体内就能自由吗?你的凭依根基,仍然在翠丝提的掌控下!”

“谁给你的力量!”飞鸟魔女咬牙憎恨凝视着乌洛波洛斯模糊不清的脸孔,“这是‘沉睡魔女’的权能!半岛的寰世梦境,都在罗赛拉大人的魔藤根植下!”

“慢慢想吧,你的研究,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还帮你完成了最后的拼图。”

“魔魂融合。”乌洛波洛斯苍老的声音,带着一分释然,“现在的我,和翠丝提融为一体了。”

“两百多年来,她积蓄的不甘和怨念,终将得到释放,而现在——你也将和翠丝提融为一体,体会被背叛和怨恨的感受。这是命运循环的因果啊,埃洛。”

“埃洛妈妈!”凡娜双眼发红地想要冲上去,却被安迦叶的菌菇附肢死死扯住胳膊。

“别去,凡娜!”安迦叶继续伸出更多附肢,压制住精神濒临疯狂的少女,“不冷静我们都会死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选中我。”只剩半边脸还暴露在魔瘴漩涡外的飞鸟魔女,似乎发出最后绝望的质问,“我的人生本来就毁了,你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为什么?你曾背叛了我们的盟约,可我仍选择原谅了你,现在又再度让我失望。”乌洛波洛斯只是怜悯的摇头道,“你身上,果然留着和她一样的血啊。”

他俯首压低嗓音,似乎在对着飞鸟魔女悄声耳语,埃洛·刻莱诺碧绿如湖水的瞳孔豁然收缩,随即失去了美丽的光芒,发出了灵魂战栗的绝望嘶鸣。

“不可能!”

可她的声音陡然断掉了,仿佛天鹅沉入沼泽,被吸魂女妖彻底拖入了魔人胸口深处的黑暗漩涡。

那双血泪流淌的凄惨眼眶随即闭上,吸魂女妖再度陷入沉睡,仿佛一张石灰石雕琢的疲倦脸孔,突兀而安祥地融合在魔人胸口上。

乌洛波洛斯抬起手臂,魔瘴沸燃的指爪,轻易捏碎了面前最后一道残破崩溃的封印法环。

在纯白的符文之光在他指间如沙石粉碎消逝时。

魔人背后如海啸滔天的魔瘴中,也传来了劈波斩浪的动静——在浓雾深处浮现了巨大异形的身影。

宛如从海底爬出的异形魔怪,在化为不毛之地的焦土上,留下恶心而壮阔的匍匐粘液痕迹——潮湿的硬鳞皮肤,结实柔软的海葵状腕足,体表密集的鱼鳍和尖刺上沾满了水藻与贝类。

那只畸形硕大的犹如史前怪鱼的邪异头颅,从高空俯视着墓园——透明发白的鱼眼珠中,构成瞳孔的晶状体组织中——封印着肯尼扭曲的脸孔,而这样可怕的人脸,在眼瞳内竟不知有多少张,密密麻麻覆盖着眼珠。

那种种痛苦扭曲到非人的饥渴表情,无疑都在呼唤着一个名字。

“克拉普茜,克拉普茜,我的天使,原谅我吧。”

“很遗憾啊,肯尼。”乌洛波洛斯抬手按住身旁失去神智的寄生肉山,“不过我终究是遵守承诺,恢复了你的施法能力,魔瘾已经不能对你再造成困扰了。”

由肯尼异化为的“天启”魔怪,浑身增殖的每一条触手上冒出的巨型嘴唇,都在呢喃蠢动着——念出模糊不清的诅咒之音。

肯尼地动山摇地越过魔人身边,向着怀抱克拉普茜的万翼魔女蠕行爬去。

“乌洛波洛斯大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一阵夹带着腥臭腐败味的轻风吹入迷雾,墓园上空陡然飞行着一道迅捷而邪异的魅影。

嗡鸣振翅声在轻风中回荡不休,两对透明的虫翼在魅影后高速振动,发出让安迦叶感到厌恶心烦、生理不适的噪音。

“嗯,别让我失望。”

乌洛波洛斯豁然转身,带着飞鸟魔女的灵魂喷涌着魔瘴飞天离开了。

“嗨,毒鹅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魔瘴之雾轰然四散后,暴露出费尔南多市长双目赤红,化为魔人的邪影,“现在正是将升华的美学,展现给吾辈知己的时候。”

他细长布满尖刺的脖颈之下,覆盖着一身黑红相间、犹如环节生物拼接的活体铠甲,铠甲缝隙间爬动着肥硕粘滑的蛆虫,而周身也飘动旋绕着一阵阵鲜红瘆人的魔瘴——安迦叶仔细观察,那都是由狂躁血蝇组成的虫云。

聚集成云的蝇群,不同于地底被消灭的一般血蝇,而是在疫病光环下,能随意传播瘟疫的渴食血肉的魔化生物。

在费尔南多的铠甲胸口,还印着一张布满尖牙的抽象恶魔之口,口中容纳着一张符号化的恶魔脸庞。

“是魔之印记。”艾尔莎舔了舔唇角道,“很浓厚的恶魔气息。”

“这种感觉,真是很舒服啊。”市长陶醉地抚摸着身上的铠甲,一双充xue血鼓胀的眼球,陡然分裂为众多鲜红密集的复眼。

在安迦叶等人的警惕注目中——伴随粘稠的体液爆溅,市长原本相貌堂堂的脸,蜕变为一颗狰狞丑恶的苍蝇头。尖锐的针官状吻部,在有节奏地蠕簇收缩着。

他原本壮实的手臂异化为刚毛密布的苍蝇脚,胸旁还再度长出一对钩爪,四只钩爪都连结着有若刺剑的坚固异形刀刃。

“凡娜,认得这个魔之印记吗?”安迦叶凝视市长胸口的恶魔标记道。

“恩,苍蝇魔,位于地狱暴食深渊的高阶恶魔。”凡娜脸色惨白道,“它身上的烙印,是‘贪食放纵之口’,属于魔王眷属的痕迹。”

“真是很适合这位食人贵族的身份呢。”安迦叶冷然地握紧绽放出斑斓毒菇的法杖。

比起被恶心到的小女巫们,博德导师的反应却似乎出乎魔人市长意料。

“让人怀念的气息,好像我以前的手下败将,也有苍蝇魔呢。”博德女士食指抵着下颔思索道,“什么时候的事?”

“啊,想起来了,二十年前,我在北方游历时,被骗到一座暴食神殿,那群被我变成恶魔口粮的贪食祭祀团,就召唤出了一只苍蝇魔。”

“别把我和小喽啰相提并论。”费尔南多市长仿佛蒙受了愚昧之徒的耻辱,严厉反驳道。

“过去我的家族,一直收藏有‘暴食之主’留在文兰的契约魔印,只是它的胃口太大,若真要使用,难免得权衡一番利弊。现在有了‘灵魂之主’的担保,我也能放心由契约改造自己。”

“让你们见证吧,地狱美食家‘巴尔’大人——赐予的正统魔人加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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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史黛拉学派“星座女巫”天团传——博德的次元树洞日志

陌生人,这是我打开次元之门投放的传声筒。

没有锚定的信标,也没有渴望抵达的目的。

只是单纯陈述的树洞,是我在倾倒一些见不得光的心里话,如果碰巧被你捡起了——

陌生人,就请当做一个梦中收到的漂流瓶吧。

我叫博德——博德·刻莱诺——家族的姓氏来自文兰北海大名鼎鼎的海妖传说,据说祖上有塞壬海妖的血统,而血统的来源,实在是个在街头酒馆和诗歌传唱中,随处可以听到类似的乏善可陈的爱情故事,无非就是穷小子海员遭遇海难,与海妖意外相遇,被卷入冒险中彼此相爱的老套传说。

记得祖母每次向后辈讲述光辉浪漫的家族起源史时,我都听得昏昏入睡,还不如偷偷逗弄下“次元瓶”里的小相位魔来得开心。

但不可否认我的祖先因为这份血统,而觉醒了女巫之力,带给后代长达四百多年的命运改变。

虽然拥有了罕见的混血海妖血统,但最初以平民身份进入女巫学会的祖先,在太阳塔里只是个寻常的学徒。

兢兢业业为导师们服务了半辈子,学成出师后一身巫术却无用武之地,作为文职人员,继续兢兢业业为女巫学会,服务完余生剩下的岁月。

于是刻莱诺的血脉和家族传统就这样在太阳塔流传了下来。

事实上,在跟随史黛拉夫人南渡前,刻莱诺家族只是在恶魔博物学馆任职的不起眼的小女巫家族,谁知道那时毫不起眼的祖母,竟会一时兴起,带着姐妹们选择加入了史黛拉学派。

其后就是我熟到耳朵都起茧子的巡礼传奇了——直到祖母进入永夜天文台,化为史黛拉星空的晨星后,我才开始偶尔怀念她说的那些故事。

我母亲继承了祖母任职的恶魔学科大教室的专属导师职位,她生下我时年事已高,据说是因为原本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妈,拒绝了担当导师和为家族传承的义务,成为了一名流浪女巫,在游历完半岛后,去了混乱纷争中的北方诸国,就此销声匿迹,而向来除了研究事业之外,几乎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老妈,才被迫融合恶魔之血生下了我。

虽说史黛拉学派崇尚选贤举能,但很可惜观星学宫再建一百三十年来,没有哪代恶魔科的学生,能比得上刻莱诺家族,我们的海妖之血已经淡化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与恶魔之血媾和而生的魔女血脉。

我在正经的魔女家族长大,从小到大接触的也都是和恶魔打交道的知识和力量,同龄人向来对冠以刻莱诺之名的我报以敬畏。

于是我也理所当然的,习惯了当一名孤独狡猾的魔女,遵从家族的教诲,培植着严防死守的冷酷心性来对待恶魔,只有某些擅长开玩笑的小劣魔,偶尔能逗我开心。

在我十岁那年,姨妈却从高墙外归来了,除了一身伤病和被魔魂侵蚀得千疮百孔外,还带回来一名比我小两岁的养女。

生下来就待在加尔兰提亚,从没离开过学宫半步的我,喜欢听姨妈讲授那些险恶精彩的冒险故事,也由此和便宜表妹混熟,很快多了个跟屁虫。

可惜姨妈回来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她的女儿——埃洛,有着一头在魔素之光照耀下,灿烂闪耀的金发和翠绿如春水的眸子,与刻莱诺家族偏浅金色的发色不同,是摸上去让人感到很温暖的波浪状金发。

性格也温和沉静,在恶魔学研究之道上更是堪称罕见的天才。

我这人天性其实相当散漫,除了刻莱诺家族一脉相承的偏执和无畏外,性格就和循规蹈矩的老妈没半点不同。

而埃洛在温柔可亲的表象下,却意外地更倔强顽固。

埃洛比我更适合当个学者,她从思维模式到行为习惯,都更接近纯粹严谨的学院派女巫,而不是我这种骨子向往自由、天性凉薄的狂徒——可是唯独一点,我和她都活得非常自私自我,我是想过随心所欲的生活,而她却在证明自我的渴望上离经叛道,总想在学术之路上另辟蹊径,攀登前人未曾抵达的高峰。

我未曾预料到这种个性的差异,会是今后我与她分道扬镳的源头。

我们这对宛如硬币正反两面相连的姐妹,就这样被被命运之手抛上天空,在短暂的升腾与下坠过程中,最后逃不脱坠落到地上的结果——

有天母亲突然宣布,下一任大教室继承人会在我和埃洛之间竞争。

我见过孪生恶魔成长过程中彼此打压吞噬的模样。

从那之后我和埃洛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我本来不想输,那个曾依赖我的埃洛,怎么能够赢我。

只是被姨妈临死前潇洒无悔的样子给迷住的我,不想按照家族传统的条条框框来限制自己的活法,却又想不到除了继承大教室外,该做什么才好。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参与了求真巡礼。

巡礼路线向来由教导室规划,也就是史黛拉夫人的副手和代言人——“灵猫”拉蜜尔一手操办,是个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改变——态度随和,行事风格却滴水不漏的恐怖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