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南贵糖水
但这牌桌似乎也没对她发起任何攻击或诅咒。
「我不要你帮忙作弊,但外人介绍介绍情况总还是允许的吧!」克洛丽丝怒了,「我要是输光,你一点积分都拿不到,今后更别想承接什么委托了!一千句话一积分,你靠手写要多少年才能赚到这八万积分?!梦里也是会疲劳的!」
羊毛逮着一只羊薅,克洛丽丝相信规矩总有漏洞钻。输光四万她无所谓,但薇薇安这臭矮子一定得吃吃苦头!
「你无耻!」策划的声音虽然让克洛丽丝的意识吵吵闹闹,但骂声却让少女禁不住喜悦,「你也知道自己做的很过分吗!」
「过分的是你!」克洛丽丝反而指责,她威胁道,「我甚至没给你规定该用什么文字书写,魔契条约已经生效了……真可恶,但我可以给超市涨价!条约只限定你能用积分兑换物品!」
规则总是有漏洞钻的,这就是漏洞!
少女本来想找个机会阴策划一把,但八万星元就在面前,还是眼前的利益更重要。旁的不说,只要自己尽快提升实力,就算这矮子恢复全盛时期又如何?还不是得任她拿捏!
策划再一次低估了克洛丽丝的卑鄙程度。
「还有,我不喜欢听坏狗狗吠主人!」
克洛丽丝严厉思罢,感觉意识中又沉寂下来,她接着鼓励道,「你告诉我在不违反规则下取胜的办法,唔,这算作弊吗?如果成了,我给食品店所有商品进行为期一个现实月的八折优惠!」
策划果然开口:「这不够!我要你对既定商品的价格不再进行涨价,且所有用梦境之力缔造的商品必须标注愿力含量!」
「成交。」
也正是这时,阿尔珀斯忽然感觉桌对面的鸟人气场陡升,地精神情肃穆,他慎重地说:“该你下注了。”
「这局给他一千,让了。」策划怒意未消的指示传来。
「呃,这不算作弊吗?」克洛丽丝不确定地问。
「哼,我在你的梦境里,只要我不使用能力,就不会激起规则的反噬,【公平牌桌】的特性是检测神秘特性的干涉,只有出现干涉,它才会追溯源头诅咒干扰者。」
既然策划都这么说,克洛丽丝不再犹豫,她轻飘飘抛出筹码,随着发牌机自动发牌,两张明牌的扑克落到少女面前,一张十一张八,地精则是一明一暗,明牌为4。
克洛丽丝自信地说:“停牌。”
阿尔珀斯笑道:“运气不错。”
“你知道么,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克洛丽丝玩弄着自己手套上的蕾丝结,甚至懒得看对方一眼,“你这垃圾一样的能力,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言不惭!”
阿尔珀斯连要两张牌,当揭开暗牌时,他的总点数达到二十,获得胜利。
这游戏的规则相当简单,赌客们可以任意选要牌的数量,只要所有牌的点数不超过二十一,那么点数大者即获胜。
但是,在【公平牌桌】上的阿尔珀斯选择这个游戏,并非看中它的公平或运气,而是在荷官生涯中,他对这个游戏总结出了计算概率的方式,可以在相对公平的环境里,最大限度地提升自己的胜率。
由于是轮流坐庄,第二轮,主动权到了阿尔珀斯手上。
地精表现谨慎,他压了五百筹码上去,随后发牌机发牌,克洛丽丝拿到K和暗牌,地精则是5和6。
阿尔珀斯敲了敲桌,一张十点发到桌上,他便又加了一倍的筹码。
「要三张,爆牌。」策划又传达指示。
「这么确定?」克洛丽丝问。
「哼。爱信不信。」
克洛丽丝老老实实照做,“K”、“4”、“5”、“1”
“7”,果然爆牌,但……
少女不满道:「如果我只要两张,这局岂不是赢了?」
「我不和白痴解释。」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克洛丽丝与阿尔珀斯走过二十几轮,少女全盘遵照策划的指示,她依旧在揣摩这矮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不是说不能使用神秘特性么?薇薇安是如何做到的?
「你能算牌?」克洛丽丝问。
策划没有回答,她仅仅说道:「四万二千全部梭哈。」
克洛丽丝心中惊诧,现实中则勾起令阿尔珀斯不安的冷笑:“我说过,垃圾始终是垃圾,罢了,这场闹剧我玩够了。”
说罢,她将筹码全部推出。
全场哗然。
阿尔珀斯死死瞪着她:“你这么有把握?”
克洛丽丝依旧玩着手套:“要不开牌看呢?”
阿尔珀斯按下按钮,牌到克洛丽丝桌上,一张“A”,一张“K”。
当看到少女这两张牌和摆满的筹码时,阿尔珀斯手都在发抖。八万星元差不多是他账面上一个月的利润,不是输不起这些钱,而是看着那鸟人赚钱比他自己亏钱要难受一万倍!况且,爱财如命是地精的天性。
尤其是,他依旧没有发现少女是如何作弊的!
胜负已分,契约消失。
克洛丽丝用线平静地揽过筹码,心中问道:「你能看穿牌?」
策划依旧轻蔑,但这次的轻蔑却是对着克洛丽丝:「我就是他口中顶尖的占卜师,蠢货……」本能脱口后,毛骨悚然的惧意登时爬上灵魂,她的气势顿弱了,「蠢货薇薇安没有第一时间向主人说明原委,实在是太失职了……」
克洛丽丝气势顿缓,笑逐颜开。她站起身来,从披肩下取出已经重新保养过的【玩具枪】,指向地精。
“把枪发下!”阿尔珀斯的几个超凡者保镖立刻站出来,将地精护在身后。
地精吓了一跳,悻悻道:“我好像没有和你赌命吧?”
“垃圾,”克洛丽丝的声音娇柔、严厉、充满嫌恶,“你依然不愿反省自己犯了什么罪么?你以为我二十几轮牌局是不能赢你么?我给你时间认罪,然而你却辜负了我的善意!”
“认罪?”所有人面面相觑,场上立刻被窃窃私语填满。
“认罪?”阿尔珀斯神情呆滞,“认什么罪?”
克洛丽丝冷笑:“呵呵,你胆大包天,敢绑架星辰教会修女,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的朋友么!”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对方才来找茬?可为什么她笃定是自己!
阿尔珀斯从椅子上爬起来,急忙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绑架星辰修女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那些流窜的空匪或偏远之地的刁民可能敢以身试法,但他阿尔珀斯身家全在柏叶城,怎么敢在星辰教会的眼皮子底下绑架修女?
这在整个浮星海都没发生过!
而且……
“我并不认得阁下,星辰修女失踪怎么轮到疫医调查?您可以通告星辰教会,这件事我阿尔珀斯绝对清白!”
“我的朋友今天中午在你的地盘上走丢!有确凿的占卜告诉我,这件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克洛丽丝怒斥道,“通禀教会?从这里到星都一来一去得到明天,那时候我朋友还在古灵庭么!”
“误会……一定是误会!”之前的梭哈已经让阿尔珀斯意识到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如果是一场误会而非真的找茬,他自然不打算得罪,当务之急是洗清自己的嫌疑,他连忙告歉,“有什么事,我们到上面说可好?我一定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这占卜……这占卜有时候也是会出问题的……”
克洛丽丝冷冷道:“你在质疑我?”
原来如此!地精立刻明白自己究竟如何输牌了。
眼前这个疫医,她在占卜上的能力非同小可,甚至能规避【公平牌桌】,直接预测所有底牌!
“不敢不敢,那么阁下还请移步……?”阿尔珀斯能屈能伸,一但打定了主意,他便不会为了面子多生事端。
“最好是误会!”克洛丽丝戴好手套,起升走向升降梯,“这么多人做见证,谅你也不敢跟我使诈。”
她回头对阿尔珀斯说道:“七万星元给我换成现金,剩下一万……”少女看向众人,将一沓寻人启事抛飞,“有我朋友消息者,酬劳五百星元,将她安全带到我面前的人,这一万就归他!”
465.大慈善家与教养所
阿尔珀斯的办公室敞亮开阔,装潢温馨可怖,洛可可般的甜点风格和苍白森冷的骨雕相融合,颇有些突兀诡异。
但是,真真正正的地狱克洛丽丝都接触过,这些场面便不值一提。即便是和慈恩院地下的血肉回廊相比,阿尔珀斯的偏好依旧是小巫见大巫。
克洛丽丝跨越门口的碎骨和玻璃渣,踩过缀着肉松的海苔地毯,顾自坐到了老板的座位上。
“客人,您要吃些什么吗?”右手边,一个虎背熊腰的厨娘挂着慈祥的微笑。
“不用了,谢谢,我对糖过敏。”克洛丽丝敬谢不敏。
尽管虚空之触能帮她过滤出毒素和诅咒,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少女也没有吃陌生人食物的习惯。
尤其是这办公室,一桌一椅仿佛尽可吃得,克洛丽丝怀疑这是超凡之力带来的效果。
阿尔珀斯这次没被人抬着,他喝退属下,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走进来,气喘咻咻。见克洛丽丝坐在他的座位上,地精没多说什么,自己找了沙发跳上去。
“哎呀呀,我的宝宝可爱小乖乖,怎么把自己累成这副模样?”法萝尔厨娘步伐匆忙地走过去,她粗大的嗓音关怀备至,递上一杯插着吸管的草莓雪顶奶昔,“喝点儿凉快的吧,孩子,你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消耗呀!”
阿尔珀斯嘬了一口,说道:“法萝尔妈妈,你先去忙吧,我和客人还有事情交流。”
法萝尔厨娘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克洛丽丝,憨笑着点了点头:“那妈妈再去隔壁厨房给你准备些今晚的蛋糕来。”
厨娘走后,克洛丽丝望着阿尔珀斯,玩味说道:“你倒是妈妈的好宝宝。”
地精摆了摆手:“阁下还是说正事吧……星辰修女的事,与我本人绝对没有半分关系。”
“那么,你是在说我的占卜出错了?”克洛丽丝冷笑,“就凭你输的四万星元?”
阿尔珀斯默不作声,在感受到克洛丽丝的“实力”后,他并不怀疑一个能绕开【公平牌桌】、赢自己好几万的女人拥有出色的占卜天赋,少女的话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况且,他手底下伺候着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乐园更有近十分之一的人口指着自己生活,很难说手底下会钻出什么蛀虫。
“这怎么会?”阿尔珀斯摆手道,“星辰修女的事能否请阁下说得再详细些?如果她还在乐园,今天晚上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帮阁下办好这桩事!”
“今天中午,甲虫街济施院的艾弥尔修女去菲曼诊所购药,然后便不知所踪!”
“甲虫街,这么近?”阿尔珀斯愕然。
“人是在你地盘上丢的,怎么,”克洛丽丝的声音像阵阵阴风在地精的颈上吹,“开始和我装傻充愣了?”
阿尔珀斯走到办公桌前,为了不在属下面前显得低矮,他用的桌椅并未等比例缩小。
地精垫着几本书攀到桌上,打开话筒:“西纳恩,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搜寻那位失踪的修女,另外,你带人去问候刀疤、辐射鬼和苹果醋,如果是他们在作案,就把修女带出来,将那几个蠢货切碎卖到罐头厂!”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关掉话筒,朝克洛丽丝露出示好的笑容,“阁下您看?”
克洛丽丝质问:“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把人绑了后又跟我演一处自证清白的戏码呢?”
阿尔珀斯大呼冤枉:“疫医阁下,我真的没有任何动机对星辰教会的人员下手,在古灵庭做这种事,那不是嫌命长么!”
克洛丽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人是在你这里丢的,如果不是你,究竟是什么人会绑架一位星辰修女?”
阿尔珀斯谨慎地问:“您确定是绑架吗?”
“还有其它原因会让一个大活人不明不白失踪在闹市么?”
“您知道的,古灵庭虽然禁止奴隶,但依然有人做着买卖人口的勾当,”汗腺不发达的阿尔珀斯捧着冰饮给自己凉快,他说道,“我也实在不知道,怎样丧心病狂的疯子会对星辰教会的修女下手……”
“丧心病狂的疯子?”
“只有疯子才会在古灵庭做这种事!”阿尔珀斯信誓旦旦,他露出谄媚的笑,“如您所见,我绝对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
克洛丽丝若有所思:“姑且当你没有撒谎。”
这时,地精主动地跑到柜子前,取出上好的咖啡豆研磨,冲奶煮沸,放入糖块。
冲好以后,他端起杯子,踮着脚,圆乎乎的脸蛋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您喝咖啡!”
阿尔珀斯虽然圆滚滚的,但若从宠物审美的角度,他这番模样确实可爱到发腻。
克洛丽丝望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地精头骨吊灯,一想到做出这番可爱模样的家伙是杀人不眨眼黑帮大佬,她心中立刻生出嫌恶的情绪。
她若无其事地接过咖啡杯,并未摘下面具品尝。
“您在甲壳街?”阿尔珀斯不在意克洛丽丝是否注意到吊灯和墙壁的人雕,也不在意少女是否喝下咖啡,更不在意对方是否因为自己的“可爱”反差出现心理上的恶心,他佝着腰奴颜婢膝,试探道,“我猜您一定才来不久!”
“为什么?”
“我对乐园有些名气的角色都聊熟于胸,像您这样厉害的人物若来这里有一段时日,我不可能没有印象,”阿尔珀斯拍着胸脯说,“所以,您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在乐园,我阿尔珀斯的情报绝对数一数二。”
“最好如此。”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这地精是个笑面虎,可她克洛丽丝又何尝不是多面派呢,少女不再对地精施压后,声音又柔和下来,“实际上,我是一名慈善家。”
“天呐,我就知道,”阿尔珀斯用原来如此的惊诧语调赞美道,“一位高尚的疫医出现在乐园这样的贫瘠之地,除了关心天下人的疾苦,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呢?”他端了饼干板凳坐下,腼腆地说,“我与阁下一样,也是每日坚持行善的。”
“你?”
“是呀,”阿尔珀斯进入状态,仿佛又回到当年伺候人类的时候,他用活泼的腔调说,“您不知道,为了让这里的人能有口饭吃,我可是自费建了好几座工厂,给那些快饿死的人一条活路呢!我和阁下一样,也见不得可怜人在疾苦中死掉呢……”
说罢,他眼眶红红的,竟流出两行清泪来,这更让一双眸子显得闪闪发亮。
“唉,看来你还是有一副慈悲心肠的。”克洛丽丝感叹道。
“是啊是啊,”阿尔珀斯说着说着,又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我至今还没给济施院捐过多少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