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南贵糖水
克洛丽丝倒不是顾虑黑教袍牧师去金丝雀商行做进一步求证,少女深知慈恩院人手有限,基本排除她不是那夜的“血屠夫”后,牧师不会“多此一举”。
她前往凤尾蝶商行,是为了根除隐患,打上小小的补丁。
在约顿对调查者的能力进行过描述后,克洛丽丝便猜到与缠愿香精有九成关联,因而在被强行入梦后,她近乎本能地营造出虚假记忆。
如果牧师来得不那么仓促,克洛丽丝便可以有更多时间做精神方面的建设。
少女之所以在第一时间本能想到凤尾蝶商行,是因为逃难至今,浴场带给她少有的舒心和惬意,可以在亡国后的美好记忆中位列第二。现在的结果不好不坏,仅需要把牌戏落实便可。
凤尾蝶商行今天的主要节目是音乐剧,是优雅舒缓、旋律丰富的艾尔苏亚风格。
不出所料,芬妮依旧在守大门。通过奇奇可亚虫人对雌性体香和信息激素等的特有感应,她这次认出了克洛丽丝来,美好的心情多出几分复杂的悲戚。
“你好呀,芬——”
克洛丽丝话音未落,芬妮立刻抢话:“贝兰卡今天身体不舒服!她不便服侍你!”
少女问道:“她生病了吗?”
“只是生理上的不舒服,”芬妮没有撒谎,她脸色冷漠,口吻近乎哀求,“客人,请下一次再点芬妮,好吗,她今天需要休息……”
克洛丽丝挠了挠头,总感觉在虫人的眼中,她成了欺负人的恶霸。
天地良心,她一向温良恭俭、与人为善,怎么会遭受这种偏见呢?
“我不是要她来做什么,我是说,呃,我是来找她玩的。”
“玩?”
芬妮更绝望了。
客人若与贝兰卡继续亲密地嬉戏,贝兰卡是喜欢风趣多金又貌美的富婆多一点,还是她这个负债累累、没有优点、还总在做时不小心把人弄疼的笨蛋虫子呢?
“喔,其实你也可以一起加入,”克洛丽丝邀请道,“我可以付酬劳的。”
“原则上,奇奇可亚虫人决不外嫁,”芬妮纠结的嗓子有些颤抖,“但如果你真的对贝兰卡好,她、她可以重婚,嫁给我们两个人……这是底线了!我不能离开她!”
“???”这话给克洛丽丝整不会了。
连另一个虫人侍卫也把视线挪到一边,装作没听见的模样。
“客人——”芬妮哀求。
“听着,芬妮,我和贝兰卡是朋友,与她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体位,一样都没有,”克洛丽丝无奈地解释道,“我来找她玩一种新式的棋牌游戏,一般需要三个或者四个人,你也可以参加。”
“█████████████████████████████████████”芬妮狐疑地问。
一方水土孕育一方人,克洛丽丝认为芬妮已经被金丝雀商行的糟糕氛围搞坏了脑子!
怎么总是想那些东西呢,思想就不能稍微正常点儿吗?
“只是玩牌,所以芬妮,一起吗?”
“我们侍卫是不负责女奴服侍业务的……”
“如果你们赢了,我可以打赏小费。”
“但我可以请假!”芬妮立刻补充。
好嘛,芬妮已经有了做一家之主的觉悟,甘为五神盾折腰。
步入浴场,克洛丽丝换上一身如锦似锻的湛蓝色浴衣,仿佛披着水波。
她本想再点一个女奴凑好一桌,却陡然在女客云集的开放式浴场酒吧看到一位黑发黑眸、容颜姣好、身段如蛇的女人。
那张脸蛋不说与她克洛丽丝十分神似,却也有五六分形似——
维罗妮卡!
不对!
“安洁琳,那边有个女孩和你长得好像呢,该不会是你的妹妹吧?”
女人身边是一圈雍容的贵妇和娇媚女奴。
不管她被怎么称呼,克洛丽丝百分百确定,必是魅魔婊子无疑。
这该死的混蛋还用上了她的脸。
远称不上一模一样,但在许多面目特征上,呈现出明显的血缘关系。
安洁琳清艳冷傲,虽眼神妩媚,却散发着出淤泥而不然的出尘气质,她看向克洛丽丝,眯起眼来,嘴角自然地勾起弧度,与众女说道:“失陪一下。”
然后朝带着芬妮和贝兰卡扭头边走的克洛丽丝追去。
“丽茜!”安洁琳快步走去,穿越烟熏雾绕的暧昧回廊时,她一把从背后将克洛丽丝抱住。
克洛丽丝这大半年的伙食较贫民教养所有很大改善,加之成为超凡者后,对营养的吸收也有提升,因此略长了三四公分,但安洁琳比伊洛娜还高挑些,趁手的壮阔更胜一筹,少女柔顺的黑发有如落泉,两侧裹着皑皑白山。
“怎么,讨厌姐姐了?”安洁琳嗓音高冷,既有着大家长的压迫感,又有着不经意间的宠溺。
但其内核,依旧是属于维罗妮卡的轻佻和诱惑。
线如浪潮,克洛丽丝将女人推进角落里,压着嗓子问:“臭婊子,你不去想办法救同胞,就在这里和一群女人鬼混?”
“啧,她们的丈夫可都是不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俘获了她们,我便能通过心理暗示来达成目的,”维罗妮卡狡黠地笑起来,“而且,我可不是在鬼混,我仅仅是满足她们一些微不足道的憧憬,收获些微愿望罢了。”
克洛丽丝皱起眉头,联想道:“慈恩院的缠愿香精似乎也和信徒的希望期冀有关,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这是幻梦境的规则,丽茜,”维罗妮卡幽幽叹息,“祂是与堕域平起平坐的伟大存在,我收集人们的美梦、欢愉和积极的情感及愿望,只要献给幻梦境足够的贡品,祂也会回馈我们的一些心愿,祂有化虚为实、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力,你成为梦境行者后便能明白。”解释完毕后,维罗妮卡勾起克洛丽丝的下巴,反问道,“倒是你,我的小野猫,频频来浴场做客,难道是你这半生不熟的小莲苞……动了春心?”
“我来打牌,臭婊子,”克洛丽丝白了一眼,她心中波澜不惊,不给维罗妮卡找回场子的机会,活像水火不入、防御拉满的铁乌龟,她对受挫的魅魔问道,“三缺一,你要不要来?”
“当然,你给什么我要什么——”维罗妮卡再度发起攻势。
克洛丽丝“啧”了一声,无动于衷。
这让魅魔有些恍惚,她发觉自己越来越深陷其中了,若这小野猫依然不给任何反应,最终不是成了她死乞白赖倒贴?
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俘获克洛丽丝的芳心时,不远处旁观的芬妮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186.打牌(三)
裁缝不是工匠,对于锻造武器或修整大机械,克洛丽丝肯定一窍不通,但把木头削成牌,做一副简易的麻将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少女用星辰教会的星辰标记取代“索”,月环取代“筒”,太阳教会的辉光符号取代“万”、上面辅以曼罗数字,“东”“南”“西”“北”变成“地”“水”“火”“风”符号,剩下三个则是白板、红剑与绿盾。
克洛丽丝选了一处多人浴间,足够宽敞,然后摆桌码牌。
她有十几年没玩过这东西,平时日里最好的娱乐方式就是读书。
虽然在曼罗看过大阅兵录像,但也没遇到过什么亮眼的现代电影,泰瑞比精灵应该有比较发达的电影工业,只是当时垂危的曼罗帝国碍于外患,没心情进口精灵们拍摄的影片。
至于凤尾蝶商行的各种剧曲,老实说,克洛丽丝觉得自己还是很难享受到这些阳春白雪的乐趣。
麻将的规则复杂繁多,一些地方还存在花牌,克洛丽丝了解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且由于时间过长混淆了记忆,不同地域的规则也容易缝合在一起,堪称大杂烩,无愧于【裁缝】的名号。
克洛丽丝一边回想一边编造,这就导致她总是中途添加新的规则。
维罗妮卡:“为什么不让我胡,喏,三三三三二!”
克洛丽丝:“你只能在有一门或两门序数牌的时候胡!”
维罗妮卡:“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克洛丽丝:“我忘啦!”
维罗妮卡:“清一色又是什么,为什么我要输给你四倍的钱?”
克洛丽丝:“是牌型,你看牌型一模一样,不该多给点儿吗?”
维罗妮卡:“为什么总点我?还有,贝兰卡为什么三门序数牌都有就把我胡啦?”
克洛丽丝:“就是不想要你赢,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四人面前摆着赌场换来的筹码,维罗妮卡虽然多有抱怨,但整体上还是乐在其中,除了克洛丽丝不时用新的规则给她添堵外,基本玩法并不复杂。
而且,添堵又如何呢?
维罗妮卡发现,通过打牌,她能与克洛丽丝进行一些更亲密的互动了——当少女开始对她任性的时候,就说明内心深处已经不存在厌恶和反感。
“小兔子,”维罗妮卡用又冷又媚的声音,居高临下,“我又听牌了呢,我的这只小野猫肯定不让我赢的,所以——”
她对贝兰卡暗送秋波。
女奴俏脸倏地一红,芬妮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两位客人,竟没有一个是安全的!
芬妮见自己这面前两人是一对儿,以为她们对彼此会忠贞一些,对其他女孩会收敛一点,却不曾想……
“芬妮,你呢?”维罗妮卡又扭过脸。
芬妮不自在地别开目光——
奇奇可亚虫人本就喜欢雌性,这位高挑冷艳的客人不仅面容姣好,连体香也让虫那般沉醉。
准确来说,奇奇可亚虫人感觉到的“体香”并非气味,而是“气场”。这是她们种族十分独特的感知域,能从雌性散发的气息欣赏出别致的个体特征。
魅魔无疑是天生诱人的。
感到燥热的芬妮不敢应答,生怕对不起她与贝兰卡之间的感情。
“请不要调戏我的朋友,好、姐、姐。”克洛丽丝轻敲桌面。
她反被维罗妮卡握住手,贴近脸蛋:“吃醋啦——?”
少女红润的脸蛋不知是熏得还是羞的,她试着挣开手,魅魔的力气却出奇的大。
贝兰卡和芬妮别过头去,恰好相望,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到暧昧和柔情。比起两位客人,她们始终更爱对方。
只是……
假若这两位客人要用金钱要求她们鸾凤同行,似乎也没有那么坚定的拒绝理由。
金丝雀的女奴不卖身,主要是保证奇奇可亚虫人后代的纯洁性,但女客,在这方面的定位显得十分模糊。
好在两位客人最终也没要求她们做出什么羞耻的事来。
除非魅魔再度筑梦,克洛丽丝不想在这种地方和维罗妮卡打一架。维罗妮卡显然不会多此一举,能大大方方揉捏少女的小手,哪用得着偷偷摸摸呢?
至于旁边有人在看——
维罗妮卡正想得到克洛丽丝害羞的模样。
几缕线头刺着皓腕,最终没有割出血来。
“你在心疼我吗,丽茜——”维罗妮卡握着克洛丽丝纤细光滑的手,指尖在掌心不住挠着,她将身子往前一送,下巴搁在了宛若削成的香肩上,嗓音柔媚。
克洛丽丝的声音细如蚊喃:“有人在看……”
维罗妮卡则用食指挑起少女的下巴,向芬妮和贝兰卡问道:“女孩们,我们姐妹好看吗?”
两人踌躇着,点了点头。
“蠢货,别看我牌!”克洛丽丝骂道,“贝兰卡,该你了!”
维罗妮卡桌下的手躁动着,将昔日梦境中的撩拨故技重施,只是这一次动作藏在幕后,明面上又有两位女士在侧,克洛丽丝唯有并紧膝盖,齿间在薄粉的下唇咬出牙印,把所有的火气都按捺住。
她恨恨瞪了维罗妮卡一眼,魅魔恍若未觉:
“胡啦!”她猛地吻了克洛丽丝一记,深红唇釉宛如地狱盛开的娇花,“丽茜,这次不会还有什么捉弄人的规则吧……嗯?”
贝兰卡没见识过晚霞,她只在书本的描述和歌剧的演唱中见闻过那样浪漫而美丽的盛景,兔女郎忽然觉得,若云霞真的存在,应该便是克洛丽丝此刻的模样。
她听这位客人用宛若咽泣的声音说:“当然没有……嗯呀……你赢了……快把筹码拿走,码你的牌,两只手,嗯唔……”
贝兰卡忽然想起剧中的一首浪漫的唱曲,有时,她也会和芬妮讨论曲中的艺术。
似游雁掠破长空,剪去天边的云裙,火烧般的夕阳澄净无垢,迷雾中的彩虹挂上水帘,折光看遍风景的每一处:云依旧在、风依旧拂、雨依旧下,人互相依偎。
至于克洛丽丝的声音意味着什么,这对轻车熟路的贝兰卡而言完全是欲盖弥彰。
“呀——”克洛丽丝弓在桌上面,每一颗珍珠似的足趾都蜷到极处。
贝兰卡死死盯着牌,只有芬妮讷讷地问:“您怎么了?”
怎么了?
维罗妮卡若无其事地吮了一下食指和中指,克洛丽丝颤着胳膊支起身子,同样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没什么,只是之前被狗咬了一下,现在还有些脚软,踩滑了地板。”
187.打牌(四)
在了解清楚维罗妮卡的性格后,克洛丽丝便不对魅魔存在什么恶感,只是对其放浪的行为,始终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