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南贵糖水
“哼,你帮我救出茉依的报酬是晋升 【梦境行者】,”维罗妮卡意犹未尽,此刻的鼻息透露着不满,“我帮你杀人呢,我有什么好处?”
“咱俩谁跟谁,还分什么好处不好处?”克洛丽丝厚着脸皮。
“好处——”维罗妮卡又笑起来。她的心情就像阳光下的乌云,无论天空下着怎样的雨,最终都是晴朗。
“你说。”
“这一次换我来吻你——”
克洛丽丝发烫的耳朵颤了颤,她屏住呼吸,故作镇静地无奈道:“真是拿你没办……等……”
话音未落,她便被扔到琳赛的小床上。
211.前夜(三)
疾风骤雨,魅魔品着唇齿余香。
根据柏妮丝那贱人的情报,维罗妮卡能够猜想,克洛丽丝一定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才导致太阳教会和公爵府突然有大动作。
刚才的对话中,少女一口料定太阳教会的目标是慈恩院,这在维罗妮卡看来已经远非一位超凡者所能做到的事。
一切进展似乎都与克洛丽丝当初给她的提议相吻合,而自己还在思考该怎么做时,这只危险的小狐狸已经将提议神不知鬼不觉悉数落实了。
这天赋多少让魅魔有些嫉妒,但维罗妮卡不气馁,只要彻底征服这匹野马,就能坐拥她的智慧。
克洛丽丝不知维罗妮卡的想法,若发觉自己被人先是比作猫,而后又当成马,肯定又得火冒三丈。
她在收拾虚空之戒,忽然发现里面有一枚陌生的水晶胸章。
胸章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但克洛丽丝费了老大劲才注意到。
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首饰?
少女第一时间怀疑维罗妮卡对自己的记忆动了手脚,魅魔其实早就把她娇柔的身子侵占了一次又一次,却又一直秘而不发,依靠可恶的邪术抹除记忆。
“怎么啦……?”魅魔还在品尝方才的滋味,却突然看到克洛丽丝投来危险的、幽怨的目光,盯得她尾巴发凉。
克洛丽丝瞪着她,直到在胸针旁摸到一张字条,这才回想起来。
【捉迷藏】,这么重要的灵器居然被她遗忘了!
克洛丽丝虽然规划每二十四小时就检查一次【捉迷藏】,但总有疏漏的时候,以至于时间一长,将这枚胸针忘得一干二净。
她看向魅魔的目光重新柔和,维罗妮卡呢喃一声“怪耶”,然后又抿起嘴唇来。
【捉迷藏】的效果着实惊人,但它的主要作用仅在于那短短几分钟的隐匿,杀克莱格用不上它,一直不使用又容易忘记,属实有些鸡肋。
克洛丽丝佩上胸针走到维罗妮卡面前,魅魔还沉浸在记忆里未曾察觉。
维罗妮卡突然感觉舌上的香味更浓了,她终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现实,察觉到异样。
魅魔没看到克洛丽丝,但……
“你怎么做到的……?”维罗妮卡回以舌尖的搅动,含糊着问。
“做一个小测试,”克洛丽丝解下胸针收回戒指,她离开维罗妮卡的吻,满意地说,“愣着干什么,帮我杀人。”
维罗妮卡依然有些惘然,她问道:“你和臭婊子的接吻已经能如此自然了吗?你变坏了,这让我感到普通的调情已经无法使你动容。”
克洛丽丝扭头问:“这代表我对你的态度正在好起来,你难道不该高兴地吻我脚趾头吗?”
“在征服一匹野马的过程中,突然的驯服会让我十分受挫……”维罗妮卡用的是“野马”和“驯服”。
克洛丽丝的脸即刻垮下,魅魔的眼却亮起来,她抱紧少女在脸蛋上轻咬一口,欢喜道:“就是这种表情,你真是太棒了小野猫!骑马时怎能没有一丝颠簸呢?”
“你没完没了了吗!!”
虽然克洛丽丝已经不反感和便宜女友接吻,甚至在主动时还有些怡然自得的享受,但不代表她乐意以贬低自己的形式去换取所谓的爱。
当然,维罗妮卡的表现也不意味着坏事,至少这说明魅魔确实对自己有相当程度的好感和占有欲。
驱动少女的核心是利益诉求,魅魔越沉迷她,利用的价值便越高。
前提是自己不要陷进去,否则所有积累就悉数白给——克洛丽丝隐隐从不时的脸红心跳发觉,她对维罗妮卡产生了切实的好感,这尚未发展到爱慕之心,但会令人在一次次“心软”中与胜利失之交臂。
克洛丽丝从不是软弱的人,因而,即便要睡,她也要睡得强势而体面。
听闻维罗妮卡糟糕的形容词,克洛丽丝除了逞口舌之利也做不到真把魅魔揍一顿,她很擅长装傻,因此在落入下风时立刻对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再过问,转而切入下一个话题。
她风风火火地走下楼,巴布正和小弟们喝着忧愁苦闷的酒。
“巴布!”克洛丽丝披肩下的手握着秀腿般颀长的【玩具枪】,她喊道,“让约顿打烊,现在把所有人都带上,我要克莱格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哦,深界见不到阳光。
克洛丽丝很忙,一但慈恩院那里爆发争端她便无暇顾及航海者酒吧,不管克莱格是不是无辜,有没有和慈恩院勾结,她都要将其脑袋崩掉。
在她走出西姆庄园遭到袭击的一刻起,克莱格便没道理继续活下去。
有维罗妮卡白送的工具人,她可以轻易在一夜之间将靛鸥社洗牌。
整合靛鸥社需要时间,因此克洛丽丝只是杀人立威,免得麻烦趁乱找上来。顺便,她也需要一些血腥洗去方才起伏不定的桃色心绪。
巴布迟疑道:“可是克莱格人多势众,其他兄弟去了只怕是……”
他当然可以和克洛丽丝直捣黄龙,可手下这票小弟若同去,必然损失惨重。
“去不去是一个态度,”克洛丽丝往门外走,“当然会死很多人,不夜城每天都在大把大把死人,”她意味深长地说,“但如果活下来一次,第二次活下来的几率,就会更大些……”
……
“克劳兄弟舞厅”,克劳格派系据守的基本盘之一。这里兼有酒吧和舞厅的性质,克劳格在世时,赶时髦从荒原层进口了留声机,从此舞厅的笙歌生活更为丰富,至今已有一百多张唱片循环播放。
舞厅极深处,隐秘的包厢里,克莱格躺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左拥右抱一对样貌仿佛的姐妹花。
只是两个女人似不情愿,每当克莱格有所动作时,她们便屈辱地迎合着,流下眼泪。
“约顿这老东西真不好处理,玛尔诺先生,”克莱格神色放松,手中的女人满身淤青的指痕,他悠然道,“如果您能出手帮忙解决,或多派出几个可怕的夺皮杀手,一定能马到成功!”
“刺杀西姆我们已经损失了两位秽鬼,克莱格,它们不是无限的。”黑袍教士不怒自威,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
“啊,那真是可惜,不过老约顿不死,对咱们整合靛鸥社始终是个阻碍,他比德瓦罗更危险,即便与迪鲁家族合作,我们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阿巴姆家族还在后面盯着呢……”克莱格嗅着两女的体香,她们颈上拴着锁链,肌肤上是象征着奴隶的秘文烙印。
“克莱格,”年长的女人哀求道,“至少放过格瑞塔,看在克劳格的份上……”
“哪个克劳格?”克莱格嬉笑着贴近女人的脸蛋问。
“你的……兄长……”
“这可不是个令人满意的回答。”克劳格粗暴地揉捏,神情愈发狰狞阴狠,宛若深林中暗藏的豺狼。
“是,我的丈夫……格瑞塔的父亲……”女人咬着唇,垂泪颤抖,“被夺皮杀手寄生的……克劳格……”
212.克式诱惑
论个体实力,西姆已经称得上靛鸥社的最高战力,就算是遇上“重骑兵”、“炎日”的重装甲也能正面掰掰手腕,甚至放在战场上,他的防御也可以视作一台重装,只是没那么大的体积为步兵提供掩护罢了。
不过,强弱并非将战斗力量化来做加减法,超凡者一但被针对,和街边的一条死狗也没太大区别。
这也是克洛丽丝一贯谨小慎微的原因,至少现在的她,碰到同位阶的太阳神职者只有跑路的份。
可现在少女一改往常地嚣张起来。
她甚至敢兵分三路,让约顿和巴布直取克莱格的老巢。
维罗妮卡催眠了数名社员,让他们的梦境与幻梦境相连接,这样她便可以通过幻梦境甬道随时出现在任何一处。
这样做对做梦者的负荷较大,若被人频繁入侵梦境,轻则精神恍惚、重则混淆梦境和现实,这方面,克洛丽丝相信维罗妮卡的水准不会给社员们留下什么后遗症。
迪鲁家族反攻的战事热火朝天,“克劳格兄弟舞厅”却通宵达旦,克洛丽丝挂起冷笑,心中又给克莱格增加一条必死的理由。
真在乎社团和兄长,克莱格早该人人自危,动员全部力量来警备了。他显然有恃无恐,离迪鲁家族的地盘最近,却未受到任何进攻,就连属下们也仿佛洞悉一切似的尽情快活——在克劳格被寄生期间,克莱格早就在慈恩院的帮助下肃清了克劳格的忠实拥趸,他一直秘而不发,只为靛鸥社和迪鲁家族战斗正酣时,从背后狠狠戳上那么一刀。
舞厅内灯球闪耀,狂欢的男男女女宛若鬼哭神嚎,酒保给带着女伴的社员斟酒,在女人被狂乱的气氛惊扰得坐立不安时,那社员悄然将药片溶进酒水中。
“嘿,男孩。”
一道娇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社员扭头看去,灵魂仿佛陡然凝滞。
那是张无以言喻的脸,清艳绝伦衬不出颦笑皆诱人的妩媚、祸水红颜又多出些庸俗的风尘、倾国倾城是做作而浮夸的亵渎,她似乎是极圣洁的天使不容触碰,又似乎是使人堕入色欲的妖魔,矛盾的气质浑然天成,勾魂夺魄。
“你……”他张了张嘴,作为花丛老手,却紧张得说不出话。
“能给我看一眼你的枪么?”她如此说着,却顾自摸走了社员腰间的左轮。
“可以,当然可以——”他的心都要软掉了,对奇异的氛围浑然不觉——这样美丽的女人,为何还没掀起舞厅的狂热和轰动呢?
紧接着,他心脏一滞,只见那美人将枪口对准自己,檀口轻启:“砰。”
扳机扣响。
子弹未动,他的心跳也几乎未动。
“你真坏,”社员汗流浃背,故作镇定地笑道,“也就你这样的美人能和我开这种玩笑了。”
红发美人却皱着眉头,这时,另一个美丽的少女走过来,责备道:“蠢货,你没开保险!”
“喔,保险我知道的,拉大栓嘛,可枪栓在哪?”
“你没玩过枪?”
“我又用不着这些东西,也就小野猫这种软鼻涕虫才会用笨重的兵器武装成刺猬!”
正争执着,社员怔怔地看着少女手把手教导红发美人如何打开左轮保险:“左轮不是拉栓的,你要先掰一下上边的击锤,然后才能扣扳机,像这样……”
社员的眼睛缓缓瞪大,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挪动的意思。
“砰!”
鲜血在左胸炸开,惊叫声一并响起。
社员的女伴瞠目结舌,腿脚像灌铅一般害怕得难以挪动。
红发的维罗妮卡上前揽住她的肩,细声说:“你不属于这里,女孩,你是做什么的?”
“餐、餐厅服务生……”女人快要哭出声来,可耳根子痒痒的,又酥又红,心中的恐惧在暧昧的气氛中不那么明显。
“好吧,服务生小姐,我得说明的是,你的男友在杯里加了些佐料,你要尝一尝吗?”维罗妮卡问道。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女人惊惶地推开维罗妮卡送到嘴边的酒杯。
“喔,你可以为他求情,我的小女友能帮你把他救回来,”维罗妮卡扭头问,“能么?”
克洛丽丝按着扳机,拍动击锤,狂啸的火舌一吐而空,她耸了耸肩:“现在救不回了。”
“啊啊啊啊啊——”腿终于能动了,女人惊慌骇然地朝外边跑去,迎面撞上几个大汉的胸脯。
他们胸章上纹着靛鸥,是巴布的手下和其他小头目。
社员们拖着两具被揍得不成人形的门卫,托着枪,问询地看向克洛丽丝。
“啧。”却是维罗妮卡咂了咂舌,她手掌微拂,社员们仿佛接受了什么指令般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来。
女人尖叫着跑出去,更多人落荒而逃,社员们冷汗直冒,对那个记不清脸的红发女人充满敬畏。
“他们现在归我管!”克洛丽丝不满道。
“嗯哼,你的可不就是我的么?”维罗妮卡终于展现出属于恶魔的一面,妩媚而危险。
早有反应过来的守卫持枪走来,警告道:“现在,放下枪!”
克洛丽丝双手高举,把左轮扔到维罗妮卡怀里。
舞池的人要么四散逃窜,要么趴在地上寻找掩体,秩序不算十分混乱。
维罗妮卡眯起一只眼来瞄准,霎时,所有枪管都对准了她。
“把枪放下,把枪……”那些人看见维罗妮卡的脸后,神情逐渐恍惚,握枪的意志也不再那么坚定。
“咔。”扣动的扳机惊醒了枪手们,他们本能还击,无数声混乱不一的枪响绽向魅魔,却仿佛射中一道幻影。
“为什么还是不响!”维罗妮卡抱怨。
当然不响,蠢货。克洛丽丝腹诽。
少女带来的社员已将枪势铺开,一声声连响的霹雳宛如鞭炮,克莱格手下的枪手们应声而倒。
舞厅后,越来越多的枪手涌了出来,克洛丽丝并不着急揪出克莱格,她能感觉到,维罗妮卡的梦境已经笼罩了整座建筑。
维罗妮卡的位阶比【梦境行者】更高,已经到了混淆真与幻的地步。
克洛丽丝格外痛苦地走过满地凌乱,破碎的玻璃渣、倾倒的桌椅板凳、染着酒渍的地毯和折裂栏杆,种种因素,比破碎的残肢断骸更让人苦恼。
少女走上高台,调换唱片,花了足足五分钟选了一支舒缓的音乐,这能够放松她紧张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