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别收网 第58章

“那个……海蒂小姐，虽然只是我的猜测，该不会……该不会……这个船是活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生物？”

“不然呢？”

海蒂的反问让李依理噎住了。

李依理抬手拍在额头上一点点将脸转了过去。

确实，不然呢？

这个世界该物理的时候一点都不物理，不该物理的时候又很尊重物理，比如水压，虽然是在地平线上，但鬼知道多少吨的海水正实实在在的压在这里，听说到了多少深度之后人的手指上相当于压了三辆坦克，哪怕是科技的结晶潜水艇在无法保持压力的平衡之后也会被毫不留情的压扁。

但深海之中也存在着生物，甚至种类相当的多，它们可以完美调节来自深海的压力，不过它们一生也只能生存在那个深度，继续向下会被压爆，继续向上自己就会爆炸。

李依理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好他不是什么科学家，也没有多少科研精神。

“你们和深海中的某种大型鱼类签下了契约，额……或者说是共生，”李依理捏了捏鼻梁，“它作为你们的船只让你们能够在深海之中潜行，你们负责提供食物给它？”

海蒂没有回答李依理，但海蒂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李依理看了一眼连接着船舵的发光球体，托着下巴长长的哈出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你们捕获了某种大型鱼类，在保证它活着的情况下……算了，反正它变成了你们的船，真是的，想用科学解释这个现象的我是不是疯了，话说海蒂小姐在鱼的肚子里你要怎么看到周围的情况？”

“这个鱼类会分泌某种成分，到一定程度之后身体会变得透明，”海蒂表情不变的转动着船舵。

“哦哦哦——好厉害，那赶紧让水银女王号分泌那什么成分吧！”

“一开始，就已经分泌了。”

海蒂的声音很轻，像是来自遥远的某个地方的呢喃声。

“你不用担心，很快你的眼睛就能够在这片黑暗之中看到点东西，再然后你的眼睛就能够适应这里，之后，你就会成为这里的一员，就和我们一样。”

李依理瞳孔微微一缩，甲板上的海盗们不知何时整齐的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那一双双立体的眼睛之中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长相怪异的他们在带着些许气泡的黑暗之中无比的自然，反倒是他，像极了闯入者。

安静，实在太安静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偏那些海盗还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李依理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恐惧控制不住的在他内心滋生，而滋生的恐惧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惊悚起来，若是有san值条，这会多半开始猛掉了。

面对荒诞的事实，与其成为荒诞的奴隶，不如成为更加荒诞的存在，让刚才自己所畏惧的荒诞变得平庸可笑。

李依理呼出一口气抽出藏在背包之中的朗姆酒拧开盖子。

“吨吨吨——咳哈——”

李依理面对一片漆黑的深海，左手一把搂住了海蒂的腰，右手高高举起了手中只剩下一半的朗姆酒。

哪怕是最自由的海盗面对深海，也只能选择在沉默之中改变？

在海盗们错愕的眼神注视下李依理扬起了脑袋。

不对——

“小的们！嗨起来！”

哪怕是充满未知恐惧的深海，也只能任由自由的海盗狂欢。

第三十一章他疯了，却是让人憧憬的疯狂

“啊哈——啊哈哈哈——”

浓烈的酒香与荒诞的笑声不断的冲击着海盗们的神经。

李依理是疯了吗？

他们确实见过不少面对深海当场发疯的人，作为海盗，他们比谁都清楚来自深海的压力与寂静是多么恐怖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声的将他们包裹笼罩，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看一样。

那些发疯的人大多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里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回到印斯达斯之后就连滚带爬的跑回城里再也没有在海边见过他们的身影，有的人则是疯狂的打砸周围能够看见的一切高呼【什么都没有意义】【大家都被骗了】之类的疯话，然后扑进深海之中变成一团碎肉。

起初他们对此感到惊悚，并不断模糊自己的记忆想要将这些人忘去，那些人无论是逃了，还是死了，都永远不用再踏足这片海洋，而他们得带着这些让人细思极恐的记忆不断的探索这片海洋。

之后他们就麻木了，把这个过程当作一种筛选，适应不了这份寂静与黑暗就会发疯就会死，适应的了就会像他们这样，身体出现一些变化。

他们可以肯定李依理确实是在发疯，但与他们记忆之中那些细思极恐的发疯不同，李依理的疯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恐惧以及麻木，而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欢喜与向往，他们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荒诞的情况下产生如此荒诞的想法。

因为李依理的疯是在挑战他们一直以来都在畏惧害怕，甚至妥协的规则。

无比的自由，像极了真正的海盗。

适应深海潜行而变得冰冷的身体在李依理的吆喝声之中开始变得灼热。

一滴冰冷的水滴在了琼斯的后脖颈，琼斯一激灵回过了神，满脸惊悚的看向李依理身边被晃来晃去的海蒂。

以冷酷嗜杀威震众多海盗团的海盗女皇帝海蒂·赛拉最讨厌别人在她掌舵的时候站在她旁边，更别说干扰她开船，海蒂第二讨厌的就是朗姆酒，禁止任何海盗把朗姆酒带上船。

而李依理现在不仅在海蒂开船的时候搂着海蒂的腰晃来晃去，还在喝朗姆酒。

但海蒂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哪怕被晃来晃去也还是托着船舵，就好像李依理才是船长，她只是一个负责开船的。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让琼斯有种在做不可思议的梦的感觉，梦见自己在航海绝对是一个噩梦，但唯独这一次，他甚至产生了渴望前往更遥远地方的冲动。

“那我们真的嗨……啦？”琼斯犹豫了一下后抬手试探道。

“声音在水中传播的速度更快，要是太过吵闹会引来一下麻烦的家伙，”海蒂呼出一口气，“也许会打一场。”

“嗯？真正的海盗怕这个？”

李依理的反问就像是一道电流穿过了每一个海盗的脑袋，尘封在原始基因之中的热量开始释放。

“没听见李依理先生说的吗！”琼斯转身用力挥了一下拳头，“你们的嗓子是摆设吗！给我嗨起来！”

拖把，刀刃，抹布被高高举起，长相丑陋的海盗们用力吸着弥漫在周围的酒香，有的在甲板上奔跑，有的搬出木桶和骰子招呼起来海盗来赌一把，有的干脆抓住缰绳在船杆之间来回晃荡。

深邃而又恐怖的暗流之中，骷髅的海盗旗逆流飘动着。

————

“他们就……走了？”

艾尔玛表情有些扭曲的一口咬在烤串上，凶狠的表情仿佛手中的不是烤串，而是某个人的手臂。

“可恶——好香！”

“艾尔玛秘书，我们该干正事了，”艾尔望了一眼很有序的将他们这个位置围住的云众们的烧烤摊，放下了手中的烤串。

“欸？”

“欸什么啊……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是来玩的吧，”艾尔有气无力的吐槽一声从背包之中抽出了一堆测量工具。

“不，不是吗……”艾尔玛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嘴巴里美味的烤肉突然有些难以咀嚼了，“你们部长不是说，来吃烤肉的吗？”

“就不能借着吃烤肉这件事麻痹奥斯汀他们的眼线来完成我们自己的工作吗？”

艾尔将另外一个装着测量工具的包挂在了艾尔玛的手臂上，旁边的阿布·让则是迅速擦了擦嘴拉开了另外一个背包，里面也是装着各种测量工具还有记录用的笔和纸。

艾尔玛茫然的环视了一圈周围，其他云众以及他们摆的烧烤架的位置都非常微妙，相当的零散，完全不像是一个公司来聚会，而是不同的团体刚好到这里聚餐，但刚刚好将周围一阵片沙滩围了起来，加上烧烤时的浓烟以及来回走动的云众。

想在沙滩外确认他们的行动几乎不可能。

而现在有可能会出卖他们将他们正在的事情告诉奥斯汀的水银女王号的海盗已经被李依理带着潜入深海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欸？？！”真以为是来吃烧烤，糜烂的度过一天的艾尔玛瞪大了眼睛。

“快一点测量吧艾尔玛秘书，”艾尔朝着艾尔玛招了招手，“不然你也不好向约瑟芬较差。”

艾尔玛嘴角一抽，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烤串丢在一边，拎着包跟到了艾尔和阿布·让的背后，因为很不爽，所以艾尔玛相当叛逆的冷笑起来，“你就不怕约瑟芬部长破坏掉你们部长的计划吗？”

“万一这也在部长的计划之中呢？”艾尔头也不回的抬手摆了摆。

艾尔玛不甘心的咕了一声。

“就这里吧。”

艾尔望了一眼远处的灯塔，将手中的测量工具扎入地面，向着阿布·让招了招手。

“按照部长的意思，同一个位置多测量几次，严谨点，艾尔玛秘书就麻烦你记录数据了，部长特意吩咐过，一定要让艾尔玛秘书你把这些数据交给约瑟芬部长，”艾尔扭头对着艾尔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样约瑟芬部长掏钱也会痛快一点。”

那个混蛋……

艾尔玛皮笑肉不笑的端起了笔记本，“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工作嘛，不用在意。”

第三十二章陆地是囚牢

在深海之中畅游了足足三个小时之后水银女王号突破了暗流撞出海壁落在了港口，溅起的海水如流石一般在沙滩上砸出了一个个坑洞。

“哦——部长他们回来了。”

艾尔放下手中的工具对着其他几个过来帮忙的云众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收拾测量工具，自己整理了一下衣领之后拎起一边装着金钞的箱子向着港口的水银女王号走去。

艾尔玛犹豫了一下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跟了上去。

一个个海盗攥着缰绳从船沿上荡下将绳索固定在了码头的木桩上，因为海盗们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的轻松以及兴奋，所以艾尔也放松了下来，一边挥手一边打招呼，“哟——海盗先生，感觉怎么样？这边还有一半的食材没有用掉，如果不够的我们可以再去市场采购。”

“不用了不用了，”正在绑绳子的海盗哈哈笑着朝着艾尔摆了摆手，仰头大吼一声，“兄弟们下来吃饭了！”

一个接一个海盗拽着绳索滑下，艾尔则是站在一边微笑着打招呼同时清点着下来的海盗人数，当最后一个海盗落地搓着手往烧烤摊的方向走去，艾尔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少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的部长李依理，还有一个，就是水银女王号的主人，那个凶名远扬的海盗女皇帝海蒂·赛拉。

最后一个下来的刚好是水银女王号的二把手琼斯，犹豫了一下后艾尔伸手按在了琼斯的肩膀上，“琼斯先生，我怎么没有看见我们的部长。”

正准备走人的琼斯一抖，表情僵硬的转身，竖起了右手食指，“这，这个嘛，我觉得你现在不太适合打扰他。”

艾尔眼神一瞬间锐利了起来，转身向着海盗们下船的绳索走去。

琼斯吓了一跳，连忙挡在艾尔的面前，抬手慌张的比划着。

“当然！我可以保证李依理先生非常的安全，不如说你要是上去了，你可能就不太安全了！”

艾尔先是一愣，旋即沉下来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李依理被海盗逮住，但实际上他还是在李依理回来以后到处调查了一下这水银女王号，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就算是他都背后发寒。

水银女王号是出了名凶悍恐怖的海盗船，不只是印斯达斯，几乎所有的海港都流传着水银女王号的主人海盗女皇帝海蒂·赛拉的恐怖传闻，过去的某个时期，海上只有一支海盗团，其势力能够和十字远征军匹敌，而海蒂·赛拉是海盗唯一的主人。

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支海盗团解散，海蒂·赛拉盘踞在这死人海，具体是什么没有人说的清楚，任何一个海盗都闭口不谈，但从水银女王号的船员身上发生的异变还是让其他人推测出了不少的可能。

“对不起，用我个人的安危确认部长的安全，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赚的交易，”艾尔拉了拉衣领一把拽住了绳索，准备爬上水银女王号。

琼斯张了张嘴巴后满脸感动的抬手拍在了艾尔的后背上，“你是一条汉子，不愧是李依理先生，这样吧，我陪你上去，但你必须要保证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不然我们两个就死定了。”

艾尔一愣，立刻点了点头。

“走——”

琼斯右手揪住艾尔的后衣领单臂相当轻松的就将艾尔提离地面，左手抓住伸缩一抓一拉一放以极快的速度顺着绳索爬到了水银女王号船沿的位置。

摇晃之间，艾尔看到了琼斯被领子盖住的锁骨的位置，幽绿一片，完全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皮肤让艾尔头皮发麻，但救李依理心切，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艾尔伸手攀住船沿小心翼翼的探头，满脑子都是由众多情报构建而成的海蒂·赛拉凶残的样子。

甲板上没人……

艾尔眼睛左右晃了晃确认甲板没有人后视线向着船舵的方向看去，他记得水银女王后船舵对面有一个海蒂·赛拉的王座，看琼斯小心翼翼的样子，海蒂·赛拉应该不在船长室，就在趴在船沿就能够看到的地方。

我那和海盗女皇帝比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部长该不会遭到了什么……

艾尔瞪大了眼睛。

和海盗女皇帝比起来弱小可怜的李依理正大刺刺的坐在王座上，仰头喝着朗姆酒，而恐怖的海盗女皇帝正侧坐在李依理的大腿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被白色紧身裤包裹的修长双腿搭在扶手上轻轻的晃着。

谁是……海盗皇帝来着？

艾尔表情僵硬的缩了回去，他的脑子很混乱，但他知道他最好还是别看下去。

琼斯满脸我懂的抬手拉住艾尔的手臂，一路滑了下去。

落在码头后，琼斯拉着艾尔远离了水银女王号，压低着声音解释起来。

“总之咳——李依理先生偷偷把朗姆酒带上了船，然后就喝上头了，不过这也正常，我只是闻闻味道就觉得

脑袋发热，李依理先生一个人全干了。”

“然后就拉着你们海咳——拉着你们的老大，保持那个姿势……”艾尔嘴角抽搐。

海盗女皇帝，未免有些太过体贴了。

“呀……我还以为最后只能抢救根手指回来和你们交代情况了，”琼斯也是抓着后脑勺尴尬的笑着，“台词我都想好了，【喏，这就是你们的部长，对不起只剩下这些了】。”

……

“这不好笑。”

“我也没在讲笑话，咳——总之——虽然不知道你的部长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但是你别怕，你们的部长这么久都没事，那肯定是没事了，”琼斯重重的咳嗽一声拍着胸脯保证起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留他在这里过夜的，说不定到明天早上老大就改变主意了。”

艾尔嘴角狠狠的一抽，有心想要吐槽，但最后还是扶额放弃了思考，撇了一眼琼斯的衣领，“海盗的诅咒是什么？”

琼斯一愣，顺着艾尔的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衣领上，右手抬起顺着衣领摸了摸，短暂的沉默以后双手叉腰，扭头看向水银女王号。

“这不是诅咒，而是自由的代价，并且现在我可以确定，比起困在印斯达斯，不……比起被困在陆地的囚笼里，我更乐意支付这个代价。”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