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爱吃咸菜
“十五年前，你穿梭时空，干涉了五方一界的岁月长河，彼时，你或许没有放在心上。”
“可只要做过，无论有人知晓，都不能磨灭存在过的痕迹，过往的因果，终究会应现在未来的某一刻。”
“如今，便到了你回应过往之因的时候了...”
帝君的声音缥缈而淡然，似乎不含任何感情，彷佛草木石灰一般，了无生机。
听言，萧明凰却陷入了沉思。
她能感觉到，帝君似乎不像她起初想象的那般，与真武地仙抱有同样的目的。
但她却也明白，不论帝君，亦或真武地仙，都是因为纪元终灭之事，从而对她展开行动。
“帝君此言，是说我当初干涉岁月长河的举动，继而引发了纪元终灭？”
萧明凰问出了这个疑惑。
“兰因絮果，莫非前定，是与不是，知与不知，都不影响最终结局，又何必纠结这一点。”
萧明凰受够了无聊的谜语，直言问道：“帝君，真武地仙暗算我之事，可是得到了你的默许？”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帝君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闻言，萧明凰冷笑一声，“若是，那我们之间便没有好聊的，若不是，我便如你所愿，前往南荒一趟，至于在南荒会发生什么，便不劳帝君操心了！”
言罢，她又补充了一句：“天道至公无私，可能不会对众生袒露全部，但凡有问，必答，不会说谎，不会说错。私以为帝君最好斟酌清楚，再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
面对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问话，似是远远超出了帝君的预料，面上虽然依旧古井无波，但心中却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小丫头，她难道猜到了我现在所走的道路？”
如今，帝君已经走上了一条从未有人行过的道路。
即，以我道代天道！
因而，他欲要践行天道，便不能有任何私心，一言一行都要与天道相符。
方才所言，皆是模棱两可。
无用，但，不错。
天道没有私心，天道不会犯错。
但萧明凰此刻却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
如果他承认自己默许真武地仙暗算萧明凰，那么毫无疑问是犯错了。
天道不会犯错，又岂会勾结外人，陷害自家的生灵？
但如果他不承认，那就是说谎。
因为事实如此，即便没有人能够证实。
天道不同于生灵。
生灵之言语行为方可为实证，天道之不公错误，不由言语行为、事物存在所证。
只需心证即可。
即，大家认为，或者知道天道不公，甚至只是怀疑天道不公。
那么天道便是不公了。
因而，萧明凰这一句问话，便把帝君难住了！
而且，眼下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如果她实话实讲，那么萧明凰便不会心甘情愿的前往南荒，对于后面的计划来说，将会造成重大打击！
一时间，堂堂中天东极之主，左右为难，进退失据！
良久后。
眼下这个情况，他除了扯开话题之外，别无选择。
这固然会让他的行道速度减缓，但总别折损要好。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盛极则衰,天之常数也。”帝君顾左右而言他：“天道如此，人事亦如此。”
说话间，他目光变得悠远无比，似乎穿梭时空，回到了无尽遥远的过去。
“你可知道，为何在我之后，若再和合界源，便将迎来纪元终灭？”
闻言，萧明凰暗暗撇嘴，听这话头，显然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开始转移话题了。
只是，她其实也没办法逼迫帝君说出真相。
见萧明凰不应，帝君自顾自开口道：“人寿有命数，天道亦有命数，生灵之命数，由其境界，即自身与道的关系而定，天道的命数，便是与一界之内生灵的关系而定。”
“天道与苍生，乃是互相依存的关系，生灵昌盛，则天道昌盛，天道昌盛，亦使生灵昌盛。”
“五方一界原本只有东极一界，这也是此界最初的界源，其所能够供养的生灵，也只东极一界之生灵，东极界源，至多可和合五次，便将走向纪元终灭，此界便将如太阳落下一般，永远不再升起，走向荒芜，以至死亡！”
“但在后来，中天、南荒、西土、北海自宇宙中漂移而来，与东极相融，这强大了东极界源，使得可以和合七次，延续至今，已是第六次的末梢。”
帝君视线落在了萧明凰身上，淡然的神色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445. 以我道代天道
“按说，未来还有一次和合界源的机会，纪元终灭不至如此快速到来...然而，此前你扰动了岁月长河，使得界海潮汐突破了界壁，冲击到了此界的天道。”
听了这些，萧明凰秀眉微皱，她知道帝君是在责难她...或者说将纪元终灭的责任归咎于她。
若帝君所言为真，那么当初帝君当初又为何要助她前往南荒？
岂不是为她引发纪元终灭推波助澜？
萧明凰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帝君一定没有对她说实话。
或者是...只说了一部分真话。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可我不认为那一些微小的举动，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反应！”
萧明凰并未否认，但她坚信，纪元终灭并不是因为她。
即便真的是因为她。
可那又如何？
她不在乎。
一番谈话，帝君似乎又找回了自信，他的神色重新变得威严庄重，淡淡道：“你信与不信，试试就摆在那里。”
“现在，有一个补救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否要接受呢？”
萧明凰看着帝君，静待他后面的话。
“待你从南荒回来，我自然会告诉你。”
“...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会拒绝，有很多人爱这个世界，不想祂结束...很多很多人，你无法想象...即便你去到海上，也不能逃脱。”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似乎不带什么感情。
言罢，那一滴紫金色的水滴轰然爆散，消弭于云雾之间。
天空归于平静。
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九天罡风，萧明凰抿唇不语，她自是知晓，帝君口中，那些爱这着世界的人们是谁。
这些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既然与她说了这么多，帝君的目的相比于真武地仙不同。
真武地仙可是刚一个照面，便出了杀招，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可帝君那些话的意思，似乎不想让她死，而是...
傀儡！
陡然间，她的心中生出这一个词语。
或许，从一开始，帝君便设下了一个圈套，等着她踏入其中。
“帝君，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
......
圣院深处，一座金碧辉煌、奢华无双的宫阙之中，一名身披龙袍的男子负手立于大殿之巅，俯瞰着整个皇城，淡漠的脸庞上看不出半分感情波澜。
在他身旁，一名气息有些虚弱的老者恭敬站立。
“帝君，那萧公主着实可恶，您何须对她手软？不杀鸡儆猴，日后岂不是所有人都敢忤逆您的旨意？”
老者正是重伤归来的老百闻阁主，他的语气中满是愤懑和不甘。
“你觉得她是鸡吗？”帝君忽然开口，语气莫测。
老者闻言一愣，继而沉声道：“当然不是！”
“她是凤凰。”帝君缓慢吐字。
“帝君说笑了。”老百闻阁主摇头。
“我从不说笑。”帝君冷眸扫了一眼老百闻阁主：“若非如此，你以为我还会坐在这里，跟你讨论她是凤凰还是鸡的问题吗？”
这话说得老百闻阁主顿时闭嘴。
帝君的确是没有必要，跟他废话。
可他的意志，确实需要一个人抛头露面，公开执行。
老百闻阁主虽然老迈自大，但却对他足够忠诚。
“等一切准备妥当，我便会斩去界源，以身合道，取代天道。”
“身为天道的我，便不能再‘作为’，届时，萧明凰便要成为一柄践行天道意志的剑，去为天道开疆拓土，以她的天赋和实力，必能使此界兴旺鼎盛，永续无穷！”
“将来，即便是超脱凡世，举界飞升，跻身诸天之列，也未必没有可能！”
说到这儿，帝君的目光愈发凌厉：“你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帝君高瞻远瞩，令属下叹服。”
老百闻阁主不禁心惊肉跳。
这样的野望，太高了。
他曾经想象过，帝君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可能是延续生命，活出第二世，又或是献祭一界，化作自身养料，借助纪元终灭迈入仙境。
但他万万没想到，帝君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
竟然想要以我道代天道，并且还要以此为基础，不断扩展世界限界，超脱诸天！
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便如毒瘤扎根在老百闻阁主的脑海之中，让他寝食难安。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帝君的野心远比他想像中的更为恐怖！
“好了。”
这时，帝君收回目光，淡淡道：“接下来我要将精力放在生命禁区和其他三界上，圣院、包括中天东极的事务，便交予你负责了，不要出了岔子。”
闻言，老百闻阁主连忙躬身行礼：
“属下定然竭尽全力，辅佐帝君。”
......
无尽之海沿岸。
萧明凰站立在海边，望向远处的迷蒙海洋，双眸之中绽放神华，似乎可以透过茫茫云海。
此处，再往东走，便是无边无际的无尽之海。
雾隐海，并没有固定的位置，而是在无尽之海中游荡，不一定出现在哪里。
随即，她取出一张符箓，很快便联系上了叶若水等众姐妹。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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