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里哀主教
“璃绪,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心脏有种被月雪璃绪握在掌心,随时可能会捏爆的恐惧感。
月雪璃绪仍在愉快的道出真相。
“刚才我说卯月死掉的时候,为何高君的瞳孔会微缩一下呢?”
“璃绪你在我眼中就是圣洁的天使,我的天使怎么可能会杀人?”高似锦大声道。
“真的是这样想的?”
“千真万确。”
从木屋回来之后的每一天,高似锦都在随时可能露馅的恐惧中度过,他努力装出一副爱月雪璃绪的模样,不敢去想象被月雪璃绪戳穿谎言的后果。
可惜的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多小,它总会发生。这是1949年由A国工程师爱德华.墨菲提出的。
现在,高似锦正在以未来的人生作为代价,实践墨菲定律。
“呐,高君。”月雪璃绪将袖口扯到半遮半露的位置,雪白香肩像是泛着白光的美玉,“当初的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写出了那么多病娇的女角色?”
“单纯是因为喜欢……”
“喜欢被欺负?”
“我喜欢看别人欺负,但这不代表我喜欢被欺负啊。”
高似锦想要逃走,月雪璃绪则噙着开心到不行的笑意,高似锦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反馈到暗红色的眼眸之中,进而是周密严谨的分析,最终得出结论。
每一句话,都无法瞒过月雪璃绪的双眼,她就像是令人敬畏的妖怪在模仿人类。
“我也想以爱之名欺负我最喜欢的人。”炙热的呢喃让高似锦明白自己终究在劫难逃。
月雪璃绪的口吻既像是赞美,又像是在嘲笑愚钝笨拙的高似锦。
精巧无瑕的双手忽然合拢,她的表情天真无邪的像是一个找到好玩玩具的小女孩,伴随手掌的拍响,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
“有何吩咐,大小姐?”
以莫嘉娜为首的女仆们站成两列,齐刷刷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受过军事化训练一样。
休息放松的时候,她们是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少女,现在,她们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冰冷寒芒的一面完美的展现给了高似锦。
“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爆发战争,所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姑且先将高君软禁到地下室去吧。”
顿时,高似锦察觉到了女仆们怜悯的目光。
“璃绪,平白无故,你把我关进地下室干嘛?”
“这可不是平白无故哦,你没有被我篡改记忆,试图蒙骗我,这是一大罪过。”月雪璃绪慢条斯理的脱去白色丝质过膝长袜,身上的女仆制服也被弃置一旁。
她不是高似锦小说里的角色——黑木奈央。
她是月雪璃绪,高似锦终其一生难以逃脱的梦魇,她走到高似锦面前,摸了摸高似锦的头。
“现在乖乖认错,还来得及哦。”
“我没有错,我什么都不记得。”
“还在装傻充愣,多么可爱,你倔强的样子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宝宝。”月雪璃绪摸了摸高似锦的头,“放心吧,地下室内应有尽有,食物也会定期配送,内部的装饰风格高君也应该会喜欢。”
高似锦联想到了蜘蛛。
当飞虫落入蛛网后,蜘蛛不会立刻吃掉,而是会用两只螯牙刺入飞虫的体内,将毒素注入其中,直至彻底失去挣扎能力之后,再用蛛网一圈一圈的环绕住全身,收紧,永远留在蛛网之上作为储备粮与标本。
这不是恋爱,而是彻头彻尾的捕食。
少女将嘴唇贴在高似锦的耳边,以低沉的嗓音诉说着话语。
甘甜芳香也随之一起出现。
“永远留在我身边吧,高君,不管你有没有被我篡改记忆,你都无法离开我的身边,你愿意憎恨我,就去恨吧,只要你的世界里只有我,是恨还是爱都无所谓。”
脱掉过膝长袜的月雪璃绪点着纤细的足踝,换上了木屐,在女仆们的帮衬下,换上了平时的和服。
她会为了情调,偶尔回去COS成其他角色,但她绝不会发生半点改变。
“抱歉了,主人。”
莫嘉娜拿着银色的锁链朝高似锦逼近,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只要高似锦有半点风吹草动,转眼间就会被十多具身体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年初的时候被掳到东京,也是过着这样悲催的囚犯生活。
“铐上吧。”
高似锦选择束手就擒,如果留住记忆的代价是失去身体的自由,那这笔买卖还算划算。
女仆们也没跟高似锦客气。
手铐,脚镣,项圈,一应俱全,专业程度令高似锦不由为之咋舌。
“难道你们怕我突然变身成奥特曼,挣脱束缚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都怪主人您总是调皮。”
高似锦耸了耸肩。
被推搡着朝客厅外走去。
在此之前,高似锦还从未去过地下室呢。
“对不起,高君,其实并不单纯是为了惩罚你,实在是因为最近,我很可能会离开宅邸,我担心我不在的时候,别有用心的人会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月雪璃绪的臂弯抱紧高似锦的胳膊,柔软弹性的触感温热光滑。
女仆们则以扇形围绕在高似锦的四面八方。
面对此情此景,高似锦哑口无言,唯有沉默,他知道就算开口说拒绝,也无济于事,只能换来无情嘲弄。
“璃绪,谢谢你将我的小说动画化。”
月雪璃绪陡然一怔,显然没有猜到高似锦会突然说这种话。
转瞬间,她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这点小事真的没什么,只要高君喜欢,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为高君去做。”
伴随着踉跄的步伐,身上的锁链也发出刺耳的响声。
郁青雪倚靠在柱子旁喝着啤酒,见到高似锦,还挥了挥手,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把我弄到地下室后,我还能见到青雪了吗?”
“当然是不能了。”月雪璃绪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高君在地下室内,能见到的人只有我,因为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有可能拐跑高君,让高君的人生变得不幸。”
“有没有一种可能,让我人生变得不幸的罪魁祸首是你?”
“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第十九章 地下室
高似锦在月雪璃绪的臂弯下一路沿着宫殿的长廊走着,万物陷入了沉静,死寂。
每一步走下去,都让高似锦的心更加沉重,脸上的血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失去了血色,反观月雪璃绪则伸展轻柔的四肢,一副放松的模样,高似锦微张嘴唇,却也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被月雪璃绪缠上,只能乖乖认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室外,阳光普照,晴空万里,但高似锦感觉哪怕此刻照在自己脸上的太阳都是虚假的,耀眼的光芒从始至终都未曾照入高似锦的心。
“上一次高君对我表白,我们也是这样一路漫步。尽管当时运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但当时高君却是发自真心向我表白,我真的很开心。”
湿润的红眸泛着一层水雾,樱粉色的唇瓣微微诉说。
高似锦没有回话,只是作为一个聆听者,听着少女自我陶醉的话语。
怦然心动的感觉,高似锦未曾忘记,但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丑。
郁郁葱葱的小路两旁,可以看到香樟树、银杏树等各式各样的植物,喷泉喷出的水柱最高足足有七十米,雅典风格的石像坐落于喷泉之中,看起来很有艺术风格。
“那是伊卡洛斯,高君。”
希腊神话中,伊卡洛斯曾使用蜡和羽毛造成羽翼,试图逃离克里特岛,可惜飞得太高,导致双翼上的蜡被太阳融化落水而亡。
高似锦知道月雪璃绪在隐喻自己。
“逃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高君。”月雪璃绪娇嫩的小手轻轻抓住高似锦的手,“老老实实的接受我为你安排好的命运,绝对不会受伤,而且也不会孤独,在这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满足你。”
高似锦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漫不经心,走向专属于他的囚笼。
女仆们则始终跟在身后,沿着漫长蜿蜒的道路朝樱花园的方向走去。
樱花如今早已凋零,这种花的花期很短,一般而言只有4到10天,整棵树也就半个多月的花期,简直就像是爱情一样,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深渊之底,高似锦看到一处古朴典雅的日式木屋,精巧别致的风格看起来虽不算奢华,却凸显出一种巧夺天工的浪漫。
“我们到了,高君,地下室就在木屋里面。”
纤纤玉手强行拉扯高似锦,沿着踏脚石走了进去。
如果在外面看,木屋在月雪璃绪的众多宅邸中,显得平平无奇,可走入其中,却顿时有股科技感,内部根本不是木制建筑,稀有金属的墙壁令高似锦有种仿佛走入宇宙飞船的错觉。
“就算这里遭受了核打击,也绝对不会受到影响。”月雪璃绪将高似锦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高君可以安安静静的沉浸在创作的海洋里。”
“简直就像是为我精心准备的墓穴。”
“如果这里是墓穴,我要和高君合葬在一起,永不分离。”
一道大门挡在高似锦和月雪璃绪的面前,封锁住了前路。
在铁门的另一侧,可以看到指纹解锁的机关。
“高君,再往前就是地下室了,地下室的密码机关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解开,在禁闭期,希望高君能多思考一个问题,最好写一本中篇小说,比方说高君的人生不曾遇到名为月雪璃绪的女孩,又会度过怎样的人生。”
“我会试着写一下的。”
高似锦点点头。
姑且就当做是练笔打发时间好了。
月雪璃绪将手按在密码锁上,完美的手掌与密码锁完全吻合,第一道大门随即开启。
女仆们纷纷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月雪璃绪事先已经吩咐过,只有她才能进入地下室,其余人等一律禁止进入。
战争一旦打响,月雪璃绪除了自身之外不打算相信任何人。
第二道门,是基于视网膜识别的密码锁,月雪璃绪睁着红眸。
确认成功后,第二道大门也随之开启。
然后是第三道大门,月雪璃绪飞快的输入了一行极为复杂的密码。
最后的门也打开了,两人踏过金属门,走进了电梯。
“虽然被称作地下室,但地下室的空间并不算小,因此高君并不会患上幽闭症。”
高似锦耸了耸肩。
一同进入电梯间,月雪璃绪按下了负十层的按钮,紧接着电梯缓慢下降。
抵达地下后,电梯门再度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草原,抬起头,甚至可以看到蓝天和白云。
“这些都是虚拟投影,但沿途的植物都是真实的。”月雪璃绪与高似锦沿着馥郁芳香的玫瑰园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之后,一栋足足有八百多平米的二层独立洋房映入眼帘,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半圆拱形的大门,乳白色的圆柱,有托架支撑的宽飞檐和哥特式的尖拱,让高似锦不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来到了地下。
“我们进去吧,高君,为了让高君尽可能在地下室的心情好一些,我也做了相当程度的努力,才将地下打造成现在这样。”
“璃绪,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离开这里?”
“短则几天,多则一个月,要视卯月的实力而定。”
“你不是说你已经杀了卯月了吗?”
“我撒谎了,将高君软禁到地下室后,才要去杀她,还有在关键时刻背叛我的死老头也要杀掉,我这可都是为了高君,只有我掌握了月雪财团,才有可能创造一个令我们获得幸福的未来。”
月雪璃绪一脸认真与严肃,高似锦却有些想笑。
为了我?
说到底,只是为了她自己的私欲罢了。
“高君,我说过,我早就读懂了你的微表情,在我眼中,高君就像是没穿衣服的幼童,刚才高君一定在心底深处狠狠嘲笑了我,对吧?”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