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里哀主教
莫嘉娜愣了片刻，歪着头看向仍旧一脸淡漠，仿佛永无情绪波动的平静脸庞说：
“艾米尔用漩涡鸣人这个例子来比喻，感觉莫名有种违和感。”
“我说不定也会帮你，莫嘉娜，因为我也很不甘心，在似锦大人的某本小说里，我可是女主角般的存在，就这样放似锦大人一个人在外面，我心里面也不好受。”
听到艾米尔也打算帮助她接下来的计划，莫嘉娜突然狠踩刹车，感激的说：
“谢谢你，艾米尔！”
“情绪不要太过激动，莫嘉娜，这会在无形当中暴露弱点。”
“在艾米尔的面前暴露多少弱点都没问题，我们是朋友啊。”
或许正因为毫无城府的单纯与热忱，艾米尔对莫嘉娜也并不讨厌，也知道为何当初郁青雪在有机会对莫嘉娜下杀手时，仍旧选择放她一马。
红色法拉利在疾驰，犹如一道红色闪电。
莫嘉娜要完成大小姐的遗愿。
折返回深林中的宫殿时，许多女仆们脱下了平时的工作服，换上了便装，手上拿着行李箱，似乎已经决心要离开了。
只有不出20人仍旧穿着女仆制服，打扫庭院，莫嘉娜将车停在女仆们面前，下车召集了全部的女仆们：
“大家听我说，我有一个想法。”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以女仆之名
长久以来，莫嘉娜并不是所有女仆们当中最具影响力与实力的，当初莫嘉娜成为女仆长实际上出乎许多人的意料，私下里有不少女仆都认为莫嘉娜是个没脑子的笨蛋，但是此刻当莫嘉娜开口时，换好行装的女仆们还是纷纷将视线投在莫嘉娜的身上。
最先开口的人是一个拥有中欧相貌，趾高气昂的十八岁少女，从过去开始，雷奥妮就和莫嘉娜的关系很差，现在更是毫不留情的用戏谑讥讽的口吻询问。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女仆长大人？”
尤其是“女仆长”三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揶揄失去女主人的女仆长只不过是可悲虚妄的笑话。
假如郁青雪还在，一定会在一旁大笑著称之为普法战争。
莫嘉娜望着庭院内的喷泉、花园和鹅软石铺就的小路，一时间竟懒得回嘴反击。
“莫嘉娜，大小姐如今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觉得我们也是时候该分道扬镳了，这段日子以来受到您很多照顾，真的是非常感激！”
性格腼腆的赤松爱理向莫嘉娜表达了感激之情，平时和莫嘉娜关系友好的女仆仍占大多数，她们也有许多人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莫嘉娜碧绿色的眸子停留在女仆们身上，除了20名仍旧穿着女仆制服的女仆仍在行宫中穿梭，维持着宫殿的正常运作之外，超过三分之二的女仆选择离开。
“你们这样离开就会甘心吗？大小姐之前可是吩咐过我们，就算她不在人世了，也仍希望我们代替她守护似锦大人，将似锦大人带回行宫之中好好保护起来，莫非大小姐下达的命令对你们来说，就是一句戏言吗？”莫嘉娜深吸一口气说，“我是女仆长，我有义务继续带领你们寻找流落在外的似锦大人！”
“哈，好大的官威啊！”雷奥妮仍旧充满攻击性，“我们之所以舍弃青春，成为月雪璃绪的女仆，难道是因为好玩？能够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背后都拥有着强大的家族作为支撑，包括你莫嘉娜，你成为月雪璃绪的女仆目的也并不单纯吧？你希望可以通过侍奉月雪大小姐，来为邓蒂斯家族创造更加丰厚的利润，不是吗？”
“雷奥妮说得的确很现实，但也的确是正确的，我们成为女仆可不是为了真的学习奉献精神，我们也有自己的使命，莫嘉娜的执着的确很令人敬佩，但请不要对我们进行道德绑架。”素来内敛的司马雨柔也说道。
“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找到似锦大人，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我的父母不是慈善家，因此我也很难再继续扮演女仆了，说真的，以我目前的身份会有很多人追求我，何必要继续作践自己？”
女仆们顿时七嘴八舌，大部分人仍旧去意已决。
游戏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月雪璃绪苍白的尸体被运送出宫殿起，她们付出的辛勤与汗水彻底失去了意义。
“汉娜，你也早点把女仆制服脱了吧，怪晦气的，我们过两天一起回到柏林，将来我们彼此之间的家族少不了联系，还是说你仍旧要继续坚持毫无意义的女仆游戏？”
雷奥妮催促着站在花园修建着园林的金发女仆，可是汉娜转过身，站在了莫嘉娜的身后。
“我有自己的想法，要是想回去的话，雷奥妮你自己回去吧。”
“不可理喻……”
莫嘉娜感激的看了一眼同样来自柏林，却愿意在这样一个时间段站在自己这边的汉娜，有一些本已经换上便装，收拾好行李的女仆们也都有些动摇了。
莫嘉娜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对一众女仆们说：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一直都活在无尽的孤独当中，我们很多人都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学习能力，我们曾试图努力融入平凡人的圈子却也必须隐瞒自己的优秀，但是自从成为月雪璃绪的女仆，我很庆幸我遇到了你们，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一批同龄人，也是我作重要的朋友们！”
“对我们而言，利益的确很重要，可是你们这样一来就甘心吗？我们本该为自己的出身引以为傲，我们本该在结束女仆生涯后成为世界最优秀的一批人，成为人们眼中不可一世的存在，但是我们的骄傲却被郁青雪和她背后的势力耍得团团转，就像是可悲的小丑一样，难道你们不为此感到愤怒吗？”
“收起你的纳粹言论吧，靠复仇主义来蛊惑人心的手段早就在19世纪就已经彻底销声灭迹了！”雷奥妮大声说道。
“雷奥妮，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你也很优秀，你的优秀之处就在于你总是可以将我贬低的一无是处，我也没有能力对你进行有力的回击。其实我本以为我成为女仆长不会如此顺利，因为你也是一个有力的竞争人，但现在我知道我对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你说什么？！”
“因为遇到挫折就想当逃兵的人，不配当我的对手，我没有被你的话语激怒并不是我的脾气变好，是你已经在我眼中不值一提了，愿意逃就逃吧，雷奥妮。”莫嘉娜环绕着手臂，傲慢的余光好似一把利刃，深深刺入雷奥妮的心口。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利益当头，我们也有必须要维护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尊严，你们身为同龄人的佼佼者，应该绝对不是那种铜臭味十足的商人，成为月雪璃绪的女仆也从不是丢脸的事，我们应该为我们的身份感到自豪才对。”莫嘉娜胸口微微起伏着，情绪格外激动，“哪怕大小姐已经不在人世，我们仍旧是月雪璃绪的女仆，任凭似锦大人在充满未知的世界游荡，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
原本打算离开的女仆当中，大部分都放下了行李箱，认同的对莫嘉娜的话语点头。
“愿意离开的人，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我不能用我的立场来批评别人，因为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和我一样好的条件，我把该讲的话都讲完了，你们愿意怎样选择是你们的自由，我会继续留下，以女仆之名完成月雪大小姐生前的遗愿，将似锦大人平安带回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旗手
“对不起，女仆长大人，请原谅我最后的选择。”
她的话语仍旧没能挽留住一些人，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国家的女仆们走到莫嘉娜的面前沉沉鞠躬后，拎着行李箱走出了中庭。
现实问题仍旧需要面对，一再强求她们留下来寻找高似锦毫无意义。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大门为你们敞开着，如果仍旧不愿离开，说明大家都决定恪守自己的尊严，成为一个真正懂得奉献的女仆，我相信我们寻找似锦大人并不是浪费时间，我们的所作所为足以让我们为自己的选择而骄傲。”
留下来的女仆们都用灼灼的目光看向莫嘉娜。
死人的遗言不具备任何约束力，可是女仆们也有她们各自的骄傲。
况且包括莫嘉娜在内的许多女仆们，在与高似锦相处的日子中，对他也并不反感，同时感激月雪璃绪的知遇之恩，这种时候离开的确是一种对内心的背叛，就算被称作逃兵也无力反驳。
“没想到你会留下，雷奥妮。”
“我承认你的激将法很管用。”
莫嘉娜看向对自己投来不善目光的雷奥妮，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
竟然想起如此无聊的光景。
过去，也曾对郁青雪充满敌意，那个叛徒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莫嘉娜时常在想，她何必要动似锦大人呢？
老老实实忠于月雪璃绪，大家一起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共同成长不是很棒的选择吗？
现在，这堪比凡尔赛宫壮丽的宫殿显得格外空虚，因为月雪璃绪已经死去，郁青雪也不在了，就连似锦大人也在一个她们并不知晓的地方，哪怕她们任何一人能在这里，都足以让这座宫殿散发生气。
“那么剩下的人，都愿意留下是吗？”
女仆们纷纷点头，表示愿意继续服从于月雪璃绪的遗愿。
“这是最后一次了，将似锦大人带回来之后，我就要回到柏林去，到时候你也就没有资格再叫我逃兵了！”
“当然，我很高兴你能留下来，雷奥妮。”
莫嘉娜朝这位来自柏林的女仆伸出手，可是她的手却被扇到了一边。
“鬼才和你握手。”
或许郁青雪当初也是怀着和自己相同的心境和自己相处的，那个该死的混蛋竟然一声不吭的死了……
不过也好。
莫嘉娜心想，至少这样死去，不会太过疼痛，其实她曾真的考虑过假如郁青雪被月雪璃绪抓住后，若是要折磨致死，要不要偷偷给郁青雪一个痛快，现在这般顾虑也没有了。
她们在洛杉矶玻璃教堂的战斗中同归于尽了。
“你刚才说得很棒，莫嘉娜。”从始至终，一直都站在莫嘉娜身后的艾米尔突然开口，“没想到你想做到，也是可以轻松做到的，连我都不得不承认月雪大小姐眼光的毒辣。”
“少来了，艾米尔，当初就是因为我的失误，弄丢了似锦大人，没能阻止郁青雪那个该死的混蛋做傻事，如今更是连月雪大小姐都没能保护好，我是个废物……”
碧绿色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晶莹剔透的眼泪，十二月的冬夜，东京的第一场雪在莫嘉娜的眼泪下如期而至，她充满不甘的试图用手拂去泪珠，可却无法抑制。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仆长。
纷纷扬扬的雪像是鹅毛柳絮般，覆盖在莫嘉娜蓬松的金色长发上，穿着渔网袜的白皙双腿感到有些寒冷，原本以为这个冬季，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月雪大小姐会和似锦大人，郁青雪三人坐在一起享用火锅，或是堆雪人，那该是多么快乐的光景。
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都是我的错……”
莫嘉娜跪坐在不知不觉已经形成的“白色地毯”上，雪的温度冷得刺骨，艾米尔站在身后拍了拍莫嘉娜的肩膀。
“好啦，莫嘉娜，站起来吧，早晚都会过去的。”
“怎么过去？我是一个废物，所有由我酿成的祸患永远都无法弥补，月雪大小姐辞世之前，一定对如此无用的我深恶痛绝，我……”
突兀的拳头重重砸在莫嘉娜的后脑勺，平时从不动武，像是僧人般淡定的艾米尔竟然对她动武了，莫嘉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艾米尔。
“你到底要撒娇到什么时候？你在这里继续自怨自艾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似锦大人，明白吗？”艾米尔攥紧小麦色的拳头，同样是碧绿色的眸子死死瞪着莫嘉娜，“我们需要的莫嘉娜，是一个值得信赖，足以撑起大旗的莫嘉娜，谁不会犯错？不会犯错的人都是懦夫，因为他们将他们的错误掩盖起来担心被人挖掘，而你很勇敢，勇敢的你承认完自己的错误，就该站起身带领我们找到似锦大人。”
灼热的目光刺的莫嘉娜脸颊有些发烫。
“站起来，女仆长大人，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唯有这样，你才能对得起大小姐的苦心！”
“是啊，大小姐，可是我……”
“你跟我来。”
艾米尔朝着主殿远处的方向走去。
在那里拥有一处樱花园，曾经那里是高似锦主动向月雪璃绪表白的地方，伴随着秋季与冬季的到来，满园盛开的樱花早已不复存在。
莫嘉娜跟在身后，怀念而伤感的眼神扫过那一株株已经光秃秃的樱花树上，不由感慨月雪璃绪的生命就好似樱花，绝美却又短暂。
艾米尔没有多言，继续带领莫嘉娜朝更深处走去。
一间和居映入眼帘，整个建筑充满和风的禅意，踏脚石一路通往建筑内，原本布满青苔的石头此刻被大雪覆盖。
“来这里做什么？”
莫嘉娜记得这间和居内藏着一个空间极大的地下室，那里曾是高似锦与月雪璃绪共同生活的地方。
三道机关，只要有一道机关搞错，就会万劫不复，被陷阱杀死。记得当时就是一个与月雪璃绪长相一致的女人，轻松破解了机关，带走了似锦大人。
“进来吧。”艾米尔淡淡说道，“一起泡一盏茶喝，暖暖身子。”
打开和居的拉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素黑色和服，跪坐在茶几旁默默发呆的少女。
她与葬礼时躺在灵柩中的少女一模一样，姬发式的古风长发令她像是从过去的时代走出来的公主殿下，如梦似幻般的外表下，是一双瑰丽到极致的暗红色眸子，尽管那双眸子无比黯然，却毫无疑问是活物。
深闺千金无惊无喜的看向访客。
“辛苦了，坐下吧。”
“大小姐？！”
第二百三十八章 装死的原因
莫嘉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支支吾吾一时间竟忘记该如何组织语言，双腿与双手也不听使唤的微微发颤，难以继续维持镇定自若的姿态。
宣布月雪璃绪心脏停止跳动的人正是主治医师华紫萍，莫嘉娜亲眼所见冬眠舱内被抬出来的她，精致绝美的俏脸永远闭上了眸子，被一层薄薄的冰雪覆盖，当时就如同神明精雕细琢的冰雕一样。
现在，冰雕活了，就跪坐在和风居室的榻榻米上，往日妖冶的红眸此刻黯然无光，却仍旧残存着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息。
“大小姐，您真是吓死我了。”
莫嘉娜立刻走到月雪璃绪身前深深鞠躬，好似过山车般的心情，令泪水溢出眼眶，大滴大滴的滑落。
相比于莫嘉娜，艾米尔倒是无悲无喜。
当莫嘉娜回头看向艾米尔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时，一时间竟有些错愕。
“莫非艾米尔你早就知道？”
“我所侍奉的大小姐只有一种情况会死。”艾米尔一脸平淡，用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只有在大小姐主动放弃生命时，才会死去，否则我不相信在这世上有人能够杀死大小姐。”
“只有我被当傻瓜耍得团团转……”
过于激动的心情令莫嘉娜的脸涨得通红，羞辱感与惊喜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回你做得不错，莫嘉娜，你替我筛选了无用之人。”
月雪璃绪缓缓站起身，娇柔的身躯似乎有些摇摇欲坠，莫嘉娜和艾米尔下意识想要走上前搀扶，却被月雪璃绪用手推开了。
堪比晶莹剔透的雪一样白皙的餍足趿着木屐，朝三道机关走去。
“大小姐，您什么时候醒来的？还有那具尸体，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莫嘉娜用手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追上前追问。
“艾米尔，告诉她我的想法吧。”月雪璃绪气若游丝。
显然，目前月雪璃绪仍旧未能痊愈，原本前往洛杉矶时，月雪璃绪就是刚刚重伤痊愈，现在又被刺中心口，造成贯穿伤，险些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