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里哀主教
按下拨通键等待片刻，另一头很快接听了电话。
“喂，彩加，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我是莫嘉娜。”
“女仆长大人，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和葵在首尔江南区呢，不久之后我们还打算去C国的城市寻找似锦大人的下落，请问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线索倒是没有，但是接下来，我需要你们立刻前往I国南方城市孟买，与艾米尔汇合。”
刚才月雪璃绪没有告诉莫嘉娜让女仆们前往孟买的理由，莫嘉娜有些担心一之濑彩加询问她到底为何要去孟买。
好在电话另一头并没有多问。
“好的，女仆长大人，我和葵今天就购买前往孟买的机票，之后的事我们是不是询问艾米尔就好了？”
“没错，去找艾米尔吧，我相信她一定又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尽管身为女仆长，莫嘉娜却很清楚自己在很多方面并不如艾米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艾米尔才更像是应当成为女仆长的存在……
这一次，月雪璃绪没有让她也前往孟买，其实让莫嘉娜内心有些落寞，总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挫败感，这次去孟买的众多女仆当中，精锐可谓倾巢而出，唯独自己被留了下来。
在这之后，莫嘉娜又拨通电话与位于圣彼得堡的伊琳娜，位于安卡拉的贝拉古扎尔，位于姑苏的司马雨柔，以及位于釜山的尹智雅……
大家在得知了要前往孟买之后，没有任何疑问，全部都犹如军人般严格执行，莫嘉娜莫名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成为了将一切尽在掌握的月雪璃绪，不过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至多不过是月雪璃绪操纵在台面上的傀儡，这点自觉莫嘉娜还是有的。
“最后只剩下汉娜了。”
汉娜.冯.施里芬在柏林，记得最初莫嘉娜刚成为月雪璃绪的女仆时，一度很讨厌汉娜，倒不是因为汉娜这个人讨厌，而是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很多人讲起F国笑话信手拈来，这对汉娜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
她热爱太阳王路易十四，她热爱拿破仑，她也热爱戴高乐和自己国家的历史与文化，可是这些光辉的历史在人们讲起时，总是会拿二战时期F国的糟糕表现来否定整个国家。
罪魁祸首是G国人，而汉娜恰巧是G国人。
不过后来莫嘉娜释怀了。
汉娜不苟言笑，莫名有种严肃的气质，但某天下雨时见到莫嘉娜没有带伞，汉娜主动拿着伞在莫嘉娜头顶撑起，回去时发现汉娜另一头的肩膀都湿透了，莫嘉娜反倒身上一点都没有淋湿。
那一刻莫嘉娜才猛然发现自己只是在为自身的弱小迁怒于人罢了。
“不好意思，汉娜。”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道歉。”
汉娜比莫嘉娜更早成为正式女仆，原本也曾是继郁青雪之后最有力的女仆长候选人之一，回想起汉娜的脸庞，莫嘉娜不由面带一抹久违的微笑，也不知道回到柏林之后，她过得怎么样了。
她拨通了汉娜的电话。
——嘟、嘟、嘟……
回音不知为何有些渗人，刚才打电话时，其他女仆都在很短时间内就接听了，严肃刻板，做事认真的汉娜本该立刻接听才对，这么久一直没有接听电话，让莫嘉娜心有不安。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分钟后，电话总算接通了。
“雷奥妮死了……”电话另一头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汉娜用法语说道。
“她死了？怎么回事？”
莫嘉娜的记忆又回到了遣散女仆的当天，雷奥妮对莫嘉娜充满戏谑之意，嘲笑她只不过是在玩女仆游戏，满足自身的权力欲。
不过后来雷奥妮也接受了莫嘉娜的指示，愿意寻找高似锦。
这样的雷奥妮竟然死了？
“她怎么死的？”
“解刨之后，医生说是心源性猝死，认为是雷奥妮生活不规律导致，平时疏于锻炼导致的。”汉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昨天夜里，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死了……”
这是女仆们分散行动之后第二个死去的女仆，第一个死去的女仆是伊莎贝拉.张伯伦，再然后是雷奥妮。
一双无形之手似乎已经开始盘绕住女仆们的脖子上，试图将她们统统绞杀。
莫嘉娜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可恶！”
就算那一天发生了争吵，可雷奥妮终究是女仆当中的一员。
在成为女仆长之后，她早已将所有女仆视为一个家族了。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一定是郁青雪干的！”莫嘉娜深吸一口气，随后对电话另一头的汉娜说，“汉娜，接下来请你去一趟孟买，接下来的战场就在孟买，我们一定要为她们报仇才行！”
“为她们报仇嘛，呵呵呵……”汉娜似乎在苦笑，莫嘉娜突然发现她的笑声竟然如此低沉可怖，甚至可以称之为沙哑。
“你没事吧？”
“莫嘉娜，你恐怕不光是要为伊莎贝拉、雷奥妮报仇了……”汉娜顿了顿，“你还要为我报仇，其实刚刚你拨打电话时，我已经陷入昏死状态，在听到电话铃声后，我的人体肾上腺素的快速攀升，三磷酸腺苷转化为二磷酸腺苷，释放储存的能量，让临终的身体机能从而获得短暂的运转。”
“什么意思？”
“是回光返照，莫嘉娜，我也要死了，我心律失衡，心口像是炸开了一样。咳咳……”汉娜的话语冷静得可怕，“已经咳出血了，我仔细回忆了，问题或许出在乘坐飞机时喝了空乘提供的咖啡，我能给你的建议是不要乱喝未经检验的食物与饮品，敌人已经出手了。”
“汉娜，你会没事的，不要死！”莫嘉娜焦急的大吼。
“代我向大小姐问声好，你们万事小心，再见。”
伴随最后一句话，莫嘉娜听到了扑通一声，手机掉落到地板上，汉娜也没有了动静。
“汉娜！汉娜！你没事的，快点回话，汉娜！！！”
第二百九十二章 要个孩子？
汉娜终究没有再回话，她已经死了。
莫嘉娜立刻又给月雪璃绪拨通电话，转告了此事。
“好，我知道了。”
对汉娜的死，月雪璃绪似乎很平静，这份平静令莫嘉娜不免有些毛骨悚然，温暖的室内顿时有种寒风刺骨般的冰冷。
“大小姐，您也万事小心。”
伴随着汉娜、雷奥妮以及最初的牺牲者伊莎贝拉的死，莫嘉娜突然想到现在东京地下室内，大小姐只有一个人。
假如郁青雪趁现在刺杀大小姐，恐怕很危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忧虑。”
“可是……”
“莫嘉娜，做好你的事情就好。”
“明白了，大小姐。”
只需要代替大小姐成为传话筒就可以了，可是一想到汉娜的死，莫嘉娜的心口就好像裂开了一样，如果身为女仆长的她更加强大与冷静，完全可以避免。
“都是我的错。”
回忆起当初在玻璃教堂时，莫嘉娜曾有机会对昏厥过去的郁青雪扣动扳机，当时她没有那么做，而是笃信郁青雪心口已被贯穿，必死无疑。
现在回想起来，她不免憎恨自己当时的心慈手软，是她间接害死了汉娜与雷奥妮以及最初车祸而死的伊莎贝拉。
为何大小姐要让女仆们尽数前往孟买？
莫嘉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的确并不擅长推理，但她并不愚蠢，汉娜的死亡印证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寻找似锦大人的下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过去艾米尔经常对莫嘉娜说如果想要进行推理，就要站在敌人的视角思考问题。
“站在郁青雪的视角去思考吗？”
莫嘉娜想起当初艾米尔通过蛛丝马迹，确认了郁青雪没有死的事实，也找到了高似锦从东京一路逃往北海道的线索，过去如果没有艾米尔从旁辅助，莫嘉娜肯定还以为高似锦会从广岛方向逃走，直到最后都被蒙在鼓里。
也就是说，艾米尔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触碰到真相的女孩，对现在成为敌人的郁青雪而言，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那么我呢？”
身为女仆长的她对郁青雪而言，又是何等存在呢？
郁青雪过去曾坦率的对莫嘉娜表示挺喜欢她的性格，莫嘉娜还想起了曾经与郁青雪一起在海滨小路上赛车的画面，事后她们一起吃了冰淇淋……
当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莫嘉娜在这段日子里闷闷不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郁青雪的背叛，这份阴郁并不是因为她被当成傻瓜戏耍，而是她搞不懂郁青雪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过去从宿敌变成朋友是假的？
郁青雪搂着她的肩膀一起喝酒，对莫嘉娜敞露心扉时，明明笑得很好看，像是真的一样。
“就算如此，下次见到你，我也一定会杀你，咱们等着瞧吧，郁青雪！”
……
……
转眼之间，从高似锦登岛已经快过去两周时间了，海岛上一时间喜气洋洋，来自世界各地拥有不同肤色的女仆们少有的统一换上了中式旗袍、汉服和红色晚礼服，街道上的建筑也都贴上了春联，几个女仆放着挂鞭，震耳欲聋。
女孩们就像是一群童心未泯的孩子，在街边嬉戏着。
在岛上的两周时间里，高似锦已经记住了大部分女孩的名字，在他选择接受了岛上的生活之后，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
记得过去高似锦听过一句，生活就像被强X，如果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吧。
换了一种心态后，高似锦的确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痛苦，想到姨母在小荷与小娜的照料下安享晚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家没有了他依旧是家。
“就快要除夕了。”郁青雪柔软的臂弯轻轻挽着高似锦。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去年高似锦完全没有过年的念头，当时高似锦刚被月雪璃绪抓住，软禁在东京远郊的宫殿里，处在反抗期。
现在已经熟悉了被软禁的滋味，倒是也可以苦中作乐。
“还有舞狮表演啊。”
在意式建筑群的街道上，好几个女孩穿着道具服进行着舞狮表演，敲锣打鼓，张灯结彩。
放眼望去，整条街道都挂着红色的灯笼。
“去年没有给你过好年是我的错，今年得好好给你补回来才行，等大年三十，还有春节联欢晚会呢，层次绝对完爆国内。”
“我寻思但凡是碳基生物，春晚都能完爆国内吧？”
记忆里，小时候的春晚倒是很有意思，后来的春晚只能说一言难尽，不过每年还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打开电视播放春晚。
倒不是去刻意看那些节目，单纯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能够找到一点年味，因此哪怕苦涩无趣的春晚，也依旧要好过女孩们精心排练的节目，因为转过头想要吐槽春晚时，发现身边的人既不是姨母，也不是表哥。
“青雪，你是我的家人吗？”
“当然是了，给你糖葫芦。”
高似锦咬了一口山楂，酸甜的滋味顿时遍布整个口腔。
“我认为，家人与家人之间的感情与你我之间的感情完全不同。”
“你姨母和表哥对你的爱是无私且不求回报的，而我却别有所求，我希望你能在晚上犒劳我，白天依赖我，我对你的爱是有所图谋的，所以你无法在我身上寻找到家人的影子，对吗？”
郁青雪牵着高似锦的手，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或许吧。”
“如果我给你多生几个孩子，你会不会就能有归属感？你是不是想成为爸爸了？是的话，今后我就不吃药了，成为爸爸之后，你对这座海岛一定会更有感情。”
成为爸爸？
与郁青雪要个孩子？
高似锦闭上双眼，微仰着头，他对自己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希望，他的身体也已经沉沦在幸福之中，享受起岛上奢靡的生活。
大海阻隔了他与外界的联络，逃跑是不该存在的奢望，选择一条相对轻松的道路乃是人之常情。
“要个孩子也好。”
只要有了和郁青雪的孩子，或许就可以渐渐忘记曾经的人生，走出过去的阴霾。
哪怕这只是一种自我欺骗的方式。
第二百九十三章 新年第一炮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高似锦只觉得她们吵闹。
今天是除夕。
根据时差，家乡在13个小时之前迎来了新年。
就算郁青雪没有食言，高似锦也终究无法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月雪璃绪还活着，他刚下飞机，就会被月雪璃绪守株待兔，再度捉回东京，甚至很有可能当着高似锦的面杀死郁青雪。
如此想来，现在的处境倒也不算太糟糕，但也绝对称不上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