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189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来自希塔娜的肯定并没有让明芙萝感受到任何喜悦,她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但仍伫立在原地,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她该干什么?接下来有什么事是她要做的?她是不是已经没用了?希塔娜的游戏已经结束,安瑟的又一轮考验她好像也已经通过了?安瑟会让她留下来,给了她更多的考验,还是只打算继续他的羞辱,他的报复?而自己……又该做什么,又该做出怎样的应对?

“走吧,希塔娜。”

安瑟温声道:“回去让玛琳娜帮你好好打扮一下,让你的父亲母亲和朋友们看到一个全新的希塔娜。”

“嗯……喔。”希塔娜点了点头,看安瑟好像完全没有提起明芙萝的意思,又回头看了眼那个一动不动,沉默无言的女人。

她突然想到了明芙萝之前询问她的问题,想到了安瑟曾在那个夜晚对她说过的话语。

计划之内……命运的可怕让希塔娜也明白,不是所有东西,都真的会在安瑟的计划之内,而安瑟在逼迫着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在认识明芙萝之后,她总能从这个冷漠理智的女人上身,体会到一种既视感。

安瑟到底是怎么看待明芙萝的,希塔娜其实一点也不知道,但她觉得,安瑟应该……并不希望把明芙萝推入毁灭之中。

于是,希塔娜拽了拽安瑟的衣服,轻声问道:“唔,安瑟,那个,明芙萝呢?”

“……”年轻的海德拉眉宇微扬,转头看了眼孤零零的人偶小姐,嘴角微微上扬的同时,语气随意道。

“不好意思阿萝,差点忘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先会庄园休息一下,跟希塔娜在里面跑来跑去,你也累了吧。”

换做是以前,明芙萝的心中早就升起对抗心理,想也不想就拒绝安瑟了。

但她现在看着安瑟的那双眼睛,那双海蓝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她只是看一眼,便失去了继续对视的勇气。

害怕,明芙萝感觉到了……害怕。

安瑟所行的一切是那么相扣,当他宣告要将明芙萝推入理性的深渊时,明芙萝就不得不选择尽可能拾起感情,而当她略微习惯了自己的情感波动之后,却又迅速面临了安瑟降下的审判。

——你我之间,已不再如同往日。

而即便如此,安瑟也没有解释原因,他并没有告诉明芙萝自己到底承受了什么,他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这句为诉诸言语的话。

明芙萝不敢去看安瑟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可能蕴含的任何情绪——温和,宽容,平淡,漠然……都不是她能接受的,最荒唐的是,她唯一能接受的情绪,似乎就只有……憎恨了。

现在能让明芙萝感觉到不那么冰冷僵硬的,好像只有来自安瑟隐含的憎恨与愤怒。

但……安瑟会是那样的人吗?

“好……我知道了。”

所有一切,最后只能归于这么一句,空洞而无力的回应。

明芙萝·泽格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人偶,任由安瑟摆布。

她跟上那依偎在一起的少年少女,机械地维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每当好像要靠近了那么一些,明芙萝都会僵住步伐一会儿,再跟上去。

自认为人生中除去理想外便再无他物的人偶小姐,从另一个层面,感受到了那种遥远。

甚至于,在明芙萝眼中,她所坚持的理想哪怕再如何虚幻遥远,她也有将其实现的决心与信心。

但现在,就在她眼前的这段距离……

确是如此,触不可及。

*

空荡荡的大殿里,王座上的伊沃拉撑着侧脸,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光幕上呈现的场景。

她跟安瑟在猎场外的对话当然是逢场作戏,毕竟要时刻表演出彼此敌对的模样,否则连续被安瑟帮了几次的伊沃拉就算再如何跋扈任性,也不至于继续对希塔娜恶语相向。

但……有些真心话,却就是在逢场作戏时说出来的。

“你明明已经变得足够让人着迷……怎么又变成了这副令人不快的德行?”

暴虐的未来女帝低声轻语,画面上,那张俊美面庞上毫不作为的温情,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伊沃拉作为人类,在神灵种中拥有最充沛且算作正常的情感,虽然现在对于安瑟的欲求,或者说……对于其子嗣的欲求凌驾于一切,但在伊沃拉眼中,安瑟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人选。

作为看着安瑟从小长大,无比了解他的才华,天赋,以及魅力的人,伊沃拉根本不对除安瑟之外的任何雄性抱有期待。

理所应当的,虽然安瑟很好,但傲慢如她,当然希望安瑟能变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随着安瑟的成长,伊沃拉逐渐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神灵种应该有的自我和傲慢,已经与年幼时的他全然不同了。

一想到年幼的海德拉,即便现在已经将安瑟默认为自己未来丈夫的伊沃拉,都会感到一阵作呕。

“果然……跟他的父母脱不开关系吧。”

女人颇为厌烦的呢喃着:“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正常人’?真不知道弗拉梅尔是怎么想的,毁掉自己的继承者很有趣吗?”

“好不容易等到安瑟觉醒自我,现在却又……”

她的视线钉死在那张傻乎乎的可爱笑脸上,那双仿佛燃烧着血焰的眼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就是你要为自己的愚行付出的代价,弗拉梅尔……你的儿子竟然爱上了这样一个蠢物,竟然如此暴露自己的弱点。”

伊沃拉冷笑一声:“没有你那可笑荒诞的教育,他怎么可能会跌落到这样的境地?”

“既然如此,海德拉与飨焰的脆弱平等就从我这里开始终结吧,爱……呵呵呵呵,你会后悔自己拥有这么软弱的东西,安瑟。”

她挥了挥手,光幕于空中消散,同时,一个道漆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大殿里。

“怎么。”大皇女慵懒地说道,“找到情报了。”

“是的,请您过目。”

那人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张散发着荧光的卷轴,伊沃拉抬指轻勾,卷轴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伊沃拉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在安瑟给了她建议之后,她就派人去调查了厄利恩的死因。

与其说是调查,不如说是……翻阅资料,虽然直到现在,那位炼金巨匠的死都是未解之谜,但在支配着帝国一切的飨焰眼中,不过只是记录在案的一个,嗯……用来在茶余饭后当作消遣的小故事而已。

伊沃拉打开卷轴,阅读起有关厄利恩之死的消息,随着视线快速扫过卷轴上精要的记录,她的神情逐渐精彩,嘴角不断上扬,以至于看到最后……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泽格……泽格!原来你们一家竟然是这样的小丑,有趣,太有趣了!”

王座上的皇女愉快至极地放声大笑起来:“这就是你追逐的东西?我已经开始期待你得知真相后的表情了,啊……安瑟那个魔鬼,也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吧。”

伊沃拉脸上兴奋而扭曲的笑容更加炽烈了:“如此一来,就能将你的小玩偶的一切彻底摧毁,而后完全将其纳入掌控。在这之中,你反而没有刻意地去做任何推动,你甚至可以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厄利恩到底是怎么死的,反正这一切,都是那小玩偶自己的追逐,自己的选择……美妙,真是美妙!”

女人的呼出灼热而欲求的吐息,她一挥手,将送来情报的人以血焰包裹,不知送往何处,而自己干脆掀开分叉长裙的下摆,坐在王座之上,扬起雪颈,闭着眼睛,开始兴奋地幻想着那个魔鬼跪在自己面前,努力舔舐的场景。

“我真是……爱死你的恶毒了,安瑟……啊……”

伊沃拉的声音变得颤栗而断续,随着幻想场景的越发激烈,她的动作也越发狂乱起来。

“很好……你果然在骨子里还是我喜欢的样子,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我也要好好欣赏欣赏,你那小玩偶……绝望崩溃的神情。”

*

同样是大殿之中,但这座大殿可与伊沃拉那只是单纯华丽的宫殿截然不同。

地位,身份,权柄,以及……最重要的力量。

“以上……便是这次实验的全部了。”

双膝跪地的苏丝伦将额头紧贴地面,低声道:“很抱歉,母帝,我没能完成您的命令。”

“……那种事,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成功。”

永世不熄的源焰之中,传来艾菲桑徳的苍老声音:“唤溟者……哼,依靠那个东西得到的延续,甚至不如死亡,我只是把弗拉梅尔那家伙送来的东西废物利用罢了。”

她的声音莫名其妙地高亢了一些:“更何况,我已经,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如此,苏丝伦恭喜母帝。”

虽然不知道艾菲桑徳究竟得到了什么,但苏丝伦还是立刻给出了回应。

“那么,另一个任务呢?”老迈的皇帝如此问道。

是的,除了表面上的,培育唤溟者,破坏伊沃拉的猎场以外,苏丝伦……还有另一个任务。

“按照您的要求,我一直在观察那位兰斯小姐。”

苏丝伦恭敬回答:“您给我的炼金器具,我也用上了,最后能够确定,她并没有任何沾染深渊的痕迹。”

苏丝伦不知道艾菲桑徳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给她这么一个任务,但她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揣摩的事情。

“……没有?”

源焰里传来的声音变得有些轻。

苏丝伦瞬间感觉不妙,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的,没有……除了因为契首的链接,而必须为海德拉分担的侵蚀以外,不存在任何深渊侵染的痕迹。”

“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

暴怒至极的沙哑咆哮从火中传出,苏丝伦娇嫩的肌肤上瞬间出现烫伤,进而变成得皮开肉绽,分外骇人。

少女青筋绽起的额头渗出汗珠,依然死死贴着地面,她将这非人能承受的痛苦咽下,艰难万分地说道:“抱歉,母帝,可能是我——”

“……不,没什么。”

过了两三秒后,那仿佛炼狱般的高温瞬间消退,火苗在苏丝伦的肌肤上燃起,却并非是灼烧,而是替她弥补伤口。

“也许是弗拉梅尔的手段,不……肯定是他的手段,呵呵呵……他怎么可能让我知道,安瑟觉醒的灵质?”

艾菲桑徳低笑起来:“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能够承受两种契首之力的人,凭那不自量力的,可笑的兽要素吗?”

“你果然足够谨慎,弗拉梅尔。但我比你更谨慎……我绝不会主动去窥探安瑟那只忠犬的一分一毫,绝对不会给你发现我已经知晓这个秘密的机会。”

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弹的苏丝伦将艾菲桑徳这些疯癫的自言自语死死牢记于心,在这地狱的夹缝中,倘若要找到那宛如蛛丝般脆弱缥缈的一线希望,那她就不能遗漏任何机会。

安瑟的……灵质?

他的灵质,能够帮助母帝摆脱疯狂?那和深渊又有什么关系?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就是他这份力量的受益者?

假如真的有这种能力,他是不是可以……

“好了,苏丝伦,退下吧。”

艾菲桑徳漠然的声音传来:“记得留意安瑟和他的忠犬。对于伊沃拉的惩罚……你自己看着办,不要来频繁打扰我就可以。”

“好的,母帝。”

苏丝伦这才站起身来,低着头,向大殿外走去。

等到离开行宫,她脸上的崇敬,服从,在瞬间变成了极度的森冷和怒意。

伊沃拉,艾菲桑徳……姐姐,母亲……

我怎么会,拥有你们这样的血亲。

帝国,怎么能被你们这样的疯子所支配。

我会改变一切,那个王座,那顶王冠,该由最正确的人拥有!

关键在于……关键就在于,那位年轻的海德拉,他拥有……改变着一切的能力。

自我者顺从着内心的所有欲求,追逐着一切能让她愉快满足的事物;衰亡者用尽一切抗拒着即将到来的毁灭,在混沌与癫狂中寻找一线生机;卑微者行走于摇摇欲坠的细线之上,即便踏错一步便会毁灭,也渴求着那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权柄。

而这一切……全都与那个少年有所关联。

那么此时,处在风暴中心的安瑟·海德拉,究竟在做些什么,又打算做些什么呢?

第五十四章·一个母亲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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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拉庄园的传送室里,希塔娜抱了抱安瑟,提起行李箱,欢快的说道:“安瑟,我和琳娜就先走啦!”

安瑟微笑着点头回应:“玩得开心些……玛琳娜,回去之后你也不必在意赤霜领的事,陪希塔娜好好休息吧。”

娴静的雪发少女微微低头,温声回应:“是的,安瑟先生。”

希塔娜本来最开始是想把自己的父母叫来帝都的,但正是被玛琳娜阻止了。

细腻的玛琳娜语重心长地告诉希塔娜,他们的父母不会因为来到帝都,来到海德拉庄园而开心,反而会感到莫大的不安和惶恐,不带他们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希塔娜对此似懂非懂,但不会认为自己的姐姐有错,所以才在安瑟完美的安排下,又有了这一个下午的时间,去跟自己的亲朋相处。

少女提着装满礼物的行李箱,先往传送阵里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又一个回头,哒哒哒地跑到安瑟身边,亲了他脸颊一口,然后才微红着脸,跟玛琳娜一起踏进了回到村庄的传送阵里。

安瑟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轻笑一声,转身走出了传送室。门外,如塑像般静立着的明芙萝沉默不语。

“好了……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阿萝。”

年轻的海德拉倚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精致美丽的娇小人偶:“你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看起来心事很重,要和我说说吗?”

如此宽容大方地说着良善仁慈的言语,好似两人现在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彼此托付的同行者。

安瑟看到明芙萝的肩膀微不可察的轻轻抖了一下,一股充沛的愉悦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