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这种菌类现在很少见了，都被人上山采摘完了，这里有的这些倒是正好够做一顿饭了。”
“薇尔莉特，过来。”
将这些蘑菇放进包好的袋子里，两人来到这附近的湖前，冬天这里就要凿开冰洞才能捕鱼了，趁着现在艾蒂尔果断的就准备制作捕鱼陷阱了。
“薇尔莉特，这么多年了，军队里的求生技能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
能帮上艾蒂尔的忙让薇尔莉特十分开心，她非常享受两人合作的时间。艾蒂尔用叶片和粗枝编织了一个竹筐，薇尔莉特则是上下寻觅，用小刀刨开树木，把里面白色的独角仙幼虫检出来当做鱼饵。
“把虫放进框里，鱼一但游进去就没法游出来了，非常简单。”
虽然理论上是这么说，但两人在湖边捡了两个小时的柴火，那筐里也没有一条鱼儿上钩，引来的只有几条手指长度的小鱼和几只半透明的小虾，小到一口就能吃掉，抓上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阿啦阿拉，看来我失败了呢。”
艾蒂尔有些苦恼的挠挠头，远处已经响起大树轰然倒塌的声音了，男人们劈柴是很累的，她得保证午餐才行。虽然艾蒂尔愁的焦头烂额，但她忘记了薇尔莉特，这里是荒野，也是薇尔莉特的主场。她很有把握可以解决必要的午餐问题。挽住艾蒂尔的胳膊，薇尔莉特让她坐在石头上，自己蹲下身用树枝戳了戳地上
的一块粪便，缓缓说道。
“这是黑熊的粪便，我有了一个想法。”
顺着黑熊的踪迹，两人一路走来，艾蒂尔显然不太适应长途跋涉，没有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但两人的行动很快就有了回报，她们找到了海水与湖面交界的地方，黑熊正在那里捕食，硕大的鳟鱼被熊扔了一地，它们在为过冬做准备。
“熊为了可以挺过冬眠的饥饿，会在入冬之前大量进食，直到体重增加一倍左右......”
“而这些鱼，就是它们的主要食物。”
“鳟鱼回游，是一年中鱼类最多的时候，在食物无比充足的情况下，熊只会进食鳟鱼最肥美的鱼皮和鱼脑，而这些鱼肉......”
薇尔莉特悄悄蹲下身来到几条被扔在地上的虹鳟鱼前，那些鱼甚至还没有完全死透，身体还在不停的蠕动着。薇尔莉特捡起几条鱼来，那些鱼被熊咬的橙红色的鱼肉都显露出来，虽然外表看上去惨不忍睹，但这足够新鲜，是最好的鱼肉。
“多捡几条回去就好了。”
因为食物充足，薇尔莉特即使走到黑熊跟前去捡鱼，黑熊也是没有所谓的继续捕猎，并不想惹是生非。捡起几条被糟蹋的不太厉害的虹鳟鱼，薇尔莉特似乎是炫耀成绩一般站在艾蒂尔的面前，这自然也少不了对方的夸奖，艾蒂尔摸着薇尔莉特的头，对于这些鱼获感到十分欣喜。
“其实，除了这些鱼之外。”
薇尔莉特蹲下身，从水里捞出了许多海菜，不仅如此，她牵着艾蒂尔的手来到一些石缝处，里面竟然长着无数肥美的青口贝。
“做海鲜饭的材料都快要凑齐了呢！”
看见这些硕大的黑壳贝类，艾蒂尔兴奋极了，脱下鞋就踩进水里，不顾海水冰冷就弯下腰捡拾了起来，薇尔莉特拿着刚刚编好的竹筐站在后面，用双手抱着艾蒂尔的腰，生怕她不小心摔倒在水里。
.......
两人回到贝内迪克特和基尔贝鲁特劈柴的地方，男人们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了，头上的汗水都蒸发冒出了白气。贝内迪克特不愧是军人出身，劈好的柴火就像小山一样堆砌在那里，相比于他，贝内迪克特的“小山”明显就迷你了好多，对比上去非常明显。
“别碰我那堆。”
对着基尔贝鲁特撇撇嘴，贝内迪克特兴奋的搓着手，他早已经饿极了，可听说今天的午餐又是鱼，还是被熊啃过的鱼后，贝内迪克特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整个人在地上，回忆着他心心念念的炒面。
“接下来.....”
野外做饭，薇尔莉特是最顶级的专家，她找来了一块石板垫在柴火上，用打火石很简单的就引燃了火绒，得到火焰后，她便将橙色的鱼肉放在石板上烤。艾蒂尔则是拿出了自己的铸铁锅，锅里还放着早上做好的三明治，她将海菜，鸡油菌和青口贝一起炖煮，海菜自身就带着盐味，与三明治一起吃，味道鲜美极了。
“砍柴虽累，但这也算是带薪午餐了。”
将煎烤好的鱼排夹在三明治中，做好了一个令人满足的超大夹心三明治，几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话题的范围很广，从过去，到现在，以及未来。
“嘿，我刚才下河的时候，找到了一块绿色的鹅卵石。”
“我喜欢绿色，我觉的它能给我带来好运。”
将一块被冲刷的光滑圆润的鹅卵石拿在手里，当然这块石头一文不值，但这也算是一次纪念了，纪念在战争之后再一次在荒野里聚餐，吃着这些天然到被熊啃过的东西。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蓝色，像薇尔莉特的眼睛。”
“我看你就是单纯的喜欢薇尔莉特吧。”
几人有说有笑的喝着煮好的海鲜汤，艾蒂尔也摇了摇头把石头随意的丢弃了，说起颜色，被问起最讨厌的颜色时，艾蒂尔，薇尔莉特和基尔贝鲁特不约而同的说道。
“红色。”
大家都知道这个颜色意味着什么，战场上的红色，医院的红色.....这个颜色代表着鲜血，而一旦出现鲜血，则是代表着死亡的降临。他们恨透了红色，无论是医生，还是士兵。
“这些鱼的鱼籽也是红色的，它们代表着新生命的诞生，鳟鱼回游也是因为这项伟大的使命，当然有些会失败，比如我们手里的这些。”
话题似乎变得沉重了，几人又聊起了一些其他有趣的事，比如最新的歌剧，或者大家在邮局里做的一些糗事，就连艾蒂尔也不会一直不犯错，比如有一次她因为代笔太过投入而忘记了厨房里正在炖着菜的铁锅，最后她也是很自然的得到了一堆焦炭一样的产物。
“我回想起你当时的表情了，窘迫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是啊是啊，那顿午餐我们叫了五十个汉堡的外卖，汉堡店老板的脸都笑歪了。”
........
回到邮局里，将劈好的柴火堆在院外，那里的柴火还有很多，看来得用车去拉回来了。今天晚饭的食材也非常“新鲜”，艾蒂尔所用的就是那些被熊啃过的鱼，除了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其他的都没的说。
“有一点我很好奇，长官您在哪里学习的做饭呢？”
薇尔莉特形影不离的站在艾蒂尔的后面，在她做好晚餐的时候替她解开围裙，看着她悠闲的处理着鱼肉，薇尔莉特好奇的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保密。”
“怎么这样.....”
薇尔莉特好奇的抓着艾蒂尔的手，明明自己也看过不少厨艺书，也亲自做过一些高级料理，但总感觉没有艾蒂尔知道的东西多，至少去了梧桐市场，她依旧迷茫的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啊~！我现在要立刻泡澡，然后睡到第二天早上。”
艾蒂尔仰躺在床上的时候，薇尔莉特拿起书本，就着黑咖啡和柠檬片开始读起了书，她养成了晚间读书的习惯，毕竟她要去的大学是莱顿的最高学府。蜡烛晃的艾蒂尔有些睡不着，她慢慢坐起身，却看见薇尔莉特摆在桌角的，那块绿色的鹅卵石。
“你把它捡回来了？”
“是的长官，我想....留作纪念。”
“纪念我们吃熊啃过的鱼吗？”
“纪念和长官又一次充实的一天......”
竖起一本书挡住了照在艾蒂尔脸上的烛光，薇尔莉特整理好自己白色的睡衣，将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夜晚安静的时间总是那么适合读书，也很容易有创作的灵感，薇尔莉特之前所写的书，大多数都是在夜间完成的。
“又是一年的感恩节要来了......”
“薇尔莉特，去年你感谢的我，今年你打算感谢谁啊。”
“还是艾蒂尔长官。”
“除了我你就没有想要感谢的
其他人了么？”
“有很多.....但都没有长官您重要。”
慢慢坐在床边，薇尔莉特吹熄了蜡烛，慢慢躺下身，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长官呢？您有想要感谢的人吗？”
艾蒂尔闭上眼睛，嘟囔着说道。
“我只想把那只大火鸡搞定。”
三十五章：大学与自动手记人偶 : 贫穷的圣诞夜
有些浪漫，是不会被岁月沧桑冲淡的。
有些人的爱，可以超越童话中的神明，虽然身为人类，没有天使的力量和知晓一切不会犯错的心灵，但她们的爱，却超越了一切。时间，距离，生死....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它们斩断消逝。
将这一支紫罗兰，献给那宛若神明的女孩......
......
“薇尔莉特，生日快乐。”
临近圣诞节，薇尔莉特的生日也如期而至，雏鸟已褪下羽毛，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女性。她早已忘记了自己究竟来自何方，何年何月的生日，于是她将这一天定在了自己重生的日子。
那是她和天使相遇的冬天。
“今年的圣诞节，我们应该要稍微拮据一点了，不过这样的日子我们也曾经一路走来，就当是通往幸福的小小曲折吧。”
因为疫病的关系，艾蒂尔放在银行的退伍费几乎被赔了个精光，薇尔莉特也将自己卖书的钱都用在了邮局的中转上，反观现在，她们又回到了过去一贫如洗的日子。艾蒂尔也是果断的将那分配给自己的那栋房子租了出去，用租金来维系一个月的开支。当两人继续住在这下雨会漏水，长着青苔和藤蔓的潮湿小屋里，竟然让人感觉回到了过去的时候。
“嘿，薇尔莉特，想什么呢？”
艾蒂尔站在厨房的灶台上洗着盘子，那洁白的瓷盘即使有了豁口也舍不得扔掉，虽然知道天使不会划伤手指，但薇尔莉特还是自然的接过了那个盘子，慢慢的刷洗着上面的油渍。柴米油盐，生活变得平淡下来了，这种淡然平凡的幸福，薇尔莉特很是珍惜，因为这是她数年前在军队当中，从未畅想过的未来。
“啊~冬天了，幸好柴火都攒齐了，冬天的代笔很少，这几个月就好好休息吧。”
“你的生日快到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送你什么。薇尔莉特，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你从没和我表达过什么欲望或者自己的喜好，让我一点线索也没有，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将清洗的光亮的盘子罗列起来堆砌在一边，薇尔莉特端着两杯热牛奶来到艾蒂尔的面前，厨房的空间很是狭小，两人并排坐在两个面粉袋子上。手里捧着热牛奶，艾蒂尔不免开始畅想着自己的未来，还有七十多年在世间的时光，对于人来说是一生，但对于天使来说，太过短暂了。可虽然短暂，但不代表艾蒂尔过得不开心，她很珍惜现在平凡的时光。
“艾蒂尔长官.....嗯....也许长官这个称呼我永远都改不了了。”
没有回答礼物的事，或者提出自己的需求和喜欢的东西。薇尔莉特注视着艾蒂尔胸前一直戴着的海蓝色胸针，这是她心有归属的证明，也是属于自己的标志。自从薇尔莉特将它送给对方后，她就一直戴着。
既然如此，薇尔莉特还有什么奢求呢......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这一生她都不会再奢求任何东西了。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反而坐在这里，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的写信。”
那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啊，薇尔莉特委屈的来到厨房，也正是坐在了面粉袋上。这里也是艾蒂尔第一次教她写信的地方，那封信的内容薇尔莉特已经记不清了，但当时两人的模样，仍然历历在目。
望着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这个宛如神明的美丽女孩。艾蒂尔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她也只好苦笑着将头埋进膝盖里，对于曾经这段时间的记忆，她一点都不想回忆，因为当时真的太过悲伤和痛苦了。那段黑暗的时光，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挣扎。
.......
初冬的下午依旧格外的寒冷，莱顿的位置偏南，但虽然地理位置如此，冬日依旧严寒无比。将壁炉烧的旺旺的，人偶们闲来无事，就会一起围坐在壁炉跟前泡上一杯热可可，三言两语的闲聊，或者闭目养神。偶尔来一些闲散客人，去做好指名工作后，继续回来睡觉。
“您定的火鸡送来了。”
“好~”
艾蒂尔慵懒的起身，出门抱了一只杀好的硕大火鸡进来，那巨大的火鸡几乎将艾蒂尔整个遮挡在后面。
“半个月工资又没了，这就是人生啊，人生。”
薇尔莉特本来很自然的趴在艾蒂尔的身上小憩，对于长官的忽然起身，薇尔莉特也是揉了揉眼睛，最近的她也放松下来，开始习惯下午的闲暇时光了。随着火鸡被送进厨房，也不用艾蒂尔多说，两人彼此就很默契的开始制作火鸡的填馅。
“薇尔莉特，生想怎么过？”
将烧烤酱涂满火鸡后，在用干香菇，火腿，干贝，鲍鱼和糯米填进火鸡的肚子里，看着摩擦着柠檬皮丝的薇尔莉特，艾蒂尔还是好奇的说出了这个问题，毕竟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读薇尔莉特的心思了，天使的力量，在两人在一起后，艾蒂尔也不再使用了。在两个姐姐陨落之后，艾蒂尔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人类，也不再去兑换所谓的奇迹了。所以有些问题，她必须亲自去问薇尔莉特。
“最近大家都很拮据，生日什么的，就和圣诞节一起过就好了。”
“这个可以答应，还有呢？”
“没....有了.....”
不是有什么秘密刻意瞒着艾蒂尔，薇尔莉特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因为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即使从富有到贫穷是一个会带来巨大落差的事，但薇尔莉特却毫不在意，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她都是一个活法。
“开学之后，市中心的房子我们以后是住不上了，我租了长租给别人，但好消息是我还有单人一间的教职工宿舍，我们可以住那里。”
两人忙活着处理火鸡，今年的感恩节就着一个菜了，一直大火鸡和几根蜡烛，倒是比战争刚结束那会儿围在一起吃午餐肉罐头倒是好太多了。
........
感恩节过后的一个月，就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了，平安夜的时候，两人也没有什么礼物给对方交换的，薇尔莉特送了一个硕大的红苹果，而艾蒂尔送了她一副棉手套。今年是白色的圣诞夜，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莱顿市很快就变成了银装素裹，犹如童话一般的城市。两人踩在厚厚的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周围的多数人依然在忙碌着，在橙黄色的路灯下，薇尔莉特讲述
着自己在北国代笔时的故事。
“那时，周围也下着雪，那雪天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
“我也是这样漫步在灯光下，而那厚厚的雪花甚至可以没过膝盖。”
两人走在浪漫的街头，今年的圣诞节没有奶油蛋糕，没有圣诞礼物。但她们还是和过去一样，去给孤儿院送了一些补给品，是薇尔莉特之前存储在乡下小屋的水果罐头，疫病过去，这些罐头就没有了用处，不如捐给那些更加需要它们的人。此外，两人还去了郊外的那小小的坟墓，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这里住着两位伟大的天使。
“姐姐们的灵魂不会孤独吧......”
“艾蒂尔长官，我知道我未来一定会下地狱的，到时候......”
忽然有力的牵住薇尔莉特的手，艾蒂尔坚定的说道。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这句话虽然残酷，但无论怎么听，满耳都是至死不渝的浪漫。对于天使来说，殉情并不是古老的传言。但薇尔莉特有一点不知道的是，布伦希尔德的力量会让她的寿命延续，在战争中饱受摧残的人是活不了太长时间的，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后遗症，但薇尔莉特没有，基尔贝鲁特也没有，他们都曾经沐浴过天使的力量。
“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不要那么着急，去想死去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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