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艾丽娅给对方倒了杯茶：“来尝尝这个，金骏眉，桐木关的茶芽，王总送的，我查了下，一万多一斤。”
这东西要说贵吧，确实贵。
但要说做不做得便宜——人家收茶叶的芽头都得七百块一斤，七斤芽头做一斤茶叶，只能说成本也高。
严松也吓了一跳：“这么贵重？”
“茶叶嘛，是这样的，像是龙井那种茶园的，一年收茶芽也就一两百斤，做成茶叶的话四五十斤的出茶率，你说卖多少合适？少了亏，贵了别人又舍不得买……味道怎么样？”
“很好！”
“哈哈，你喜欢的话这还有两罐你拿去喝。”
艾丽娅搓了搓手：“叫你来呢，是这样的，我看了下最近你的工作经历，很努力，很不错。”
严松一听，赶紧坐直身子——这明显是老板要提拔自己啊！
“你对现在集团的物产部门，怎么看？”
物产部门？自己要去物产部门的哪里？
严松回忆了一下，物产部门其实才是当年艾氏集团的老家底。
但问题是当初这些‘分封’给了十二股东，再加上艾如龙夫妇失踪，没有人驾驭得住他们，这才导致后面的物产部门群龙无首，每况愈下，现在反而成了集团的负担一样的存在。
多的不说，在艾丽娅接手爱丽来之前，商超那边三十多家连锁店，六七千员工，一年净利润才一个多亿。
这点钱对比这个规模，那真的是还不如把地方空出来直接吃租金……
这里面固然有十二个股东跟不大上时代，没办法负担这么重的业务的缘故。
但是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艾氏集团本身对于这些部门的规划——基本就是没规划。
严松把自己对物产部门的了解都说了一下，也没有藏着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在他看来，艾丽娅要的不是他的判断，而是要知道他知道多少这些事情。
判断什么的，掌舵的人自然会做，他不需要自作聪明。
艾丽娅连连点头：“嗯，是这样，那你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严松想了想，他想说的东西有一大堆，但是那些都太过宏大。
最后他低下头：“目前的话，我建议把广告公司那边的代言人，换一批。”
“……？”艾丽娅脑门上蹦出来几个问号。
我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当阁老的，未来的严阁老。
现在你跟我说代言人——是不是有点避重就轻了？
当然啦，艾丽娅不可能说一下子就空降一个人下去，资历倒挂直接架在十二股东头上。
她能空降，是因为她是这个家族企业的老大，而且她多少也有指缝那么大点儿经验。
她好奇地换了个坐姿：“为什么？你和那些代言人认识？”
“大小姐你如果见见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
……
……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是故意提出一点小问题，然后显得我比较有洞察力，明察秋毫。”
严松心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大小姐你看人真准！
“但是现在，我发现这问题是真的挺严重——周姨！”
周姨揉着额角：“我真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不过，他们的观众眼缘还是很好的……”
“那是初中试卷！常识题目，初一的孩子都会！”
艾丽娅指着手上的几张试卷：“现在找代言人时兴这种九漏鱼吗？”
国内的游戏机，需要年轻人来代言，所以周姨这边负责物色人手。
最后选出来的几个形象确实很好的男男女女，青春活力，一看上去就让人想起什么青春啊夏天啊酸酸甜甜啊。
可问题在于，这些家伙只有皮囊能看……
艾丽娅都不敢想请他们当代言人，以后游戏机会是个什么风评。
基本就是奔着玩游戏玩成小丈育去的呗？
很显然，对方也有点懵。
主要是没想到艾丽娅居然花钱请他们来代言还需要做试卷的。
什么怪癖？
但是甲方给了钱，所以甲方就是老大，经纪人也只能劝艺人乖乖忍耐。
艾丽娅翻看了一遍试卷，只觉得血压高，赶紧翻盖住不再看。
周姨无言以对，只能讪笑着：“见见代言人吧……”
实际上，这些‘年轻人’还是有基本的礼貌的，或者说他们知道该在谁面前懂事。
艾丽娅这种体量的存在，对于什么圈什么圈的，那就是过江龙，绝对的降维打击。
对方早就听经纪人说了，面对艾丽娅的时候显得很乖巧。
艾丽娅打量着他们，阴柔？俊美？还是该说是典型的偶像风格？
花着淡妆，喷着好闻的香水，发型稍显浮夸，打扮时尚潮流。
艾丽娅和他们聊了一阵，轻而易举套出来他们的过往经历。
从小就被送去所谓艺术方面的培训，已经成年，是大学的年纪了，可是基础教育却只是初中水准。
嗯……想到之前的初一试卷，艾丽娅叹了口气，心说这个初中也很有水分。
聊天的时候，问题也很多。
首先的一点，就是他们似乎没有完整的知识体系认知。
不是错漏，而是压根就不能理解这些事情——他们的经济政治地理文化这些基础认知，是不存在的。
他们说起圈子内的八卦信息，各种娱乐内容，头头是道，吃瓜吃得飞起，各种八卦信手拈来。
可是说起具体的现实里面的问题，他们就会显得很茫然，突出的就是一个不学无术。
艾丽娅和他们聊天，说千元机的市场，说农村现在的平均收入和人口数量，说旗舰机的客户群体。
他们嗯嗯啊啊，然后说是这样的，他们也这么觉得，他们老家某某城也是这样。
周姨听着那些省的名字，然后对方在后面一口一个市的后缀，只能是捂着脸叹气。
听说过天海市，没听说过河南市河北市的，这些家伙连基本的地区行政规划都没概念么……
然后就是表述方面的问题，他们完全没有逻辑表达的能力。
艾丽娅说一件事，起因经过结果，三言两语很精炼就能说出来。
对方说圈内的八卦，听得大家都很痛苦——他喜欢她，然后她喜欢他，然后他和他打架，然后她和他在一起了。
周姨很努力地在脑海里倒腾了几分钟，愣是没听清楚这仨人到底最后怎么了。
……可能全死了吧。
她无语地想要拦下艾丽娅，大小姐你别和他们较劲了。
可艾丽娅却反过来拦住她，还要继续和对方交流。
很快，周姨就也皱起了眉头，发觉不太对。
如果说最开始这些孩子还可以是不学无术，是九漏鱼，那么深入的谈话，就暴露了对方的价值观问题。
他们的感情几乎麻木了，小小的年纪，无法共情那些常规的情感，客观上的麻木比主观不思进取更可怕。
等到离开休息室，艾丽娅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
周姨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我们会换一批代言人……”
“之前他们拍摄的时候，起了矛盾，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之前拍摄的时候，摄影师要求对方摆动作，然后因为道具准备的问题没交接好。
结果就是这些年轻的艺人直接摔脸离开，经纪人劝了又劝才回来。
他们在工作人员面前，和在艾丽娅面前，可谓是两幅面孔。
“这不是因为他们媚上傲下，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有效的情绪管理，他们就像是一群孩子。”
人事部门干多了人事的严松叹气：“大小姐，这样的偶像，我觉得不适合给游戏机做代言，影响不太好。”
艾丽娅双手抱胸：“何止不好……换人吧，实在不行的话，找只猫来代言。”
“……猫？”
“起码猫不认字没人说它们有问题，别到时候艾星科技几个字他们都不会写，我丢不起那个人。”
艾丽娅基本可以理解为什么娱乐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能够沉下来的阅读、观影之类的慢节奏的娱乐，对他们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
他们麻木的精神只能用短时间高强度的刺激来激活，而以他们的‘财力’来说，喝酒泡吧蹦迪飙车自然轻而易举。
这些都不行，那么黄赌毒不过就是一线之隔——没有目标的生活，只剩下这样的糜烂。
这些孩子年龄和艾丽娅相仿，可是道德价值观薄弱到了近乎冷漠的地步，功利主义充斥话里话外。
“周姨，小美最近怎么样了？”
“……在学习话剧，她之前就是想进这个所谓的圈子，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迷惑了她。”
周姨没有说后半句——真正把那孩子叫醒的，不是进入圈子之后的见闻，而是艾丽娅的存在。
任何事情都怕对比，再光鲜亮丽的所谓姐姐，在艾丽娅这种浑身都发光的人间扳手面前，都是白给。
那些精致也好优雅也罢，哪里比得过煌煌大日一般的恣意张扬？
美妹妹其实已经不想成为明星了，她想成为第二个艾丽娅——目前的途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玻璃窗里面的那些偶像。
他们妆容精致，皮囊好似金玉，小女生看了之后没有不激动的。
但是内里只有腐朽和烂泥，这种被资本堆砌上去的存在，就像是邪神和女娲打擂台捏造出来的怪诞产物。
“我们之前还打算让他们拍一部短片，但是现在看来……算了吧。”
严松递给艾丽娅一份报表：“这是周总之前的发展规划案，我的意见是——应当重新审视。”
艾丽娅接过来看了看，老式娱乐公司那套，周姨的思路无功无过。
周姨反而诧异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跟在艾丽娅身后的严松，这小子干嘛的？
“广告，营销，舆论……嗯……一塌糊涂。”
艾丽娅把企划案递给周姨：“我之前买的那些版权和引进的特摄片，都入库没有？”
“基本完成了。”
“最近钱太多了，没地方花，难得友商想要和我打嘴仗，那就大家一起打打吧。”
“……？”
“另外找个本子记上，这一切啊，都是小柳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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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松？”
看着手里的履历档案，雷丞相露出‘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表情。
“之前查过他，我有印象——怎么了？”
“大小姐把他招募去当行政助理了。”
“哦，挺好的，他能力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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