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伤
直播间内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这平淡无比的俩句话，却给了众人以极大的震撼。
大家想不到的是，始源律者的更迭...是这么的平淡无奇又波澜壮阔。
“......”
一条白到发亮的弹幕飘过屏幕......
一切自此而始,亦将自此告结。
此时此刻，即使地球上的七十亿人没有被汇入同一场梦境......他们恐怕也会不约而同地望向天上的明月。
自文明诞生以来，这颗灰白的星体便因为它的枯寂而在人们心中显得高贵非凡。
但平心而论，那只是一种由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而营造的孤高之美。
如今，漆黑的天穹中，由时代的牺牲铸就而成的「王座」正高悬于这片枯壤之上——但不再含有任何「君临一切」的意义。
——它只是篡夺者的「神阶」。
“......我知道了。”
在听完对方的讲述后，男人的语气一如往常——但这也是最为反常的地方。
“.......”
有所察觉之后，人工智能普罗米修斯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梳理刚才的讲述是否遗漏了什么。
否则，在完全知晓了那一世界泡的始末，并听闻了那位梅博士的临终祝愿后......对方为何会毫无反应?
这个男人的确不再懵懂——但他此刻的言行,却显得不合常理。
“......你没有其他话要说了吗?”
“没有。”
面对普罗米修斯的询问，凯文的回答相当干脆。
“圣痕计划的未来,对你有害无益。趁早离开吧。”
“......”
对于凯文的关心，普罗米修斯分析自己应该涌现出一股感激和愤怒并存的情绪。
但她并没有这种功能，所以只能提出疑问。
“那么......你呢?”
“......”
然而面对普罗米修斯的反问，凯文表现的异常淡定。
“离开本征世界吧。那样，你还有自己的未来。”
他只能以惯常的语调，重复着老生常谈。过去的承诺承载着太多回忆，他反而无从说起。
但面对这位曾由自己亲手杀死的旧友......他也不想太过「敷衍」。
“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我不理解。”
普罗米修斯的计算出现了偏差，她已经无法分析出凯文为何会这么无动于衷了。
“梅博士说,你是一个「孤独的男孩」。”
“但在我看来,比起我......你离「人类」这一定义反而更加遥远。”
因为普罗米修斯的词库内并没有脏话，所以她只能通过这种文雅的方式表达想法。
如果要是她跟个真正的人类一样，那么她面对凯文多半会直接说上一句：“求求你干点拟人的事吧，哪怕为她流一滴泪呢？”
然而很可惜，普罗米修斯的词库内没有脏话，所以她没办法像这样直观的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对于我，接受一种定论并不困难。既然在梅看来，未来的律者将有能力背负人类的未来......那么我也愿意尽已所能，为他们留出远超「半天」的时间。”
“但你所做的一切,也只是隔岸观火。在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与难以企及的存在进行漫长而绝望的抗争——那实在太过残忍,不应该由一批年轻人承担。”
而面对普罗米修斯的坦言，凯文则是立刻反问道：
“......你是指她们,还是指我们?”
“......”
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爱用语言讥讽他人的性格。
但他的这一提问,确实打消了普罗米修斯继续说话的念头。
没错,那种需要经历千年万年才能有所成效的抗争,即使真的发生在那些少女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强调的特殊之处。
眼前的男人同样经历过这一点。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
“不过,最为残忍的事,并非是已然发生的那些,而是即将到来的一切吧。”
说话的人，是羽兔。
在最后与凯文离别前，因为普罗米修斯有些话想说，所以她便与其一同来到了此地。
“......”
凯文一如既往的用......回应对方。
自到来起就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子，在此刻终于开了口。
这让他感到了意外。
“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缄口不言。”
她的目光游移到了普罗米修斯身上，随后又轻巧地收回。
“只是我更希望,她能够「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一就像刚才那样。”
“对于人类而言,这当然不可或缺......但它同样是你假手于我的那个计划，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男人不置可否。但他已然明白，对方不仅仅是为了告知往事而来。
“虽然我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即使这个计划彻底完成空间的编纂，你......也无法一劳永逸吧?”
“......哦？”
“本征世界的我——这是由她的命运而产生的一种猜测。”
普罗米修斯在此时分析了起来。
“以终焉之茧的本质来看，它绝不会主动选中某个人成为所谓的「终焉之律者」。过去的人们,正是为了避免律者的诞生方式太过随机，才会在新时代设计出名为「崩坏意志」的存在。”
当然，普罗米修斯在此时念起这些已经被证实的隐藏设定可不是为了图新鲜。
“如今，崩坏意志已经消散;而你从「茧」中获取终焉之力的方法，也近似于窃取。”
“所以......”
人工生命顿了顿—无论如何，她才刚刚开始试着以人类的方式分析[自我」。
她对于男人此刻的欲求,虽然能够察觉......却难以理解。
“所以。圣痕计划这一伟业，很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成功。”
羽兔缓缓地将普罗米修斯没有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而这一真相，不得不说实在是过于超前了。
至少直播间内的大家在听到后，整个人都懵了。
“永远无法真正成功？这...也就是说连一个成功的计划都算不上吗？”
直播间内，飘过了一条带着月光特效的弹幕......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琪亚娜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被吹的神乎其神的圣痕计划居然连一个成功的计划都不算......
“这...不应该的呀？梅所留下的遗产怎么可能...”
“但凯文没有否认，不是吗？看来圣痕计划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至少除去改变了人类的定义外。它必然有着其他，我们所不知道的弊端......”
“呵呵，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想通过这种方式逃避掉最终的审判，说到底不也是一种梦？既然是梦，那必定会有醒来的时候也就不奇怪了吧~”
直播间内飘过了一条条观众们的弹幕......
很显然，此时此刻，大家对圣痕计划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动摇。
或者说，不信任...
毕竟如果羽兔是在胡说八道，那凯文至少应该反驳。
然而俩人的对话，则充分证明了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能够以自身意志、凭借自身条件驾驭终焉之力的你......必须永远将其背负，才能使它不致失败。”
“本应如此。”
凯文缓缓承认道...
这其实就是圣痕计划的真相。
也是他将会背负的使命...
他将如同神话中盗取圣火的普罗米修斯般，承受永远的痛苦......
“是啊,我明白,于你而言,那就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她打量着默默地返回了王座的男人，发出了一声饱含同情的叹息。
长达五万年的征程里,他践行了自己的每一个诺言。
他以人类之躯战胜了崩坏，也以罪人的身份，最后一次背起「救世」的理想。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
“你...是否也只求一死呢。”
“又或者说，虽然你没有这样的意愿,但就像曾经的那个我一样，于你此刻所面对的世界而言......死亡，才是唯一的仁慈。”
而回应羽兔的...是久久地沉默......
“你口中的那个她，终究为人类的未来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但我还没有。”
许久后，凯文开口了......
“那么,看来我们没有来错......凯文。现在,我将羽兔这一名字交还于世界蛇,并且......愿意承担杀死你的责任。”
对于愿意背负救世的罪恶与沉重活下去的男人来说——死亡并非噩耗，而是一种解脱。
正如同他曾经所说的那样——真正困难的，其实是放手不管......
“你认为自己能够做到？”
“我当然不能。我所说的,也只是「承担责任」。但你拥有的那份力量......它等同于你所经受的绝望。”
羽兔缓缓地说道......
“「有人正在尝试将我杀死，虽然希望渺茫，但一直坚持下去的话，或许也有回能做到。」”
随后，羽兔与凯文经过了一番对话和交谈。
紧接着，她便向普罗米修斯解释清楚了当下的情况。
俩人在凯文这里最后的告别，也算是结束了。
在经过了短暂的迟滞后，她依从米丝忒琳的示意,跟随对方走向了巨大王座的边缘。
通过自如穿梭于圣痕空间与现实的能力，一道门扉已在那里展开，连接着两位「人类」即将开始的旅途。
然而在此之前——
“......十七号？”
——啪！.
在她的诧异视线中，普罗米修斯突然转过身去,重新回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她伸出一只手，以一种可怜的力量，向这个神明一般的存在扇了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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