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典中典
萦绕在沈渊周身的月华散去，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身上淡紫色的大罗法衣之上周天星辰纹理闪烁，足下黑金云履云雾缭绕，他只是站在此地飘然出尘的气息便仿佛随时都会羽化登仙。
当所有人目光落向沈渊的面容之时，皆忍不住微微一愣。
他们能清晰地看到沈渊俊秀的五官与那深邃的眼眸，还有那露出的温和微笑。
可当他们尝试用自己的认知去理解沈渊的容貌时，却突然发现不论他们如何尝试平凑脑海之中沈渊的无关，都无法完整拼凑出沈渊的容貌。
他们能看到沈渊的容颜，却无法理解其存在。
即便是法眼窥探，也只能看到一片无法理解的轮廓。
如此诡异的景象，让数名本想呵斥沈渊的王侯公卿将口中污言秽语咽了下去。
就连镇国公脸上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
如此手段，即便是身为外劫阳神的他也有些难以理解，这让他对于神秘莫测的沈渊愈发忌惮，不敢随意出手。
沈渊目光扫过大殿之内的文武公卿，对于他们的反应毫不意外。
错误单片眼镜与白龙鱼服结合能够极大地降低了沈渊自身的存在感，而当沈渊将这一特性只停留到自己的容貌上时，沈渊容貌的存在降低到了极致。
再加上神秘的微笑特性，能够无视他们动用探查类型的神通法术。
他们能够肉眼观测，却无法记忆下沈渊的容貌，从而导致了眼下产生种种错误的认知。
做到这一步，沈渊心知自己登场的造势已然初见成效。
否则若真是直愣愣地降下元神之身来到皇宫大殿，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镇国公直接出手镇压。
看着聚集在右侧的满朝文武以及以及立于中央面色难看的搬山道人，沈渊脚步轻移直接走向了一片空旷的左侧。
朝堂之上，呈现出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文武百官王侯公卿们摩肩接踵立于一旁，而与他们相对的沈渊身穿紫色法衣独身一人，好似直面整个大汉上层的权贵。
言行举止间，无半点畏惧，有的只是对于在场王侯公卿们的漠然。
目光落向大殿最上方的王座，沈渊行礼一个古老的礼仪。
“见过人皇！”
人皇！
这一个古老的称呼，让大殿之内的所有人皆是目光一凝。
自神话时代结束之后，天庭群仙众神不知所踪，人间帝王的天授权柄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人皇这个称呼，随着神话时代结束已经消失在了漫长的历史之中。
如果是其他人用人皇这个称呼，大多数人都只会认为对方不知所谓，但自驾临帝都便一直表现神秘莫测的沈渊如此开口，却让其他人忍不住多思考几分。
“他是神话时代遗留的老怪物？”
“难道他也是某一处洞天福地的底蕴？”
“不对！搬山道人出自十大洞天之首的小有清虚之天，不可能再有其他洞天强行插手其中。”
......
王侯公卿们暗中传音，不断猜测沈渊的身份。
而在大殿王座之上，姬亦瑶也从沈渊所展现出的种种不凡中回过神来。
沈渊的表现，让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破开眼前此局的希望，语调温和道：
“国师亦为朕之师，不必如此多礼！”
姬亦瑶的话语，引得镇国公眉头一皱，主动站出来反驳道：
“陛下是否记错了？”
“大汉国师之位空悬百年，眼下又怎能随意称呼这位阁下为国师？”
沈渊的存在，终究是让镇国公升起了几分顾忌，对姬亦瑶也换上了敬称。
姬亦瑶淡漠地看了一眼镇国公。
“国师自然是由朕亲封的，莫非国师之位的决断还需要向镇国公请示不成？”
镇国公拱手行礼，丝毫没在意姬亦瑶言语间的讥讽，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并非是臣有意见，国师之位事关大汉底蕴。
当立监天台，召集文武百官，汇大汉之国运，才可立下国师之位。
简而言之，无国运承认者，不可为国师！”
“国运承认？”姬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大殿之内的王座上，一身黑金帝袍的姬亦瑶气息骤然一变，明神境界的遮掩宛若镜面般破碎，入圣气息毫无保留地在此刻释放。
皇宫上空国运金龙发出一声长啸，巨大的身躯在天空上蜿蜒盘旋，身上的枷锁寸寸断裂，帝都之内的众多锁龙柱在这一声长啸之中骤然断裂近半。
太昊宫中，被镇国公封锁的种种象征着大汉国运的至宝破开封印，化作一颗颗流星落入了国运金龙躯体中。
显化为实质的金龙裹挟着恐怖的威势降临在皇宫大殿之内，闪耀的黄金瞳中浮现出与姬亦瑶如出一辙的漠然。
“朕，即国运！”
第二百零四章 不可力敌!
“国师之位起源于大汉初年，高祖陛下苦于修道之人以武犯禁，遂寻德高望重者立下国师之位，赐以国运之机，替帝王监察天下修道之人。
乱象平定，高宗感恩于国师功绩，立下监天台，以文武百官见证，为国师贺！”
“大典之日，国师功德圆满羽化飞升。”
“后世帝王遵循高祖之意，每封国师必建监天台、以文武百官为见证。
然大典不过只是虚名，得帝王承认国运加身方可为国师，镇国公以为如何？”
端坐帝位之上国运加身，此刻的姬亦瑶终于有了属于大汉女帝的威严。
国运金龙所承载的威压，毫无保留地传递在了满朝文武身上。
这无关实力、无关境界，而是在大汉国运官位体系，由上至下所带来的阶级层次威压。
文武百官皆感觉到身上官印在国运之下不断发出震颤，好似要对那殿堂之上的国运金龙顶礼膜拜。
一位位官员们咬牙承受着来自帝王的威严，身躯微颤几乎要跪伏于地。
三公九卿之属尚且好一些，官位与境界让他们能够抵抗国运的压迫，但依旧低垂着头颅根本不敢直视姬亦瑶那那一双威严的黄金瞳。
终于，一位没能到达入圣之境的文官再也无法支撑，双膝跪地发自内心的屈服之意让他高声呼喊道：
“请陛下息怒！”
犹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位位无法坚持的文武百官迅速跪伏于地，与之一同高呼道：
“请陛下息怒！”
每有一位百官跪地，朝堂之上的国运便强盛一分，而官僚集团的抵抗力也愈发微弱。
此消彼长之下，就连那些入圣境界的将军、伯爵也无力抵抗跪倒在地。
大殿之上，唯有大汉最高层的三公九卿，以及数位王侯站立，但他们的身躯也在那国运压迫之下摇摇欲坠，屈服只是迟早的事情。
镇国公牙齿紧咬，那国运金龙的黄金瞳在第一时间便锁定在了他的身上，国运的威压大半也被他所承受。
身为大汉外劫第一人，镇国公并不惧怕这些威压，也不惧怕那条国运金龙。
诚然帝都之内的锁龙柱断裂大半，可困龙大阵乃是以整个大汉为布局，帝都不过是大阵之中的一环罢了，即便是锁龙柱全部断裂也无法改变困龙之局。
更何况姬亦瑶身负海量民怨，所动用的国运越是强大，遭受的反噬便越严重，眼前的这一切对镇国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真正让他咬牙的，是姬亦瑶竟然暗中突破了入圣之境的门槛。
“不可能！鬼面相师亲自批命，姬亦瑶天生紫薇有缺无望入圣，正是鬼面相师的批命才使我押注姬亦瑶。
十余年来，无论是道门修行之宝，还是皇室密藏丹药，都无法让她破入入圣之境。
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突破？”
曾经的姬亦瑶只是明神，对于国运的调动极为有限。
再加上困龙大阵的影响，让姬亦瑶几乎失去了对于国运的掌控。
而在踏入入圣境界之后，姬亦瑶的生命层次本质得到了提升，更为重要的是入圣境界能够让她极大提升对于国运的掌控权。
尤其是身处帝都之内，全力调动下姬亦瑶甚至能与外劫阳神抗衡一二。
镇国公不惧姬亦瑶，却无法忍受这种脱离他掌控的事情。
突然间，镇国公意识到从今天上朝开始，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似乎在偏离他原本的规划。
不论是沈渊的到来、礼司太监的叛变、宫廷侍卫的异样、姬亦瑶的境界...这其中的一件两件事情并不足以撼动大局。
可当事情逐渐积累之后，足以到达了量变引发质变的地步。
心中骤然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镇国公正欲开口驳斥姬亦瑶的话语，可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一旁态度冷淡注视着他的沈渊。
事情的种种变化，让镇国公意识到眼前这位被姬亦瑶奉为国师的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操纵的主使。
“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单纯为了一个国师之名？
大势不可逆，即便他得到国师之名又能在这样的局势下做些什么？”
“国师之位早已被搬山道人预订，他联合姬亦瑶提前抢占，触及的其实是洞天福地的利益。
眼下对方深浅不知，我又何必为洞天福地打头阵？
以搬山道人的实力，应当能够试出对方深浅一二。”
想到这里，镇国公弯下了那挺直的腰，向着姬亦瑶重重一礼：
“陛下所言甚是！”
镇国公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搬山道人脸色骤变。
他并不属于大汉官僚体系之中，国运威压的效果对于他这种方外强者而言几近于无，在这种情况下本来搬山道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旁观这件事情。
可眼下镇国公完全没有跟沈渊打擂台的表现，而是拱手一让直接将国师之位的决定权推了出去。
国师之位关乎到诸多洞天福地插手大汉朝廷的正当性，牵扯利益巨大，这让搬山道人不得不下场。
“陛下，贫道认为此事不妥！”
搬山道人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王座之上，国运金龙的威压渐渐收敛，姬亦瑶瞥了一眼搬山道人冷淡道：
“朕敕封国师，与尔等洞天福地之人有何干系？”
搬山道人神色一正，拱手说道：
“国师之位事关监察天下修道者，历代国师无一不是德高望重的得道真修。
眼下这位身份底细不明，恐怕洞天福地、十方丛林难以服众。”
搬山道人的这一番话语义正言辞，挑不出任何毛病。
王座之上，姬亦瑶凤目波澜不惊，似乎对搬山道人的发言早有预料。
红唇轻启，姬亦瑶一字一句说道：
“普天之下，无人能比他更加胜任国师之位！”
搬山道人对于这番言论根本不信，姬亦瑶的偏袒毫不掩饰，他索性不去理会这位名义上的大汉最高统治者，而是直接将目光看向了沈渊。
他不是傻子，很清楚姬亦瑶这位傀儡帝王能有如此态度变化，必然来自于沈渊。
过多的扯皮没有任何意义，沈渊才是整件事情的唯一突破口。
他固然可以无视沈渊直接向姬亦瑶发难，可失去了国师这个身份便丧失了很大程度上的正当性。
拿下姬亦瑶，也只是为镇国公做嫁衣罢了。
手中沾染着万民怨力的书帛重新收回，手中拂尘轻挥，搬山道人冷然道：
“阁下既试图染指国师之位，应当清楚这个位置的重要性。
既为一国之师监察天下修道者，然无论是十方丛林还是民间超凡，其追根溯源皆出自洞天福地之内。
若是阁下无法服众，可不只是沦为笑料那般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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