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典中典
而在这一切之中，唯有不断缩小巨神之躯的高系平用着仅剩的完整右手，努力支撑着亘古之月的砸落。
这并非是体量上的差距，位格层次的碰撞早已超脱了星辰本身的定义。
如果只是一颗普通的星辰，对于高系平而言弹指可灭，但在亘古长存的太阴星面前，哪怕是高系平的巨神之躯都显得是如此渺小。
一切秘法，一切神通，都在亘古之月中化作了无用功。
终于，高系平再也无法坚持那完整的肉身形体，身躯在一瞬间炸碎。
那凝结了千年时间的月华精髓，在这一刻失去了固定的形体，化作了无数流光洒向整个高天之墟。
失去了完整肉身的束缚，在高系平身上某种暴虐混乱的意志开始疯狂增长。
如潮汐般的真实污染在这一刻爆发，紧接着高系平残缺的肢体上，大量血肉触须疯狂向着外界延伸，编织出一尊臃肿而又巨大的身躯。
祂失去了人形与月华精髓的束缚，此刻的祂终于显现出了应该有的堕落神祇身躯。
大量编织的血肉相互纠缠，宛若一颗血肉汇聚的庞大星辰高悬于天空之上，在那光辉映照之下化作一轮血色的圆月。
缓缓蠕动的同时，血月与亘古之月争相辉映，显现出说不出的怪异惊悚之感。
在肉身显现出的那一刻，亘古之月的下坠便立刻停止了。
从血月上开始蔓延出的海量触须支撑住了亘古之月的下坠，表现出了分庭抗礼的强大力量。
血月发出宛若心脏跳动般的震颤，每一次跳动那妖异的血色光辉便更加耀眼数分。
在那轮无比惊悚的血月上，怪异而又混乱的感知，勾勒出一副充满讥讽意味的面容。
“能逼迫我放弃修补了千年的肉身，以这样的姿态与你对敌，你已经将自己所能发挥的一切做到最好了。”
犹如古神的低语在高天之墟中响起，混乱、腐朽、恐惧，种种怪异的污染混杂在血色的月光中，如潮水般不停地涌向沈渊。
与海量的真实污染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愈发清晰地真实世界。
本就消耗巨大的天照在这真实污染中忍不住捂住了那美丽的面容，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的神情。
原本有所恢复的理智，似乎在这海量真实污染中重归之前半癫狂的状态。
并且这种状态还在不断恶化，持续向着无尽深渊滑落。
月读小萝莉更是第一时间躲到了沈渊的身后，根本不敢直面血月。
而沈渊本人虽然能够通过木马特性，辨认出眼前受到世界木马侵蚀的真实世界，从而不受真实世界的影响。
但是灵性的侵蚀依旧存在，只能豁免真实污染之下的错误眼镜在这种环境下也无法长久庇护沈渊。
时间一长，沈渊也会被真实污染所侵蚀。
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一轮扭曲而又怪异的血月，这一刻的沈渊终于印证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猜想。
高系平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豁免天地大劫所带来的威胁，此刻的他依旧身陷天地大劫所带来的污染侵蚀。
那看似维持着人形的躯体，拥有的理智，都只不过是真实污染恶意之外的表象罢了。
在这危险环伺的情况下，沈渊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真的只是这样吗？”
沈渊发出了淡淡的疑问，看向了硬扛着亘古之月的血月，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你的那一具人形身躯，真的只是如你所说的那般并不重要？”
血月上，那一张扭曲的面容顿时有了变化。
沈渊一边开口，一边主动向着血月的方向缓缓迈步。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为什么会挑选今天这个时间向天照发动袭击。
明明现世之中的布局都已经确定了，伊势神宫主殿的防护结界早已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只需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坍塌，可偏偏还要拖延时间等到今天才对那位斋王痛下杀手。
高天之墟内大天狗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却也要等到今天夜幕降临之后才动手，这让我深感疑惑。”
“直到，我从妖魔平安京的妖魔身上，了解到了一个词汇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月辰祭！”
沈渊缓缓说出了妖魔平安京这由来已久的节日之名。
当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就连旁观的天照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祂自然是听过这个名字，可作为高高在上的神系之主，天照并不会去理会这些信息。
早在神话时代，瀛洲便有无数人根据天象的变化亦或是编撰的传说立下节日，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天照自然也不会干涉自己臣民们的意愿。
所以沈渊口中的问题，天照根本没有丝毫发觉的痕迹。
比起天照那充满疑惑的视线，高系平眼中则是显露出了深深地忌惮。
沈渊并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继续开口道：
“在妖魔平安京中，有妖魔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便是每年的这个时间点高天之月所降下灵性都会平复原本的躁动。
妖魔们终于有机会在夜晚走上街头庆祝，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节日。
外界对于月辰祭的传说，认为月辰祭是月读命的诞辰，才导致出现每年固定时间灵性都会平复躁动的现象。”
“神话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这个解释自然是错的，月辰祭的一切都只是表象。
真实的情况是，每年月辰祭这一天，是你高系平唯一的清醒时间。
你将一切发动的时机推迟到这一天，便是为了在确定你清醒的情况下收尾这一切。”
血月之上的讥讽消失了，混乱腐朽的语调从血月中发出：
“若是早个数天，你或许能够找到规避危机的办法。
可现如今我已然清醒，你知道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信息又能如何？”
“今天，必然是你的葬身之日！”
沈渊轻摇了摇头。
“这一条信息的价值当人很大，它让我知道了你的状态并没有你之前所表现出的那般平稳。
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是强行为自己重塑了人类身躯，以此锚定自身的理智。
现在人类身躯崩溃，你固然可以在血月状态之下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实力，甚至能够强行抗住亘古之月的镇压。
但此刻的你，终究只是一个即将失去理智陷入堕落的怪物罢了，甚至于你此刻的身躯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只需要一点外力打破平衡便会彻底陨落。”
“我之前就在疑惑，哪怕是尊崇如天竺神系至高主神的湿婆，在使用重生之法躲避灾劫后，都依旧受到了灾劫的影响。
可你除了灵性污染和天之御中所留下的伤势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表现出的状态比之前的天照都要好上数分，这是完全不正常的。
现在想来，这一轮血肉化作的血月才是你的本体。
而这样的结局，是你试图躲避天地大劫，规避封神榜崩碎所付出的代价！”
血月陷入了沉寂，似是在思考着沈渊的话语。
良久之后，震颤天地的笑声在此刻响起，随着笑声扩散的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真实污染。
“即便是你猜到了真相，可那又如何？”
下一刻，恐怖的意志笼罩整座高天之墟，似要吞没一切。
“一点外力打破平衡？可悲的是你们这些蝼蚁连能够真正撼动我的外力都没有。”
“即便我背负高天之墟，须一手托亘古之月，我高系平一样无敌于世间！”
刹那间，天穹之上无数血肉触须垂落，凝成实质的血色月光化作杀机要将沈渊彻底埋葬。
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势，沈渊心中却无比地安定。
他转头看向天照与月读小萝莉开口道：
“你们，闭上眼睛封闭所有感知。”
月读小萝莉闻言，连忙闭上了眼睛封闭一切感知。
天照心中虽有疑惑，但出于对沈渊身份的敬畏，也还是闭上了双眼。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渊看着即将落下的无数触须，轻笑着自语道：
“如果面对一尊身受污染的古老神祇，以我自身之力自然是难以与之抗衡。
可若是单纯打破一头被真实污染侵蚀怪物的状态平衡，却又完全是另一个概念了。
毕竟，需要出手的又不是我。”
“你说对吧？尸骸上帝！”
似是询问的声音缓缓响起，艾妮薇娅模板加载的一瞬间，一双苍白死寂的眼眸跨越了时空界限，出现在了这片荒芜的众神废墟中。
这宛若潮汐的真实污染，立刻那死寂的视线彻底压制。
遍布裂痕的天空开始崩碎，一方无比盛大的世界随着天空的崩碎显现出一角。
巨大的血色逆十字架几乎贯穿整片天穹，一具仿佛经过数千年风化的干枯尸骸被绑在逆十字架上，呈现出头朝下身躯朝上的姿态。
神话之中，圣子曾被绑在十字架上受刑，而眼前这具干枯的尸骸却像是那位受难圣子的复刻版。
遍布着伤痕的面容上，一双苍白死寂的眼眸，正死死凝视着高天之墟，凝视着沈渊所在的方向。
在这无上尊崇的伟大存在面前，哪怕是足以侵蚀半步造化境的真实污染，也会为其让步。
祂本身的存在，便足以衡压一切。
天空之上，亘古长存的圆月在一瞬间消失，回归了现实之中的大汉。
那一刻高悬于天际的血色圆月直视倒立的尸骸上帝，恐怖的身躯在这一刻寸寸崩解。
哪怕是当初的天照，所见到的也不过只是一双眼眸的虚影便已经无陷入了恐惧与猜疑，更别此刻直面真正的上帝已死。
位格的压制，灵性的崩溃，让高系平的状态迅速恶化。
下一刻，恐惧之中混杂着无尽错乱的声音从血月响起。
“是您！”
“为什么尊崇如您，也会陨落？”
“各位天尊的谋划，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第二百六十七章 骗局与夺舍!
高系平发出的哀嚎让沈渊心神一震。
要知道，这一次尸骸上帝的显化可不同于以往。
曾经沈渊以尸骸上帝恐吓天照、须佐之男，都只是借用了尸骸上帝苍白死寂的视线，根本没有触及尸骸上帝的本体。
这其中固然有沈渊防止尸骸上帝威能外泄的原因，但更多情况下，沈渊自身也无法从上帝已死天赋上借取太多的力量展现出尸骸上帝的本尊。
直到沈渊进入了神明状态后，感受到了自身与上帝已死天赋更加紧密的联系，才能够以取巧的方式让尸骸上帝之身显现在这片高天之墟当中。
并且沈渊也无法让尸骸上帝发挥出任何攻伐之能，将其唤出也只是想要借助尸骸上帝的位格打破高系平化身的血月平衡，让高系平死于灵性崩溃。
天照只是触及过尸骸上帝的视线，所以对于尸骸上帝的认知并不全面。
才会屡屡猜错沈渊背后的大能者身份，祂根本没有想到明面上出身大汉神系的沈渊背后，竟然会是教廷神系中自高无上的唯一神上帝。
在沈渊所接触到的人中，眼前化身血月的高系平是唯一一个能够直接见到上帝本尊的人。
以这位前任太阴星君的眼界，再加上尸骸上帝本体彻底显现，绝对不会犯天照一样的错误将上帝认错。
那么这就意味着，高系平所发出的恐惧哀嚎确实是针对尸骸上帝。
而高系平口中的短短三句话，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让沈渊都忍不住陷入沉思。
他从未想过这位前任太阴星君会如此失态。
而且是这种情绪的失态，绝对不是针对尸骸上帝显化打破祂肉身平衡所带来的崩溃。
沈渊绝对不相信，一个能够走到半步造化之境的古老神祇会因为战斗失利而发出如此绝望的哀嚎。
在高系平的情绪中，更多的似乎是对于尸骸上帝陨落这件事情本身的恐惧与疑惑。
“从第一句话里，高系平对于尸骸上帝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随后的第二句话，高系平意识到上帝本尊已然死亡，原本的惊讶立刻化作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绝望。
很显然，高系平并不认为上帝会死于天地大劫。”
沈渊眼神微微一沉，心中思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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