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典中典
“黑太阳本身所具有的特性，已经不是简单的灵性污染了，祂更象征着一种灾祸的概念。
虽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可单凭其出现在地上神国的废墟之后又消失不见，便足以说明对方与那毁灭的地上神国有所关联。
我开始在天竺境内搜寻所有有关黑太阳的讯息，所得到的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黑太阳本身的存在，最早可以追溯到九百多年前的传说。”
“据传天竺五神降临的最开始，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横扫现世轻易攫取信仰。
神话时代末期，各大神系现实之中都留存着一定量级的顶层战力，天竺之中也是如此。
尤其是天竺教派贵族们身怀着梵天赠予的至宝，刚刚身受重创降临现世的天竺五神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皇室与婆罗门贵族。
更是由于祂们自身深受创伤在没有信仰之力的镇压下，反而让形式进一步恶化。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原本光辉笼罩整片天地的大日却突然坠落，天竺陷入暗无天日。”
“十三日之后，西极之处有一轮黑太阳缓缓升起，其光辉为天竺之人带来赐福与进化。
一开始的赐福与进化确实存在，虽然概率极低但在庞大的人口基数加持下终究还是有所成效。
但时间一长，黑太阳本身的污染便逐渐开始显现，大量的人口化作堕落的怪物。
短短数日的时间里，天竺人口消失了一大半。
而后便是五尊神灵开辟地上神国庇护尘世之民，无论是谁只要献上信仰便能够得到庇护。
在这种大势之下，纵使是婆罗门贵族身怀至宝也无法逆转大势，只能向着五神低头臣服。
至此整个天竺现世，再无半点反抗之力！”
听完天照所诉说的这等隐秘，沈渊立刻意识到了故事之中的黑太阳看似是一种恐怖的现象导致了大半天竺人的死亡。
可实际上正是这一场灾难，却促进了天竺五神建立地上神国的进程。
二者指甲看似是庇护者与敌人之间的敌对，但实际上反而更像是黑太阳故意帮助天竺五神建立地上神国。
察觉到沈渊的神色变化，天照微微点头道：
“想必尊上也应该察觉到了，黑太阳存在本身与其说是灾难，倒不如更像是促促进天竺人民彻底融入地上神国体系的工具。
其实不只是九百多年之前，在天竺的历史上也曾数次有过黑太阳现身。”
“六百年前，有一位天才祭祀联合大量天竺的权贵们，发动了一场席卷五个地上神国的惊天大叛乱，甚至一度依靠着外来神祇之力威胁到了天竺五神。
但最终黑太阳降世，高悬于九天之上整整三日，将所有地上神国之外的土地化作炼狱，此后叛乱之事再无。”
“四百年前，教廷不满自身扩张速度向整个天竺悍然发动入侵。
彼时的教廷红衣大主教能够与地上天使签订契约借助其力量战斗，号称人间半神的教皇更是能够成为上帝的载体，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受制于地上神国体系的残缺，在信仰碰撞的大势之下，天竺五神节节败退。
最终也是黑太阳突然出现肃清了一切，却也差点被上帝一指点爆......”
“两百年前......”
一件件关于黑太阳现世的隐秘从天照口中说出。
其中大半都是轰动整个天竺的大事，但也有一些流传在凡间的隐秘之事。
但无论是怎样的事情，所有讯息的源头最终统统指向了一个方向，那就是地上神国。
若是地上神国不曾受到影响，即便是天竺五神堕化灾祸吞噬亿万生灵都不会有黑太阳出现。
可若是一旦有外力影响地上神国体系的运转，则无论事情大小都能看到黑太阳的踪迹。
祂本身就像是一个辅助系统，确保着地上神国体系的完美运行。
天照向着沈渊开口总结道：
“若只是单凭神国废墟那惊鸿一现的黑太阳，或许还对其身份存在着一定的疑惑，毕竟诸多神系之中太阳神众多无法真正确定。
可后续提供的众多信息，都在缩小这一尊太阳神的范围。
在诸多神系之中，会出现在天竺之中、有堕化太阳权柄、监控着地上神国体系运行的、有碾压现世俯视一切的强大实力，只有可能是天竺太阳神苏里耶。”
“而祂本身，便是在地上神国信仰体系背后的主导者，真正掌控整个天竺现世的强大神祇！”
随着天照逐字逐句的分析结束，沈渊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尽管天照从一开始将沈渊杀死象头神迦尼萨，系统抹除其存在认定为背后有巨大的阴谋，可整件事情歪打正着居然寻找到了黑太阳的踪迹。
甚至于根据黑太阳的信息，确定了天竺现世神国背后的主导者是黑太阳苏里耶。
这种歪打正着的事情，让沈渊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惊叹其中的巧合。
不管怎么说，天照所提出的确实是找到了沈渊想要的信息，即便跟沈渊预想只中有那么一点的偏差，但终究是无伤大雅。
目光看向了金色美眸中隐隐有所期待的天照，沈渊点了点头道：
“你的答案，我非常满意。”
之前还保持着矜持态度的天照立刻展颜一笑，霎那间整个高天之墟的都似乎温暖了数分。
随后整理情绪变化，天照颇有些好奇地向着沈渊开口：
“尊上遣妾身调查此事，不知有何目的？”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可能有些失言，天照立刻补充道：
“此事若是关系甚大，尊上不必理会也罢。”
面对沈渊，天照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十分恭敬与得体，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
见到天照拘谨的模样，沈渊也只是微微一笑摆手道：
“其实不必如此紧张，也并非是什么大事。”
“湿婆所化身的大自在天，是现世地上神国背后信仰的真正源头。
我只不过是想借助肃清完高天之墟这个机会，去试一下这位大自在天的成色罢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到天照耳畔却仿佛有雷霆炸响，直接让祂僵立在了原地。
湿婆是何许人也？
天竺毁灭至高神，传说中一曲湿婆业舞足以摧毁整个神系的恐怖大能，在造化境之中都应属前列的强者。
可这样强者留在现世之中的布局，却被沈渊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语说出，让天照都忍不住为之震慑。
在天照满脸震惊之中，沈渊向着面前的高贵女神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姿态悠然道：
“所以，你是否愿意陪我去一试这大自在天的手段？”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愿意改变这个世界吗?
天竺，柯特邦。
作为天竺最大的城邦，柯特邦在天竺的地位甚至要高于作为明面上首都的新得利城。
所谓的新得利城不过是几名天竺神祇各自权衡之下推选出来的城池罢了，除了给普通人看看之外并没有有多少实际意义。
尤其是对于诸多宗教信徒而言，柯特邦更是整个天竺的中心。
因为在柯特邦之中，侍奉着一名被天竺人视作神上之神的存在。
天竺死神，阎摩！
......
沈渊行走于柯特邦的街道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被堕落神祇占据千年的国家。
其实单以外表上看，柯特邦算是具有一定的现代化气息，无论是繁荣的金融中心还是忙碌的工厂都能在这一座天竺最大的城邦之中见到。
可若是离开那繁华的城市中心踏入城市外围，眼前的景象便会立刻倒退百年时间。
矮小破旧的平房占据了整座城市的绝大部分地方，狭小的街道上塞满了摊位，码头上到处都是搬运着货物的苦力与劳工。
整个外围城区，仿佛与城市中心的繁华与奢靡格格不入。
如果只是单纯这样，倒也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贫富差距过大。
在这个有神魔存在的世界里，这种事情只能算是小事。
但行走在这繁华的人群之中，沈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往来忙碌人群身躯之中的空洞。
干枯的灵魂仿佛被某种东西不断抽取了灵性，失去了智慧生灵本应存在的真灵光辉，犹如机械般麻木。
长此以往，若是灵魂在枯竭之后崩塌，甚至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而这，还只是整个地上神国的冰山一角。
这里的街道最大的特点便是遍布大街小巷的神龛与神像。
无论是街道的每一处角落、摊位上都摆放着模样精致的神龛，而四周房屋的门户、墙壁、屋檐上，都雕刻着大大小小的神像。
这些神像外形姿势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绿脸，红衣，骑水牛，一手握沉重的钉槌，一手持捕捉死者灵魂的套索，赫然是天竺神话之中赫赫有名的死神阎摩。
方眼望去，视线之中便有数以百计的阎摩以各异的形态注视着此地，冥冥之中扩张的意志遍布整座城邦的每一个角落。
往来的行人之中，除了明显服装差异的外来游客之外，其余的天竺居民们每路过一尊神像都需要低下头颅以示尊敬，而面对那些精致的神龛时更是要俯身行礼口中称颂阎摩之名。
哪怕是搬运着东西的忙碌劳工，背负着上百斤东西的同时都必须要遵守这样的礼仪，稍有不慎便会招来遍布大街小巷的神殿祭祀责罚。
沈渊敏锐地注意到，在他们的祈祷词之中往往都会加上一句大自在天。
似乎在他们的祈祷词中，大自在天已经成为了近似于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之类的象征。
即便是大多数的信徒根本不会意识到大自在天究竟是什么，但只要加上这一个尊名他们所提供的信仰绝大多数都会被源头的大自在天所抽取，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归还于阎摩。
每到中午时分，街道上的所有天竺之民都会停下自己手中工作，跪地向着四周的神像神龛进行祈祷，并将自己食物的一半喂养给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水牛。
据说水牛是阎摩的坐骑，同时也是整个柯特邦最为强大的神兽，它会随机降临在柯特邦的一头水牛身上想用信徒的供奉。
每一头水牛，都有可能成为阎摩坐骑的载体，所以这些水牛的地位甚至要超过很多吠舍阶层的天竺之民。
在喂养完自己一半的食物之后，若是水牛不满意天竺之民就必须继续进行喂养，直到水牛满意为止。
一旦拒绝惹怒了水牛，哪怕不是神兽降临的那头，都会被巡逻的祭祀当场责罚。
所以为了不惹怒水牛，天竺之民只能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午饭以满足水牛。
根据宗教法典，错过了进餐时间饿着肚子的他们不允许再食用餐食，只能等到晚上接受来自于死神宗教发放的圣餐。
所谓的圣餐，也只是一块干饼和一碟颜色怪异的糊糊罢了。
每当这个时候，信徒们就会全然忘记了中午忍受饥饿的事情，开始大声赞美阎摩之名。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沈渊只觉得充满了讽刺。
天竺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弱国，自从千年前五位堕落神祇降临现世以来，天竺便是周边地域除大汉以外的第一大国。
过去的千年时间里，天竺吞并了足足十七个传承历史千年以上的小国，塑造了自己世界大国的地位。
在科技繁荣并且拥有超凡之力的现世，就连那些偏远地区的小国都很少出现饥饿的情况，更不要说天竺这等世界大国。
要知道天竺的地理位置几乎可以说是全世界最适宜种植粮食的国家，而天竺五位堕落神祇之中，可是有酒神苏摩这样掌握着部分植物权柄的神灵。
如此肥沃的土地以及神灵权柄，想要供养整个天竺的民众也不过是苏摩一个念头的事情。
可就是在这天竺最大的柯特邦中，民众们想要吃饱依旧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人们还要对死神宗教所赐予的那一点圣餐顶礼膜拜。
连柯特邦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其他城邦了。
究其根本，导致这样结果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堕落神祇们在有意控制。
堕落神祇们完全有能力让所有天竺人都吃饱饭，事实上祂们也曾这样做过，那一度是整个天竺最为繁荣的人口大爆炸时期。
可当堕落神祇们发现，给予天竺人吃饱穿暖之后，天竺人所提供的信仰质量却有了大幅度的降低。
哪怕是人口翻了数倍，也远不如之前十分之一人口所提供的信仰质量。
在人们无力解决饥饿与生存的难题时，他们会将希望寄托于信仰之上，以求得心灵上的慰籍。
当人们满足了基础的生存需求之后，他们有了更多的欲望，信仰在他们心中占据的比重自然下降了许多。
察觉到这一点的堕落神祇们果断以圣战的名义清洗了大量的天竺之民，然后用种种手段放牧众生将他们控制在勉强饿不死的情况下，通过饥饿与生存压榨信仰。
阎摩坐骑真的会降临凡间吃这些贫民口中勉强果腹的食物？
其本质，不过是一个对贫民继续进行压榨的借口罢了。
在过去的一千年时间里，天竺并不缺少站出来反抗的英雄。
一场场战争，都曾在这片被堕落神祇统治的大地上掀起滔天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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