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狗不苟
“如果你还没听懂的话，可以到外面看看。”玛奇玛微笑着指了一下窗外，“出了我们这条街道，外面满大街都是你的晚餐哦。”
闻言，牧白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帕瓦，然后快速跃到院子里的大树上向远处眺望。
他看见了……很多火光和烟雾。
无数人群在尖叫着四散逃逸，撞坏的汽车随意停在路边，还冒着滚滚浓烟或者正在发生爆炸，然后又牵连到周围的其他车辆。街道两旁的绿化带和树木也都倒得差不多了，路面更是变得破破烂烂，宛如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而造成这一切的，当然就是恶魔了。
确切地说，是很多很多的恶魔——多到数不清，多到一眼望不到头。
如此多的恶魔同时出动的情况非常罕见——可能纵观整个人类史都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
但牧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能猜到事情的原委——还是那该死的虚空生物搞的鬼。
那些正在肆意屠戮的恶魔看起来十分不正常——有种极度癫狂的感觉，且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异样的恶魔。
毋庸置疑，它们都是被虚空感染的恶魔。
“枪之恶魔才刚死它们就又出来搞事了吗……”牧白不禁有些感慨。
不过……
芜锁胃，肚子饿会出手。
第三十五章 佐兰妮小姐是屑；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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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她的“新身体”，但总的来说比刚开始好多了。
这种【不适应】倒不是说无法自如地控制身体，而是……那种一具身体里有两颗灵魂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人监视一样，总感觉干什么都被人盯着。
最要命的是，佐兰妮小姐还会时不时突然说句话……真的挺吓人的。
好比说晚上肚子饿偷偷翻冰箱找东西吃的时候她会突然来一句：“吃宵夜可是会长胖的哦，薇薇安。”
再或者半夜看电视晚睡的时候她也可能会突然来一句：“熬夜对皮肤可不太好呢，我建议你早些休息，薇薇安小姐。”
还有……偷吃小零食的时候她也会说：“我在书里见过这种食物，它们统称‘垃圾食品’，吃太多的话可是会导致便秘、发胖、皮肤变差等问题的哦。”
就……有点离谱。
总感觉像是找了个很喜欢啰嗦的妈天天站在旁边盯着自己……
薇薇安有点受不了了，但又无可奈何。
她就这么煎熬地度过了一天一夜——当然，现在也煎熬，只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佐兰妮小姐会相对安静些。
好比现在。
有老约翰在，佐兰妮小姐就不怎么爱说话了——虽然无论她怎么说老约翰都听不到。
“来来来，多吃点。”餐桌上，老约翰热情地将一碟又一碟的好菜推到桌对面——他宝贝女儿的面前。“你可是打败了枪之恶魔的大英雄！”
“我都说了我只是走个过场，打败枪之恶魔的是诺亚先生……”薇薇安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她真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哪怕虚空恶魔的致命弱点就是她拿命去换来的。
在她的视角里，如果没有如此强大的诺亚先生在，就算她知道虚空恶魔的弱点也拿它无可奈何。
当然，这只是在她的视角里。
若要论功行赏，她至少占四五成——至少绝对不会比牧白的功劳小。
“事到如今你还在谦虚么？”老约翰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叉子、双手都在半空中兴奋地挥舞着，“你都不知道昨天有多少人来找你！要不是你累了想休息，至少得从昨天晚上接待到明天早上！”
“那也是他们不知情嘛……”薇薇安仍旧不觉得自己的功劳有多大。
“嘿，那我可是‘知情者’，我觉得你是大英雄！”老约翰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但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虽然他之前一直在强调有多少人要来采访薇薇安、有多少人想来见一见这位大英雄，但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名。
真正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女儿有所成就——只是因为他女儿有所成就。
只要薇薇安过得好、有能力，他就高兴——无论外界对薇薇安的评价是“大英雄”还是“一个打辅助的”。
他老约翰到了这个岁数，唯一的牵挂就只有他女儿了。
“不管怎么说，多吃点吧，这可都是我亲手炖的，不是超市里买的那场熟食啊。”老约翰又热情地将一大盘炖羊羔推了过去。
薇薇安也不好接二连三地推脱拒绝，加上她的确觉得老约翰的厨艺很好，便终于动起了刀叉。
可就在她刚吃完第二块、准备插起第三块羊肉时，佐兰妮小姐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红肉的话还是不要吃太多，一来容易长肉，二来嘌呤含量高，吃多了对身体不太好。”
“……”薇薇安吃饭的动作戛然而止——嘴都还张着呢。
“你怎么了？”老约翰觉得有点奇怪，“是肉不对你胃口？还是在肉里吃到什么异物了吗？”
“没、没有……”薇薇安尬笑几声，再次将第三块肉放进嘴里。
然后，佐兰妮小姐又开始唠叨了：“一顿饭吃的羊肉不要超过两百克，这些肉块都挺大块的，你吃完这块就不要再吃了。”
“……”薇薇安突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插起第四块肉来吃。
见状，老约翰感觉更奇怪了，“你手什么了？是昨天和枪之恶魔战斗的时候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
“那你的手怎么一直在抖？”
“我……我昨晚没睡好……”
“要不还是我带你上医院看看吧？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不、不用……真的只是因为我昨晚没休息好……”
“真的？”
“真的……”
见老约翰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薇薇安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便直接起身准备回房间躲起来。
“那个……我吃饱了，我先回去补个觉……”
“啊？哦……那好吧。”老约翰越发觉得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
今天一整天都是专门给他女儿庆功的“庆功日”，酒馆不开门，他有大把的时间和女儿聊聊天，不急着这一小会。
哐。二楼传来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老约翰也跟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今天没什么事干的他直接打开了酒馆吧台上的电视机。
他熟练地切到了新闻频道，想看看今天又有多少人在赞美他的宝贝女儿。
可随着电视画面频频闪过，他也逐渐瞪大了双眼……
薇薇安回到房间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佐兰妮。
“佐兰妮小姐……！我们明明说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的！”
“嗯？我应该没有做那种事情才对吧？”佐兰妮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我只是和你说话罢了，并没有暴露我的存在——反正别人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可是……可是你刚才想控制我的手……！”
“我只是希望你注意饮食均衡，不挑食、不暴饮暴食。”
“我只吃了三块……！”
“那已经接近两百克了，再吃就要超过了。”
“……”薇薇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仰头躺倒在床上。
她有点累了。
她的身体逐渐恢复真正的样貌——腿变长、胸变大、头发变短，皮肤也变成了诡异的暗紫色。
这是佐兰妮的样貌，也是薇薇安真实的样貌。
之前的“薇薇安的样貌”反倒才是她借用血魔法的力量伪装出来的。
这副身体里只有一半的骨架才是她的。
“你怎么了？”佐兰妮突然贴心地问道。
“我……”薇薇安又叹了口气，然后将手臂搭在了眼睛上，以此挡住那略显刺眼的阳光。“我有点累了……”
“因为不适应这副新的身体？”
“不是……”
“因为之前和虚空恶魔的战斗还没完全缓过来？”
“不是……”
“因为昨晚没休息好？”
“也不是……”
“那……是因为你嫌我太啰嗦了？”
“……”薇薇安沉默了。
虽然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吧。
佐兰妮也跟着沉默了一小会。
片刻后，她才用一种略显难过又夹杂着委屈的语气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和别人说说话……你不了解我们暗裔，我被封印在我的链镰几千年了，期间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只能和自己说话……”
“我不像拉亚斯特那般运气好，能找到一个算是志同道合的宿主；也不想像亚托克斯那样陷入疯癫……”
“没有人和我说话，我独自对抗那死一般的寂静长达无数个世纪……”
“我甚至快要忘记怎么说话了……”
“我……我只是想和别人多说说话……”
“对不起……”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薇薇安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疲惫被愧疚所取代。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如此强大的佐兰妮小姐竟有如此这般悲惨的过往。
佐兰妮小姐并不是真的啰嗦，相反，以她高冷或者说高傲的性格应该是不爱讲话的才对……可她实在太久没和别人交流了……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啰嗦”只是因为太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佐兰妮小姐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却连和她说几句话都嫌她烦……
天呐，我真该死！
想到这，薇薇安心中一阵愧疚——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后的某个夜里都会突然想起然后睡不着觉的那种。
“佐兰妮小姐……我、我不知道……真的很抱歉……是我想得太自私了……”
“没关系的……”佐兰妮的语气依旧透露着一股落寞的气息，引得薇薇安更加愧疚了。
“我……我以后一定会经常跟你聊天的！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哦！”薇薇安猛地坐起身来，身体又变成了她的样貌。“我也会有很多趣事要跟你分享的，希望到时你不要嫌我烦哦！”
脑海里传来了一阵类似啜泣的声音，佐兰妮的语气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嗯嗯……不过真的没关系的，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呀？”愧疚让薇薇安铁了心要帮助这位没有朋友的大姐姐。
“因为……因为……”
“你可以放心大胆说哦！”
“因为我是骗你的。”
“……诶？”
薇薇安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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