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人，但是暗裔剑魔 第48章

第六十七章 蕾塞：牧白亦未寝

牧白像往常一样给帕瓦洗了个澡才安慰好了这位猫猫属性的少女。

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她才在被窝里鼓着腮帮沉沉睡去。

蕾塞则是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其实身为“客人”的她本该在吃完晚饭后就回去的，但她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盯着一档无聊的电视节目看到了牧白从卧室里出来。

“你还不回去……啊不，你还不睡觉吗？”牧白轻轻关上了卧室门。

“怎么，着急赶我回去然后和小帕瓦亲热吗？”蕾塞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又带着一丝酸溜溜的感觉。“真是绝情呢，牧白先生。”

“咳咳……口误，口误……”牧白从沙发的另一边绕了过去，然后躺在自己的地铺上看电视。

不得不说，岛国的深夜档节目除了那种成人限定的片子之外都非常无聊，要么是播老电影，要么就是一点也不好笑的脱口秀或综艺录播。

现在电视上播的就是一部老电影——十几年前的青春爱情片，那种狗血的恋爱情节只能糊弄糊弄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了。

牧白看得想睡觉。

但蕾塞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时会随着电影的情节发展而露出不同的表情——有时是欣慰，但更多的是忧伤。

“牧白先生，你睡着了吗？”她突然开口问道，视线却没有从电视机上移开。

“没有。”牧白又睁开了刚闭上的眼睛。

“你睡不着吗？”

“没有。”

“我也睡不着……我们去阳台上吹吹风吧？”

“我说我没有……”

“走吧。”

当牧白被少女从被窝里拽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古文《记承天寺夜游》中很著名的一句话：

【怀民亦未寝】。

“快要入秋了呢……”蕾塞双手撑在阳台的护栏上，任凭微凉的晚风吹打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

“啊……看起来是这么回事……”牧白揉了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蕾塞回味着刚看完的爱情老电影，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梢，然后轻声问道：“牧白先生，你有谈过恋爱吗？”

“有啊，和帕瓦。”牧白打了个哈欠，“但没谈多久就分了。”

“那除了帕瓦小姐以外呢？”

“没了，帕瓦是我的初恋。”

“噢……”蕾塞微微弯腰，将下颌抵在了双手上。“我还没谈过恋爱呢……那种感觉很好吗？”

“说不清……应该还算可以吧？”牧白挠了挠头，“至少每天回家都有人等着的感觉很不错。”

“好吧……对了牧白先生，你的家人呢？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的家人诶？”

“都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哎？”

“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聊的。”

“抱歉……”蕾塞稍微往对方那边挪了挪，似乎是想给予对方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那你有很珍视的人吗？”

“这个嘛……”牧白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他也说不清。

很珍视的人……帕瓦算吗？还有秋？玛奇玛小姐？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见对方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蕾塞微笑着摆了摆手，“好啦，想不到就不想了。”

“嗯。”牧白觉得还是钱和吃最重要。

“那牧白先生，你有念过书吗？”蕾塞今晚的问题好像有点多。

“算……念过吧？”牧白回答，“进福利院之前念了两年半，进福利院之后又念了几年，再然后就是在精神病院里待着了。”

“喔～那你岂不是连小学都念完？”

“如果你说的是学历，那确实是的。”

“那如果我说的不是学历呢？”

“那其实我还学过挺多东西的。”牧白伸了个懒腰，渐渐的也没那么困了。“精神病院里有很多给病人做‘认知测试’用的书，可以随便看，我基本全都看完了。”

“看完了和学会了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哦。”蕾塞表示怀疑。

牧白笑了笑，没有解释——的确，看完了不代表学会了，但对于他来说，看完了就一定是记住了。

【密室】可以容纳一切记忆。

一阵沉默。

晚风吹动了阳台上的帘子，摇曳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摆动。

当闪烁的霓虹灯照在蕾塞的眼睛里时，她突然叹了口气，“精神病院的生活一定很痛苦吧……没有自由、没有欢乐，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权都得不到保障……”

牧白依旧没有回应。

因为他不确定对方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只要把“精神病院”四个字改一改。

又是片刻的沉默过后，蕾塞站直了身子。

她对着东京这座不夜城，说出了她十多年来的梦想：“牧白先生，我们一起去约会吧！”

“约会？”牧白一愣，“现在吗？去哪里？”

“去哪都好，总之最重要的是和你一起。”

“呃……这个点的话，大概只能去吃宵夜了？”实话说，牧白真的没有什么浪漫细胞。“去吃个烧烤？烤大肠你喜欢吃吗？要不再给你加杯可乐？”

对于这种无比直男甚至有点气人的坏气氛言论，蕾塞本该感到不悦，可她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先去逛逛吧，逛完我们再去吃宵夜——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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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蕾塞带着牧白来到了早已关门歇业的游乐场。

虽然游乐场早就关门了，但里面很多设备并没有断电，那明亮的灯光勉强也称得上是“灯火通明”了。

“牧白先生，你以前有来过游乐场吗？”蕾塞的步伐很轻快，脸上也始终挂着一抹高兴的笑容。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期待约会已久的小女友。

“没有，是第一次来。”或许是被对方的心情所感染，牧白也逐渐有兴致了起来。“这里看起来还挺好玩的。”

“我也是第一次来呢～”蕾塞粲然一笑，牵起她“小男友”的手就往旋转木马那边拉。

可惜的是，现在旋转木马并不会转。

幸运的是，上面的灯还是亮着的。

两人坐着不会旋转的旋转木马有说有笑，却永远都保持着一匹马的距离。

体验完旋转木马，蕾塞又拉着牧白爬上了同样已经停转的摩天轮。

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他们刚好能在摩天轮里面躲雨。

夜幕下的雨水将整座城市笼罩，各色的灯光在雨滴的穿透下分散。

景色美不胜收，可蕾塞的眼里只有牧白。

她靠在对方肩上，翡翠色美眸里的哀伤渐浓。

“牧白先生……加入克格勃吧。”

第六十八章 最后的蕾塞

不知为何，本该停转的摩天轮突然动起来了。

牧白向下望去，地面上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雨越下越大了，窗户上结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牧白先生，这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一旁的少女缓缓开口，语气里再无半点感情，就像是一道冰冷的机器提示音。“加入克格勃吧，我们能保证你和你的朋友们的安全。”

“唉……”牧白重重叹了口气。

小雨变成了大雨，没有带伞的行人也该醒醒了。

雨是不会停的，东京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冷一些，躺在地上睡觉可是会感冒的。

但……也有些人依旧眷恋冰冷的地板在沾上雨水前沐浴阳光的温暖。

“我们去吃宵夜吧……吃烤大肠，一人五份，然后再加两瓶可乐，怎么样？”

“牧白先生……”蕾塞摇了摇头，一只手轻轻拨开了遮住右颈部的秀发，那里有一个类似拉环一样的东西。

“其实我比你更不舍……但我们都应该面对现实，好吗？”

“你不喜欢吃烤大肠的话我们也可以吃烤牛肉的，”牧白就像没听见对方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吃烧烤的事情。“或者烤五花肉？烤茄子？你喜欢吃什么都可以的，我刚发了工资。”

“牧白……”蕾塞轻轻叹了口气，扭头望向窗外的夜景。“外面已经在下雨了，不会有烧烤店再营业了……”

“那我们去24小时便利店买点熟食回家煮，我亲自下厨给你吃。”

“下雨了，所有店都不会开门了……”

“那就用冰箱里的菜吧，我记得还剩一点的。”

“别这样……”

“哦对了，我记得帕瓦还私藏了一盒——”

“牧白先生！”

蕾塞突然很大声地喊了出来，而后便用力咬着下唇，眼睛始终看着摩天轮下方。

牧白也沉默下来了。

良久，他终于不再讨论吃宵夜的事情了，“蕾塞小姐，关于你之前问我的‘我有没有珍视的人’这个问题，我有答案了。”

“你说。”蕾塞重新坐下，语气也变得平和，但脸上已经再没有微笑了。

“帕瓦、玛奇玛、秋、姬野、荒井……特异4课的所有人，以及我的契约之剑，都是我所珍视的人。”牧白将背上的暗裔魔剑取下，轻轻放在了旁边，然后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视线移向了轿厢的天花板。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我一直都是独自一人……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家，更不敢奢求所谓的友情……我在肮脏的小巷里安过家，也在腥臭的下水道里铺过床。”

“我的食物是钻满虫子的苹果和发臭的腐肉，我喝的水都是没有烧开的自来水，或者有时候去河边喝点河水……”

“我曾住过一段时间的福利院，那里有柔软的床和可口的食物，但……那里的生活堪称地狱，我在那里的每一天都受尽折磨。”

“后来，我用一桶汽油和一个火机毁掉了那一切……我用水果刀捅死了如仇人般折磨我的院长……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里没有自由，我每天都被锁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接受药物治疗，有时候是针筒，有时候是药物，有时候是电击……实话说，真的很痛苦，但那时我觉得那已经是最适合我的生活了。”

“直到……我遇见了亚托克斯。”

“然后是帕瓦、玛奇玛、秋、姬野……我的目标突然开始动摇了。”

“我一直想买一栋靠海的别墅，然后在里面装一个四开门冰箱，再往冰箱里塞满冰可乐……我曾以此为目标，我可以不折手段，但现在……我开始动摇了。”

“也许，我现在的目标是……和我珍视的人一起住在有四开门冰箱的靠海别墅里。”

“于我而言，钱和吃依旧是最重要的，但像我这般贪心的人，总会想要‘次重要’的东西。”

说着，牧白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暗裔魔剑的剑柄上。

“所以，我可以加入克格勃，也可以背叛玛奇玛替你们工作——只要你们给的钱足够多，但我不会远赴苏联，更不会去伤害我的同伴。如此，符合你们的要求么？”

“但是留在东京的话根本逃不脱玛奇玛的监视。”蕾塞看着对方的手，美眸里透露着一丝深深的失望。“你知道答案的……你也已经有了答案，对吗？”

“你也一样，对吧？”牧白握紧了暗裔魔剑。

“……抱歉。”蕾塞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牧白的肚子炸裂开来，各种内脏混杂着鲜血飞出，溅满了整间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