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狗不苟
只可惜，直到牧白和帕瓦吃完，蕾塞都没有添上第二碗饭。
她碗里的饭还有一半，桌上的菜也还有不少，但她已经完全没有胃口了。
帕瓦吃饱饭就去看电视了，怀里还抱着那只可爱的奶牛猫。
牧白则是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吃剩的骨头。
他全程没和蕾塞说半句话。
直到他也准备去看电视：
“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闻言，蕾塞愣住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两只空碗，又看了看走向电视机前的牧白，花了好几秒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
她激动地望向厨房，竟真的在玻璃柜上看见了一副熟悉的碗筷。
那是……
她昨天用的那副……
第八十二章 无所谓，圣诞老人会出手
牧白一直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他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赚钱、看电视，有娱乐活动就娱乐，没娱乐活动就接着吃饭、睡觉、赚钱、看电视……
他的人生理想也很专一：买一栋靠海的别墅，在里面装上一台塞满冰可乐的四开门冰箱。
而他眼里的世界也和他的生活一样。
在他看来，这世上的所有存在都能分为两类：对自己有帮助的，和对自己没有帮助的——这里的帮助不一定是物质，也可以是精神上的帮助，例如帕瓦的陪伴也是一种帮助——他和帕瓦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轻松，这便是精神上的帮助。
如果要再将这两类存在细分一下，前者自然就是分为精神上的帮助和物质上的帮助，后者则是分为“可以吃的”和“不可以吃的”。
像绝大多数恶魔——至少目前遇到的所有敌对恶魔，都是属于“可以吃的”，而像索夫斯基将军那样的敌对人类，就是“不可以吃的”。
虽然他不怕什么朊病毒警告，但人吃人多少还是有点膈应——他吃恶魔肉是为了改造身体，吃人类为了什么？只能说没必要。
总的来说，他眼里的世界和他的生活一样简单。
不一定是非黑即白，但一定是色彩鲜艳、分界鲜明的。
但……有一个人有点例外了。
那就是蕾塞。
实话说，从摩天轮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再完全接纳蕾塞了，但要说恨……也谈不上恨意。
他们现在是朋友吗？似乎不是。是仇人？更不是。
陌生人？似乎也形容得不够贴切……
他总感觉，蕾塞对他来说是超出那四种分类的存在……那种感觉难以言表，但却真实存在。
他不愿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想这些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事情，于是他决定暂时先不想了。
在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前，他决定先把蕾塞当成一团会动、会说话的空气。
换句话说就是……【无所谓】，蕾塞在也无所谓，不在也无所谓。
“牧白先生，我碗洗好了！”
“嗯。”
“牧白先生，喵子需要再喂一点猫粮吗？它看起来好像没吃饱诶。”
“嗯。”
“牧白先生，我来帮你晾衣服吧？”
“嗯。”
“牧白先生，热水已经放好了，可以洗澡了哦。”
“嗯。”
“牧白先生，我刚才去买了两瓶可乐回来，这瓶是给你的，这瓶……也是给你的哦！”
“嗯。”
“牧白先生……”
“嗯。”
“牧……”
整整一晚上，牧白跟蕾塞说的话都只有一个“嗯”字。
而对帕瓦却聊了很多。
深夜十一点，没有夜猫子习惯的帕瓦打了个哈欠，把遥控器递给牧白后就抱着喵子回房间睡觉去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蕾塞眼睛盯着电视里播放的老电影，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一旁的年轻男人身上。
电影里的对白是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也记不太清了，她只知道牧白在看完最后一场电影后就关上了电视。
然后是刷牙、洗脸、上厕所。
最后直接躺在了他的地铺上。
期间没有任何交流。
仿佛这客厅里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蕾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了，她在黑暗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环顾一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沙发上没有被子，地上也没有她的地铺。
她咧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墙角边，蹲下、坐下，双手抱膝。
她想，如果是电影里的女主角，一定会委屈地大哭一场，然后男主角就会抱住她、原谅她。
再或者，电影里的女主角会既难过又生气，然后像是爆发似的质问男主要怎样才肯原谅自己，说些自己明明已经知道错了的台词。再然后，男主就会原谅她了。
可是……现实不是电影，是不会有删改桥段的，更不会有导演跳出来喊咔。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电影里的女主角——自己根本不配。
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更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用委屈大哭或宣泄情绪的方式来博取原谅。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在摩天轮落地之前，牧白曾三次向她确认。
是她先抛弃了牧白。
她靠在墙角上渐渐有些困了。她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即便牧白不会再对她敞开心扉，至少也给了她一个“家”。
“晚安，牧白……”
蕾塞对着黑暗中的人影轻声道了句晚安。
困意涌上心头，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在梦中看见了两只大雨下的旋转木马。
后者一直在追逐前者，它们的距离始终很近，却注定永远无法触及。
绚烂的灯光依旧，可游乐场早已打烊……
寂静的黑夜吞噬了一切。
本该睡着的牧白却动了动嘴唇。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但也许是一个两个字的词。
与此同时，东京另一边。
某间不起眼的老旧民房内。
托里加清洗着刚买回来的打折蔬菜，眼睛却一直在往窗外瞄去。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电视的女人突然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有没有人跟过来。”托里加回答，“现在外面对非岛国人查得很严，我今天下午一路上已经被检查三次证件了。”
“没关系，我们的证件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我知道，我只是怕被人跟踪。”
“没关系的，托里加。我们都是良好市民，不是吗？”师匠微笑道。
“嗯……”托里加点了点头，很快就将蔬菜洗好了。
接着便是下锅熬粥。
她师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需要少食多餐，并且只能尽量吃些好消化的食物。
虽然现在已是深夜，但他们的作息规律决定了这一顿算不上宵夜。
趁着熬粥的间隙，托里加回到了狭小的客厅内。
他的师父还在看着电视，脸上总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喜欢他的师父，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喜欢自己的母亲一样。
“师父，再等半个小时就可以喝粥了。”
“谢谢你，托里加。”
“这是我应该做的……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这件事结束。”
“其他猎人已经失败了，我们还不动手吗？”
“正是因为其他猎人失败了，我们才要继续耐心等待。”
看着托里加不解的表情，师匠温柔地笑了笑，解释道：
“还有几位经验老道的猎人没出现，我们就再等等吧。”
“你是指那个叫光熙的女人吗？”托里加问。
“她是其中一个。”
“战争之恶魔都无法解决的猎物，仅凭她也不可能成功吧？”
“是的，就算再加上其他猎人也不行……所以我只是需要他们替我们搅乱战局。”
闻言，托里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被诅咒的钉子】，心中充满了自信。
这是师匠给他的制胜关键，只要在猎物身上刺中几下，无论猎物有多强大他都能成功猎杀——当然，他的自信来源于一定程度的无知。
其实这东西算不上多稀有，只是他以为世上只有这一颗罢了。
“熬粥的火开得好像有点大了。”师匠突然指了一下厨房的方向。
支开托里加后，她又默默拿出了几张照片，上面是四个相貌极佳的孩童。
“地狱和现实的关系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既然地狱和现实可以连同……”
“那么，现实和其他世界又可不可以连同呢……”
她轻声呢喃着，又将视线放在了电视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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