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 第13章

作者:飞鸟印

就在这时,一个冒失又突兀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声音很大,音色很清澈,与死寂压抑的体育馆格格不入。

“邹雅梦加油!”

邹雅梦如同触电一般循声望去,她看到保安往那人围过去,嘴上还在说不许喧哗。可那个少年却笑得恣意又放浪,他双手竖在嘴边,用最大的力气呼喊着:

“邹雅梦加油!”

他浑然无视着保安的劝阻,像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用最无所顾忌的声音为她呐喊着。直到他被保安扭着送出观众席,那个声音也从未停止。

邹雅梦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两行清泪流下,她既是在哭,也是在笑:“笨蛋吗?这下好了,被保安请去喝茶了吧……”她最先冒出的想法就是“弟弟怎么会来?”然后是“笨蛋,在这种场合喊出来不尴尬吗……”最后所有的念头尽皆褪去,只剩下一条:

“我要赢。”

就像失去归属的骑士重新获得徽章,邹雅梦的表情镇定下来,她心里被一种满足与幸福填满。她不需要问陆离为什么会来,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哪怕自己颓相尽显、必败无疑,陆离也选择义无反顾地帮助她。知道如此,便足够了。

心里的感情再也无法控制,爱、胜利、勇气、未来,毫无关联的词汇在心底流过,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那是你弟弟?”何萍在问。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第四局开始。

这一刻,邹雅梦重获新生,笑颜灿烂如朝阳。

第二十六章 直接与高效

抽球!

邹雅梦一发凌厉迅猛的抽球穿过何萍腋下,再度拿下一分。何萍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邹雅梦的球风忽然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现实不是热血漫画,不会有爆种,声嘶力竭的呐喊并不会带来力量,她不认为邹雅梦能改变结局。

一切都本该注定,在她十二年如一日的挥汗如雨的训练时,这场比赛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她只能是冠军,也只有她能是冠军。可是,当邹雅梦第一次在比分上反超她时,何萍不得不仔细观察这位“川海的猛虎”。

邹雅梦香汗淋漓,碎发因为汗水而黏在额头上,运动服上印着的“川海”两个字庸俗又普通,和她往常击败的对手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邹雅梦最漂亮,或许邹雅梦最顽强。何萍的目光第一次挪到计分板上,7:8,她七,邹雅梦八。她很少会去关注计分板,因为那没有意义。

邹雅梦最大的弱点便是心态。全副武装、不顾一切的邹雅梦心底出乎意料地柔软,她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走神,会因落花流水而感伤,飒爽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没有长大的女孩。她的治病良方就是陆离,只要有陆离的支持,她就没有心态上的弱点,她就是完美无缺的战士。

何萍是真正见过巅峰状态邹雅梦的选手,她看得出邹雅梦不再彷徨,发球越来越稳,应对越来越从容,哪怕短暂落后也不会失于急躁,球技没有提高,但实力发生了质变。

狼是最常被误解的动物,人们总是认为它们狡诈、凶残、贪婪,实际上狼,不,狼群是最逐利、懦弱的生物,凶狠不过是它们在自然界的伪装罢了,正如邹雅梦一样。她舍弃了狼的特质,像个堂堂正正的人一样面对何萍。

比赛最重要的便是“势”,或许是气势,或许是氛围。当人沉浸在积极的氛围时,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心应手,颇有得道多助的意味,当人处于消极状态时,则会事事艰辛、寸步难行。何萍的“无敌”气势在此刻终于动摇了,在邹雅梦接二连三的反击下,就连何萍自己都生出一个念头:

“邹雅梦好强,我会输吗?”

当她生出这样的念头时,便不自觉被带入到邹雅梦的“势”当中。有了担忧,就会有犹豫,出手就会变慢,就会败北。

裁判吹响口哨,让双方选手交换站位。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计分板上,眼神中只有震惊。

九比十一,邹雅梦在大劣势中扳回一城!

“那个何萍居然输了一局?”

“胜败乃兵家常事……”

何萍听着观众的议论声,面瘫脸上毫无波澜,她必须承认,她小看了邹雅梦。邹雅梦的球技不如她全面,但邹雅梦的进攻能力强得离谱,而她那具身躯居然和怪兽一样毫无疲态。何萍失分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体能跟不上了。和邹雅梦打对攻极度消耗体能、脑力,稍有松懈便会被邹雅梦打个措手不及。

她觉得大脑有些发麻,因为常年超负荷锻炼的原因,何萍的身体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无懈可击。

她看了一眼在深呼吸的邹雅梦,目光落在她那对木瓜上,不知道她顶着那样的负担怎么做到高强度运动的,不磨得痛吗?何萍摇了摇头,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第五局开始。明眼人都看得出,何萍的反应速度又拉高一大截,那双毫无聚焦的眸子终于定在邹雅梦握着球拍的右手上,这是何萍的全力!

但面对拿出全部实力的何萍,邹雅梦居然不落下风,她的反应速度更快了,发球力道也更大了!那充满活力的矫健肉体仿佛没有极限,双方缠斗一番,比分定格到了五比五。

丹教练的目光落在邹雅梦的左脚脚跟上:“雅梦的脚支撑不住了,动作明显慢了。”

“完了,我记得小梦的左脚扭伤过好几次,不会旧病复发了吧?”

“快呸呸呸,不许乌鸦嘴!”

“呜呜,呸呸呸,呸呸呸!”

丹教练说的没错,邹雅梦的变向已经出现迟缓。但她无视左脚的隐痛,依然不加节制地爆发力量,因为只有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才能与何萍角力。她的意志坚定得可怕,下嘴唇都被咬的出血,也没有低头去看左脚哪怕一眼,目光死死锁定在何萍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何萍发球失误了。

裁判诧异地看了何萍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何萍不动声色地扶了扶腰,人体发力的根基便是腰,乒乓球运动中,若是腰部发力跟不上,发球便没有力道,技术动作容易变形。何萍的腰有伤。像她们这种运动员,谁没带点小病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

何萍再度发球,只是这一球依然不尽人意,球速很慢,也没有变化,完全是靠手腕推出去的球。

何萍和普通选手对打时,通常并不会拿出全部实力,并不是因为她想装逼,而是为了身体着想。可与邹雅梦对攻是一件极其磨人的事,她每一球都必须拿出与之媲美的力量,这对腰背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邹雅梦当然不会错失良机,她连续反抽数球,接连得分。第五局比赛居然是以五比十一的比分结束的,那个不动如山的何萍居然落后了整整六分。

金东教练申请休息。何萍这才能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咬牙掀起衣服,露出后腰上贴着的膏药。膏药对年轻人来说本应该是个很陌生的词。本应该。

“有冰吗?”

教练脸色并不好看:“用这瓶水敷一下吧。还能继续吗?”

“能。”话语很简短,多一个字都不行。

忽然,何萍抬头看向观众席:“他们来了吗?”

“……他们没给我打电话。”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没来。听到这句话,何萍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黯然。她拿矿泉水瓶用力按在腰肉上,一时无言。

教练咬着牙:“再坚持一下,这次比赛很重要,评审里有部里的人!”

“嗯。”她不喜欢教练反复强调早已明了的事情,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同一句话要说三四遍,好像不重复就不会说话似的。她喜欢简单明了、快刀斩乱麻般的利索,正如她的球风一样,直接、高效。也正如她的人生一样,简单、苍白。

第二十七章 呐喊

陆离坐在保安室,看着电视上的直播画面,接过保安大叔递来的一瓶冰红茶,说了声谢谢。他毕竟是个未成年人,并不会被刁难,保安只是登记了他的姓名住址电话号码,便让他在保安室待到比赛结束。这是好事,保安室有空调,有松软的沙发,比热烘烘的观众席好上一百倍。

“那是你姐姐?”别看保安大叔满脸横肉的样子,实际上是三个女儿的父亲,是个温柔的老男人,“她很厉害啊,看她打球有一种情绪被调动起来的感觉。”

邹雅梦一直都极富个人魅力,或许是因为她的自信,或许是因为她的坚强,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努力,总有一批又一批人支持着她。

“她一直是最厉害的。”陆离自豪地说。这倒不是吹捧,在上一世,姐姐的成就最终比何萍更高,不知为何,本来顺风顺水的何萍在一年后就退役了,最终也没能拿到世界排名。

“你们姐弟感情真好。”保安大叔窝在沙发上,“不像我家那三个丫头,大学放假回来呆在家里就天天吵架,一天天的家里也不收拾,三个姑娘的房间跟狗窝一样。”

狗窝……陆离认识的邋遢的姑娘不多,陈嘉宁算一个。上一世,他和陈嘉宁算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识,二人都是独立游戏制作人,又有竞争关系,一开始天天在各种社交平台互喷、反串,陆离还以为和他对线的是一个糙老爷们。实际上,陈嘉宁也确实算个糙老爷们,她就没把自己当女人看。

想远了,这一世还不一定能和陈嘉宁认识呢。

直播里正播放上一局的精彩回放,邹雅梦和何萍的中远对拉,双方交手几十回合,最终以邹雅梦一个爆裂的抽球收尾。解说正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对邹雅梦的赞美之词毫不吝惜,说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陆离觉得姐姐不会喜欢这样的形容。

他也并不认为雅梦姐能逆转颓势是自己的功劳。站在赛场上的是邹雅梦,付出努力挥洒汗水的也是邹雅梦,他不过是在雅梦姐迷茫时推了她一把而已。他望着画面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眼神中尽是欣慰与骄傲,就像小学要求写作文“我的家人”,他自豪且迫不及待地朗读《我的姐姐》。看啊,那是邹雅梦,我的无所不能的姐姐。

*

第六局开始。何萍早已汗流浃背,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站上了赛场,再度与邹雅梦对峙。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还是太短了,她能感觉自己的肺部干燥得冒烟,喉间窜出铁锈味,那是血液的味道。

她看到邹雅梦在川海队的妹子们簇拥中走出来,眼神微动,心头涌起一丝酸涩。金东来的选手只有她一人,连给她声援的人都没有,不,本来是该有的。本来是。一种不该有的嫉妒之情出现在她心底,让她握球的手青筋暴露。

第六局的比赛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惨烈。

就像古代战争拼至一兵一卒的白刃战,连尸体都要被拖起来当盾牌。双方的比分咬的很紧,无论是何萍还是邹雅梦的体能都明显下降,何萍发力越来越弱,邹雅梦变向越来越迟钝,解说都不敢再预测局势,因为到了如此程度,无论是谁都猜不透比赛的走向。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枚小小的乒乓球牵动,连眼睛都不愿眨一下,唯恐错失选手的任何一个动作。

当裁判吹响口哨时,邹雅梦激动地高举双手,十二比十四,她以微弱的优势取得第三局的胜利,让三追四的惊天逆转就在眼前!观众席传来闹哄哄的议论声,邹雅梦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幻梦,要做到了,要成功了!如果这是一场梦,请让她永远也不要醒来。

何萍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她额头不断冒出的汗珠暴露了她的内心绝不平静。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急促,氧气进少出多——对失败的恐惧。她从未想过自己面对同龄人时会失败,永远是别人在追逐着她的背影,可这次她已经能看到邹雅梦已经超过她一个身位了!

三胜对三胜!赛点,决胜局!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何萍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开始痛恨他们,埋怨他们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比赛都不来看,为什么只有她在孤军奋战?她精神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年幼的光景,她为什么打乒乓球?

她想起来了。因为学校要求每个学生报一个兴趣班,其他学生报了美术、音乐、写作、手工……唯独她什么也不会,爸爸说她丢了知识分子家庭的脸,说她只会死读书。为了不让爸爸失望,她选择了乒乓球,只因体育老师客套般的一句话:“打得还可以,多练习。”

第二年,她被送往昂贵的培训班,第三年,她的休息时间被数不尽的培训占据,第五年,妈妈在阿姨面前夸自己有做运动员的天赋,第六年,爸爸给的红包里写着“祝愿小欢成为奥运冠军!”。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乒乓球,这项无聊至极的挥拍运动,这项她完全不理解的运动。

她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她只是为了爸爸妈妈才在坚持。她想看到他们逢年过节在亲戚面前骄傲地自夸,想看到他们在同事面前昂首挺胸,至于自己?何萍并不在意。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来看自己比赛?不是说好要来的吗?

“你没事吧?”邹雅梦的声音传入何萍的耳朵。

何萍的嘴唇发白,眼神涣散,怎么看也不像健康的人。

有事。腰已经疼的发麻,心脏也很难受,呼吸也不顺畅。

“我很好。”她却是这么回答的。

但何萍很快付出逞强的代价,开局不过五分钟,她便连续失了四个球,再愚昧的人也看得出来:何萍大势已去,她的体能完全跟不上邹雅梦了。在这场拉锯战中,终究是如同怪物一样不知疲惫的邹雅梦占据上风。

*

休息区,金东的教练刚刚挂断一个电话,面如金纸,讷讷不敢言。她捏着手机,目光死死锁定在疲态尽显的何萍身上,喉咙里似乎塞了铁块。出事了。何萍的父母出事了。他们在高速路上遭遇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她不知道要怎么向何萍开口,特别是在这个最紧张的时候。

她能看出来,何萍的目光一直在观众席上巡视,是在期待她的父母出现,是在渴望得到家人的认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支柱,有信念的人是强大的,也是孱弱的,信念会使人战无不胜,但崩塌的信仰也会让人一蹶不振。虚无主义者总会在此时鼓吹他们的无所顾忌。

邹雅梦摧枯拉朽般将比分带到零比十。那个如同魔王般的何萍居然在决赛局一分未得,状态下滑得极其夸张。只需要最后一球,最后一球,邹雅梦就能够跨过何萍这座高山,迈向下一个高峰。

她看向面无人色的何萍,眼神中没有怜悯、没有愤怒,无喜无悲,似是暴雨前的宁静,又像是压抑的火山。她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的砰砰跳动声,只看得到何萍发球的右手,脑海里回荡的全是少年的身影。此时此刻,什么技术,什么技巧都不重要了,这是邹雅梦以生命的激情呈现的比赛。

何萍似乎找回了一点状态,勉强接住了邹雅梦这一球。但在邹雅梦眼中,何萍打回的这一球角度、力度、速度都是绝佳,是一锤定音的最好时机!这一刻,她浑然忘我地发出一声大吼,似燃烧的火焰炸出最后一丝火星。

张飞曾经以一声怒吼吓死夏侯杰,咆哮向来是男子的专利,可从未有人想过,一个美丽的女人也能发出如此摄人心魄的咆哮。赛场上的那个女子似乎真的成为一头猛虎,那声怒吼就像夏夜最璀璨的烟火,让人心中燃烧起了名为生命的烈焰。

观众们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目光集中在邹雅梦的右手上,她的右手以一个夸张的姿势向后延展,就像弯弓的成吉思汗,下一秒,弓弦回弹,邹雅梦的球拍如雷霆般击中乒乓球!

这一球落在何萍的球桌上后,余势不减,宛若利箭一样穿过咫尺之距的球拍,与何萍擦肩而过,将她的短发吹得微微荡起。何萍呆滞地看着球桌,那里已经没有了白色的球影。她的脑海里居然只有邹雅梦那声咆哮,她心中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真好啊,不用再假装了。

裁判的终赛哨声吹响,何萍在决胜局被邹雅梦零封。

现场掌声雷动,不止是给邹雅梦的,同样也是献给何萍的。这场比赛让他们看到了体育的魅力,看到了生命的激情。何萍看到邹雅梦向她走来,真诚地拥抱了她,两个女人什么也没说,就此别过。

何萍回到休息区,根本没注意教练压抑的表情。

“对不起。我回去加倍训练。”她目光的焦点都未聚合,麻木地背着挎包,向外走去,忽然,脚步停了,“他们还没来吗?”

教练艰难地开口:“他们说有急事……”

“告诉他们,我恨他们。”

再也没有任何一句感情的宣泄,何萍平静地向这个世界走去。

第二十八章 姐弟

邹雅梦的队友们兴奋得脸蛋通红,少女们围住邹雅梦,又蹦又跳:“好帅啊雅梦~我要爱上你了,你要是个男的多好!”

“对啊对啊,最后一球太帅了!呜呜呜,小梦你把我娶了吧!”

丹教练则内敛许多,她微笑着点头:“干得好,雅梦。”何萍是本次六省联赛的最强选手,击败了何萍就相当于预定了六省联赛的冠军,二人之间的对抗早已超越“高中生球员”这个档次,已经确凿踏入了竞技领域。

邹雅梦脑子里浑浑噩噩,根本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在问:“梨子他在哪?”

“梨子?小梦你要吃梨子吗?我给你去买!”

“哎呀,不是那个梨子了,小梦她弟弟小名就叫梨子。之前那个给她加油然后被保安抓走的就是小梨子了!”

“啊?我还说那男孩长得好看脑子不好使,呸呸呸,怪我怪我……”

周雯一拍脑袋:“我说雅梦怎么突然爆发了,原来是弟控之力觉醒了!”

邹雅梦终于回过神来,她此时精疲力尽,不然好歹要让闺蜜脑门冒包。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教练,教练还未开口,便看到一名保安领着一名少年向这走来。看到陆离的一瞬间,邹雅梦觉得身体的疲惫被一扫而空,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雅梦姐!”陆离激动地跑来,想拥抱雅梦姐,又觉得场合不合适,脚步顿了顿。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雅梦姐想也没想,重重地抱住了他,用力十足,似乎想把他永远抱住。

当你爱一个人时,哪怕她放得屁,你都会觉得是香的。陆离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邹雅梦身上全是汗水,他却莫名觉得姐姐身上很香,不是让人神清气爽的清香,而是让人沉醉入温柔乡的沉香。

若是只看过雅梦姐的比赛,你会以为这个女人是铁做的,可陆离拥抱邹雅梦时,只觉得她完美符合女人如水这个词。她的身体很柔软,带着体温,带着沉香,皮肤的触感很细腻,像是上好的丝绸,又似是凝脂白雪,一旦抱住,就完全不想撒开手。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吵着要抱着姐姐睡觉,后来升入初中,姐姐便开始注意男女大防了。

他还想起了七岁时,他在和姐姐洗澡时突然嚎啕大哭,急得姐姐又哄又抱,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小陆离觉得自己多长了一根肉瘤,命不久矣。

他抱着姐姐在笑,邹雅梦也在笑。

“感情真好。”有人感叹了一句。

丹教练白了那说话的女孩一眼,低声说:“让他们姐弟俩独处吧,咱出去商量一下庆功宴。”

“教练,这不还没到决赛吗?这样不算半场开香槟吗?”